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谢枋得VS张道宗

第五十四章谢枋得VS张道宗

“我知道。”谢枋得说道:“此案定是冤案。等殿下回军,老臣向殿下请罪便是了。”

“但是而今云南府库空虚,急需钱粮,云南真没有钱粮吗?不,是有的。不在朝廷手中,在云南大户手中,这些云南大户与张道宗为首的降臣关系密切。不先拿下他们,是不可能清洗这些人。也不可能拿到大笔钱粮。”

“非如此,不足以支撑前线战局?”

张云卿这个时候才明白谢枋得的用意。

虞醒起兵之初,曲靖,昆明权贵清扫一空。全部变成了军费,大理段氏也满门诛灭。但是占据优势之后,招降纳叛。很多地方,比如永昌,元江等地,都是原封不动,成为虞醒的领地。

有大量原来的元朝官员成为了虞醒的麾下。

这些不干净。

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在这些人背后,也有云南本土势力,若隐若现的身影。

虞醒也跟张云卿说过。

他对这些人很不满意。

但是奈何,一时间哪里去找这么多合适的官员。

也就容纳这些人了。

毕竟招降纳叛的成本,比一地一地打的要轻松太多了。

也就是说,虞醒将元朝打跑,这个财富重新分配的过程之中,除却这些人之外,大部分财富都在虞醒直接与间接的控制之下。在谢枋得看来,要挖掘潜力,只要向他们开刀,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既然要动手了,第一个要干掉的,就是这群人在政治上的代表,也就是张道宗。

这与张道宗这个人有没有里通外敌没有关系。

如果不喜欢这个罪名,可以换一个。

“谢相,”张云卿好容易才消化了谢枋得所说的内容,忍不住说道:“这恐非正道。”

“日暮途穷,饮鸩止渴都做得,何况倒行逆施?”谢枋得说道:“殿下西征,以我为相,承殿下之信,荷天下之重,功过何必问春秋?”

“殿下如果不忍心,此事我自行处置即可。”

“只求殿下当做不知道。”

谢枋得长揖不起。

张云卿想起虞醒对谢枋得的评价。

谢枋得有大臣体。

什么是大臣体?

就是关键时刻能抗事。

很多人在平日都很好。

在关键时刻,就撂摊子了。

是的,谢枋得这个办法,后遗症太大了。

无罪而杀大臣。要杀得不仅仅是张道宗一个人,还有很多官员。

更是清洗降臣,今后有谁会投降。而且这个办法,其实如乔坚在大理所做所为一样。

大大得罪了云南本土势力,将正在缓慢弥合,虞醒与云南本土士大夫的关系,再次撕裂开来。

后遗症太大了。

问题是,有其他办法吗?

最少张云卿没有。

但凡正常的搞钱手段都已经用尽了。

“谢相,起来吧,容我想想。”

“殿下,刻不容缓。”谢枋得说道:“前线等不得。”

“容我想想。”张云卿语气缓和却坚决。

这个时候,

谢枋得说道:“殿下,臣回避一下。”

张云卿点头,立即有人将谢枋得引下去。随即张道宗进来。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政事堂说?”寒暄之后,张云卿说道。

“殿下,臣知道现在朝廷财政紧张,臣与同僚商议过后,共同筹集了一笔钱,献给朝廷。”

张云卿眼睛一亮,说道:“多少?”

“一万贯。”

张道宗对虞醒是最忠心的。毕竟当初说他献昆明城,还是冤枉,搞死段实,却是实实在在的。如果鞑子打过来了,他张道宗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

即便为了他自己。

他也不想前线战败。

所以张道宗在朝廷想得也是钱粮,在家中想得也是钱粮,才想到通过私人渠道去募集一些钱粮,献给朝廷。

张道宗前前后后,去了几十封书信,这才搞到了这么多。

说实话,张道宗家中所有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有三四千贯都在里面了。

只是张云卿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顿时暗淡下去。

一万贯,对于一个人,或者一家人来说,是一笔极大的财富。所谓之家财万贯是也。但是对于一个国家,对于前线的战事。那就是杯水车薪。甚至打的激烈。一天耗费都要万贯了。

张道宗也看出了张云卿的失望。

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要不臣再去想想办法?”

