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夜幕降临。
我心急如焚,大仙一脸要将陈少清大卸八块的模样,老黄却一直不说话。等到外面全黑,他才说:“让开点,看我的!”
大仙一惊:“你要干啥?”
老黄嘿嘿一笑,说:“你忘了俺是干什么的?”
我猛然想起,这家伙是北派传人!虽然北派一向温和,但别忘了,北派再温和,也是槐字派的人,养两个小鬼在身上不是什么大问题。
退开老远,怕吓着老黄身上的小鬼,只见到老黄被反困在背后的手微微动了动,我灵觉强,顿时感受到一股阴气从他身上飘了出去。
老黄说:“等着瞧吧。”
果然没一会,老板啊啊叫着连滚带爬跑上来,哭爷爷叫奶奶的给我们松了绑。
老黄这人实在,被老板松绑后还给人道了谢。大仙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板着脸撩窗帘,然后转头对我说:“那边灯还是没开,应该走了。”
我点点头,倘若吕乘风他们还在的话,我们都已经被捆起来了,他们再关灯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他们去哪了?
我们三人活动活动手腕,迅速跑过去,拉着对面吊脚楼的老板问东问西。
老板歪着脑袋想了想,指着后面的林子说:“好像出去露营了。”
我一惊,陈少清说要把我们关七天,说明起码需要七天时间办事而不被人打扰,也就是说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深山野林。
大仙问我咋办。
我皱了皱眉,连夜拦车去了市里,买齐睡袋等工具,再采购了一些速食,第二日大早背着包进了林子。
我和大仙对追人都没什么经验,但吕乘风一行八人,其中还有三胖子这个体重超群的人,他们这一路行走的痕迹相当明显,想找不到都难。
广西的山路说实话比起贵州更不好走,而且蛇鼠虫豸多的吓人,好在有病老头给我们的那个香囊,才没有人被咬。
吕乘风一群人简直是牲口,他们是寻路,我们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追,追了快一天竟然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到,我暗忖,他们带着三胖子这个家伙是怎么走这么快的?
晚上不好赶路,我们干脆在野外露宿,夜间山风一吹,冷的人直打抖,好在睡袋里暖和。
睡到大半夜,我被尿憋醒,张眼一看,身边几只虫豸远远爬过,快到我们身边的时候,似乎是闻到了香囊的气味,呼啦一声慌张跑远。
我好奇看了他们半晌,这些虫豸模样都非常古怪,反正像我这种人是认不出他们是什么品种,但看起来个个都有毒。
有些庆幸还好我们有病老头的香囊,否则就这样露宿野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继续追着这些痕迹赶路。
大概上八九点的时候就看到一座苗寨。
吕乘风一行人肯定是进入了苗寨中的。
我们三远远看着,不敢过去。
“咋办?”老黄问。
“我们也进去?”大仙问。
“看看再说。”我说。
这座苗寨吊脚楼到处都是,但人却没看到几个,老远只看到几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少女挂着微笑穿梭在寨子中。
吕乘风他们的行迹到这里就没了,可能现在在寨子里。
在外面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大仙的耐性都消磨光了:“咱们进去看看?”
“不慌,万一吕乘风就在寨子里等着,我们进去不是又要被陈少清他们放倒一次?”我说。
我们三人除了体力比常人好一点,碰上陈少清这种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特种兵还真没辙。别看大仙人长得高,对付普通人还成,他在陈少清眼里估摸着跟个竹竿也没什么两样。
老黄这时候还试图联系猫爷和于振华,但这里根本没信号,只能作罢。
正当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脆响:“谁?”
我们连忙回头,是个穿着苗族服饰的少女,少女皮肤很嫩,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我们愣愣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少女怒目盯着我们,一分钟后,忽然转怒为笑:“是骆驼老爷的朋友吧?”
这一口地道的普通话震的我们哑口无言。
不过骆驼老爷是谁?
