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也呆住,这是为什么?

画中仙明显和猫耳村不容,画中仙会拘魂,猫耳村村民又是一群鬼,画中仙铁定会拘那群鬼的,是谁在猫耳村镇了画中仙?

而且那个木屋看上去比猫耳村要古老多了,木屋底下的那个五门八卦锁、猫耳村底下的大墓等等迹象都表明,那些应该是宋朝的东西。

想了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难道木屋里那个女人浮雕是有人后来刻上去的?但是房梁上那个教人消灭杘尸的浮雕又是谁刻上去的?

“如果画中仙是有人后来弄上去的,可能是有人发现猫耳村的古怪之后,准备用画中仙镇住,可没想到不怎么起作用。”我只能这样解释。

王道士人精一样,摆摆手说:“算了,弄清楚又怎么样?还能和我们有关?”

我想想也是,猫耳村里的疑点太多,还有为何章子的照片会出现在这里,墓穴里那具黑毛粽子应该是章子的同伴,而且……赵三顺和他媳妇的照片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大仙叹口气,拍我肩膀:“算了,能知道三胖子没事就安心了,先回去把消息告诉叔跟婶吧。”

我点头,等我们从山里出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不过一出来,就看到了送我们来的那辆面包车,一老一少两个司机叼着烟在打牌,见我们出来,骂:“等你们五天了!已经报警了,但警察不来!”

王道士讪讪上去,握手表示感谢。

对于警察不来找我们,我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他们的作风,深入大山,又没带GPS什么的,哪个警察局有空发动数百人在贵州绵延一片的山区里帮忙找人?万一人找不到,把自己丢了就得不偿失了。

两个司机带齐食物在这里等我们足足五天,我们陈恳道谢。

狼狈回到小镇后,我们三人别的先不干,找个小馆子,点了一大桌子家常菜,风卷残云般扫荡干净——从深山老林出来后,我们最想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更加贴近生活的油淋茄子、手撕包菜、麻婆豆腐……

桌上杯盘狼藉。

找了件旅店,洗了个热水澡,三人就瘫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沉沉睡了一天一夜,我们才起来购物换了身衣裳,然后去贵阳,连夜坐飞机回武汉。

下飞机后,王道士拱手和我们道别,我和大仙拦车风尘仆仆回了叶家村,到三胖子家把那张照片恭敬递给三胖子他爹。

“叔,三胖子不愿跟我们回来,他说了,与其被金平老医生逼着减肥,倒不如自己在外面历练一番,等瘦身成功就回来。”我扯谎。

叔跟婶眼眶含泪:“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蒋娃子,谢谢你了。”

我摆手:“没什么,我们过去也正好跟三胖子一起旅游了一趟嘛。”

“今天我要好好露一手,你们俩留下来吃饭啊!”三胖子妈忙招呼我们坐下。

我和大仙讪讪笑着,他们又喊来了叶老头和叶子虎他们,我和大仙勉强笑着吃完这顿饭,然后各回各家,我们都需要时间独处,好好梳理一下心情,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回叶老头家的时候,我们路过了王凤轻家,我心脏忽然狂跳,背心一凉,想到了和赵三顺合照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会不会是王凤轻?

在王凤轻家我曾看过她的照片,虽然由于年岁较远,没能看清楚她照片上的样貌,但纤细身材、白皙皮肤分明和王凤轻一模一样。

我想了想,只能苦笑,都是黑白照片,能看出个屁的皮肤身材,而且由于时间太久远,我印象中王凤轻和叶二罗的合照的比较模糊,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

不过现在想起来,除了槐字派,谁能有那样的养鬼技术?

画中仙、人皮尸还有大仙和王道士的人变尸……底下肯定还有些我们没看到的厉鬼。

如果王凤轻真是猫耳村远嫁到叶家村来的,那么杀死叶二罗的人会不会也是从猫耳村出来的?猫耳村是槐字派的秘密基地?

我站在门前久久无语,直到叶老头喊我进去:“快进来,熬了绿豆汤,放井里镇了一下午,赶紧来喝。”

愣愣进屋,喝了两口绿豆汤就进房间躺下。

想了会,发现章子第一次回叶家村的时候是来找大仙奶奶的,那时候他身上就带着‘杯弓蛇影’,是养鬼的东西,那玩意是不是他从猫耳村底下的古墓中盗出来的?

