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恍然大悟,插嘴道:“也就是说,睡蛊可能是有人就近养着在,否则还没带远,蛊虫就自己死了?”

大仙在边上听的一惊一乍,一脸你们在说啥的表情。

老黄点点头:“俺师傅说过,凡事都脱不了一个范畴,大自然的规律不是人为能够改变的,养蛊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脱力这个范畴。给大仙施蛊的人肯定就在这附近!就算不是村子里的人,也不会走远!”

我赞同,这话我师傅也说过。

我们三人跟民工似的蹲在村口,细细想了一下。

“陈志成家没有蛊虫,那个人影也忽然逃跑钻入林子,这村子咱们不好调查,也有人不希望我们调查,否则也不可能只是用最初级的睡蛊了。”我说。

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陈志成应该是北派的人,为什么苗蛊的人要阻止我们找他?”

老黄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大仙叼着草根看风景,我俩说的话他根本插不上嘴,只能听。

“要不给猫爷打个电话?”我提议。

老黄想了想,表示同意:“俺这就给师傅打个电话。”

陈志成的事情有些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畴,倘若只是一个北派的养鬼人,有我在自然是什么都不怕,但现在多了个苗蛊事情就大条了,本来是老黄代替猫爷来为槐字派清理门户、铲奸除恶的事儿,苗蛊插进来味道就变了。

老黄摸出小灵通,给猫爷挂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小时,他摊手冲我们说:“打不通。”

“给于师傅打过去看看。”

其实于振华比猫爷更加老古董,他没有电话,只有一个座机,就是潘家园那个古董店的座机。老黄打了半天电话,还是没人接。

大仙说:“这才一天,怎么转眼人就找不到了?”

我们来广西连一天都没,他们俩跑哪去了?

“先回柳州市,既然有人不喜欢我们找陈志成,咱们就‘不找了’!”我说。

老黄表示同意,这村子处处透着古怪,还不如回柳州市再说。

和老村长告辞,老黄塞了几张大团结给他,这是猫爷一早安排好的,咱们这次来的身份是中国旅游协会的人来采风的,是帮村子发财致富的,否则老村长也不会这么欢迎。

老村长推辞,老黄也不坚持,和我们回了柳州市。

找了个酒店住下,反正是猫爷和于振华的钱,花的也不心疼。

不过老黄说,为了安全起见,只开一间房,事后我才知道他这个决定是多么英明。

我们轮流洗完澡躺床上睡下。

睡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忽然一个机灵就醒了。这种感觉非常怪异,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就在身边一般。

我一醒来,老黄、大仙也相继醒来骂:“发什么神经?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开了床头灯,心里打鼓一样跳着,总觉得屋子里多了什么。

大仙愣头愣脑的,老黄在这方面比他有经验多了,立刻警觉起来。

我往床边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直骂自己大惊小怪:“算了,睡吧。”

正躺下,忽然汗毛炸起,啊一声叫着跳了起来——我头顶的墙上,一条食指长蜈蚣趴在墙上,它的颜色和墙壁非常接近,以至于我刚醒来的时候没发现!

第一百四十三章 病老头

那蜈蚣仿佛盯着我一般,我一跳起来,它迅速动了,我吓的直往后退。

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不往后退才怪了,况且这蜈蚣来的诡异,谁知道它身上带着什么毒没?

倒是老黄胆子大,操起拖鞋啪一下往墙上打去。

料想那蜈蚣速度快的惊人,唰一下跑没影。

大仙看懵了,那虫子忽然不见,我们缩在一堆,小心翼翼看着四周,三个大男人被一条蜈蚣吓到简直不可理喻,小心戒备了一阵,那只蜈蚣没再出现。

老黄建议换间房,我们都同意。

去前台换了间房,结果还没睡下,还是刚才那只蜈蚣又出现在我头顶。

我吓的跳下床。

老黄和大仙也炸毛,三人操起拖鞋往墙上拍,那蜈蚣转眼又不见。

我们都慌了,急急忙忙穿上衣服退房,在酒店附近的公园长凳上坐了一宿。

老黄哆哆嗦嗦说:“俺怕了……要真是苗蛊的人出手……”

我吞了吞口水,别的不怕,苗疆人都是使蛊的好手,这玩意神不知鬼不觉的,沾着就要完蛋。

大仙紧张兮兮四下看,看到只蚂蚁都要哆嗦一阵。

“他们应该只是想把我们吓回去,要真想对我们施蛊,我们昨天晚上就够死个七八百次了。”我说。

老黄点头表示赞同。

大仙想了想说:“你说蜈蚣会不会怕公鸡?”

