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眯眼盯着吕乘风看了半晌:“怎么有点眼熟?”
于振华、猫爷点头表示同意。
我和大仙面面相觑:“是不是人越老越古怪?”
我煞有其事点点头:“师傅、一野和尚、冯老头、病老头、猫爷、骆驼老爷还有乌蛮的那个苗人老头都古怪的很,现在又多了一个张老太太。”
大仙点头如捣蒜,严重表示同意这个观点:“这样看起来,好像就只有金平老医生是正常的。”
他们三人盯着沉睡中的吕乘风看了一阵,吕乘风才睡下,加上那痛入骨髓的蛊虫,基本一睡着,就相当于昏死过去,每天得让护士定时定点的‘帮’他醒来。
“开锁张怎么没来?”猫爷问。
老太太哼了两声:“老娘没这个儿子!”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开锁张偷偷和一个女人领了结婚证,老太太气不过,一拐杖把他打出了门。我和大仙一惊一乍,喊:“重婚?”
老太太脸色顿时变了,拐杖扬起朝我们招呼。
我和大仙怪叫着四处躲避,猫爷拉住她,于振华偷偷给我们说:“张照若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死了。”
原来张照若的母亲很讨张老太太欢心,老太太基本上把她当自家女儿看待。而且张照若母亲在和开锁张结婚之前,发生了许多事情,以这些事情为契机,张老太太对为了这个媳妇,逼着对张照若母亲不怎么感冒的开锁张和她成了亲。
开锁张生性风流,婚后硬生生被张老太太逼成了一个顾家的好丈夫。
后来张照若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张老太太甚至比其他人还要痛苦,为了死去的媳妇,于是让开锁张一辈子不再婚,也算是一种偿还,但其他方面的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和大仙面面相觑,俗话说天下父母心,张照若的娘亲到底是何方神圣,硬是把别人的亲娘变成了后娘?不过我们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开锁跟张照若的母亲没来。
扫视了屋里一圈,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有故事。
陈志成自不必多说,吕乘风和张西复两人神秘的很,陈少清和孙中萧两人也不简单,再算上于有时和张照若,这群人的故事都够写一本书了。
就连已经在贵州死去的张凹、张凸两人,他们的人生称作传奇都不为过。
老太太又看我们一眼,低声问:“这两个娃娃脸色怎么这么古怪?”
猫爷连说:“病了病了,养一阵就好了。”
老太太不信,甩开猫爷的手,拉着我们上看看下瞅瞅,我和大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们这是……”老太太似有所悟,忽然一拍脑门子:“乌……”
“他们需要吃乌鸡白凤丸补补!”猫爷慌忙打岔。
老太太一愣,连忙点头表示赞同:“他们需要吃乌鸡白凤丸补补!”
“乌鸡白凤丸是女人吃的吧!”大仙跳起来,脖子都挣红了。
我忙把他按住。
老太太看我们一眼,不再说什么。
大仙小声说:“我们到底中了什么蛊?”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这群人肯定有什么在瞒着我们。
三胖子的事情不能等,我把三胖子的事情给猫爷他们说,他们只是点点头:“交给我了。”神情中却并没有紧张的成分。
大仙说:“他们成吗?”
我摊手说:“我也不知道。”
当天下午,几个老人家组队杀向病老头家,岂料病老头人间蒸发了一样,当夜就把家里搬空,这是死活不愿意见我们。
“要不要去找骆驼老爷?”我问。
张老太太、于振华、 猫爷全一惊:“不必了。”
已经过去五天,这群人依然没什么动静,吕乘风偶尔醒过来,一言不发,孙中萧、张西复、陈少清三人伤势养的差不多了,只是那个痛入骨髓的蛊虫让他们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战斗力。
孙中萧偷偷对我说:“明天我再回去一趟。”
“你行吗?”
他坚定点点头,陈少清不屑看他一眼,低声骂:“逞强。”
张西复对吕乘风寸步不离。
第二日大早,我和大仙正愁眉苦脸的时候,到病房一看,孙中萧已经不见。
陈少清躺在床上冷笑:“老子看他有几条命!”
