第七章 天子的B面

廉者民之表也,贪者民之贼也。

——包拯(中)

第一节 东边不亮西边亮

滕战与孩子们走后,安力为与王亮又访问了当时的现场导演徐斌。

“同样的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再多一遍也无妨。”徐斌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疲惫,但面对侦查一科的刑警,他还是很配合。

“节目的画面,我们技术科的人反复看了很多遍,看不出什么作假的痕迹。作为专业人士你怎么看这一点?”安力为直指关键部分。

“作假?不可能。我是现场导演,那些技术人员都是我的属下,控制室里是牛导的人。都是台里的老同事、老部下了,知根知底。作假的可能,根本没有。”

“那……”

“说实话,我真说不出那是咋弄的。节目所有机位的画面都很正常,完全没有作假的痕迹,我和牛导两人一盘一盘研究了一天,连个可能性都没得出来。真是邪门了。你知道,我和牛导干这行都二十年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对了,下层的后台没有安装监控?”

“哦。因为选手最后落下来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不雅的丑态,这涉及人家的隐私权,所以台长说不必安装监控了,避免麻烦。下层的后台主要是化妆、换衣服用的,每到大型晚会的时候,化妆间是名演员专用的,而那些小演员就只能在走廊上互相遮挡一下,就地换衣服了。因此,在这里安装监控,确实不合适。”

“原来如此。你刚才说,你对属下都很熟悉是吧?那么,那天晚上,就没有发现什么陌生的人吗?”

“这咱可不敢胡说。现场有那么多观众,我不可能认识。另外,也有个别下面的小工可能是临时雇用的。不过大都是我的属下叫来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他们列一个清单。”

“那真是非常感谢。姓名,年龄,住址,什么时候来的,谁介绍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我想有这些就够了。”

“明白。放心吧您那。”徐导一拍胸脯。

“另外,真的没人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吗?什么都行。”

“异常的话……还真没有。只有个别工作人员偷懒接电话什么的。你懂的,这些小子总是会在工作时间偷偷跑出去接女朋友电话的,说了也不听,每天都有。其实回想一下,自己在那个年纪也一样的哈哈。”

安力为还想问什么,手机响了,是刘晓伟打来的。他吩咐王亮补充,自己接通了手机。

“头儿,是我,小刘,又问出一点新情况。刚才想去小里海码头看看,恰好遇到林念祖了。他是不住在荣府的,所以我想李妍的事情问他可能不至于对荣府造成太多不良影响。没想到还真让我问着了。”

“哦?”安力为很高兴。

“林念祖说,他晚上应酬的时候,曾在一家夜场偶遇过一个小姐,自称和李妍认识,两人曾经是同事。由于林念祖对此不感兴趣,当时倒也没追着问。不过后来那个小姐可能为了拉生意,三天两头给林念祖发短信。刚才林念祖把那女孩的手机号码和夜场地址都告诉我了。”

“好。你一会儿亲自去拜访一下,务必问出李妍以前工作的地方。晚上就别回荣府了,和我们碰一下,老夏和小张也会来。荣府那边,我让贺科另派别人盯着就行了。现在人手不够,你得派大用场,不能守株待兔。”

“好哩!得令。”

能得到上司的重视,电话那头的刘晓伟显得很兴奋。

布置好小刘的新任务,正好王亮也问完了。两人向徐斌递了名片,致谢告辞。

下午,安力为安排王亮和其他几个科员分别到工商、税务等部门调取有关叶淑娴公司和荣氏企业的一些资料,自己则回到办公室,从档案室和数据库里查找与荣家相关的记录。

安力为这几天有意没给荣应泰打电话。当初荣应泰请他帮忙,是调查蒸发案的,可事态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出现了命案,还被定性为谋杀,而他又成为此案的主要侦查负责人。安力为觉得有必要和荣应泰保持一定的距离。另外,目前他这边主要方向是调查荣应泰的小三,荣应泰对此必定三缄其口。与其上门碰钉子,不如先掌握一定的线索,再寻机会接触。