“这……”我被问住。

公鸡是会啄蜈蚣吃的,但昨天那蜈蚣邪门……

老黄说:“咱们还是回京好了,俺真怕出什么事。”

我也怕,点头同意。

正当这时候,老黄的小灵通响了,他接了还没两分钟,那边就挂断了。

“师傅在浙江,于师傅也在,说是出事了,俺把事情给他说了,他说要俺们去找个人。”老黄说。

我问是谁,他说他也不知道。

大仙在边上催:“你们到底回不回去的?”

最后还是决定先去见见猫爷要介绍的那个人。

拦车直达柳州市城区非常偏僻的一个地儿,是个小巷,循着猫爷给的地址,老黄敲开了一扇门。

开门的是个老头,老头年纪不小,头发花白,一张脸呈青白色,见到我们病怏怏一句:“是老猫让你们来的?”

我们应是,他才咳嗽一声放我们进去:“什么东西都别碰!”

进了屋内,这才发现里头是个小院子,院子里瓶瓶罐罐放了一地,还有许多水缸。

大仙左看看右看看,老头回头吼:“别碰啊!死了不管!”他吓的刷一下把手收回来。

这些瓶瓶罐罐都加了盖子,也看不清里头有什么东西。

院子里有个瓜架,老头在瓜架下坐下,一个皮肤白得病态的中年男人子坐他对面,老头给中年人搭了搭脉,起身在那些瓶瓶罐罐中抓了些东西,用牛皮纸包着,男人千恩万谢递给老头厚厚一叠钱才心满意足离去。

“既然是老猫让你们来的,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吧,说什么事?”老头斜暼我们一眼。

老黄说:“俺们碰到了些麻烦……”把小村和昨晚的事情说了。

还没等老黄说完,老头打断他:“哪来的回哪去吧。这事儿我管不了。我是说老猫这死鬼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问他什么也不说,一会就把电话挂了,原来是关于苗蛊的事情。”

然后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走吧。”

我们面面相觑,这时候老黄的电话响起来了,一接,里头传来一声吼:“把电话给老病鬼接!竟然敢挂爷电话!”

这声音清清楚楚从电话那头传来,把我和大仙都吓到。

原来先前并不是猫爷没把话说清楚,是这病老头还没等人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病老头嘿嘿一笑,仿佛青白色的脸上都多了些许神光,他拿过电话,在那边嘀嘀咕咕一阵,然后把电话还给老黄。

老黄又跟猫爷聊了两句,才说:“俺师傅说了,他会帮忙的。”

病老头白我们一眼,视线依次在我们身上停留:“你就是老猫的徒弟?”

老黄应了一声。

“这娃儿个子高,哪来的?”

大仙挠了挠后脑勺:“湖北人。”

病老头吸一口气:“好家伙,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您可别打我。”

大仙慌张摆手:“哪敢,哪敢。”

最后他视线望向我,打量一阵,话也不说,又回去坐好:“事情我知道了,是要找一个叫陈志成的人,但是有苗疆的人拦着不让你们去是吧?”

我们点头如捣蒜。

“成,就这样,你们在这里住一天,我收拾收拾,准备些东西,明天陪你们几个小朋友过去玩玩。”病老头说。

我们被安排在这里住下。

当晚,我起夜,看到他在院子里对着院子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发呆,每隔几分钟,就用一个汤勺样的玩意对着罐子敲打一下,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从罐子里捻出什么。

借着月光,我吓一跳。病老头捻出来的都是些蜈蚣、蚯蚓等非常恶心的东西。

病老头也不嫌脏,直接往兜里赛。

好一阵他才心满意足起来,转头看到我,就跟没看到样,哼一声回了屋,仿佛我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撒完尿,回屋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日大早,老黄最先起床,然后给我们买来早点。

病老头却不吃,自己出去买了两个馒头,就着家里的咸菜吃了——后来才知道,病老头一身病,吃不得别的东西,一日三餐都离不开药,家里的咸菜就是他用药腌出来的。

吃完早点,我们出发去村子。

到了村子门口,他四下看了看,说:“没事,进去。”

大摇大摆到了村长家,老村长一见到病老头就跟见到鬼一样,咿呀叫了一声。病老头哼哼:“怎么了?”