我和大仙吓住,连忙去追。
孙中萧一人去苗寨完全是送死。
急赶慢赶,花了几天时间赶到那山洞附近,孙中萧正坐在皮艇上准备再次进去。
“你等等!”我喊。
孙中萧不听,划桨便跑。
还好皮艇刚滑起来速度不快,我和大仙慌张跳了上去。
“你这不是送死吗?”我喊。
孙中萧将皮艇停下,脸色苍白说:“职责所在。”
我和大仙大骂他傻逼:“再做两天准备,我们一起去!”
孙中萧愣了一愣,摇摇头,猛的站起来手刀快的跟没影似的朝我们打来。
我和大仙都慌了,这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响:“你还欠老子钱没还,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要偷跑赖账。”
孙中萧停住,我们回头看,只见到陈少清叼着烟,背着三个大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陈少清大大咧咧上了皮艇,把三个背包往皮艇上一扔:“这两个背包分别装了两套潜水服,这个包里头装的一些应急药。”
三个包重的古怪,打开一看,里头有潜水服跟一些医疗用品,我还在角落发现了一大瓶汽油。
“从这里两进两出,那边的人肯定早有防备,你们以为还能直接划出去?”陈少清说,然后转头看我们:“东西我都带来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一想,还真是这样,两次从这里逃跑,那群苗人再蠢,也知道有所防备。
我和大仙面面相觑,想到三胖子,一咬牙狠声说:“都耽误了这么多天,三胖子生死未知,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咱们跟叔、婶没法交代!”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凶险
皮艇划进山洞,孙中萧和陈少清两人脸色惨白,看上去非常吃力,我和大仙便帮忙划桨,让他们节省体力,却被陈少清拒绝。
他说:“我们需要习惯这种疼痛,否则在行动的时候,会有影响。”
我和大仙只好妥协。
还没到山洞出口,他们便把皮艇停下,然后让我们换上潜水服,潜水出去,衣服则用塑料袋包着系在背上。
这里离外面并不太远,几个小可乐瓶大小的氧气管已经足够我们使用。
水刺骨的寒冷,很难想象孙中萧和陈少清是怎样忍住身体的痛楚与冰水的刺激。
一路潜到了外边,在水底的时候我才发现,水底的水鬼多的吓人,而且由于水下阴气浓郁,几乎不用开阴阳眼便能看到这些水鬼如同水草一般伸出白花花的膀子挥舞着。
我们都看的心里发麻。
还好有我潜游在最底下帮他们挡住,一路才相安无事。
到了洞口外,孙中萧偷偷探出去看了一眼,然后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上面有人,让我们再潜深一点。
前边一亮,显然是出了洞,孙中萧示意我们小心一点,然后快速往前游去。
突然,我腿肚子一痛,回头一看,一条蚯蚓样子的玩意咬在小腿上。
还好我们穿的是湿式潜水服,厚度差不多有八九毫米,那蚯蚓样的玩意咬不破,不过这也把我疼的直打抖。
心里感慨着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咬合力这么大?
孙中萧游过来准备用手把那玩意揪下来,揪到一半,转而用匕首。
我心想,这到底是什么?
大仙和陈少清已经游到了前边,我们跟上。
忽然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只见到无数刚才那种小虫子从河底淤泥中钻出来,朝我们游过。
我们都吓一跳,再也顾不得潜水的事,疯了一样往岸上游。
那群虫子速度非常快,转瞬追上我们,脚上一重,脚蹼上已经挂了一堆,我爬上岸,慌忙把脚蹼脱下来。
还没十秒钟,脚蹼就跟被降解一样消失不见。
那群虫子消灭了脚蹼之后,落在地上,跟蚯蚓般的动弹两下后干枯死去。
陈少清和大仙游在最前边,还未被那玩意追上,我们连忙把他们拉上岸来。
“(……¥……#……”
身后传来一声喊,几个苗人呜啊怪叫着冲来。
大仙和陈少清脱了脚蹼,光脚撒丫子跑,这群苗人速度不快,但手上都拿着各种奇怪的小布袋,谁知道里头装着什么?
果然没一会,几只虫子嗡嗡从后面飞来,我们进林子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到处乱窜。
这群虫子穷追不舍,半个小时后,我们体力不支,肺部空气都被掏空,眼看就要被追上,陈少清指着前边一个山洞吼:“先进去!”