再之后根据消息,章子去了一趟九江的,听说也是盗墓,再之后长江流域发大水。

记得张凹说过,猫耳村底下大墓里,棺椁后面那副浮雕雕刻的是长江,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脑子越来越乱,隐约觉得摸到了一点不得了的东西。

迷迷糊糊睡着,脑子里想的全是三胖子还有贵州山区里的事情。

第二日大早醒来,叶老头笑眯眯给我下了碗面条:“手艺没老婆子的好,蒋娃子你将就吃吃。”

我恩恩两声,狼吞虎咽起来,家里的饭菜再怎么难吃,也比外面的山珍海味珍贵一万倍——外面的山珍海味随时可以去吃,谁知道给你做饭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就没了呢?

一切都需要珍惜。

吃完饭大仙来找我,问我咋办,我烦他:“豆瓣!不管了,休息几天放松一下,我过几天要去一趟重庆。”

大仙哦一声问:“带我也去?”

我当场就跳起来:“不带不带!”

大仙坐下来委屈看着我:“我绝对不惹事!以我大爷的名义发誓!”

“你以你奶奶个熊的名义发誓都不行!”我是真怕了他……

大仙哦一声,我俩就干脆趴在桌上大眼瞪小眼。

在叶家村这几日过的很舒服,我身上大大小小也收了些伤,大仙也差不多,好在三胖子曾给我一瓶外伤药,药有奇效,抹上没两天,那些外伤就好了。

还剩下一些,我全倒在大仙骨折过的那条腿上。

舒舒服服过了几天,一天,天还没亮,我在家里留了张字条,说出去两天,就偷偷一人乘上了去重庆的火车——不是我不想坐飞机,只是这时候我又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在火车上憋了一天一夜,下了火车,没有直接去丰都县,而是搭了长途,转道去了当初我漂泊过的那座小城,到了城中村,熟门熟路的摸到米粉店,却忽然发现米粉店关了门,新开了一家卖包子的,一打听才知道,钱老板搬了家,去哪了不知道。

我给他打电话,电话却一直打不通,便干脆打消了这个想法,直接去了丰都县,准备找重耳村。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耳村

几乎没有直接到重耳村的路,都是破破烂烂的泥巴路,从车山下来,我差点吐出来,千辛万苦找到那,循着照片上的位置找到村口的那颗大树。

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蹲在村头抽烟,我上去问,老大爷眼珠子瞪圆:“你是张凹、张凸兄弟两什么人?”

“一个朋友。”我乱说。

大爷叉腰跳起来,骂:“那两个畜生的朋友?滚滚滚,这里不欢迎。”

我一下子懵了,喊:“大爷,他们托我来办事。”

“办什么事?来讨债的吧?跟你说,他们欠了一屁股债,家里都被搬空了,要钱没有,你要不满意,去法院告他们。”大爷呸一口回村,不忘扭头吼一句:“别跟来了,再跟来我抽你瓜娃子我跟你说!”

我哑口无言,等大爷进村后,才偷偷摸摸进去,找其他人询问情况。

但都没得到好脸色。

几经辗转,才从几个小孩儿嘴里得到消息——张凹、张凸两兄弟好赌,欠了一屁股债,前两年他们为了躲债,人跑的没影,把女儿留在家,那时候小丫头还在上高三,每天要应付七八个来讨债的,家里都被搬空了,要不是乡亲们救济,她早饿死了。

我心下震撼,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给几个小孩塞了几块钱,他们指着一个方向告诉我张凹、张凸两兄弟的家在那边,便匆匆跑远。

我摸过去,在院子门前看到刚才那大爷搬着小板凳坐在门边,我讪讪走上去:“大爷……”话还没说出来,一镰刀留削我脚下。

“叫你滚还不滚?要钱不要命?”

我头皮发麻:“大爷,我真不是来要债的。”

大爷疑惑看我两眼,骂:“老子不管,你快滚就是。”

我急了,在外面喊:“家里有人吗?张凹托我过来的。”

话才喊完,那大爷就扑我身上把我按在地上,骂:“你什么意思啊你!”