那少女见我们不知所措,走上前来,扒开我衣裳,指着我肋部一个红点说:“这是骆驼老爷的记号,说明你们是朋友,既然是骆驼老爷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了。”
苗族少女言笑晏晏。
我们都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了苗寨。
苗寨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热情,而且十个里有五六个会说一口地道的普通话,先前还以为语言不通的问题瞬间解决。
后来经过介绍才知道,引我们如寨的少女叫贾柔,人如其名,温柔似水。
我当先还以为苗族人都应该有个类似于卜羲,尼哦,卜能,卜登,卜董,羲嘎,羲飘,大芈,攘努等等异域风情的名字,没想到苗寨里的大部分人不仅会说普通话,而且他们都有个汉族名字。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归化了的苗族,基本和汉人无异。
当然许多苗寨保存了以前的习俗,像名字之类的不论男女,都是单音名字,如果引称其苗名时,就必须与其父相连成为子(女)父连名制的苗名。
一般汉族人听到这个肯定得绕晕。
久而久之,苗寨对外几乎也只说自己的汉族名。
苗人都非常热情,到了中午,好菜招呼着,我们三吃的心满意足。后来才知道,他们会如此热情,都是沾了骆驼老爷的光。
大仙一惊一乍:“没想到那天吹唢呐那个老头有这么大面子?”
到了下午,我们问贾柔最近是否有一行人来了他们苗寨。
贾柔想了想,说有。
“昨天晚上就来了,在寨子里吃了顿饭就走了。那群人怪着哩。”贾柔说。
我问她知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贾柔说不清楚。
想了想,我问他骆驼老爷在哪。
她不高兴的嘟了嘟嘴,我忙打住没再问。
老黄问她:“你咋知道我们是骆驼老爷的朋友,你也会施蛊?”
贾柔笑起来:“我可不会,是它会!”说着肩膀微微耸了耸,一只毛茸茸的玩意就爬上了她的肩膀。
我们吓的当场倒退两步。
贾柔捂着嘴咯咯直笑:“这是骆驼老爷送我的呢,能分辨出气味,就是这小家伙说你们是骆驼老爷的朋友的。”
看着贾柔肩膀上站着的那个毛茸茸的蜘蛛,这蜘蛛巴掌大,八只腿温柔岔开,时不时往贾柔脸上蹭一下。
“这家伙没毒吧?”我愣愣问。
一个归化了的,文化几乎和汉人无异的苗寨,竟然还会有人养虫子。
虽然知道有些无礼,但还是询问了一下苗寨中还有没有人会施蛊,贾柔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们寨子没。”
我们这才舒一口气,别的不怕,要真被人释了蛊就麻烦了。
这时候贾柔肩膀动了动,那蜘蛛就唰一下消失不见。
我心想,今后谁要是敢泡这姑娘,这大蜘蛛非跳出来咬人两口不可。
下午,贾柔出去有事,就我们三人呆在吊脚楼里,依着‘美人靠’——也就是吊脚楼的栏杆,看外面的风景。
“三胖子他们是要去哪?”大仙问。
他们昨天晚上入寨,吃了顿饭就走,我们是早上追来的,应该离他们不愿。
老黄问要不要现在追下去,我说不必。
有陈少清、孙中萧、张西复三个老油条在,我们想近距离追踪是不可能的,只能吊在他们屁股后面。
在苗寨休息了一天,补充了点食物,第二日大早便和贾柔告别,出了苗寨,直追吕乘风而去。
我们一直缀在后边追了快三天,由于不敢靠太近,因此脚程很慢,三天后才到了一处小山坳,山坳里有一条小河。
四野荒无人烟。
我们四下看一眼,到了这里,便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大仙急了,绕着四周晃了一圈,问:“难道跳水跑了?”
老黄点点头说:“有可能。”
四下看了看,他们还真有可能跳水走了,否则带着三胖子,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想了想,我们循着小河往下走。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到了一处山脚下,小河直接流入一个山洞中。
再往前是绵延一片的大山。探头往山洞里瞄,什么都看不到,黑漆嘛漆的,也不知道通向哪。
广西十万大山还真不是盖的。
“他们会不会乘船进去了?”大仙自言自语。
即便他们进去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追啊,里头黑漆嘛漆的,而且谁知道这河会穿到哪里去?里头有什么危险。
老黄想了想,摸出一个黑色的珠子,黑珠子亮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珠子一拿出来,阴气逼人。
老黄说:“俺们北派一般不让养这种小鬼,但今天没办法,试试吧。”
原来这黑色珠子里的是水鬼,将黑珠子沉入水底之后,水鬼便会循着生人的气息一路往前,到时候我们就能跟着水鬼找到三胖子他们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孙中萧
我忙阻止老黄:“就算水鬼找到了他们,咱们怎么追下去?”