我们窜进去,陈少清迅速让我们把潜水服脱了,除了潜水服上的小灯,其他都堆在门口,他摸出来一大可乐瓶汽油,往潜水服上狂浇,然后点燃。
潜水服砰一下引燃,那群虫子便被火焰堵在都山洞门口。
“本来是用来烧宅子的,没想到用在这里了……”陈少清骂骂咧咧。
我们光腚惊慌往山洞里跑,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忍不住直打哆嗦。
我忍不住问:“这里有出口吗?”
陈少清四处看了看,然后停下,耳朵贴在墙上听了听,甚至轻轻挖了一点泥土放在嘴里含了下,呸一口,吃力说:“里面是通风的,肯定有出口。”
趁着那堆虫子被堵在洞口,我们在山洞里乱窜,光源只有潜水服上的那盏小灯。
山洞很深,疯跑了一阵,我们腿都痛的不行。
刚才上岸的时候,都把脚蹼脱了,光脚在林子里跑了这么久,脚掌早鲜血直流,陈少清取药、绷带,清理过给我们包上,我们匆忙穿上衣服鞋子,陈少清递来卫生巾,我和大仙熟门熟路的在鞋子里垫上。
脚掌早伤了,不垫卫生经让脚底软一点,这一路根本没法走下去。
仔细听了下,跑了这么远,应该没有虫子跟上来,我们这才稍微放慢脚步往洞穴更深处走去。
洞穴是有个乡下的弧度,大概一个小时后,前面渐渐空旷起来,我和大仙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都在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孙中萧和陈少清由于大病初愈,再加上身上蛊虫带来的噬骨疼痛,所以走在后面。我和大仙在前领路,在洞穴里的这段时间真是煎熬。
气氛很沉重,谁都没心思开玩笑。
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响,矿灯往底下一打,我和大仙顿时吓一跳,只见到一具骸骨躺在墙壁边上,由于太黑,大仙不小心一脚踩断了它的腿骨。
我舒一口气,还以为碰上什么了。
正当这时候,孙中萧和陈少清大叫一声:“快跑!”
我一愣,就听到身后传来嗤嗤的声音——那群虫子追来了!
看来是外面的汽油被扑灭,那群苗人又追了上来。
虫子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撒腿往里跑。我大骂:“苗人真他妈无聊!”
大仙跟着骂:“老子非一把火把苗寨烧了!”
陈少清揣着粗气说:“我带汽油来本来就是这个打算!”
这时候突然听到前边的大仙大叫:“啊……”声音由近及远,就跟回音似的,我喊:“你怎……”一个么字还没出口,脚下一空,人就往底下坠去。
原来刚才跑太急,矿灯又一直照着前边,没注意脚下情况,再加上身后有蛊虫追赶,一时不查就掉了下来。
我本能大叫,只听到孙中萧在上面大喊:“跳下去救他们!”
紧接着两个人也从上面跳下来,我背后一紧,衣领已被人揪住,然后一痛,就停止了下坠过程。
矿灯往下面一打,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下面不知道有多深,这一下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骨折。
抬头看了看,我被孙中萧扯住,下面的大仙则被陈少清扯住。他们俩张着两腿卡在墙壁上把我们拧着,表情痛苦之极,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和大仙有样学样,卡在墙壁间。
孙中萧抬头看一眼说:“要追过来了。”
“下去!”陈少清当机立断。
我们忙往下面爬。
足足下了十米左右才见底,底下有两米多高的落差,我们依次跳下。
只听到咔嚓咔嚓一阵脆响,灯光往下一打,这里竟然一地白骨……
大仙吞了吞口水,问:“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陈少清、孙中萧两人皱眉打量四周。
这里比上面更加空旷,但因为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所以显得很狭窄,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地上全是骸骨,让人不由得发憷。
孙中萧脸色一沉:“跑!”
洞穴上传来一阵响动,那虫子又追来了!