张云卿看得出来,张道宗所说的想办法。是未必有办法。

张道宗虽然是降臣之首,但是张道宗在做官上差谢枋得太多了。修水利是一把好手。在正常情况下,管理下属也没有问题。而今现在就未必了。

张道宗是对虞醒忠心耿耿,但是张道宗下属之中,有多少人是这样的?

这个真不好说。

对下属,对局面的掌控能力,也是衡量一个政治家的重要条件。

就好像一个将领有没有让将士甘心情愿赴死的能力,也是衡量一个将领是不是名将的重要条件。

说实话,张道宗不管用什么办法,今日一下拿出来十万贯,说不定张云卿。当即就打消了谢枋得的念头了。

而今,张云卿只是淡然一笑,说道:“张相的心意,我代殿下领情。就不用想什么办法了。”

张云卿送走了张道宗,沉思了好久,说道:“请谢相一会。”

张云卿比谁都更知道,战争是什么?

胜利者拥有一切,失败者失去一切。

所以未来胜利,不惜一切代价。

将来多少后遗症,也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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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宗回去之后,又与自己的党羽商议,说国家艰难如此,让他们想办法捐献一些钱。

张道宗很清楚,他麾下这群人有钱。

张道宗在元朝官员之中,算是有清廉的,但是万贯家私还是有的。麾下很多官员,本身并不清白,在改朝换代的时候跳船成功,没有受到波及。

不仅仅保全了家产,甚至还侵吞了一些。

虽然虞醒在盐场严厉处置之后,大有收敛。但是仅仅是收敛而已。

并不代表原来的家产就没有了。

只是张道宗这番话一说出来。

“大人,”户部侍郎王士元语带哽咽的说道:“我知道大人忧心朝廷,但是我等实在没有钱了。”

“大人,您是知道,殿下称王之后,三令五申,我们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再也没有贪污过一分钱。之前虽然有些积蓄,但是也都在这里了。”

“如果大人,真的想要的话。”

胖乎乎的王士元,伸出胖乎乎的食指。

张道宗大喜,身体前倾:“一千贯?”

王士元露出一个仿佛是哭,又仿佛是笑的表情:“是一百贯。”

“其他的,真的没有了。”

“我也出一百贯,其他的真的没有了。”

一时间

一群肥头大耳的人,几乎全部流出泪来。

他们眼泪也是真的。

比起在大元朝的好日子,现在的日子是人过的吗?

一步小心,弄死一个刁民,上面就来查。往来的钱款,不管是按管理抹一个零头,都还没有伸手,上面就开始清查账目。弄得到到处打补丁。忙得吃香,睡不好。

如果他们有选择的余地,谁他们想当你汉王的官啊。

这些话,他们万万不敢在张道宗面前说。但是同样,让他们将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拿出来,更是万万不能。

毕竟,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想在虞醒麾下混个家财万贯,几乎不可能,之前的钱,都是他们的老本,怎么能拿出来啊?

虞醒对地方官的管理,可比元朝严格不要太多了。可以说现在也就是虞醒麾下合用的文官数量不够。否则,这些人很难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们的小动作,自以为上面不知道。

其实,不管是虞醒对数据的敏感。还是谢枋得,陈宜中的精明老练。都休想瞒得过他们。

只是时机不到而已。

这些人并不知道,却自以为聪明。

甚至暗搓搓的想,贵州那边败了,也未必不好。

钱到位了,什么从逆之罪?不能一笔勾销啊。

是以,钱就是命。

张道宗废了无数口舌。

好容易才收刮出来万贯。一共两万贯。

此刻张道宗心中不安。

张道宗并不是傻子,言语能骗人,行动是万万不能骗人的。

眼前这一幕,让张道宗不由的想起张云卿那个失望的表情,心中有些焦虑。

只是,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补救。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王妃在政事堂等候诸相。

张道宗急忙赶过去。

进入政事堂就决定气氛不对。

王妃面沉如水。

谢枋得等候多时。

张道宗立即行礼说道:“臣来迟,还请恕罪。”

“抱歉,恕不了。”谢枋得厉声说道:“张道宗你可知罪?”

张道宗一愣,双眼瞪圆。

迅速将自己这一段时间做得时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反省自己是否足够罢相的把柄。

他实在不知道罪在何处?

自从到了虞醒麾下,他可是兢兢业业办事,没有一点懈怠。纵然有一些小错误,小失误,但绝对没有到,要处置一个丞相的地位。

“我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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