厅里的数据库可谓相当完备,但分类和搜索的方法,就相对显得有些落伍,有时办案人员总会由于没能准确地用对搜索方法而浪费一些时间。

此刻,安力为就有点头大。

要讲侦查追捕,上阵擒贼,他是毫无疑问的NO.1,要不怎么叫“拼命三郎”呢?可只要坐在电脑前面,他就开始头疼。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安排,要是小刘在这,毫无疑问可以三下五除二,提高十倍的效率。

太阳下山的时候,安力为的发型已经被自己生生搔成了“雀巢”。他将打印出来的资料简单整理了一下,塞进文件夹,离开办公桌,来到小会议室。

这个小会议室利用率奇高,各侦查小组分析案情、交流意见,吃午饭、便餐,同事间说点秘密事儿什么的,都喜欢来这里。今天,这里被安力为早早地“霸占”了。他望着残阳下的晚霞,点上一支烟,静静地等待着夏军的到来。

安力为已经很久没能看到如此美丽的红霞了。

或许是密集车流放出尾气的缘故,夕阳像是笼罩了一层袅袅轻烟,呈现出一种虚幻的美。

这个城市,原来仍有如此美景……

“老安,起床了起床了。”一个讨厌的声音在耳边怒吼道。

安力为一激灵,差点儿摔倒,被一双大手稳稳地接住。原来是夏军他们到了。

“哈哈又睡着了?这样干工作可不行呀!昨儿又没睡好?”夏军装扮的是裘处常用的口吻。

安力为嗔怪地擂了夏军一拳,又发现王亮好像早就在旁边坐下了。再看看窗外,天早就黑了。

“怎么不叫醒我?”

“我想让您多睡会儿。”王亮显得有点委屈。

安力为拿起手机,拨通了刘晓伟的电话:“小刘啊?……还要一小时?好……那咱们就先开始吧。”

第二节 荣家的背后

“荣家内部,现在主要对象是李妍吧?怎么样?”夏军问道。

“这个李妍,看上去很不简单。不过今天获得了一点新线索,一会儿等小刘来了再讲。先说说你那边吧?有什么发现?”说到李妍,安力为不由自主又搔搔他凌乱的“雀巢”。

“发现还谈不上,因为还不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小杨,你先说说叶淑娴那边吧。”

“是。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叶淑娴的公司确实是个空壳公司。外表摊子铺得挺大,注册资金、流动资金量也不少,可账目看起来很混乱,而且有作假之嫌,看上去存在着大量虚拟贸易的痕迹。这一点我们在询问税务部门的时候并不顺利,似乎对方的主管人员有意要隐瞒一些东西。不过我们还是问出了一家与舜华投资业务联系最为密切的公司,叫作星茂集团。”杨坚一一道来。

“哦。”安力为仔细地做了记录。

夏军补充道:“这家星茂集团可不简单,表面上进行着建材的贸易,可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它的背后可能涉及洗钱、行贿和民间借贷。所谓建材贸易不过是假象,在我看来,大规模地放高利贷才是该集团主要的支柱产业。一般人的理解,贸易、运输和酒店是其主营项目,但在我看来,密集放贷才应该是他们最稳定、风险最低的主要收入来源。不过对于荣家来说,我想放贷应该不是他们感兴趣的。高傲的荣家瞧不上。他们瞧得上的,应该是星茂的快速洗钱和有效的商业行贿能力。当然,要证实这些想法,很难。再说,我们现在的主攻方向,也并不是对这些商业犯罪行为进行调查。只是,我从中隐约看出了,星茂集团与舜华投资之间的这种媾和关系,或许与荣氏企业十年前进行的庭湖新区开发项目存在着某种联系。那可是一个庞大的建设项目,其中必定存在通过行贿来打通关节的需要。这样来看的话,舜华投资这个空壳公司的存在,对于荣氏企业来说,就不是没用的棋子了。”

安力为不停地做着记录,眉头逐渐紧锁。从夏军的话里,他深深地感到了调查背后隐藏的分量。如果夏军的猜测真的与目前的命案有关的话,事态的最终发展,将会远远超出他俩和市局、省厅所能涉及的范围。对这一点,他和夏军都非常清楚。