我们疯了一样在地底奔跑,一路不知道踩碎了多少骸骨,好在的是跑了一阵,那些虫子的声音就消失不见。
瘫坐在地上踹粗气,刚才那阵疯跑让我们离开了那片骸骨地,大仙也从一开始的必须弓着腰逃跑,渐渐可以直着跑——洞顶越来越高。
“大爷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大仙望着四周问。
四周跟没边似的,除了刚才那片骸骨地,就没看见有什么别的东西,我心想,要是有个精通苗族文化的人在这里就好了。
孙中萧和陈少清四下查探,十分钟后两人让我们跟上。
他们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和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只要是关于求生的东西,这两人基本上没有不会的。
“这群苗人真狠,现在水底放蚯蚓,再用虫子撵我们。”大仙说。
在地底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孙中萧和陈少清忽然停在原地。
我们一愣,只见到前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吊脚楼……
吊脚楼就是那种普通的吊脚楼,上面灰尘满布,打出人意料的是,上面一个蜘蛛网都没。
我吞了吞口水,四周黑漆漆的,刚路过一片骸骨地,转眼就看到一座吊脚楼,说不古怪才是出鬼了。
“风应该就是从这边吹过来的。”孙中萧说。
陈少清抬头看了看,皱眉指着吊脚楼最上:“是不是在上面?”
上面一片漆黑,看不清有什么。
吊脚楼的房顶只比洞顶稍微低一两米,孙中萧说要上去看看。
大仙学贼了:“最好还是别随便进去。”
我表示严重同意,四周阴森森的,即便灵觉强大如我,也被四周阴气影响。
“那我们再找找看有没出路。”陈少清说。
在地底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结果又回到了吊脚楼。
这里不知道有多大,但可以确认的是,这里呈倒扣着的漏斗形,越往两边走,洞顶和地面挨着越近,到了后面,别说蹲下身,匍匐前进都不行。
离开的地方除了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就没了。
而且每次一靠近那个洞,一堆虫子就跑出来,好几次都差点被撵上,只有跑到吊脚楼附近,它们才停止追踪。
“不能上去,楼子里有那群虫子害怕的东西,连虫子都怕,我们怎么进去?”我说。
大仙跟我后头,这家伙一直惹事,现在倒是学乖了。
孙中萧和陈少清一摊手:“那我们困在这里等死?”
我把矿灯往上面一打,由于太黑,看不怎么清楚,只看到上面似乎隐约有个洞。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意料之外
“上去!”我一咬牙。
吊脚楼里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必须趁早从这鬼地方出去。
孙中萧陈少清打头阵,因为害怕楼里有机关,所以两人是直接爬上去的。
到了上面,等了一阵,他们给我们打手势:“上来!”
大仙个子高,搭人梯先把我推上去,孙中萧在上面接应。
我上去之后,大仙一个助跑,也攀上二楼,孙中萧和陈少清再把我们扯上三楼,然后四人互相推着上了房顶。一上去房顶,忍不住捏着鼻子,房顶上莫名其妙的有许多烂掉的食物,腐臭发霉,甚至还有些驱虫,让人一阵恶心。
这些食物中,还有不少新鲜的。
一抬头就看到顶上有个黑漆漆的洞,洞不大,只够一人通过,这洞口有些像是盗洞,但又不是,洞口里的味道和屋顶上一样恶心,但洞里头还算干净。
孙中萧皱眉上去试了试,洞似乎是直上直下的,洞口不算小,但也不算大,跟一口较小的井差不多。
孙中萧打头,四肢撑着墙壁往上攀爬,我正准备往上爬的时候,只听到咚的一声,然后咔嚓一声,脚下一松,一双手从砖瓦下伸出,瞬间抓住我的脚把我往下扯,房顶破了个大洞,往下一看,只见到一个脸皮发黑,皮肤干枯的贴在骨头上的‘人’正抓着我的脚往下拽。
我这才看到,上面的洞口正对着一张床,这‘人’刚才可能就是躺在床上。
我惊呆了,大仙狂吼一声扯住我,以免我掉下去。
这黑色的干干瘪瘪的尸体脸上一丁点儿毛都没,一跳两三米高,他穿着那种苗人服饰,看的人心里发毛。
大仙死命扯住我,不让那僵尸把我扯下去。
孙中萧在上面一看,准备跳下来帮忙,却被陈少清吼住:“你上去!”说着猛的跳下来,照着这粽子一顿猛踹。
“这是跳尸!”我喊。
粽子分几种,白僵、黑僵、跳尸、飞尸、魃、犼。
跳尸已是现实所见等级最高的僵尸,一蹦两三米高,而且力大无穷,比黑僵还要厉害一些,然而在有记载中的‘飞尸、魃、犼’这三种粽子,存不存在于世还尚不清楚,这三种粽子基本就属于神话中的玩意。
传说中有旱魃出现,必定一方旱灾,这种说法完全就是神话。
犼更是神奇,“常州蒋明府言:佛所骑之狮、象,人所知也;佛所骑之犼,人所不知,犼乃僵尸所变。”僵尸尸变后,便会发出怪声哀号,三跃三跳,化作兽形而去。
当然,以上都不可考。
底下这粽子绝对是跳尸无疑,我脚踝被抓的生痛,陈少清下去后,成功吸引了跳尸的注意,那枯皮粽子立刻转移目标,嚎叫着朝陈少清扑去。
大仙把我扯上去,陈少清在底下吼:“快跑!”