老黄一愣。
我们没有船,洞穴里光线也不足,贸然进去,即便有水鬼引路,也是找死。
大仙问:“我们到底追还是不追?”
我咬牙:“就在这等着!”
“陈少清说要关我们七天,说明他们七天内基本能把事情办完,从我们追踪的那天起,已经过了四天半,在这儿守着,说不定还能等到他们。”
“万一他们从别的地方回去了呢?”大仙问。
我吐一口唾沫:“那也等着!”
老黄说:“守株待兔哈?”
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这样办。
岂料这一守守了两天,大早,听到里头有动静,忽然醒来。
我比出噤声的手势,大家躲在一边紧张往洞里头瞄。
大概五分钟左右,一个木筏飘了出来,木筏上坐着一人,这人使劲画着木匠,仿佛全身力气都快被耗尽。
我一见,大惊喊:“孙中萧?!”
孙中萧衣裳全部破掉,大大小小伤痕无数,我也分不清是什么伤,只见到他皮肉外翻,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我大惊,连忙把他拉上来。
他一上来,看我一眼,便眼睛一闭,晕了过去,他全身滚烫,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只隐约听到两个字“救……乌……”
我们都慌了,大仙也急了:“三胖子他……”
我吼他:“先别管,他们一行八人进去,孙中萧都负伤归来,我们现在进去是送死!”
大仙咬牙不说话。
老黄在边上劝他冷静。
“接下来怎么办?”老黄问我。
“先把他救醒!”我咬牙。
我们日夜兼程,疯了一样赶路,花了一天一夜便回到贾柔那个苗寨,能一天一夜就赶回去,真多亏了大仙,要不是他身强力壮,咱们抬起码得抬好一阵子。期间强行喂孙中萧吃了些东西,不过一路颠簸,孙中萧明显出气比进气多。苗寨里也有医生,不会施蛊,但是会医,他一看孙中萧,脸都变白了,连连摆手让我们快送到大医院去。
贾柔也在边上,她身上的那只蜘蛛一见到孙中萧就跳了出来,在他身上爬了一阵,跟看到美食似的,就趴在伤口边的黑血旁,死活不愿意离开。
贾柔眨了眨眼睛:“小朱说她能拖延一段时间。”
我们立刻抬着孙中萧往外冲,苗人热情,在他们的帮助下,半小时都没有就找到车,直奔市中心。
那时候孙中萧已经气若游丝了。
司机急急忙忙往柳州市的大医院开,却被我拦住。
说了个地址,司机骂骂咧咧:“出人命了老子可不负责啊!”
到了那,匆忙把孙中萧抬进屋。
病老头张大嘴巴:“你们带来的这是啥人?”
“您先救人行吗?”
病老头绕着孙中萧看了一阵,把趴在孙中萧身上的蜘蛛拧起来,递还给贾柔,喊:“出去等着!”把我们赶出屋。
出来后贾柔问我:“那老爷爷是谁……”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外面大概等了一个小时,这时候远处一阵救护车的声音传来。病老头也打开大门,紧接着孙中萧就被送到了医院去。
我们都愣住。
病老头白我们一眼:“那小伙子除了中的蛊毒,身体还失血过多,你以为我是神仙啊?除了帮他解蛊毒,还能帮他造血?输血这事儿得找医院。”
我们跟去医院。
几个医生检查一番,把他送去急救室输血抢救。
病老头也跟来,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给他说。
病老头青白脸色愈发青白起来:“是乌蛮。”
我问他乌蛮是啥,他告诉我们乌蛮不简单。
我这才知道,“乌蛮”、“白蛮”是汉族对少数民族的不尊重。“乌”、“白”即为“生”、“熟”之意。与汉族来往多的,接受汉文化积极的就称为白蛮,反之则为乌蛮。《蛮书》上说乌蛮的语言要三转五转才与汉文相通,而白蛮语音最正。
苗族当中,在古时候一部分早已接受了汉族文化的叫做白蛮,另一部分则是乌蛮。这些年都叫惯了,乌蛮也渐渐成了那些苗人对外的自称,以表示自己不归化与任何人的决心。
“孙中萧他们穿过山洞之后,碰上了乌蛮?”我自言自语。
病老头病怏怏站在一边:“新中国成立之后,基本没这种情况了,但其中还是有对汉人非常憎恨的一部分苗人。”
贾柔一惊一乍:“还有这么回事啊?”