我当时就懵了,说实话,大爷力气不大,可我下不去手啊,只能被他按在地上……

这时候里头出来了个皮肤黑黑的姑娘:“张大爷……”

“这畜生来要钱的,丫头,你躲会,看我把他打出去!”说着扬拳要砸下来。

我当即慌了,无缘无故挨上这么一下我可不想,结果下一秒,他就被人扯了下来。

“算了……我家也没什么东西,你要有什么看上的尽管搬吧。”那姑娘说。

张大爷呸一声:“别跟这种人废话!”

我拍拍衣服起身,无奈看着两人,把张凹给我那张照片掏出来给他们看,解释了半天才让他们相信我不是来收债的。

张大爷一愣,嘿嘿干笑两声:“那你们聊哈,我去村头抽根烟。”

“爹让你来找我的?”姑娘小声说。

我点头,问她叫什么,才知道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张萌萌,是张凹的女儿,张凹媳妇在张萌萌两岁时候跟人跑了,张凹的弟弟张凸是大光棍一个,张凹一人照顾不来,兄弟两一合计,干脆一起抚养张萌萌。

张萌萌很黑,人比照片上还要黑一些,她脸上有些雀斑,扎着麻花辫,我看她一眼,她便羞怯避开视线,看起来不怎么擅长和人相处。

“爹让你来找我干什么?”她装作不经意问我,眼瞳里却透着紧张与小心,仿佛期待又害怕听到关于张凹他们的消息。

“他在外面干大事,分不开身,让我来问下你需要些什么,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我硬着头皮胡扯。

张萌萌眼睛顿时亮了,她眼睛不大,但是特有神。她眼瞳里的神采转瞬即逝,期期艾艾说:“我……我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他。”

我心一下软了,张凹兄弟惨死,尸骨无存,我上哪去找他们回来?

“过阵子吧,他最近很忙。”我只好这样说。

“那大伯呢?”她问。

“也很忙。”

“哦。”

她哦一声不再说话,两分钟后才继续开口:“他们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特想你。”张凹给我的那张照片,其实早被攒的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拿出来看。

编了些故事,让张萌萌相信张凹他们正在外忙碌,她才完全放下心,开心说:“中午留在这人吃顿饭吧。”

我点头,攒了攒干瘪瘪的荷包,心说一分钱没带过来真是失算。

中午时候,那大爷也过来了,提着烧鸡跟一瓶二锅头,喊我一起吃。

张萌萌做了些简单的菜,我们三人坐下吃。大爷拉我问东问西,都是关于张凹兄弟的事,我硬着头皮编故事。他听的津津有味。

吃过饭,张萌萌进屋睡觉,我和大爷一起洗碗。

“别骗我了,说吧,张凹兄弟两怎么了?”大爷突然问。

我呆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您知道我在说谎?”

“活了大半辈子,别的事情我看不出来,但谁要说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张凹两兄弟其实疼张萌萌的很,他们要真发财了,肯定立马回来,别说有事情忙,就是国家主席挡在他面前,他们也要回来的。”大爷叹气。

我沉默几秒,轻声说:“他们都死了。”

大爷哦一声,继续洗碗。

良久后才说:“其实张凹两兄弟十几年前来我们村就是为了躲债的,但是两年前突然被债主找到,他们不想再拖着张萌萌东躲西藏,想让她过上安稳日子,于是把张萌萌托付给我照顾,说‘出去躲一阵,赚了钱就回来’。”大爷黯然。

我感受到这句话里的沉重,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想到他们就这样死了……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大爷问。

我低头洗碗,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满是悲伤。

“在工地上做工,张凹不小心坠楼,被安全带扯住,张凹上去帮他,结果两人一起摔下去,当场死亡。”我编了个故事,“抚恤金应该快到了。”

大爷又问我是在哪里出事的,我说广州。

“事情被上面压着在,不让闹大,所以应该没什么消息。”

大爷沉默了,洗好碗收拾好桌子,和我蹲在门前抽烟,烟是老红梅,四块一包,不好抽,呛的人眼泪直流。大爷看门外,说:“这事别萌萌知道。”

我说好。

大爷又说:“萌萌身体并不好,两年前张凹兄弟跑了后,她大病一场,受不得累,但是就算这样那年高考他也考上了浙江那边的一所重点大学,我们全村凑了点钱当学费,还是我把她送过去的哩。”