眨眼他就被那粽子逼到墙角。
孙中萧在洞口咬牙切词叫:“快上来!”
我和大仙赶忙爬上洞,撑着墙壁往上爬,只听到底下一阵砖瓦破碎声,还有陈少清的惨嚎声,半分钟后,底下一阵响动,低头一看,陈少清竟然逃了出来。
他浑身浴血,脸上鲜血直流,一只耳朵都被咬掉。
我看的心里发麻。
“我没事,快点上去!”陈少清虚弱说。
孙中萧爬的快,在上头说:“到顶了。”
只听到上面传来非常轻微的咯吱一声,孙中萧就爬了出去。
他在上面依次把我们拉上来,大仙一上来就四下张望:“这不是鼓楼吗?”
我一看,还真是,我们现在在鼓楼里。
鼓楼呈塔形,四周用柱子撑着,里头中空,四周大开大敞,好在这时候没人,否则我们一出来就要被抓到。
我们刚才出来的地方就挖在鼓楼正中,上面用一个大木板盖住洞口,木板上画着一只大虫子。
抬头一看,只见到头顶悬着一个小的就跟模具样的吊脚楼。
我们心头一紧,这座鼓楼的样子,再加上鼓楼中的这个小吊脚楼完全就是地底的模样!
这时候几个苗人正走来,孙中萧连忙把木板盖上,拉我们躲起来。
陈少清浑身浴血,耳朵被抓掉一只,身上多处负伤,手臂上几处抓伤已经流出黑血,显然是尸毒入侵。
我手头没材料,陈少清咬牙刮掉坏肉,孙中萧帮他擦药包扎上,头上更是缠了厚厚一圈绷带。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我说。
陈少清已经变成这样,估计撑不了多久。
我们偷偷摸摸往族长屋子挪,有惊无险到了那附近,孙中萧说他先上去看看,和上次一样,直接翻上二楼,他进去了五分钟也没个声息,我们都急了,陈少清说他也上去看看。
正当这时候,大门打开,孙中萧跟一个鼻青脸肿的胖子从里头悄悄出来。
我和大仙惊喜喊:“三……!”一个三还没说出来声音硬生生被我们压低,“……胖子!”
三胖子鼻青脸肿,但兴奋无比,扯着我们说:“快跑!”
孙中萧领路,我们偷偷摸出寨子,一路往小河那边狂奔。三胖子边跑还边采两株草。
三胖子揣着粗气说:“那老头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
我们心知肚明,今天打闹了一番,那群苗人现在估计都堵在洞穴口。
孙中萧喊我们快跑,苗寨暂时无人,我只好奇,为什么他们不守在鼓楼那个口子?
没时间多想,结果刚跑到小河边,就被几个苗人堵住,他们放虫子,我们下意识呜啊一声躲开,三胖子却喊:“我会解蛊!别怕!”
说着带头往前冲,那群苗人全呆住,三胖子体积大,跑起来跟坦克似的,把那群虫子全吸引过去,那群虫子扒他身上,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只见三胖子从兜里摸出几株药草,狠狠一嚼,然后从底下抄起两把土吞下去。
这群苗人傻眼了,没见过这样的。
我们疯了一样往小河前边的洞口里跑,几个苗人在后面似乎很不甘心,扬扬手不知道准备干什么,三胖子一咬牙,割破手臂,摸起一把泥土,把血挤在泥土上一捏,然后抛了出去。
“蛊虫认人的,这血可以骗他们一阵。”三胖子喊。
我们都惊呆,还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还会蛊术?
