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询再次找医生咨询是做完检查的三天后,他突然想起发情期明明已经到了,但是身体却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孕期是会产生保护机制的。”医生开口。
祝询有点无法消化掉对方的这个用词,压下心里不适皱眉开口“所以这期间我都不会有发情期吗?”
医生点头。
祝询想了下又问,“那还会受到信息素影响吗?”
对方笑了下,“这期间自然也不会受信息素吸引。”
祝询突然觉得自己梦寐以求的所得就在眼前,他试探着询问“那手术后呢?”
医生也知道这对Omega和Alpha情况和其他正常匹配的情侣不一样,叹了口气“那自然也是恢复原状的。”
恢复原状的意思就是祝询仍旧需要庄少俞的信息素。
那万一他们又发生现在这种情况呢?他完全不相信庄少俞的自制力。祝询觉得无奈,“我可以在手术后就去除标记吗?”
去除标记这种话让这个医生原先和善的表情立马拧了起来,他翻了翻祝询的病历单,“马上就去除的话不是很合适,建议您还是和家人商量下。”
“不是很合适是什么意思?”祝询追问。
如果没有了孩子,又回到了当初的标记期的情况,那他现在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医生见过许多的不同类型的Omega,可眼前这个执拗的Omega却让他头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坚决要拿掉孩子和去除标记的Omega,无论哪一样都让他感到巨大的压力,况且这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Omega,对方未来还有及其漫长的人生要走,或许哪一步的差错就可以毁了他的一生。
“可能会造成腺体不可扭转复原的损伤。”他如实开口,“腺体是Omega最重要的一部分,损伤的话可能会造成身体早衰虚弱,严重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祝询脸色也随着对方说的话越来越沉,他心情很低落,不解的问“那难道我永远只能被一个人牵制着吗?”
他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有了意思,如此偌大的一个世界却都为他关了门沉入一片黑暗里再也没有别的色彩。
作为Beta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可站在医者的角度上医生总觉得这个年轻的Omega在一些微小却关键的地方有了很大的误解。他在祝询离开前又叫住了祝询,斟酌几番后道“有个事情我需要和您说一下,AO之间信息素的吸引从来不是单向的。”
祝询浑身巨震,他有些无法保持冷静,面无血色的问“昨天我问了信息素的匹配度……”
医生还记得这对奇怪的Omega和Alpha,“啊,我记得”他点了点头认真回答,“是难得的高匹配。”
“会怎么样吗?”
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他知道这对Omega和Alpha的关系不怎么样,不然Omega也不会执意冒着身体受到危害的情况下还要拿掉孩子。
他折中找了个比较好的解释,“对彼此的吸引力都很高。”
祝询没有再问,他一个人走在走廊上开始思考,他穿的单薄套了件厚外套却还是觉得有点微冷。
他并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感觉的机器,他心里明明一直坚定的在抗拒或者痛恨,但身体却诚实很多,在每一次的被迫后其实是这具身体最隐秘的盼望。他希望被庄少俞触碰、被爱抚。
他悲哀的意识到了一件事,庄少俞的主动其实顾全了他的体面,不然他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的痴态,结果他先见证了庄少俞的意乱情迷的难堪的模样。
但他又想问,是谁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一开始就是庄少俞错了,他从不无辜。祝询想。
祝询连着几夜都无法好好安睡,医生提到的腺体可能损伤的未来让他感觉到恐惧,无论如何他并不是想真的搭上自己的人生,他连二十岁都不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祝询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梦境反复来反复去都是一件事,他梦到自己的手术失败,成为了一个完全失去生活自主能力的废人。午夜梦醒他恐惧的睁大双眼,他摸到自己后颈处仍旧完好无损的腺体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对未来未知的恐惧就让他红了眼,让他眼底发疼,他不敢让脆弱的眼泪流下来也不敢让自己哽咽的声音响在安静的夜里,害怕住在隔壁的司如会听到。
不需要Alpha信息素的日子庄少俞的存在变得很微小,祝询混乱过了好几天才意识到庄少俞自检查后再也没有出现。
祝询觉得很正常,他想如果是他的话第一反应也是想着要负责,之后再细想的话搭上自己的人生可就太不划算了,虽然庄少俞那天下午说的话认真到真的有让他一秒的怀疑眼前人的真实性。
但漫长到还有至少四五十年的人生,谁又会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绑定。
于他们都是。
祝询没想到会先接到郑应然的电话。
祝询接起电话后,虽然对面明明是熟悉到不行的老同学,可祝询仍旧能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不安和试探。
郑应然像是在打一个求职电话似的谨慎,祝询觉得有点好笑,在对方绕了半天还没办法绕到主旨后忍不住插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看不到也知道对面那头的郑应然的表情,对方很长的叹了口气,“真的不能给烧鱼一个机会吗?”
祝询先心里骂了一遍庄少俞,他想挂掉电话却架不住郑应然说话太快。
郑应然又说,“虽然他不说,但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
祝询心想,不,他只是喜欢一个Omega。
“而且其实归根结底,最大的问题还是凌函。”他知道祝询在听,即使没有得到祝询回应,也自顾自的开口说了下去。
他没想到这句话让祝询回应了。
“和凌函有什么关系?”祝询开口,凌函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却像是很久远的记忆里。
明明也只不过半年多而已。
郑应然愣了两秒,他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你……你不知道凌函吗?”
“庄少俞的同学,可我为什么要知道他?”祝询很疑惑。
郑应然也傻了,“可,可,可他当时给你下药了啊!这种人就应该被剁了然后喂狗啊!”
祝询在电话这头愣住了,许久没有回应。他的记忆终于回到了那天晚上,好像有段不该忘却的记忆不小心意外尘封了,而现在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庄少俞应该也是有提过的,可当时的他被混乱不堪的欲望席卷,什么也无法真正的记住了。
郑应然还在电话那头不停的说着什么,事无巨细把先前知道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
祝询许久都没有回复,连自己挂断电话都没有发现,他痴痴地坐在原地,他想过无数可能却没有想过原来庄少俞当时是真的想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