我点头,还是跟二狗一个学校的。

大爷开心笑着:“萌萌厉害的紧,生活费都是她平时打工自己赚来的。”

我心里一酸。

“后来我去看她,才发现她高烧40度还在超市收银。”大爷叹口气,“这孩子倔的很,不服输,一般放假也不会来,有什么困难也不和人开口,只是两个月前,突然从学校跑回来,说不想读书了,准备在家呆几天出去打工,劝都劝不住。辅导员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询问情况,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你能不能帮忙劝劝她,就说是张凹他们希望她能把书读完?”

我点头。

中午过后,张萌萌醒来,我和大爷拉她坐下。

“你怎么不继续读下去了?是不是没钱?张凹打了一笔钱过来,学费的事情别担心,专心读书就好了。”我语重心长。

其实我比张萌萌也大不了多少,但我和他一样是吃过苦的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张萌萌紧咬着下嘴唇,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不说话。

我看到她穿着一双打过补丁的布鞋,非常寒碜。

“钱的事情别担心,你好好读书就是了,等你毕业,张凹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差不多也就回来了,到时候你把学士服的照片拿给他看,多长脸啊!”大爷也劝。

张萌萌依然不说话,但是眼神开始闪烁,眼眶里有泪在滚。

接下来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只盯着地上不说话。

大爷急了:“都说了钱的事情别担心,你这娃儿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以为你学习是为了谁?是为了你自己!你以为乡亲们帮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咱们村长脸?狗屁!帮你是因为你是重耳村人!你过的好,我们为你开心,你过的不好,我们都难受!你长点心好不好?”

张萌萌到底是女孩子,再坚强也有柔弱的一部分,听到大爷这样说,嘤嘤哭了起来。

我们都慌了,安慰了半天,张萌萌才把事情如实道来。

原来张萌萌在大二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男生,男生弹吉他很厉害,还是吉他社的社长,人长得也很正派,很受女生欢迎。

张萌萌碍于自己的丑小鸭的形象,一直不敢告白,同寝室几个姑娘知道了,便怂恿她写情书。张萌萌鼓起勇气写了封情书,托人送过去。岂料事情被别人知道了,男生不仅拒绝了她,情书最终还被人传阅。

甚至有人调侃,要在校广播里把情书念出来。

爱慕男生的人很多,张萌萌当时就出名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时不时有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两个财大气粗的姐们上来挑衅,嘲笑她人又穷又丑。

我和大爷当场就毛了,现代大学生虚荣、肚子里没货的人有许多,没想到还真被我们碰上这些个没素质的?

我问张萌萌那男生叫什么名字,她抽泣说:“叶帅……”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二狗

再三确认了这个名字是叶帅之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给李杰打了电话,硬着头皮找他借了一万块,他爽快答应,然后我拉着张大爷和张萌萌坐上飞机,直飞浙江。

张萌萌起先不肯,是被张大爷硬拽着过去的。

这时候学校正开学不久,许多新生正在军训,还有些社团在招新。

我踹了一块板砖怀里,拉着张萌萌和大爷进去,不顾他人目光,直接在吉他社招新摊前站定。

一个留着偏分,穿着白衬衫的帅哥低头做记录,两个穿着打扮非常时尚的女生站他边上叽叽喳喳,见我来,笑着问:“请问是要参加吉他社么?”

我眯着眼睛:“不,是我妹妹要参加。”说着把张萌萌拉出来。

张萌萌都快哭出来了,要不是张大爷把她扯着,她肯定就落荒而逃。

底下做记录那男生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惊喜喊:“蒋娃子!”

我嘿嘿笑着:“还认得我啊。”

二狗跳起来:“你怎么来了?这开什么玩笑呢。”

我指着张萌萌问:“认得她不?”

二狗愣了愣:“有些眼熟。”他边上两个女生嘻嘻笑了起来:“小帅,就是给你写情书那个。”

二狗啊一声:“哦,那个啊……”

我当场就毛了,摸出板砖往他身上招呼:“你麻痹!你喜欢跟姑娘谈恋爱我不介意,你换女朋友跟换衣裳一样我也无所谓,大家谈朋友好聚好散,但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拒绝就算了,把事情到处张扬算个几把事?他妈差点毁了别人大好前程你知不知道?!”