病老头看他一眼,眯眼道:“骆驼老爷对你不错啊,五毒蛛都给你了,你是什么人?”
贾柔脑袋歪了歪,似乎不明白病老头在说什么。
病老头微微笑了下,不再问她事情。他转头说:“苗族中,还是有一部分非常不待见汉人的。不过你们说要走水路,穿过一片大山才能找到的苗族村落,我还没听过,这事情要请教骆驼老爷。”
我们面面相觑,大仙问:“骆驼老爷就是那天吹唢呐送亲那个老头?”
病老头点点头:“就是他,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不带你们去,能救这汉子一命已经算是看在猫爷跟这小子死去的师傅面子上了,你们同伴的事是自作自受!”
我们一愣,病老头沉着脸看我们一眼:“乌蛮虽然不待见汉人,但还不至于一见面就把人弄成这样,你们看他身上,除了中蛊之外,还有被利器所伤的痕迹,一看就是被人砍了,谁没事拿把刀见到汉人就砍?乌蛮都是神经病?”
病老头这样一说,我们全呆住,孙中萧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病老头说完嘿嘿笑了笑:“这事我帮不上忙,我劝你们也别去了,死了可没人收尸。”说完扭头走了。
留我们在医院哑口无言。
孙中萧体质好,再加上病老头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基本都处理了一边,蛊虫也被祛除,所以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罢了。
输完血,他平稳躺在病床上,老黄去缴费,大仙看着孙中萧发呆。
贾柔在边上偷偷的玩那只毛茸茸的蜘蛛不说话。
一直待到了晚上,孙中萧转醒,这汉子一醒来身子猫一样一躬,双手一伸,就把我反剪住,我疼的直叫唤,他才啊一声开手。
“这里是……”他问,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带丝毫感情。
“柳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我告诉他。
孙中萧沉默片刻,开始给自己抽针,几个护士连忙冲进来按住他。但她们哪按的住孙中萧?即便是虚弱状态的孙中萧,他们也没有办法。
“先别慌,你先休息,吃点东西,乌蛮的事情我们待会再说。”我忙道。
其实我心里也急,三胖子是和他一起进去的,孙中萧都受了重伤,三胖子能好到哪里去?
孙中萧安静下来,死死盯着我:“他们有生命危险。”
我强压心头紧张,说:“知道了,先别慌。”
现在就算匆忙赶过去,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吕乘风的队伍里都有些什么人?张西复、陈少清、孙中萧都是特种兵退役的好手;张照若虽然体弱,但他祖上是专门给皇族造锁、开锁的;于有时的哥哥是于振华,本事也不会太差;三胖子学医,一路上有什么伤病有他在肯定罩得住;再加上一个陈志成,南派的养鬼高手。
这行人进去都只逃出一个孙中萧,咱们去不是送死?
我只会捉鬼,对苗蛊没办法。
大仙体力好,也身强力壮的,但他没学过搏击什么的,而且容易冲动。
老黄更好,北派养的鬼都温和,与其说他们养的是鬼,不如说他们养的是鬼仙,有什么用?
孙中萧虽然厉害,但现在大病初愈都算不上,咱们去完全是肉包子打狗。
贾柔一直在边上玩蜘蛛,看到气氛一度很紧张,怯怯问:“我可以走了么?”