我心想,这两人认识?

老村长连连摆手:“您……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病老头哈哈笑了笑:“在家闲得慌,出来透透气,顺便帮这两个小朋友找个人。”

这时候我也看出了写端倪,老村长可能还真知道些什么。

病老头又问了两句,老村长一开始还不愿意说。病老头也不勉强,在屋里转了两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个竹筒,啪一下把竹筒摔地上,顿时无数蚂蚁从里头钻出来,直往老村长身上爬。

老村长连滚带爬往外跑,病老头嘿嘿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一把粉末,往竹筒里一倒,刚才还爬的满处都是蚂蚁又乖乖的回到竹筒里头了。

“小把戏,刚才那是糖粉儿,里头加了点料。”病老头解释。

老黄在边上似模似样补充:“因为蚂蚁喜欢甜的?”

病老头青白脸上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不愧是老猫的徒弟,领悟力不错,说清楚了,蛊虫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过一般人都怕虫子,而且觉得神秘,所以越传越邪乎。”他指着落荒而逃的老村长,“你看这施蛊人也就这样了,真厉害的没多少。”

说着他让我们把老村长扶回来。

大仙把老村长扶回来,病老头眼睛眯着,再加上他青白的脸色,就跟个恶鬼样的:“咱们能不能聊聊陈志成了?”

老村长恨恨一跺脚:“你这样是不对的!”

病老头说:“那你用睡蛊就对了?”

老村长哑口无言,病老头再三追问下才知道,他是被陈志成威胁了……

老村长只是初通蛊事,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就连前天晚上那条蜈蚣都不带什么毒性,只不过能够变色且听从主人指挥罢了。

陈志成却不一样,这人养鬼非常厉害,他初到村子的时候,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他带着一个婴儿。老村长人热情,见到有人进村,而且还带着个婴儿,自然想尽办法帮忙。

只不过陈志成这人非常孤僻,一向不与人来往,每周大概只有那么一两次出门买些吃食。

老村长看不过去,准备找他谈谈,却被打了出来。

老村长当然不服啊,于是准备用‘睡蛊’教训教训他,岂料人没教训成,他家当晚就遇鬼了。那天晚上,老村长和媳妇睡的好好的,忽然感到鼻子上有些痒,挠了半天依然痒,一张眼,就看到一个红鞋子。

再顺着往上看,一个青面,舌头伸出老长的人掉在他家房梁上,直勾勾等着他们夫妻两。

村长媳妇差点吓疯,当场晕了过去。

这时候陈志成进来,威胁老村长以后别再烦自己,并且不准把事情说出去,这才离开,陈志成离开的时候,那吊死鬼也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之后老村长再没管过他的事,两者也一直相安无事,直到陈浩出事,他让老村长开证明,两者才有了另一次的交流,再紧接着是有外人来村里调查陈志成的事,老村长在陈志成的授意下,说出了‘村里没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这样的话。

但说实话村里真见过陈志成长什么样的除了老村长,还真没别人。

老村长和陈志成最后一次交谈是在前天,我们来村子的时候,也是在陈志成的授意下,老村长对大仙施了蛊。

“陈志成现在在哪?”我问。

老村长苦着脸:“我也不知道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巧不成书(一)

我有些感慨老村长好好一个苗蛊传人竟然被陈志成这样玩弄,这苗蛊未免也太不堪了?

我的想法似乎被病老头察觉到了,他青白脸色变得更加青白,仿佛是在生气:“苗蛊和槐字派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要是真斗起来,我保证槐字派休想讨到好处!”

“厉鬼大多怕煞气重的玩意,苗蛊中煞气重的虫子可不少。这老头只不过是个门外汉罢了,算不得苗蛊传人。”病老头义正言辞说。

老村长连连点头称是:“我不过是小时候在苗寨里住过一段时间……”

我更加好奇病老头是什么人了,老村长为什么这样怕他?

病老头哼哼不说话,老黄说:“俺就想知道陈志成前几天是不是还在村子里?”