二狗跳开,我这一板砖还是砸在他腿上,他哼哼唧唧捂着腿:“蒋娃子!你怎么了?!”

“我怎么你大爷,我怎么,你怎么了?你这是道德败坏你知道吗?老子抽死你!”我狂骂。

当即四周就围了不少人,身后一紧,是张萌萌拉住我,她哭出声:“别这样,别这样……”

我气的不行,我的名字是师傅取的,三正取的是言要正,行要正,心更要正的意思。二狗变成这样,直接害的张萌萌这样一个好姑娘不去上学,我当时就毛的不行。

张萌萌哭着让我别闹。

四周人越聚越多,全围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耳朵尖,听到有人说:“那不是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张萌萌?”

回头看,是几个留着清汤挂面头的女学生,长得清清纯纯的,没想到说话这么恶心。张大爷也恼了,叉着腰骂:“吃家里的、拿家里的、用家里的,有脸说我们家萌萌?我看不要脸这几个字就是形容你们的!”

“吃你大爷的天鹅肉!”我吼,“人家张萌萌怎么了?生活费自己挣,学费自己挣,学习好,人也独立,你们倒是说说,她哪点不如你们?不如你们长得漂亮有很多男人想着要操?”

几个女生缩回人群中。

我转头看二狗:“你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以后就别回叶家村了。”

二狗脸色惨白,想上前又不敢上前,边上两个姑娘扶着他,骂:“小帅,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走!”

二狗甩开他们,喊:“蒋娃子……”

“喊我蒋三正。”我说。

这时候来了几个保安,拨开人群抓我两臂,想把我按下去。

我不挣扎,由他们按在地上,脸贴着滚烫的水泥地面,心仿佛也跟着烧起来,三胖子已经‘叛变’,但没想到二狗人也变的这样快。

二狗一瘸一拐分开保安:“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保安疑惑看他两眼,站在边上不敢走开。

我站起来,二狗拉我出校门:“咱们出去说,出去说。”他指着张萌萌。

张萌萌在众人的围观下,早哭成泪人。

张大爷也妥协,我们在众人围观下出了校门,二狗带我们去了一个安静的茶座,张萌萌不肯进去,还是我把她拉进去的。

张萌萌低着头坐在一边,二狗和那两个时尚女性坐在对面。

我看了他们一眼,二狗懂事的让他们两人去买云南白药,俩女走远,他才问我:“怎么回事?”

把张萌萌的事情给他说,他才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门子:“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说:“你自己看着办,张萌萌现在不想回学校上课了。”

二狗这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他说让我们等一会,然后打了几个电话,喊来几人,这几人是他在学校的好兄弟,也是吉他社的,不过都是男的。二狗问他们张萌萌的事情,几人支支吾吾不肯说。

二狗当场拍桌子:“你们要不说,今后学校里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这几个哥们当场就急了,连忙把事情说了出来。

我听完之后大骂狗血,原来事情都是艺术系一个女的搞出来的,那女人暗恋二狗,据说是个富二代,家里很有钱,平时张扬跋扈的,那天去找二狗,正好碰到张萌萌托人来递情书,正好就调戏了一番,那信还当着吉他社的其他人念了,开玩笑要把情书在校广播里拨出来,结果事情越闹越大。

那天二狗不在,正好就没碰上这事,情书也没到他手上,再加上快考试了,他专心复习,没有心思管别的事情。那女人虽然张扬跋扈,但也不傻,知道自己犯了错,万一要是让二狗知道,肯定形象大掉,所以收买了二狗身边的人,让他们别把这事情说出来。

于是二狗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加上他平时也经常收到情书,便也没怎么当回事。

“草!”我们齐声骂。

二狗幽怨看我一眼:“我腿痛。”指着那条被我用转头砸到的腿。

我讪笑上前,把他腿抗在肩上:“大爷,我给您揉揉。”

二狗得寸进尺:“我口渴。”

我硬着头皮给他倒了一杯茶递他嘴边上:“大爷,您喝。”

二狗喝完,砸吧砸吧嘴巴,说:“我寂寞。”

我骂:“去你大爷的。”