我看到他,眼睛一亮:“能不能带我们去找骆驼老爷?”
贾柔低头想了想,说:“不行,骆驼老爷脾气很怪,一般不见生人。”顿了顿她说,“即便你们是骆驼老爷的朋友,也必须等骆驼老爷来找你,你才能见到他。”
大仙急问:“就不能帮帮忙吗?”
贾柔坚定摇头。
老黄摸出电话尝试给猫爷打电话,依然打不通。
孙中萧忽然说:“这关系到七条人命。”
贾柔有些动摇了,我忙帮腔:“我有个朋友也在中间,他失踪几个月了,父母一直很担心。”
贾柔狠狠一跺脚:“我试试看吧……”她想了想接着说:“你们明天来我家。”说着转头走了。
我们相视一眼,知道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送走贾柔后,我问孙中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低头想了想,沉声说:“吕乘风想找苗人买一个东西……”
孙中萧说话不快,语句不多,但言简意赅,三分钟不到就把事情说完。
原来吕乘风找苗人买东西,苗人不卖,于是吕乘风求了两句,几个苗人烦了,往他身上施了蛊,岂料三胖子三下两下就把蛊虫解了,还一脸无所谓。
苗人自尊心强,一个汉人竟然三两下解了他的蛊,受到刺激,于是又施蛊。
三胖子见招拆招,没一会两个苗人夹着尾巴跑了……
紧接着来了一大队苗人,把他们迎进寨子,说是要斗蛊。
然后三胖子跟苗人斗蛊斗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吕乘风让陈少清跟张西复去偷东西,结果被发现,后来就被追杀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乌蛮
我耐住性子问他三胖子现在怎么样了。
孙中萧说:“叶壮被围在苗人当中斗蛊,没能出来。”
我当场就急了,抓着他的领子就骂:“你们怎么这样?”
大仙也急,想上来揍人。
老黄忙把我们拉开:“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孙中萧脸有愧色:“对不起。”
“三胖子还活着?!”大仙问。
孙中萧摇摇头:“不清楚。陈志成听得懂那群苗人的话,我们逃走的时候,他说那群苗人准备在我们身上施蛊,让我们痛苦整整一个月。”
我舒一口气:“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还没死是吧?”
孙中萧一直盯着手面上的针头不说话。
我们也没再打扰他。
孙中萧特种兵出身,在贵州山区时候我就见识过,他本事厉害的很,而且身强体壮,被杘尸挠了那几下人没事一样。
打针吃药,输血,再加上一天一夜的休息后,他人精神了许多,动动手就能放到我、大仙和老黄。
但我看得出,他动作的时候还有些迟疑,这是受伤并未完全恢复时候的自然反应。
第二天大早,他让我们帮他买来云南白药跟绷带,把绷带上涂着云南白药,然后死死在全身裹了一圈。
精神抖擞站起来。
我也不好说什么,买了早点,准备了些东西,租了辆车,直奔贾柔那。
上次是从度假村翻山越岭去的,这次不需要,车子停在苗寨附近,走了半天山路就到了。
贾柔在寨门口等着,见我们来了,神情有些犹豫,半天才告诉我们说:“骆驼老爷说了,这件事情他帮不了忙。”
孙中萧沉默片刻,话也不说,直接往山里头走。
我们跟上,贾柔在后面喊了两声,我们没搭理。
事情已经很明确了,三胖子在里头有危险,能帮我们的人基本没有,猫爷、于振华联系不上,病老头不帮忙,骆驼老爷袖手旁观,甚至连人都不见。
咱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其实我有想过回去找一野和尚,但我曾听他说过,他因为某些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武汉的。
地字派的冯老头?我连他人在哪都不知道!
我们也尝试过报警,但是把事情一说,几个警察就笑起来:“谁绑架人还要去深山野林,特地走水路穿过一条山洞的?你们再胡闹我把你们抓起来的啊!”