老村长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前几天你们来的时候,他还在村里,老远看到你们就说让我把你们拖住、赶跑,然后人就不见了。”

见再从老村长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病老头赶他走。

我算了算,陈志成带陈浩来村子的时候是十八九岁的样子,直到现在陈浩读大学,陈志成今年应该四十左右,是六零年代的人,而且可能还更早,因为听老黄所说,南派人养鬼因为常年不见天日,皮肤一般都很白,而且由于养小鬼的诸多禁忌,他们也不会接触很刺激性的食物,所以皮肤也很好,这就更加难以判断他们的年龄。

老村长说陈志成来村子的时候是十八九岁,那时候陈志成二十五六也说不定。

陈志成明明比陈浩好大两轮,为什么要自称是陈浩的哥哥?

我想不通,问老黄,老黄顿了顿说:“师傅提过,北派当中,往往害怕厉鬼反噬报复,会加害到自己亲近的人,所以有时候会父子以兄弟相称,兄弟以朋友相称。俺师傅说了,这叫降辈。”

大仙忽然问:“就是大爷变二大爷,二大爷变三大爷?”

我们都白他一眼。

病老头病怏怏站起来:“没事了,咱们可以走了没?老人家我忙着呢。”

老黄看我一眼,有病老头这个护身符在,咱们也不会再怕苗蛊的事情,联想到那天钻入林子的那个黑影,我们都有进去找找看的意图。

“老师傅,能不能陪俺进林子找一找?”老黄问。

大仙兴高采烈,一听到要冒险比谁都开心。

病老头看了看我们,幽幽说:“你们还真会麻烦人!回头非让老猫出回血不可!”

说着我们找老村子要了些馒头当干粮,准备在大白天进林子找找看。

到了那天黑影钻入的林子,我和大仙在贵州时候,跟王道士学了些追踪术,干脆就在前面领路。山路不好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广西的山比贵州的山多了许多虫子,什么癞蛤蟆、蜈蚣、爬蛇等虫豸很是常见。

我和大仙在前头走的头皮发麻。

病老头身子看上去虚的很,但走起山路来却连个气都不踹一下。

他摸出几包香囊,香囊里是粉末,粉末气味非常重,有点像是硫磺,又有点像是别的玩意,把香囊分给我们一人一个,他才说:“防虫的,一般虫子肯定不敢近身,不过要真碰到蛊虫,这玩意没用,你们自求多福吧。”

我们诚惶诚恐接过,果然佩戴了香囊之后,那些虫豸见到我们都避开走。

在山上走了一阵,我和大仙的追踪术都不过关,只能停下来,病老头看我们一眼说:“不继续啦?”

我们讪讪点头,他说:“那回去吧,正好再往里我也不想走了。”

这时候还不到中午,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有非常细小的唢呐声传来,声音很远,在看不见的山路另一边。

老黄小声嘟囔:“谁家要成亲?”

唢呐声喜庆,听上去的确是有人在成亲的感觉。

大仙望着前边,提议:“咱们看看?”

我也挺好奇的,心想山村里头嫁女儿是怎么嫁人的?

病老头病怏怏站在山路边,笑道:“你们真想看?”

那自然想看,最近诸事不顺,沾点喜庆味转转运。

病老头嘿嘿笑了笑,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我们等在路边,一会之后,远处有三人正行来。

一人打头,吹着唢呐,穿着那种苗族常见的服饰。另两人在后,扛着一顶轿子,架子上挂着红布,看上去非常喜庆。但轿子很古怪。它很小,一个正常成年人肯定坐不进去,即便是身材苗条的女人坐进去应该也很勉强。

这三人远远行来,我这才看清楚领头那人是个老头,年龄大概和病老头差不多,抗轿子的则是两个年轻人,岁数不大,非常精神。

吹唢呐那老头远远看到我们,脸色一变,但转瞬恢复如常。

我们站在山路边静静看着,心想难道是娃娃亲?