三胖子急急忙忙解释:“医蛊不分家,其实都差不多。”
不敢耽误,跳下水,往洞里头游,我们一下水,河底的那些‘蚯蚓’就追来,好在游进洞窟之后,他们就退了下去。
我们全舒一口气,游到了皮艇上,躺下踹粗气。
陈少清这时候总算坚持不住,晕倒过去。
三胖子帮他止血,他的银针是随身携带的,取出银针,在陈少清身上扎了几针,然后用匕首划了两道口子,放出黑血,并催促我们快走。
我们余惊未定,轮流划桨。
“那天族长拐杖里的粉末是啥?”大仙问,“怎么一堆马蜂碰到就死了?”
三胖子肚子饿,死了一样趴在皮艇上,病怏怏说:“不晓得,好像是一种蛊吧。”
大仙擂他一拳:“你大爷的让我们好找!”
三胖子嘿嘿笑了笑,趴在皮艇边上看地下的游鱼,嘴巴张着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肚子好饿……”
我白他一眼:“回去有的吃!这次你可别跑了!”
三胖子闷闷不说话,只盯着水底游鱼。
皮艇逆行划桨非常累,再加上四周漆黑,我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才勉强前行,不由得佩服起孙中萧和陈少清二人。
才到一般路程左右,忽然皮艇一轻,就听到咕咚一声,转头看,只见到三胖子在水底扑腾着捉鱼。
大仙想扯他上来,他摆手说:“不让我吃东西,我跟你们拼命!”说着潜下水。
水底净是水鬼,我担心他出事,准备跳下去帮忙,结果这货笑着跃出水面,手上还抓着两条鱼,往皮艇上一丢。
我和大仙看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潜了下去,没一会又抓了两条鱼上来,抓鱼的时候似乎是把手掌划破了,血一直流,他拿着绷带随便裹了裹。然后脱了衣裳拧干,也不怕冷,就坐在那儿寻思怎么吃。
我们苦笑。
这四条鱼最后还真被三胖子想办法吃掉。
这货把鱼片成非常薄的几片,然后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绿色的水草,拧干,找来一个瓶子,把藻类放在中间碾碎,然后往生鱼片上撒了点,然后用打火机随便加热了下就算可以吃了。
我和大仙都下不去嘴。
孙中萧看了看,干脆专心划桨。
被三胖子逼着吃了两口,才发现这味道并不怎么难吃。不过我发现三胖子自己吃的生鱼片,是不加调料的……
吃完,三胖子就沉沉睡了过去。
出了洞穴,我们上岸,孙中萧背起陈少清,我和大仙扛三胖子。
大仙看到我忽然叫起来:“你脸色怎么……”
我看到他也一惊,大仙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本来青白的就跟鬼一样的脸,变得正常起来。
下意识扭头看三胖子,他依然躺在皮艇上熟睡。
怎么喊都喊不醒。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脏一凉,就像突然发现一个秘密的小朋友,小心翼翼的去探三胖子的鼻息,却只探到了他冰凉的脸……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事的结局
三胖子死了,我和大仙脑髓跟被抽空了样的难受。
疯了一样背着三胖子往外跑。
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到了医院,抢救了还没一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暗下,医生沉默冲我们摇摇头。
我和大仙懵了,跑进急救室看,三胖子盖着白布,我们仿佛在掀开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一样把白布掀开,只看到了三胖子冰凉的脸。
医生说是中毒死了,毒素从手掌钻入心脏,导致心脏麻痹,我和大仙想到了三胖子钻入水底摸鱼时候手掌上的伤,想到了他碾碎水草当做调料片生鱼片给我们吃的事情。
我总算知道了,他这是准备帮我们解蛊。
大仙咬牙,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我没哭,只是脸上有些潮湿,肯定是因为快下雨了,空气中湿度太高的原因吧。
我当初会对身上中的蛊毫不担心,是因为我知道,三胖子会利用苗人老头拐杖里的粉末救我们一命,那么他肯定就有破解这个蛊的方法,即便我们至今不知道这蛊是什么。
但没想到的是,解蛊需要付出三胖子的性命。
“他很了不起,是学医的吧?他中的毒非常强烈,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夺取人的性命,但我们抢救过,你把他送来的时候,他还有很微弱的气息,喉咙里、肠道里也检测到了草药残留,大概就是这些东西让他撑了这么长时间吧。”医生说,“节哀。”
那株水草就是解我们身上蛊的关键。
猫爷、于振华、张老太太闻讯赶来,看着三胖子全惊呆。
“节哀。”他们说。
我问他:“我们身上到底中的什么蛊?”