这警还真不好报,除非有于振华和猫爷在其中帮忙,或许这群警察还会相信一番。老黄心思细腻,但人老实不会使坏,完全帮不上忙。
来过一次,自然驾轻就熟,两天就到了那个山洞前。
这次来我们早有准备,孙中萧拿出大皮艇,四人合力冲上气。然后他给我们一人一件救生衣,跟一顶带着灯的安全帽,听说这玩意还是美国大兵下地专用的。
我、大仙、老黄不知道这叫什么,干脆称呼他为矿帽。
“等下小心点。”孙中萧说。
他不说我们也知道。
皮艇很大,四人坐上去也搓搓有余,孙中萧还捡了些木材捆一起,在皮艇四面绑起了一个防撞的横栏。
下水后,皮艇顺着小河往里飘,一开始还有亮光,四周渐渐黑了起来。这山洞不知道怎么回事,阴气重的吓人,我的灵觉在山洞里几乎失去了作用。
打开矿灯,顿时惊起了许多蝙蝠。
我们吓的赶快关了灯——谁知道这里的蝙蝠会不会带狂犬病毒?万一被咬一口就糟了。
孙中萧不怕,开着灯划桨领路。
洞里头黑漆嘛漆的,偶尔两只蝙蝠飞过,非常恐怖。
我们问孙中萧有要多久,他闷闷说:“半天。”
大仙无聊对着水面开灯,看着底下半晌,他忽然说:“你们看这鱼。”
我凑过去。
皮艇底下时不时有鱼游过,这也没什么特别的。
老黄也开了灯看。
“你们看这个,有没有像一张脸?”大仙指着一条鱼问。
我看去,还真有点像,不过在水下有一定距离,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
大仙还想拿手去戳。
老黄忽然按住他,哆哆嗦嗦说:“这……这就是一张脸啊!”
我们都吓一跳,孙中萧也颤了一颤,转过头看了眼。
那鬼脸在底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水面,忽然一双手从底下伸出来,大仙吓的往后一缩,被他这样一闹,皮艇几乎都翻了过去。
老黄忙拉住他:“你怕个啥!”
我也白他一眼:“有我在你怕什么?”
刚才那东西是水鬼,是来找替身的,这玩意根本没实体,有我在还想害人?那双手一伸出来,就缩了回去,倒是大仙差点把船给弄翻。
一路行下去,我们从这水底下看到了不少奇形怪状的玩意。
水鬼还算是正常,底下竟然时不时冒出几条古里古怪的鱼,那些鱼颜色鲜艳,跟锦鲤似的,但又不是。
老黄和孙中萧也认不出是什么。
大概行了两个小时,洞穴里七拐八弯,我心道,幸好先前没有贸然进去,否则肯定丢在这里头了。
“坐稳了,小心。”孙中萧忽然沉声说。
我们紧张抓着皮艇,前边忽然一个拐弯,皮艇差点撞在墙壁上。
整整半天,我们才看到前边有亮光。
这时候孙中萧把皮艇停下来,用船桨卡在墙壁边的岩石中,然后脱下衣服,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要潜出去看看情况。
十分钟之后,他回来,让我们脱下衣服,顶在头上游出去。
他这是担心皮艇停在岸边被人偷走。
十二月,虽然不至于很冷,但这水冰的吓人,孙中萧缠着绷带都能下水,我们一咬牙也游了出去。
上岸后,冷的直打哆嗦。
孙中萧带我们去了一个隐蔽地方,生起火。
“待会我一个人去苗寨,一个一个把他们偷出来,你们在这里接应。”他说。
我出声反对:“你一个人行吗?”
孙中萧暼我们一眼:“你们能跟上我吗?”
我们都愣住,要跟上孙中萧是不可能的,我们去只能添乱。
孙中萧快速窜出林子,偷偷摸摸走远。
大仙焦急等着:“那群苗寨人到底长什么样?”
“总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我没好气,“总不能三头六臂吧。”
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孙中萧的影,这时候大仙捂着肚子蹲下说要拉屎。
我忙赶他去一边。
这货还没回来,老黄捂着肚子也说要拉。
我心说今天都怎么了,把老黄也赶走,结果肚子控制不住的疼起来。慌慌张张和他们蹲在一起,手里捏着草纸只放空屁,却怎么都拉不出来。
大仙疼的脸色发青,老黄皮肤黑,看不出脸色,但他满头大汗,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当我们全力奋斗的时候,一个黑影子一闪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抬头看,顿时吓一跳,这人穿着黑色苗服,年纪看上去不大,却耸拉着眼皮子,他直勾勾瞪着我们,用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骆驼老业的人?”