两人笑笑闹闹一阵,张萌萌就好奇瞪着我们,但一直不敢说话,时常抬头飘一眼然后快速低下头去。

张大爷在边上呐呐问:“你们认识啊。”

我坐正,点头说:“发小,没想到闹了这么大事,我帮他给您道歉。”

二狗人模狗样给张大爷上了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然后转头看张萌萌,陈恳道:“你是个好姑娘,我这辈子见过许多人,但我最佩服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蒋娃子的师傅,一个是蒋娃子,还有一个就是你。”

“能为生活拼搏并且不放弃的人都值得尊重。”他说。

不得不说,二狗这家伙是天生的领导样,做事、说话非常得体,而且脑子灵活。

不等买药那两姑娘回来,他带我们去吃饭,然后忙前忙后帮张萌萌重新报了名。不过询问了下辅导员,由于张萌萌去年期末考试没参加,所以会有一个学业警告,但联系到张萌萌的情况,补考过了就成。

辅导员给我们说了:“你们的情况我知道,学校不方便直接处分……要不你们私下解决?”二狗和我知道学校是比较顾忌那女生的,听说那女生家在浙江开了七八个工厂,有钱的很。

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张大爷感恩戴德,张萌萌也再三表示感谢。

张萌萌的东西都没带到学校来,二狗干脆大大方方帮她重新置办了一套,还汗流浃背帮她背到女生宿舍楼,铺好床铺,整理好一切才请她进来。

二狗这家伙是真心想赎罪。

不过他带张萌萌上女生宿舍楼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前阵子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人,突然走在一起,任谁都觉得诧异,而且二狗还是学校公认的帅哥,而张萌萌则是不论外貌还是家世都不怎样的丑小鸭。

女孩子都有些虚荣心,张萌萌开心了,张大爷自然也开心。

我看事情解决了,决定吃过晚饭,先送张大爷回重耳村。岂料晚饭时候,我们正在外面下馆子,一个女学生气冲冲跑了进来。

二狗偷偷说:“事情就是她闹起来的,叫王蕾。”

王蕾全身名牌,眼大却无神,腮边涂着红,但仍可以看出她脸颊消瘦。她下巴有些肉,一低头就能看到双下巴,双唇极薄,人虽然漂亮,但是没什么气质。

她气冲冲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肌肉壮汉。

“叶帅!你什么意思?”

二狗板着脸:“你滚。”

王蕾急了骂:“我哪点不如这个丑逼?”

我知道是她误会了,但我没点破,二狗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点破:“管你屁事。”

张大爷、张萌萌期间一直安静坐着没说话。

王蕾骂了一阵,二狗不理她,只叫她滚。

那王蕾急了,从包里摸出两叠钞票,丢给那两个壮汉。我一看,好家伙,一叠差不多有大一万了吧。

“给我揍死那个丑逼!”王蕾喊。

二狗顿时恼了,跳起来,也从包里摸出几叠钱,差不多有五万,那钱往两个壮汉脸上一丢,啪的一声非常清脆:“他出多少我都给双倍。”

“有几个逼钱了不起啊?你就别来恶心我了!”二狗吼。

两个壮汉顿时懵了。

二狗平时不显山露水,平时勾搭姑娘都只是用吉他跟外貌,他家有钱的事情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而且上大学后,他爹对他的财务状况也放松了不少,基本是要多少给多少,说是多结交两个朋友。

王蕾当场脸色就变了,咬着下嘴唇哇一声哭出来,然后摔门而出。

两个壮汉犹豫一阵,把王蕾丢下的钱捡起来,追了出去。

我拧着眉头,一直盯着王蕾远去,二狗喘口气坐下,问我怎么了。

“王蕾印堂发黑,阴气缠身……可能有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陈浩

王蕾印堂发黑,而且阴气缠身肯定是遇鬼了。

我和二狗打了个眼色,他起身让服务员快点上菜,我们吃完,张大爷问回不回重耳村?我给他找了个旅店,让他住几天。

二狗送张萌萌回寝室。

之后我们两单独坐在学校外面,二狗问我怎么了。

“那女学生惹事了。”我说。

印堂发黑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遇鬼缠身,阴气冲顶,阴气在印堂积郁不散,便可以看见黑色。

另一种情况是时运不济,这就牵扯到面相了,我只懂一些,但可以判断出王蕾印堂发黑不仅仅是因为阴气缠身冲顶,也是因为时运不济。

这种情况人最容易出事。

而且王蕾眼无神,虽然化了妆但是依然可以看见一些黑眼圈,说明他经常熬夜——或者说睡不好?

