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龙潭迷雾 －Quiz 50－ 落榜的考生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树林广场的同学们，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当老师宣布比赛结束时，所有人的精神再度提起。双方的成品“水”都放在各自的烧杯中，准备倒进量筒里。
老师说：“现在请双方把成品分别倒进这2升的量筒里！”
“等一下！”肖恩忽然阻止道。
人们望着他，不知他又要搞什么新花样。肖恩继续阐述道：“可不可以让老师把两个量筒分开放到我们的实验台上，而不要放在裁判席上。”
大家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是，成品要和梦明保持距离，以免被投机取巧！
“对方有没有意见？”老师问。
『真多余……』梦明没意见，点头同意。
“非常感谢。请老师先来我们这方，然后记录下我们的成品数据可以吗？”肖恩再次提出要求。
老师把一个2升的量筒带到肖恩那边。肖恩小心翼翼地举起一个烧杯，把里面的液体倒进量筒中。然后又举起另一个烧杯，也倒了进去。
两杯液体，都是肖恩制作的水。
倒完后，老师看了看量筒刻度：“唔。几乎倒满了呢，1。8升的样子。”她从兜里出一个纯度检验器，用滴管吸取肖恩的成品，滴入检验器中，开启一看。
“没错，纯度很高，是纯水。”老师举起喇叭，大声宣布道，“成品经过检验，一点八零升！”
全场传来热烈的掌声。从总2。5升未知液体中，提出1。8升的水，非常不容易！
听了宣布，肖恩赶紧举起量筒，哗啦一声，把自己1。8升的成品全部洒到地上。同学们都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哈哈！”肖恩大笑道，朝对面的梦明说，“这下，你们就无法利用我的水了。”
“唉……我们干嘛要用你的水。”←梦明。
“梦明哥，之后看你的了。”←黄巧依。
老师拿起另一个2升的量筒，走到梦明桌前，看了看他们桌上摆的烧杯。
“唔，也是两杯嘛。”她把量筒摆在梦明的实验台上，请他倒水。梦明很小心地，将第一个烧杯中的液体倒进量筒中。然后举起第二个烧杯，轻轻地靠着量筒壁，开始缓慢倾倒。
“喂，你快点啊！”肖恩有点等不及，“一杯东西，一点点一点点的速度要倒到什么时候！？反正你们迟早都是要输的，不如快点！”
“你那么着急干嘛！最后最精彩的事情，当然得慢慢来啦。”梦明仍然保持着刚才的速度，倾倒这一大杯液体。
“有什么精彩的！你们就那么一点点水，水……”肖恩还没说完，忽看见梦明的量筒中已经注入了大量液体，就将接近1。8升的位置了！而且梦明手里的烧杯中，还有很多液体仍没倒出来！
『什……么。』肖恩哑然，只能呆呆地等着梦明倾倒。
就快到1。8升了，同学们都屏住呼吸，集中地看着液面上涨。梦明的成品，竟越过了1。8升的位置，1。9升……2。0升，超过了刻度线！……液体还在上涨，渐渐地，它竟然满溢出来，2升的量筒装不下了！就像地下涌出泉水一样，流到量筒之外！
全部同学惊呆了，梦明的杯中还留有少量液体没能倒出来。
“我还有这么多哦！”梦明举起手上的烧杯，让对方看。
“你别高兴太早，”肖恩大声吼道，“你们的液体还没经过检验呢！”
老师取出一个新的纯度检验器，用滴管取了些梦明的成品，滴入检验器中。
看到结果，老师也惊住了。
“是……是纯水！”老师举起喇叭宣布，“成品经过检验，没想到，超过了二升！！”
树林广场没有任何掌声，取而代之的，是全校的惊叫！
“不！怎么可能，一定是作弊！”肖恩立刻冲过去想自己做检验，梦明只把量筒轻轻举起，把全部成品洒在地上。
“你也别想利用我的。”梦明说。
“哼！”肖恩却夺过那个残留有水的烧杯，拿出自己带的水检验器，把烧杯里的水直接倒进检验器中。
打开开关，分析，检验结果……
肖恩沉默了。这杯液体的的确确是纯水。
大家有目共睹，胜负非常明显。
肖恩颤抖着，瘫在了地上。『不，不可能的……！』化学实验，自己竟然输给了乔顺之以外的人！
“喂，事情没结束吧！”梦明大声说，“你快告诉大家啊！赤龙潭上那个骗人的把戏应该早点停止才对！还有……”
肖恩一把拦住梦明的嘴。
接着又默了一阵，肖恩叹了口气。
“我已经明白了。……”他很小声。肖恩用了药，结果还是输掉了比赛。他已经没办法再坚持下去：“果然以我的实力，就算再用多高效的药物，也有无法逾越的界限……我，我……”
全校完全安静，似乎都在看着肖恩。
他输了给了外校的学生。