安力为没想到,在这短短两天之内,夏军和杨坚竟查出了那么多内容。

“你刚才说的庭湖开发项目,是那个导致副市长跳楼自杀的案子吗?”“庭湖”这个词,使安力为猛然想起了一些事。

“没错,当时主管的副市长李维国自杀了。或许,他的死,保下了很多人的性命吧!不过那不是因为简单的受贿。那个项目自动工以来,可谓厄运连连。先是因为土地征用问题要扒村民的坟头,结果村民死活不让,工头就指使推土机开过去碾死了坟主,最后还引起了工人和村民的大规模械斗。”

“这个我听说了。好像后来给摆平了,那些村民也没上告。”安力为努力回忆着。

“是呀,那个开推土机的和工头坐了牢,事儿就平息下去。按下葫芦起了瓢,紧接着另一个村又因为补偿款问题闹了起来,负责整体开发的东野建设董事长缪东野根本镇不住,一直闹到当时主管开发区的副市长李维国出面调停。没想到那些村民并不买账,不但掀翻了李维国的车,还放火烧了他的车。那事我们局里有很多警员也出动了,不过没敢动那些村民,只是保护李维国逃离了现场。按照局里的意思,烧毁副市长的座驾都够得上骚乱了,但人家李市长挺有涵养,极力反对定性为骚乱。可能暗地里动用了巨资,没多久,村民就不闹了,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哼!钱能办成的,就不算个事。”安力为冷笑道。

夏军喝了口水,继续道:“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没完。在开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还真是风平浪静。整个项目都快完工了,事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使用了豆腐渣水泥,文化园内的一座主体建筑整体垮塌下来,砸死了三个民工,重伤七人,成了轰动一时的‘楼倒倒’事件。这下纸包不住火,整个弊案连带着被挖出来。其实,从庭湖开发项目一开始,纪委就盯上了,只是因为证据不足,一直隐藏着没冒头而已。”

“哦!明白了。所以李维国畏罪自杀了。”安力为恍然大悟。

“没错。随着李维国的自杀,纪委的调查也就失去了目标。你动脑子想想,荣应泰呢?人家纹丝不动。调查李维国的同时,上面也对负责整体开发的东野建设做了深入调查,最后查出来那是个在外省注册的皮包公司,十多年在国内外承包著名工程的业绩全是作假的,事发后董事长缪东野也跑了。有人怀疑这个缪东野只是由荣氏企业旗下应泰建设操控的马甲,一个傀儡人物。可是李维国一死,缪东野逃跑,还带走了大部分资料,这个案子就断线了。没了证据,荣应泰从此安全。”

虽然安力为也听说过这一系列事件,但从来未曾想过这些竟然与荣应泰有联系。与荣应泰结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好友原来是如此陌生。想到这里,安力为不禁心生凉意。

“老夏,你说的这些事,真的……和荣应泰有关吗?”

夏军知道安力为和荣应泰的关系。他微微一笑,点上一支烟,轻轻道:“你的朋友,不是只有一张面孔。像这样的风云人物,往往有八张脸,而背后又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安力为愕然了。他知道,老夏不是仅凭猜测就信口开河的人。

“当然,今天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我要揭露荣氏企业背后的黑幕,也不是局里要针对那些商业弊案进行重新调查,而是我要给你一个荣氏企业的整体印象。这有助于我们对荣应泰这个人、他的企业,和他企业的对手,得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他的对手?”

“对。我下面就要说他的对手,多年来荣氏企业的死敌,华邺控股背后的老板——华鼎坤。刚才说了那么多事件,难道你觉得真的是偶然发生的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搞鬼?”

“不敢定论,我猜八成是这样。当年庭湖新区开发项目的最大竞争对手,就是华鼎坤。此人来头不小,沃顿商学院毕业,据说背后有华尔街的大佬撑腰。据我分析,他应该是那些有能力造成世界金融危机的暗黑资本家在中国的总代理人。有传言说他的背后是摩根士丹利,也有说光子基金的。这样的人物,在咱这里,荣家手上,栽了。你觉得他能善罢甘休吗?”