他们路过的时候,吹唢呐那老头斜暼我们一眼,然后迅速转过眼去,紧接着一股清风吹来,那时候正值十二月,虽然广西的十二月不算太冷,但我们依然被这股风吹了个哆嗦。目送这行送亲的队伍离开之后。病老头嘿嘿笑着说:“回去吧。”

结果走到半路,突然身上奇痒无比,特别是胸口那一块,火辣辣的,又麻又痒,扣了几下依然毫无缓解迹象,恨不得把胸膛都给抓开。

老黄和大仙也和我一样,我们疑惑对视一眼,连忙把衣服扯开,当场就吓的炸了毛,只见到胸膛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痱子,越扣越痒。

“别抓了,痒个一天就好了。”病老头淡淡说。

我们都急了,胸口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仿佛都沁入心肺一般,出奇的难受。

“别扣别扣,忍一天,我说你们也是好运,等今天过了,今后这片地区的苗蛊看到你们都不会再出手了。”病老头说。

我们连问,他才告诉我们原因。

刚才我们碰上的成亲队伍的确是在送亲,但是送的不是人,而是虫豸,苗寨与苗寨之间,常有这种情况——将一方需要,但是培养不出的虫豸嫁到其他苗寨当中。当然这其中要付出的‘嫁妆’是很珍贵的。

一般人如果碰到了这种情况,看看就算了,如果有什么冒犯之举,少不得大‘病’一场。

我、大仙、老黄三人是运气好,正好是病老头带我们来的,所以没有受那个苦头,相反还得了个好处。

吹唢呐那老头路过我们的时候在我们身上释了蛊,不过这蛊不害人,是在人身上留下一个印记,好让苗人辨识出我们,我们今后再出入这片深山,倘若不小心碰到了苗寨的人,并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别人,别人也不会刻意用报复了。

病老头得意洋洋给我们解释。

老黄忍着痒感恩戴德:“谢谢老师傅!”

我们回村,那麻痒感觉几乎要人老命。由于身体不适,我们干脆就没准备回市区,就在村长家住下。

大仙忍不住要去泡澡,被病老头阻止:“泡完蛊虫就解了,必须等一天,这样的好事都不干?”

大仙回来哭诉:“老子要泡澡,老子要抓痒,老子要擦皮炎平!”

老黄忍的满头大汗,我也不怎么好受。

当夜我们迷迷糊糊睡着,第二日打造醒来,那麻痒感才消失,扯开衣裳一看,胸膛上的痱子已经消失,只在肋骨附近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小点。

老黄看我和大仙都有这个小点,摸着胸部到处找。

我白他一眼:“你太黑了!所以看不清!”

老黄这才恍然大悟。

去客厅发现病老头正坐在那儿吃早餐,依旧一成不变的馒头跟自带的咸菜。

吃完饭他说要回去,老黄说要送他,被他拒绝,这老头一步一拐,病怏怏走了。

他刚离开,我们忙拉住老村长问:“他……那老头在苗寨里是什么人?”

老村长脸色顿时变了,摆摆手跑开:“你们别问了!”

我们这才作罢,老黄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仙提议说:“咱们再进去找找?说不定陈志成还在山里头。”

我摇头否决:“山太大,不一定能找到,我们还是北京吧。”

老黄也表示赞同:“俺们又不是侦探,师傅也只说过来看看,找不到陈志成也没办法啊。”

大仙也被说服,我们干脆直奔柳州市机场,前两天在北京没买到直飞柳州的机票,这会应该有回北京的。

到了机场,老黄去买票,我和大仙等一边,正无聊,眼睛忽然一花,一个身材瘦小的女生从检票口匆匆出来。

我一惊,忙拉大仙躲在一边。

大仙问我咋了,我示意他别说话。

等那女生走远,我慌张拉着他出了飞机场,这时候老黄刚买完票,见我们撒腿就跑,忙撵上来。

“干啥呢?”他问。

我让他们别多话。

那瘦小女生跟着一群浙江口音的人出了机场后,独身一人上了一辆的士。

我也忙拦住一辆车,跟上去。

老黄捏着机票,苦着脸说:“又浪费了几千块哩。”

大仙又问我怎么回事。

我沉着脸说:“在贵州时候你没见过那几人,里头有个女的会开锁你知道不?”

大仙一脸迷糊。

我盯着前边的出租车,压低声音说:“是张照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巧不成书(二)

那瘦弱女生是张照若,虽然她带着大墨镜,但我依然认出来她——手上缠着的绷带,还有那纤细的,让人见一眼就难以忘却的手指。

她和一群浙江口音的人下的飞机,难道是从浙江过来的?

而且既然她出现在在这了,于有时肯定也在这。

其实我心里很纠结,三胖子让我不去找他,但我对于有时他们在干什么始终很关心。

把事情给大仙说,大仙差点跳起来骂娘:“原来是他们!”