“几次都没有考上省医药大学，我以为，自己的程度已经是极限。可是到了这一届……除了乔顺之，再没有遇到比我更强的人，我想这次我有把握了！谁知，那时乔顺之病倒。然后我们……不，这些东西都不是我想出来的……！！”
梦明插了一句：“是你的父亲吧。”
肖恩点点头，继续说：“我的父亲。他为了让屡次落榜的我考上省医药大学，给了我这种奇怪的镇静药，嗯，是近期完成的。前一次，他突然见到比我低一届的乔顺之病倒了……就在高考前，他认为如果这届我还没能考上的话，乔顺之仍是下一届的阻力。那些手脚，全都是他做出来的……”肖恩很遗憾地，说话有点支吾凌乱，“用那种悬浮灯，每天凌晨都派人去换。他们将灯用长线缠在岸这边，然后让灯飞起来。赤龙潭上，有一股很弱的风会把灯往对岸吹去。”
肖恩的解释没有什么次序，但这的确就是两只赤龙眼的真相。
前天晚上，伯斯曼医生忽然听说有人要找清修堂药铺，便派了托马斯尾随。然而这一切，似乎都被段荷打听出来了。
“而这种药……”
肖恩刚想说，却被一个大声音喝止。
“肖恩！你就这样认输了吗！”声音浑厚而有力。
全体同学往入口处看去，是一个外国医生出现在树林广场中！
“父亲？”肖恩见到了这个男人，立刻站起身。
是伯斯曼医生，肖恩和托马斯的家长。他缓步走到肖恩身前，说：“你连续两年落榜都不怕，现在只是输了一场实验而已！怕什么！”
肖恩说：“不，我不要这样做。就算再怎么努力，我也根本无法考上那所大学……”
伯斯曼医生怒喝道：“胡说八道！用了这种药，考试中谁能比得过你！”
梦明刚要发话，段荷却突然出现在伯斯曼医生身后。
“不，”她对医生说，“你的开发资料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很明白这种镇静剂的副作用！”
“那又怎样？”医生语气很认真地，对全部人说，“这里是你们的大陆，你们为了考试可以付出一切，还可以作弊！我只是用点点药品，做点点手脚而已！”
“你，你就为了……？”
“这都是为了让我儿子考上他想上的大学！有什么不对的，这些不就是你们所做的作弊吗，我不过是仿效！”
梦明立刻反驳：“仿效？你那根本就不叫作弊吧。”
医生恶狠狠地盯着梦明，他不相信这个小鬼的观点。
梦明说：“就算作弊，也不能在学校之外蛊惑民心，更不能用这种手段害人。”让梦明感到不快的，是他们让乔顺之一病不起，让清修堂无法登山采药的事，“为什么要服用这种有伤身体的药品！有实力就在考场上堂堂正正较量啊。告诉你，作弊，也是要靠真本事的！”
“你！”伯斯曼医生想揪起梦明，却立刻被肖恩阻止：“父亲，我觉得，他说的是正确的。”肖恩停了一下，继续说，“自从我在大陆读书以来，见到的不管是L类生还是C类生，谁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在考场上努力地奋斗，以获得自己的成绩、分数。绝对不会有同学，在考试背后还做伤害人的事情。对于L类生而言，我的确无法比过乔顺之；对于C类生而言……”
肖恩转身走到梦明身边说：“看来，我比不过你。你说的没错。”这次他是用英语说的，同时伸出右手，“作弊，也是要靠真本事的。”
梦明刚想上去握住，但人群中一个穿着清昕一中校服的学生突然闪入梦明的眼中。他一愣。
肖恩也往身后看去，见到这个学生，他张大了嘴。
『乔顺之！？』
『他，全都听见了？』
这位同学脸上戴着厚厚的罩子，明白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他挪了一下身子，一步一探路地走上前来。
全体沉默。他站到实验台前，也许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最后，他还是率先道：“原来……都是你们做的啊，肖恩……”
肖恩想解释，但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
谁也无法看见乔顺之的表情。
“抱歉，诸葛梦明，”乔顺之对梦明那边说，“比赛中没能帮助你们，反而让你们来帮我。”
“不用道歉的，”梦明连忙说，“而且你不必怪罪肖恩，这一切都不是他想做的。”
乔顺之偏过头说：“但，我和他曾有过约定。他却还是为了和我争这个名额，才……”
梦明看了一眼段荷的眼色，马上告诉乔顺之：“肖恩确实是想争夺这个名额，但他所希望的，绝不是你一病不起……他更希望在考场上，能和你堂堂正正地比试！因为，他并不想去大学学习制药，段荷姐曾经看过肖恩的全部笔记……”
肖恩听了，立刻回神想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可是梦明没有停止。