“有道理。这一连串的事件,怎么看也不像是偶然发生的。”安力为点头。

“这个华鼎坤与荣应泰出身完全不同。荣应泰是个苦出身,靠自己的努力加上当年叶启德的提携,后来靠官商勾结在地产界发迹创下荣氏帝国,而华鼎坤则活脱脱是个美国制造,连骨子里流的都是华尔街的血。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日本人牛逼烘烘拿着巨款到美国购买洛克菲勒大厦和迪士尼公司的时候,美国人怎么应对的吗?人家避开锋芒,让你先买去,然后伺机整垮你,再低价买回来。不但挣了你的钱,还挫伤了你的元气。”

“你是说,华鼎坤一直暗中对荣家进行着持久战?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进行持久战,靠的是实力、心胸和谋略。与荣家抗衡,只有华鼎坤具备了这些条件。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想想,从两家争夺庭湖新区开发项目开始,至今是不是刚好十年?”

“没错。刚好十年。老夏,华鼎坤这条线,与叶淑娴被害案之间,你觉得有联系的可能性大吗?”

“不好说,咱不能闭着眼睛先下个结论。我只是觉得华鼎坤这条线不能忽视。当然,这样的人物,不是按照我们的传统套路就能对付的,咱也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老夏,这种调查,还真是……”安力为一时想不起什么语言可以用来形容夏军将要面对的情况。

“老安,你肯定奇怪我怎么有这本事,小小一个刑警大队长,在短短两天之内,查出那么多内容,对吧?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关注这两个风云人物了。其实,有很多案子,有些还称不上是案子,都跟这两家企业有着说不清的关联。只不过我的能力有限,调查总是困难重重。这回挺好,局里给了我一个调查的机会。或许,在查清叶淑娴被害案的同时,很多曾经的冤案、未解之谜都会浮出水面。”

“我明白你的苦心。”

安力为的确能够深深地理解夏军身为刑警的那一份社会责任心。

当面对一个又一个接手的案件,在付出无数努力之后,却因上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必须无条件地放弃,作为最后书写虚伪结案报告的刑警,他们的心曾经多少次地受过伤害。

而这些伤害,又有谁知道。

第三节 应泰系

“头儿,夏大。”刘晓伟满头大汗地进来。

“晓伟回来了。坐下,先喝口水。”安力为本想让他喘口气。

“没事。我不渴。”面对着那几双巴巴的眼睛,刘晓伟非常明白自己该立即汇报情况。“李妍的工作情况问出来了。”

“哦?”几个人异口同声。

“那个小姐也姓李,确实是和李妍共事过,在一家叫‘庭湖1号’的高级私人会所。”

“‘庭湖1号’吗?好。我和那个老板有过一面之缘,是个有背景的人物。”安力为很高兴。

“是的,那是一家很私密的高档会所,不对外开放,只招待熟识的会员。据李小姐说,那里的会员净是各地的名流和巨富,客人们来了也只是娱乐,对自己的身份总是避而不谈,几乎没有人因为吹牛而谈起自己的生意和职业。那里的小姐也经过特殊的培训,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李小姐自己就是因为有一次试图套问客人的背景而坏了规矩被炒鱿鱼,无奈流落到社会夜场的。”刘晓伟说道。

“那个李小姐和李妍很熟?”

“也不算很熟。因为都姓李,彼此相处得还不错。不过即使小姐之间,也不能随意打听,所以李妍的具体情况,她所知的也不多。她只知道,李妍出身比谁都好,据说是学艺术的,所以很高傲,不合群,与妈妈桑的关系很僵。不过李小姐被开除后,听说李妍傍上了大老板,而且是比俱乐部老板还牛百倍的大人物。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妈妈桑叫什么名字?”