这人说话非常古怪,把‘叶’说成‘业’我们听的别扭,但更惊讶的是,这人未免来的太巧,但我旋即反应过来,我们闹肚子可能是他干的。
心中一紧,难道这人就是抓住大仙他们的家伙?但我双腿骤然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脑子一转,生怕大仙这直肠子先说话,连忙道:“对对,您也认识骆驼老爷吗?家父正好认识骆驼老爷,我说要来这边旅游的时候,家父联系上了骆驼老爷,然后他就给咱们身上施了蛊,说苗疆一带可畅通无阻。”
那苗人警惕打量了我们一眼,右手在兜里一摸,抓出一把粉末往我们身上一抛,这粉末味道呛人,我们连打了三个喷嚏,紧接着底下一松,不受控制的拉出了许多东西……
那苗人捂着鼻子走远:“没什么市,刚才看到有可疑的人,就对你们施了蛊,拉出来就没市了,正好清清肠子。”
苗人普通话不过关,但我们没心思管这个,底下一泻千里的狂拉,好一阵才结束。
顿时通体舒泰起来,大仙捂着鼻子回头一看,妈呀的叫了起来。原来我们刚才拉出来了一条非常长的虫子,有点像蛔虫,却又不是。
那苗人捂着鼻子让我们跟上他。
“刚才有得嘴,请多多爆涵。”苗人说,“让我们好好招待一番,来赔罪。”
原来苗人刚才给我们施的蛊是蛔虫的一种变种,初始时候非常小,小到肉眼难以察觉,所以他给我们施蛊的时候,我们仨根本就毫无感觉。
这虫子一钻入体内,便在肠子里迅速长大,让人腹痛难绞,一般药物还杀不死他。除非上医院做手术,或者用他们特制的打虫药,否则得肠穿肚烂。
我们听的一惊一乍,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苗人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一个小师前,肚痛蛊成长也需要师间咧。”
我们连连点头称是。
偷偷让老黄把大仙管好,免得他乱说话,老黄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一座苗寨。
这座苗寨比贾柔那座还要大,而且里头的人全是穿着黑色苗服。
苗寨里的人见到我们全神情警惕,带我们进来的那苗人说:“你们是汉人,所以才会这样。”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我们在寨子里东拐西拐终于到了一栋鼓楼前,我、大仙、老黄身子全一震。
只见到鼓楼前,一个汉子被绑在木桩上,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看上去非常痛苦,却依然咬牙不吭一声。
我在心里惊呼:“孙中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救人
孙中萧出师未捷。
我们心中都一惊,他也明显看到我们了,但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其他事情都不管自己的事一样。
大仙震讶,我瞪他一眼,让他别添乱。
好在有老黄一直在边上守着他。
那苗人带我们到了鼓楼之后,看到孙中萧也略微吃了一惊,这时候跑来一人,两人叽里呱啦说了些听不懂话。那苗人才回头说:“这人入侵了我们寨子。”
我们点头称是,装作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
一个有些年岁的苗人老头拄着拐杖上来看我一眼,吊眼袋那年轻苗人上去说了两句,那老苗人哼哼两声就走了。
我们都觉得莫名其妙。
吊眼袋说:“你们要是想旅游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下来,但不能超过三天。三天后,我们可以把你们送出曲。”
我们点点头,便被安排在村子边上的一个吊脚楼住下。
“咋办?”老黄哆哆嗦嗦问,“这里煞气好重,俺身上养的小鬼都怕了。”
曾听病老头说过,苗人当中有些蛊虫煞气非常重,我现在是信了。
大仙担忧望着鼓楼方向:“那家伙都被捉了,我们……”
我也看向鼓楼方向,心中忐忑。
这间苗寨中的人警惕心非常重,会说普通话的人也少,咱们在这里完全是两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