老黄忙把他按下:“别冲动,别冲动。”

张照若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是她一个人?她们这些日子去哪了?

太多太多的谜题困扰着我。

张照若的车越走越偏僻,继续跟下去迟早会被发现,那司机大叔也发现了我们的意图,问:“捉奸?”

我装作恨恨的样子一咬牙:“他大爷的奸夫淫妇!”

司机大师义愤填膺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被带了绿帽?放心好了,大叔绝对忙你到底!现在不好继续追下去,迟早被发现,我们先等等。”说着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等着瞧。

二十分钟后,他掏出车载对讲机问了说了两句,脸一沉,说:“果然是奸夫淫妇!就在前边的度假村!”

司机大叔比我们还急,火急火燎赶到,拍我肩膀,又递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大叔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有事打我电话!”我们付了钱,千恩万谢送别司机大叔,偷偷摸进度假村。

这里似乎是以苗寨风情为主,有鼓楼、花桥、侗戏楼,吊脚楼更是多,度假村边是一条河,几个男男女女在河边打闹。

现在都已经是十二月,广西的十二月却不算太冷。

我们偷偷摸进去,因为不知道张照若住哪,只好随便找了间吊脚楼住进去。

主人是苗人,穿着苗服接待。我们在楼上拉了窗帘,小心往外面瞄。

大仙问我:“三胖子会不会也在?”

“难说!”

在上头埋伏了一阵,一男一女两人从一间楼里出来,年轻男人带着眼睛,看上去文文弱弱,女人手上缠着绷带。

“出来了!”我小声喊。

大仙凑到窗边看:“这就是于有时和张照若?”

我点头:“于有时是于振华的弟弟,也会山字派的道法,上次他拿着个电脑装神弄鬼的把我也骗了。”

大仙恨得牙痒痒。

老黄看一眼说:“两家伙白白的,跟饺子似的。”

在上面偷看了一阵,于有时和张照若是去小卖部买东西的,广西的十二月并不怎么冷,十几度,两人换了身冲锋服,买了些吃的,迅速回到了楼内。

我让老黄也下去买点东西备着,并且告诉吊脚楼的主人说咱们晚上不上他那儿吃饭。

就这样我们三人轮流守在上头。

期间我发现,除了张照若和于有时之外,陈少清也在。不过其他人就没看到了。

我皱眉,难道他们真是来度假的?

吕乘风城府非常深,要是我们现在贸然冲上去,估摸着又要被他们跑了。

“给于师傅打电话,就说他弟弟在这。”我对老黄说。

“于师傅现在在浙江,跟俺师傅在一起。”

“那给猫爷打电话!”

老黄一连拨了几个电话过去,没人接,他一摊手:“不知道干啥去了。”

浙江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要劳烦猫爷、于振华,还有地字派的师傅出马。

“我们监视几天,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说。

这几天,依然还是没见到其他人的身影,陈少清、张照若、于有时深居简出。

老黄这几天一直在给猫爷打电话,但怎么都打不通。

直到三天后,总算出了变故。

一个男人带着帽子进了于有时他们住的那间吊脚楼。

男人的面目全被帽子盖住,这背影有些眼熟。

老黄愣了愣,失声道:“陈志成?”

那背影和那天逃进林子的背影何其相似。

“不可能吧……”我有些懵了,陈志成怎么和于有时他们搭上边了?

两人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想了半天没个头绪,陈志成进了吊脚楼之后,便没再出来过,张照若、于有时等人也没再出来。

等了两天,他们连个出来买饭的都没。

我急了,对老黄说:“你去打听打听!”

张照若等人没见过老黄,只有陈志成见过,陈志成深居简出不爱见人,发现老黄的机会也不高。

十分钟之后,老黄回来说:“不见了!”

我们都一愣。

大仙骂:“还能凭空消失不成!?玩魔术?”

