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柃 Quiz 75 双战线(下)
午夜零点多，礼拜堂的默文仪式开始好一段时间了。
堂中的梦明一直盯着左后方三位一排的默写者，仔细分析着他们的作弊方式会是什么。
二女一男，男的坐在中间，他们几人，就像是在相互交谈一样。
『错不了，一定在作弊……他们几个的嘴都在动，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念叨什么。』
然而梦明自己，纸上一个字也没写，圆珠笔只剩下笔芯。
『只要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干扰他们作弊就不是问题了。』
可以感觉到那三人写得飞快，眼睛都盯着纸，看似没有抄袭任何电子屏幕。
但没过多久，就在梦明仍在分析时，三个人的默写竟然同时停止！
『什么！』梦明见状一惊，『已经写完了！？』
不料那三人极度紧张的样子，手里的笔全都停了下来，没有写字了。……但是其它，却没见任何异状。
『意外中断吗……虽然我已经知道，那三个人是一起的……』
这是一条新的线索！
梦明推断：写字同时停止，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三人，在抄同样的信息源！
不，还不算全对！
这场默写的规则是──“谁最先完成准确无误的三篇教文，‘柃’就归谁。”
那，假如他们抄同样的信息，默写也一定是同时完成。
但他们是一伙的，绝对没必要这么做！因为只要一个人完成就足够了，三个人同时完成毫无意义。所以，他们一定是这样──三个人，分别抄写三篇不同的教文！然后集中到一起，完成默写！
没错，这样的速度最快了！
也就是说，那三个人，有三个不同的信息来源。
然而，这三个信息来源都被意外中断了，也就是说……
原来如此……！
『他们，和三名同伙在进行无线通话！』梦明已经确定了，『他们总共是，六人！』
这一伙人用的是很小的耳麦。但教长说过，如果进行对外通讯，教堂是会感应到的。
所以，他们的同伙，必定在教堂之内的其它楼层，进行内部通讯！这样一来，收发的电波就不容易被教堂所接收。
再加上，默写教文的三人会被意外中断……
『我明白了！他们的同伙，一定躲在四楼藏书室里帮他们翻书念书！因为，他们信息被中断的理由在于──藏书室里的同伙们发现了艾比进入，立刻都安静地躲了起来！』
仅凭一条新的线索，梦明推理出了他们全部的手法！
『艾比要小心了！……藏书室里除了书，还藏有三个人！』
藏书室的一书架前，艾比正仔细地寻找着那一卷《万无归书经》。黑暗中的她，早已经被三人盯上。
艾比的步伐没有声音。藏书室里虽共有四个人，却是一片死寂。
她皱起眉头──
『奇怪……这卷书，是不是简体和繁体完全不同的？』
完全不同。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相似的卷名。
突然，藏书室里骤然灯光全亮！
“抓住她！”
一个男声从艾比的右方冒出！同时，艾比的左方冷不防飞出两个人影，冲她扑了过来！
『嘿。』艾比偷偷一笑。那一瞬间，两个人扑了空，撞到一起！
“怎么回事？”
“她去哪了！？”
三个陌生男人左寻右找，都不见艾比的身影。
“在上面！”那个最开始出声的人吼道。
几人抬头一看，只见艾比倒挂在天花板上，朝着下面的人笑着。
“哈哈，好厉害的声东击西嘛，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艾比说。
刚才右边的“抓住她”一声，是为了吸引艾比转头，然后左边的人趁机偷袭。
可惜，他们偷袭不利，却被艾比反客为主！
“我老早就知道这儿藏有人了。”艾比开始说话。但她的真正目的不为聊天，而是想争取时间多观察这几个人一下：“刚才在大门口，我就感到脚下有风。因为这里是海边，所以我想，是这间屋子的窗户没关好呢，或是有人打破窗户爬了进来。”
这几个人夜间潜入藏书室，肯定不是一般人！艾比心想：『他们手里各都拿着一本书，身上戴着收发器……难道说……！』
全亮的灯光下，几人抬头看着艾比。其中一名男子问艾比道：“反应很敏捷。你是什么人？”
“我嘛，天空怪盗。”艾比笑着回答，“来偷‘柃’的。”
“哈哈哈！这么说，我们是冤家了，”这个男子笑着，“咱兄弟还算明智，打开灯后再袭击。否则在黑暗里，你有优势。但是……”
他左手持书本，右手伸入衣服口袋，“什么怪盗，我才不信吶！在灯光下，看你能往哪儿跑！”
一支手枪从他衣兜里掏出！消音器早已装好，直接瞄准艾比！
艾比立即躲闪，她沿着天花板，往藏书室深处逃去！几发子弹连续射在天花板上，但书架很高，他们的视线马上就被挡住。