“刘琴。”

“好,先喝口水。刚才老夏说了舜华公司的业务单位和荣家的死敌华鼎坤,接下来我大致介绍一下荣氏企业的基本结构。现有的资料或许不够详尽,其余部分慢慢再补充,今天只是让大家先有个概念的框架。”安力为打开文件夹。

“根据现有的资料显示,荣氏企业,已经是一个庞大到难以用集团来形容的家族式企业。按照现在的经济术语,我想用‘应泰系’这个词来表达,可能更为准确。从最初的核心支柱企业应泰地产和应泰建设,到后来的应泰钢构、应泰重工、兴荣陶瓷,整个企业体系已经于五年前获得了全国建筑、地产的龙头地位。此后,荣应泰以业已形成的旗舰为基础,进行了大幅度、各领域的商业扩张,其中涉及百货业、新媒体和金融业,最典型的范例是四年前成立的华东地区最大的百货连锁企业——庭湖百货。这一系列集团企业的法人,都不是荣应泰本人,表面上看,好几家公司的大股东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家族成员,以及发家时的得力属下。但我认为,其核心人物就是荣应泰自己。相对于中央集权制,荣氏企业的组织结构更像是几千年前的分封制,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封建制。各个集团有权自主决定人事任免和业务拓展,但天子只有一个。”

听到这里,夏军禁不住感叹道:“这种管理制度当然不如皇帝集权制那样便于管理,但如果我们反过来看的话,就能明白,这正是荣应泰威慑力和自信力的体现。”

安力为点头,接着说:“我粗略统计了一下,‘应泰系’之下的公司多达七八十个,集团公司十余个,已经上市的公司有三家。叶淑娴是其中两家集团公司的股东,不过只是小股东,只有舜华是她全控的。在荣家的子女当中,长女荣熙真是三家集团公司的董事,虽没有多少管理权,但牵制作用总是能起到的。林念祖,荣应泰的养子,在子女中年龄最大,现已是应泰建设和应泰钢构的副总裁和执行董事。根据年龄和经验,他是最有可能接任荣氏发家企业应泰地产总裁的人选。次女荣惠娜没有担任公司任何职务,但他的丈夫郑浩是应泰重工的副总裁。在我看来,荣氏企业的管理,基本是以老部下任正职,通过家族子弟任副职来进行暗中控制。一般来说这是很危险的,会引起功臣与贵戚的巨大矛盾,但荣氏企业却总能保持一种良好的平衡。至于荣应泰的长子荣俊赫就显得比较奇特了。他没有接管任何一家旧式的‘应泰系’企业,而是自己另立门户,创立了一个叫旺德富,英文称Wonderful的网络零售平台,目前已经初具规模。钱,毫无疑问是由荣应泰出资,但据说他并不看好长子的这种抛弃现有成果,开辟新路的做法。其他的两个儿子年纪太小,和企业没什么关系。”

“那么,李妍呢?”夏军问道。

“李妍的情况,目前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她究竟仅仅是个小三,还是存在取代叶淑娴的可能?荣应泰会给她企业的股份与实权吗?她本人的野心又有多大?这些都是我们未来需要进一步侦查的重点。小王,从今晚开始,你就对李妍施行秘密监控。目前倒还不必监控电话什么的,只要盯死她的行踪就可以了。稍晚点时间,我会向贺科再要两个人和你一起轮流蹲守,反正荣府内部,我也要跟他要人进行保护的。”

“是。”王亮答道。

“从目前掌握的李妍的情况看,她和叶淑娴不但认识,而且有过当面的冲突。这一点完全可以确定。况且在这点上,她还对我们撒了谎。”

夏军想了一下,说道:“嗯。那么,接下来的工作方向,看来基本不用变。你说呢?”

“我主内,以荣家内部和李妍为重点;你主外,以各家企业为重点。只是……你的工作量有点……”安力为明白夏军面临的困难。

“这个不必担心,人手方面,我再和裘处、窦局要嘛。我明白要调查这些公司,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不过没办法,我们现有的有力线索还几乎为零。”

“不错。我们刚才所讨论的,都是一些外围的背景资料,真正涉及案件中心的部分还没出现呢。”

“好。那就这样。有啥情况我们随时通气。”

夏军说完,和杨坚一同起身,向安力为等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