脸颊瘦,下巴却有肉,说明他经常对着电脑。

更重要的是,她双唇极薄,说明她待人刻薄。

这样一个女生,再加上她是富二代,于是极容易惹事。

我问二狗学校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大的事情发生,二狗愣了愣说:“最近有个男生跳楼死了……”

“叫陈浩,听说是失恋。”他补充。

我哦一声,先不敢随便下定义,问:“你认不认识跟王蕾特别熟的女生?让她们帮忙看着一下,王蕾可能会出事。”

二狗点点头打了,打了两通电话,告诉我摆平了。

“带我去事发地点转转。”我说。

二狗应一声,带我进了校园,到了事发地点,这儿果然阴气浓郁。人会变鬼无非是怨气太重、对世间有所留念,那兄弟是失恋跳楼死的,死的冤枉,而且还是一时冲动,这种人最容易变鬼,只是他到了什么程度?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三两个路灯亮着。

“帮忙打听一下这栋宿舍楼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我说。

二狗忙前忙后,又接连几通电话,说:“没有,完全没事发生。”

二狗带我上去逛了一圈,除了事发寝室阴气稍微有些不正常外,其他地方基本没有特别之处。

我们去出事男生的寝室,二狗敲门,开门的是个东北大汉:“啥事?”

“我是吉他社的叶帅,听说陈浩家庭很艰苦,特地来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吉他社内会进行一次募捐。”二狗说。

那人果然信了,放我们进去。

我这才发现,屋内有一个空床,床上堆着一大堆行礼,行礼还未打开,这些行李上放着一束花。

宿舍里还有另外两人,不过两人都是南方人,身材比那个东北汉子要瘦一截。

两人笑的也很勉强,毕竟同处一室的朋友突然没了,谁都难以解释。

那东北大汉勉强笑了笑:“耗子死了我们都很难受,这束花聊表心意吧。”

后来聊过一阵才知道,陈浩是在开学不久自杀的,甚至连学费都没来得及交。而且他那女朋友神神秘秘,全寝室都知道他在恋爱,但却没人见过他女朋友。就前阵子,他们发现陈浩有些不正常,他们上去问,陈浩也只说失恋了,然后当天晚上众人睡的好好的,只听到咚的一声,紧接着听到楼下一声尖叫,他们爬起来看,就看到阳台窗户大开,陈浩躺在楼下血泊中。

我到窗台边看了看,又回来。

二狗小声问我:“发现什么没?”

我说没,又和寝室其他二人聊了一阵,没有什么收获,正当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那东北大汉拉住我:“如果你们要募捐的话,算我一个,这几天老做梦梦到耗子站在我床前。”

我一个机灵,忙问他怎么回事。

二狗眼睛也亮了起来。

“就前几天,刚睡下,就梦到耗子站我床边。”他指着他们寝室,这栋宿舍楼的寝室是那种上床下桌的四人标准寝室,带独立阳台和卫生间。东北大汉指着的是靠门左边的一个床,陈浩的床就和他在一排。

“他有没说什么?”我问。

东北大汉被托梦了,一般鬼魂托梦肯定是有意图的,不可能无缘无故。

“他就站在那里站着啊,然后指着他自己的柜子,七窍直往下淌血,然后我就被吓醒了。”东北大汉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哦一声,看了看陈浩的柜子,柜子上了锁,我们也不好擅自打开。

“警察取证没看柜子?”我问。

东北大汉摊摊手说:“没。”

我哦一声,和他们告别后,出了宿舍楼,站在楼底下往上瞄,陈浩的宿舍是在六楼,从上面掉下来肯定是当场死了。

“看来得像办法把柜子开一下。”二狗提议。

“开肯定是要开的,但我们没这个名分。”我说。

二狗同意,我们两又不认识陈浩,陈浩刚死,我们就莫名其妙上去开别人柜子,算个什么事?