“哈，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打中我？”艾比躲在暗处，大声挑衅着。即便对方是三个男人，她也丝毫不惧。
“不见了！？”
三人手中都持有枪，刚准备分头寻找这个小偷，却被其中一人突然制止：“等一下！不要受她的挑衅！”
马上，几个人集中到一起，讨论着。
他们小声说：“这里的地形对她有利。但我们只要念完最后那几句话，上头就抄完了。我们干脆做好防守，把最后几句念出来，就不必再管那个小妞了。”
“说得对。管她什么怪盗呢，完成了任务就撤退。”
艾比本来想将他们几人逐个击破，但对方也很聪明，不吃这一套。她脚法飞快，早已躲在他们身旁的书架后，把全部对话听见了。
『是利用通讯器，把偷看的教文告诉给礼拜堂的同伴吗！？』
这几个人摆好阵势，站在藏书室里一个很易守难攻的位置──靠墙的书架边，还守着所有的电灯开关！只要附近稍有动静，都有人能立刻做出反应。
灯光下，他们几人翻开书页，开始继续念书。
礼拜堂，梦明左后方那三人又开始继续赶字！
『嗯？他们又开始写了！？』梦明紧张了一下，『艾比被逮住了！？不太可能……』
他仔细想了想，多半是楼下还在周旋。
『他们还敢念书……？』艾比看着他们三人，想，『也许他们上面的那些同伴，梦明没能压住呢……我必须尽快了。』
看这几人念书的样子，像是在赶教文最后的几句话了。
艾比一摸身上：『刀具和药品都被姐姐借走了，真要命……算了，徒手上也没关系。或许还能稍微借用这里的地形和物品。』
她得速战速决，便快速做了最后的分析。
『这些人手里，拿着的三本都是我要的书，他们一定还不知道我看不懂简体字吧。太好啦，只要我直接偷来他们手里的书，梦明要的教文也就到手了！这些人，真是帮了大忙……！』
梦明焦急地盯着左后方那三人。
『再这样下去，他们没多久就会写完的……艾比，动作要快……』
梦明还在担心呢，又见那三个人同时停笔。
『好极了！』
此时此刻，藏书室内灯光全熄！
三人反应：“她果然在对面切断了四楼的总线！兄弟们，按计划行事。她的目标是我们！”
当然是艾比干的。第一，是为了让他们三人先看不见字迹，第二，在黑暗中，她有绝对优势！她飞速奔向墙边的书架处，想快手抢得他们手中的三本教文书后逃走！
几个男人按照计划，在断电的同时，迅速打开带来的六支高能电筒摆在地上，射向三面来路，照亮整个墙边！
“哈哈，尽管来吧，我们本来就不是靠电灯的！”
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他们三人凝视三个方向。地面，天花板上，还有书架之间的缝隙。
『她还没来吗！？』
『看到电筒害怕了吧。』
『好像……她，就在附近！』
几人突然感到不对，听见身后的书架上，一本大书跌落在地！她已经到了身后！？不可能，人类绝对没有这个速度！他们同时转过身去，看着书架顶上！
“没人！？”
“糟了！是假象！”
已经太迟，艾比在他们全体转身之时，已无声息地快速冲上，连续打破了六支电筒！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完美的声东击西！
原以为黑暗会马上会重现，可是……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
顿时，那六支电筒同时冒出刺眼的光芒，射入艾比的眼睛！
『电筒里……还藏有闪光弹！？』
艾比踩到了陷阱！
在那之前，所有敌人早已戴上了防护镜！
三人都握紧手枪，直接瞄准中了闪光弹的艾比的身体。连续几声枪响，划破整间藏书室。
枪声停止，闪光也已逐渐消逝。
留下的，是三张惊恐的脸──
“她明明……中了闪光弹的啊……”
“怎么可能，把子弹全都躲开了……！”
“真的是，怪盗吗……”
黑夜中，艾比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
“那种光亮，”艾比说，“根本就伤不了我的眼睛。”
这几个男子，在黑夜里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艾比直接前进，用那无声息的脚步。
“你最好别过来，别以为我们已经看不见你了。”一名男子摸黑说，“小姑娘，你忽略了一件事。就是这里的地形！”
他转过身，直接把身后墙边的书架搬倒！哗啦一声，书架摔落，大量书籍倒洒在地。
那里，露出了墙上的窗户！好几扇，很大很大的窗户！
“你中计了！”他说，“我们两个星期前就来踩过这里，早就熟悉了所有书架的位置。这个地方，是窗边哦！有非常明朗的月光！”
“……”
“怎么样，这是月光！你就算是怪盗，也无法消灭吧！”
艾比笑了笑，说：“大叔，你也忽略了一件事……”黑暗中，她继续往前走，一把夺过这人手里的书，“今天是年三十的深夜、年初一的凌晨──夜里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