“肖恩想学的是……中医啊！”
……
在场的全部人，统统愣住了。
……
“他，家里不是制西药的吗？”
“为什么是要学中医，不可能吧！”
议论纷纷，乔顺之听了后也不明原因。
肖恩没有任何反驳，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真的是这样的？”伯斯曼医生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了，他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肖恩点点头。
“肖恩，我不是要你去大学学医药化学的吗！只要把那个学好了，你想怎么干都可以。可以去做研究，也可以自己开诊所，进医院工作都可以，前途无量。”伯斯曼医生开始愤怒了，“你为什么……原来，你一直坚持说要呆在大陆，我还以为你要学习这个国家的制药技术……你居然说是学什么中医！”
“不是的父亲。我一直都想学习中医。”肖恩没有逃避这个问题。
“哈，哈哼……”伯斯曼医生听了，只好自嘲道，“我煞费苦心做这么多事……想出这么多法子帮你考大学，原来，你却想去学那么一个没前途的专业……”
“不，那不是没前途的！……”他突然增大音量，“如果当时我们能让母亲去看中医的话，那说不定就……”这时，肖恩的音量反而越来越弱了。
所有人仍然在听着。
几年前，在肖恩来到大陆学习时，他一直都没有自己的想法。他只知道努力学习，翻阅学术书刊，过得很随便。他经常从书籍和报刊中发现，就算发明再多的药物，也有很多无法医治的病症，甚至诞生新的病种。
一天下午上学时，有个学生突然在校门口中暑昏阙倒地。当时肖恩正好在场，于是许多同学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这名小医生身上，可是，肖恩只知道打针用药，现在手头却没任何工具……这样的他，只有呆呆地站着，全然束手无策。
这时，乔顺之出现了。……
仅仅是按住身体的某些部位，就能让人活过来！？
好奇心越来越重，肖恩想上前问个究竟。
终于，两名读医的学生便如此相识，相交了。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大学志愿，便定下如此约定。他俩成了朋友和对手。有了乔顺之这个目标，肖恩更加努力地学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是，成长中的肖恩却不断发现，就算自己尽了再多再大的努力，也无法赶超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龄小，却是学中医的同学。
他越来越感到，中医神奇。
就在那时，肖恩决定去学习中医的技术。
“如果我把自己的医药术掌握了，还能学好中医的话……如果……”肖恩脑子里充斥着当时的遐想，一大堆东西全部都塞在脑里，无法翻出来。
——他想变强。
一个想学习中医的人，会堵住清修堂的采药之路？这绝非肖恩所愿！
……
乔顺之和在场的大家全都明白了。原来肖恩在读书期间，一直在欺骗自己的父亲，欺骗大家，还欺骗着他自己。因此肖恩没有回国，一直在大陆坚持、再坚持。这几年落榜的背后，他竟然顶着如此大的压力。
同学们可以相信，就算肖恩再继续落榜，他也绝不会气馁！
这时，乔顺之突然问：“那，周纶羽呢？他怎么不在？”
梦明告诉他说，周纶羽已经上清修山采药了。
听了这话，肖恩突然叫道：“差点忘了！清修山那边很危险！”
“怎么回事？”
“上次我们去对岸发现的，”肖恩害怕地说，“那雾中，生活着几只凶狠野兽，看不清它们的种类！为了让大家把赤龙传说信以为真，父亲将这些野兽引到了登山的必经之路。每当有人过去，野兽为了自卫，就会把人打得遍体鳞伤。”
不好了。
“给周纶羽打个电话！”段荷立刻拨通手机，却传来“无信号”的回复。
“那山上……没有信号。”
“糟了，我们快去找他！”梦明赶紧冲前一步想往赤龙潭奔去。
“梦明哥，我也去！”黄巧依也跟上。段荷也得去码头，她得把开船的人叫上。
“等一下，带上我！”乔顺之说。
“你？算了吧！”梦明不可能让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跟着。
“现在是你们带我，但……”乔顺之跟了过来，“到了潭对岸，你们就和我一样看不到东西了，必须得由我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