“厉鬼对阳世有留恋的话,留念什么东西,就把什么东西烧给他,然后他自己就会转世投胎去。一般还会给人托梦的鬼,怨气肯定不会太大,而且有明确的目的性,很好对付。但是王蕾身上的情况不可能是这种鬼造成的。”我说。

“我去查一查。”二狗当机立断。

我也赞同,在校园里,二狗就是地头蛇,他人脉广,说不定能打听一些事情。

之后二狗又带我去王蕾宿舍楼附近转了转,没发现什么,于是吃了宵夜,我们哥两在外面开了房聊天聊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大早,二狗把吉他社招新的事情托付给别人,然后打电话拜托别人帮忙办事,最后拉我到茶座坐下等消息。

我这时候才发现二狗成长不少,我、大仙、三胖子还有他四人之中,我经历的最多,但是二狗做事却是最成熟稳重的,有种他办事我放心的感觉。

一个小时后,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跑来茶座告诉二狗,学校没人见过陈浩的女朋友,不过有几件怪事。

那瘦高女生说:“上学期,大概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吧,有几个姐妹好几次看到陈浩一个人在碧水池边散步。”

我苦笑:“散个步有什么特别的?”

瘦高女生神神秘秘说:“怪就怪在陈浩边散步,边自言自语。”

二狗笑了笑:“说不定是在打电话?”

“他哪来的电话啊,穷光蛋一个。”女生被逗乐了。

二狗送走对方,和我去了一趟碧水池边,水很清澈,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女生都喜欢八卦,向来说话不靠谱,说不定是有人看错了。而且陈浩一个人来碧水池边上散步?不可能。”二狗说。

“算了,不管了,先把鬼给收了再说。”我说。

捉鬼当然不能现在捉,我们连陈浩的鬼魂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捉?只能守株待兔等他出现。

正好是中午,和张老头、张萌萌吃过饭后,我让张老头自己随便逛逛,张萌萌则去上课准备补考。二狗翘课,和我去批发市场买了黄纸跟桃木剑。

批发市场尽是假货,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柄真的桃木剑。

黄纸上当然是画聚阳符,三张聚阳符叠成一个护身符给二狗,万一出事,这护身符可以帮他挡一次灾。

死人土暂且找不到,只能先把挡阳符用着,晚上,我们埋伏在宿舍楼底下,静观其变。

聚阴符我早就会画,柳叶上画聚阴符后,往眼睛上一抹算是开了阴阳眼。二狗说他也要玩,我无奈把柳叶给他。不过二狗灵觉非常弱,柳叶肯定是不能给他开眼的。他玩了一阵发现没变化,幽怨看着我:“该怎么开眼?”

我懒得搭理他,一般人只能通过镜子这种东西见鬼,而且根据个人体质不同,阴阳眼不能随便乱开。

在底下等了一阵,一直没什么异常,就当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眼角一闪,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生远远走来。我精神一震,刚准备有所动作,那男生忽一下闪入宿舍楼不见踪迹!

已是熄灯时间,宿舍楼大门是关着的!

我在外面急的跳脚,捉鬼师傅也有吃瘪时候,不管是山字派还是野字派的师傅捉鬼,在捉鬼前都有一个步骤,就是问。因为直接硬上捉鬼的话,人跑的能有鬼快?

捉鬼前要用死人土、挡阳符遮住自身阳气,捉鬼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正面捉的话,人跑的肯定没鬼怪,那还捉个屁。

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要找二狗了解陈浩的情况。

二狗问我怎么了,我摊手说:“跑了,捉不到。”

话刚说完,眼前一花,一个人从楼上无声坠了下来,我一看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生仰面躺下,七窍流血。

想也不想,操起桃木剑往前刺,结果下一刻那鬼就消失不见。

我急的大骂,二狗傻愣愣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心里烦躁,摸了两张聚阳符分贴在宿舍楼门口,然后带二狗转头睡觉去。

回去后,我把事情给二狗说。

二狗眼睛瞪大:“人死了还要跳一次楼?”

我都快哭出来了:“是啊,太邪门了。而且那鬼根本就不跟我打照面,我怎么捉啊……”

正当这时候,二狗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接,脸立刻沉了下来。

挂断电话,他说:“王蕾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