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迹也!”
杨坚立于江都皇城的摘星楼,仰首望向飘回来的天穹巨殿,发出由衷的感叹。
“陛下,此处风大,入内歇息吧!”
身材高瘦的宫监韦公公鬼魅般闪出,躬身道。
自开皇以来,他服侍杨坚已有十年,为人细心周到,再加上武功高强,逐渐成为杨坚的贴身心腹。
“见此千古奇物,朕又岂有歇息的欲望?”
杨坚抚须,突然面色一沉:“那群武林人士还在觊觎么?”
“陛下且宽心,三万禁军封锁江都,他们哪敢再放肆!”
韦公公细声细气地道。
“呵呵,你也报喜不报忧了,朕没皇儿的盖世神功,可压制不住那些江湖贼子啊!”
杨坚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太子在江都时,仅三千禁卫,风平浪静,可现在呢,日夜都有贼子窥探,偏偏朕奈何他们不得!”
韦公公垂首,不敢吭声。
“战神殿越来越低,距离真正落地不远,到那时,必然是江湖贼子蜂拥而至之时!”
杨坚御驾江都已有两月,这战神殿在天空晃晃悠悠,就是不降,越是这样,心中的期盼感反倒越强,如今终于看到了曙光,他已是迫不及待,问道:“鲁妙子的八门金锁备好了吗?”
“备好了!陛下慧眼识珠,用人惟才,此人不愧是天下有数的能工巧匠呢!”
韦公公恭维道。
“嗯,此人确实有几分道行,替朕注解《长生诀》也颇有奇妙!将他的女徒弟控制好,这些江湖中人,不能有半点松懈!”
杨坚露出一抹略显怪异的笑容,一字一句地道:“战神殿是朕的,不容任何人染指!”
……
……
“杀啊!!!”
“守住!!!”
八条粗大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声响,独孤阀和大内众多高手簇拥着杨坚,向着终于落到十丈高的战神殿奔去,下方则传来惊天的喊杀声。
在顾承的定武三策下,此世的江湖势力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打压。
但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江湖势力一旦蛰伏,朝廷重拳出击,也难免落空。
直到此次战神殿的出现,才把江湖中人的血性戾气彻底激发了出来。
天下无敌,乃至破碎虚空的神功当面,别说皇帝,天王老子他们也敢一战!
所以不仅仅是一直盘踞江南地区的三帮五会,巴蜀的独尊堡解晖、合一派的通天姥姥夏妙莹、北疆北霸帮龙头杜兴等等一流势力的首脑人物,纷纷现身。
直到这时,杨坚才发现,他低估了战神殿的吸引力,同样高估了三万禁军的承受能耐。
“调兵!”
所幸江都此刻驻扎的不止三万禁军,还有韩擒虎统御的五万隋军精锐。
杨坚下达圣旨,趁着禁军结阵抵挡高手冲击时,顺着锁链一路而上,很快来到殿前石阶。
仰首看着那千级石阶,仿佛巨灵神族建造的巍峨殿宇,杨坚首度感到人力之渺小。
他再是九五至尊,在这样的地方也好似蝼蚁一般,天地之浩大,又岂为人力所能更改?
“若朕得长生,这世上的每一处角落,都将为朕所有,天地也将为朕所改变!”
但下一刻,杨坚胸中反倒涌起万丈豪情,纵身一跃,迫不及待地向着战神殿而去。
他的武功虽然衰退,底子尤在,此刻风驰电掣,数十息后就攀上了石阶,来到大门前。
举目看去,在对正入口的巨壁,由上至下凿刻了一行大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chú)狗!
“哼,朕与那些凡夫俗子,岂会一样?”
杨坚冷笑一声,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巨门前,双手一推。
纹丝不动。
“开门!”
杨坚没有再使力,而是威严地下令。
独孤阀和大内高手一窝蜂涌来,合力一推。
依旧纹丝不动。
众人脸色变了。
以在场高手的实力和数量,万斤巨石也会瞬间掀开,即便这门扉再高大,也该有所反应才对。
莫非此殿有神力庇护,根本不容许凡人进入?
“既然殿宇现世,必有进入之法!”
杨坚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下,却是很快冷静下来,露出思索。
“神殿必有异能,凡世之间,也有奇珍异宝,可否以和氏璧试之?”
他从怀中取出玉玺。
这传国玉玺被杨坚视为天命所钟,随身携带,同时那异力也是克敌致胜的一大法宝,毕竟一旦和氏璧离手,它所绽放的异能足以令修炼先天真气的高手痛不欲生。
战神古殿若不得进,唯千年奇玉可以一试!
令杨坚大喜过望的是,和氏璧一现,一股难以形容的联系沟通内外,这次不用蛮力硬推,战神殿的巨门缓缓开启。
……
……
隋都,大兴。
仁寿宫中,大宝殿前,顾承直视烈日灼灼,双目似有一赤一白,两道光芒交替,但每每融合,却又再度分开,终究不能融为其一。
“报!”
就在这时,杨素禀告:“殿下,江都急报,鲁妙子设八门金锁,固定战神殿,日前完工,此时陛下应已入殿!”
“嗯!”
顾承不置可否。
“殿下,臣等要不要做好准备?”
杨素眼中闪烁着异色,再度问道。
“你以为孤要弑父?”
顾承头也不回,淡淡问道。
“臣不敢!臣不敢!”
杨素猛然跪下,拼命叩首,语气慌张,脸上的神情却是异常凝注,眨也不眨。
他可不信这位大权在握,功绩煊赫的太子,不愿意迈出那一步,登上至尊宝座。
原历史上,倘若杨广弑父的版本是真,杨素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一手促成了杨坚的死亡。
而那时的杨素已然位极人臣,进无可进,都敢做下那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此时的他,虽然在短短一年内,就将关陇世家折腾得五劳七伤,但地位还不稳固,急需从龙之功!
“此事休要再提,孤是不会让母后伤心的!”
顾承拂袖,坚定不移的声音让杨素一怔,确定了并非虚情假意,语含暗示。
但不知为何,他又莫名觉得太子另有布置。
只是双方一在江都,一在大兴,相隔千里之遥,又有何等手段,能够摆布杨坚这样心气智慧,样样不缺的帝王?
“臣告退!”
杨素左思右想,心头越发懔然,躬身退下。
直到大殿上空无一人,顾承敛去眼中神光,徐徐转身,看向正中的龙椅。
确实,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