猫爷沉默,始终不准备说什么,于振华更是敛口不语。
张老太太叹气:“没事就好,别想那么多。”
大仙低头不说话,整个人矮了几寸似的。
耳边仿佛回荡着三胖子临死前说的话:“不让我吃东西,我跟你们拼命!”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医院开了死亡证明,大仙问我要不要通知叔跟婶,我说不必,与其让他们伤心,不如就让三胖子永远在外‘旅游’吧。
至此为止,吕乘风一伙人死的死,伤的伤,陈少清伤势严重,好容易才抢救过来,至今仍昏迷不醒。孙中萧稍强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有时和张照若经过这几天的适应,也不再一直沉睡。吕乘风情况也好了许多。
他们得知三胖子已死之后,全震讶,医院没有太平间,不让存放尸体,吕乘风急了,啪一下甩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说:“老子要把医院买下来!”
医生们全惊呆。
除了昏迷不醒的陈少清,我们全围在三胖子尸体边上沉默不语。陈志成看了看了三胖子尸体一眼,饶有兴趣的在边上走了一圈,然后站在一边不说话;张照若眼眶湿润,强忍着没让眼泪掉出来;于有时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孙中萧默默站在一边,神情复杂。
只有张西复一人表情始终冷漠。
吕乘风说:“让我一个人呆一呆吧。”
大仙冲上去就是一拳,把这畜生打的血流满面:“他妈的,要不是你三胖子能死?”
大仙刚动手,一个人影一闪,张西复冲上来把他放倒,一脚踩在大仙手上。
“别乱动。”他说。
我恼了,冲上去揪着张西复吼:“滚!”
张西复中蛊之后行动是稍微迟钝了些,但也不至于被我撂倒,我眼一花,后脑勺一痛,也被他放倒在地。
这时候吕乘风说:“算了。”
我心里有气,破口大骂,被张西复放开后,揪着吕乘风暴打一顿,张西复想动手,却被吕乘风拉住。
大仙狠狠踹他两脚:“操你大爷!”
张照若上来拉我:“算了。”
猫爷、张老太太也来拉我们:“算了算了。”
张照若拉我和大仙出去喘口气,猫爷和张老太太也陪着我们,没一会于振华也叹口气出来了:“让他们静一静吧。”
我们几人坐在外面抽烟,心中跟被火烧一样痛。
“我不信三胖子就这样死了!”大仙大叫。
正当这时候,听到里头咔嚓咔嚓几声响,我们一愣,紧接着是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外面传来马达声,我本能的觉得不妙,跑进手术室一看——手术室空了!
手术室的一面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无声开了个大洞,外面连着几个粗水管样的玩意,不过这玩意不是铁做的,而是布做的,我急急忙忙跑过去看,只见到吕乘风等人正从管道里滑下去,管道正对着几辆面包车,我眼尖,正巧看到一个脸色青白的老头坐在车中。
“病老头!”我喊。
“你他妈的,想跑到哪里去?”大仙一声吼,也想从这水管样的玩意里滑下去,结果刚跳下去,吕乘风他们已经滑上了车,几辆面包车呼啸跑远。
吕乘风在车上不忘对我们笑了笑。于有时在车上,由于蛊虫的影响,他也艰难回头笑了笑。
张西复冷漠看我们一眼,陈志成更是笑的异常诡异。
我回头一看,没看到三胖子尸体,急了,喊:“三胖子呢!”
大仙咬牙切词指着最后一辆面包车:“刚才看到了,在里头!”