老黄结结巴巴道:“不是,老板给俺说,几天前,一个个长得很帅的年轻人定了一个月的房,不过那年轻人付钱后,就带着三个人出去了。接着第二天于有时来了,跟于有时一起的就是你给俺说的叫陈少清的男人,再紧接着张照若也来了,然后就在陈志成来的那天,他们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说别把房间弄乱,就直接从后门走了。”

我心里暗骂一声,连忙收拾东西结账追出去。

刚到楼下,我就猛一拍脑门子:“他们能到哪里去?我们这里斜对着度假村外面的大道,要有人出去,只能在大道口等车。我们没看到他们,说明他们并不是从大道口走的。他们十有八九是去了别的地方,然而度假村外是深山野林……他们可能是去的那边,但如果真要追到深山野林的话,我们得准备些东西。”

衣服我们有,由于广西的十二月还没有冷到需要穿羽绒服,所以我们三人一水穿的登山服,保暖又舒适。老黄说去买点东西,我让大仙陪他去,便蹲在吊脚楼后望着对面的林子。

老板说他们定了一个月房,而且吩咐不要动屋子里的东西,说明他们肯定会回来的。我们在这等着也一定会守到他们……但,这有什么用?

光陈少清一人就足以挑翻我们三人,如果只是为了找到他们,我刚看到张照若的时候就会冲上去,但我的目的是把三胖子带回去!

越想心里越古怪,吕乘风肯定也在,他到底要找什么东西?他从贵阳墓穴中拿到的那个个石匣子里装的什么?陈志成怎么也和他们搭伙了?他们又是怎么搭上的?

就我所知,陈志成深居简出,养鬼的本事出众,但知道他的人很少,甚至连北派有头有脸的猫爷都不认识他,吕乘风是怎么认识他的?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对面的林子一阵响动,我吓一跳,赶忙躲远,几个人从里头鱼贯窜出。

我看的清楚,打头的正是吕乘风!

张西复一如既往的跟在他身后,再往后是于有时跟张照若,紧接着一个胖子映入我眼帘——三胖子!

三胖子闷闷吃东西,全然没有看其他人。

再往后是吊儿郎当的肌肉壮汉陈少清,跟满脸严肃的孙中萧。

他们身上都没带什么伤,只不过衣服脏了一些,而且除了三胖子,个个神情里都露着些疲惫。

张照若身子虚,边走边搓手叫冷。他们直接从后门进了吊脚楼。

这时候大仙和老黄提着一袋子东西远远过来,我打手势让他们噤声,然后绕路回去,重新开了间房住下。

大仙问我怎么了。我悄声说:“三胖子也在。”

大仙惊讶:“这狗日的!看我把他带回去!”

我让他别急,问老黄联不联系的上猫爷跟于振华。

老黄摇摇头:“师傅的电话打不通。”

依然轮流通过窗户监视对面,我们甚至连屋内的大灯都不敢开,只开个小台灯。

大仙边扣脚边问我:“我们不去把三胖子抢回来?”

我摇摇头:“三胖子不会跟我们走的。”

轮流监视了一阵,老黄突然说:“为什么对面也不开灯?”

我一愣,先前还没发现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来,从我们来的那天起,就没看张照若他们开过灯。

大仙愣愣看着外面:“是不是灯泡坏了?”

老黄皱着眉头说:“俺有些担心。”

我心脏一紧,暗道不好,连忙扯着他们准备跑。

正当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差点忘了陈少清是什么人……就我们三人根本就没办法监视他们。”我小声说,然后把台灯也熄了。

大仙和老黄被我弄的紧张兮兮的,靠着墙壁大气不敢出。

就在我想对策的时候,只听到咔嚓一声,门锁就被撬开,一个精壮汉子走进屋,顺手开了灯,汉子笑眯眯看着我:“我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你们来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还想监视我?”

陈少清堵在门口,膀子比我小腿还粗。

大仙啊一声冲上去,结果被陈少清一招放到在地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我忙上去扯他。

“你们就别跟来了,我保证你兄弟叶壮不会有事的。”陈少清叹气说。

老黄帮我把大仙扯起来。

刚才那一下摔的不轻,大仙疼的直咧嘴。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少清一摊手,无奈笑着:“算了,跟你说估计你也不听。”说着摸出一根登山绳,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几个起落就把我们三人都放到。

陈少清特种兵出身,那几下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我们三普通人又没经过训练,瞬间失去战斗力。

我们被捆起来丢在床上。

“我跟老板说了,这一个礼拜饮食起居他负责照顾,一个礼拜后就帮你们把绳子解开。”说完他转头出去,走到门口顿了顿,回头笑道:“你们不会去警察局报警抓我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洞

我们被陈少清捆在房中,没一会老板上来一趟,看了看我们,没说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