我这才看到孙中萧正扶着三胖子的尸体,往他嘴里喂了些什么东西,他察觉到我们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猫爷、于振华、张老太太在上面嘴都合不拢了。
于振华大吼:“有时!”
猫爷愣了半天,猛然一拍脑门子:“六门蛊!”
“这胖小子没死!”
看着几辆车远去,我在心里直骂直娘贼,难道我们又被吕乘风摆了一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被摆了一道,在得知三胖子没死之后,我心里却轻松了不少。
大仙急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几辆面包车呼啸远去,已经追不上了。
我转头瞪着张照若:“你们事先商量好的?”
张照若哆哆嗦嗦站张老太太身边:“不……不知道。”
吕乘风把张照若跟陈少清都丢下了,事情可能并不是事先商量好的,起码张照若还不知道情况。想到陈少清,我往病房狂奔,好险他还在重症病房沉睡不醒。
“只要有他在,不愁找不到三胖子!”我狠狠一咬牙,转头问猫爷他们六门蛊是什么。
猫爷一开始不肯说,再三追问下他才告诉我们。
“六门也叫六根,眼、耳、鼻、舌、身、意之六根……”
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六门蛊是非常神奇的一种东西,用医学界方面的知识来解释的话,就是视觉、声音、嗅觉、味觉、触觉、感觉。六门蛊可以让人这六种感觉消失。
我大叫神奇,大仙不信:“还真有这种蛊?”
猫爷说:“光是封闭人的视觉、声音、嗅觉、味觉、触觉、感觉,其中任何一种,医学界都能够用很简单的方法做到,医蛊向来不分家,医术能做到的事情,蛊虫当然也能做到。不过蛊术更厉害,能直接把视觉、声音、嗅觉、味觉、触觉、感觉全麻痹。”
我们一惊一乍:“那三胖子?”
“医生说他是中毒也对,但他体内肯定还有蛊虫,否则一般人身体机能全部停止后,不可能醒过来。而且医生只抢救了一个小时……”猫爷说道这里,忽然一拍脑门子:“我怎么早没想起来!”
三胖子送来的时候只剩下一线生机,然后医生草草抢救了一个小时,便宣布死亡,这种进展未免太快了?
我们连忙去找那几个医生,却被告知人家已经不见了……
我和大仙气的跳脚大骂:“他大爷的!”心中却充满喜悦——三胖子没死!
我们盯着张照若,厉声问:“你真不知道?”
张照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躲张老太太身后,结果由于体内的蛊虫,一动就疼痛难忍,摇头摇的晕倒过去。
张老太太扬着拐杖朝我们打来:“让你欺负我孙女儿!”
我和大仙鸡飞狗跳躲避。
于振华恨铁不成钢的骂:“小兔崽子又跑了!”
猫爷也恼火:“老病鬼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
我也突然记起来,三胖子怎么突然就会解蛊了?肯定是有高人教过他。即便医蛊不分家,但他应该也没厉害到初次见到蛊就会解,教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病老头。
而且病老头忽然就对我们避而不见,其中也肯定有诈。
心中既悲愤又喜悦,吕乘风这家伙算计的好,三胖子也一直在帮他,他们到底在图什么?
想询问张照若,她却已经昏迷过去。
“现在咋办。”大仙苦着脸。
“守着陈少清!他肯定知道什么!”我说。
之后,张照若被张老太太带回北京严加管教,并且积极寻找能帮她解蛊的人,猫爷说:“他们一行人中的都是蚀骨蛊,不要人命,却又要人命。蛊虫入骨,稍微一动,全身骨头就跟别捏碎了一样痛。”
陈少清也被转到了北京的某家医院,由于振华跟猫爷派人轮流看管。
一个月后,张老太太还真找到了一个会解蚀骨蛊的人,她爱孙心切,带张照若去了,结果被摆了一道,张照若眨眼就不见人影,把老太太气的不轻。
陈少清在一个月后身体也好转,渐渐的可以下地走路,就在张照若消失那天,他也神秘从医院消失,猫爷和于振华派过去守门的人甚至都没看到人怎么丢的。
我和大仙面面相觑,心中直骂吕乘风他大爷。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至于吕乘风他们去哪了,他们又是为了什么满中国的跑,我和大仙怕是一辈子都难以知道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