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无甚大事, 日子便过得飞快。很快花落果熟, 踏过十月的金秋, 澶州飘起了大雪, 转眼已是腊月。
半岁的萧宸已经能自己坐起来,长得越发像萧铎, 从眉眼,到抿着嘴角的样子。他每日都要抓着叔叔伯伯们塞的玩具玩儿, 那些东西多到一个箱笼都装不进。他好像还是偏爱那个玉弓, 时常将它抓在手里高高举起, 然后咧着嘴笑。
毕竟是萧铎的骨肉, 天生爱弓马。顾慎之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那个小木马, 虽然他还不能骑, 却是每日都要巴巴地看上几眼。顾慎之大半年都没见到人影,药却总是会按时托人送来。韦姌的身子经过半年的调养, 也逐渐和从前无异。
韦姌不许两个乳娘时常抱孩子,也不纵容他的坏脾气。反而是萧铎有些溺爱他, 予取予求。哪怕公务繁忙,归家之后, 还要应他的要求把他举得高高玩儿。韦姌看不过去,就跟萧铎说过两次,每次萧铎都是笑笑, 抱着她说:“夭夭,我二十好几,才得了这么一个独子。不宠他宠谁?”
萧宸似乎知道父亲的偏爱, 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这一日,他又把不喜欢的玩具直接摔在地上,一直让两个乳娘给他捡。韦姌去看他的时候,看到王氏和陈氏皆大汗淋漓,可坐在榻上的小家伙似乎还觉得很有趣。
韦姌脱了披风,把榻上的所有玩具都收走,萧宸便哇哇大哭起来。
王氏不忍心,小声道:“夫人,小公子爱玩就让他玩吧。”
陈氏更是心疼,连忙附和道:“奴婢们给他捡就是了……”
韦姌坐在萧宸的身旁,低头说道:“我说过很多次,你们不要宠着他,这样会把他宠坏的。不好的习惯就要改正。”
萧宸仿佛能听懂,哭得越发大声,还伸手去抓韦姌的袖子。
韦姌硬着心肠说道:“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因为好玩而欺负别人。不喜欢的东西也是别人的心意,不能随便乱扔,你为何不听?”
这么小的孩子哪能听懂这些,无助地向两个乳母张开手臂,哇哇地大哭,陈氏和王氏欲上前抱他,可看了看韦姌的脸色又不敢。她们以前也去过别的高门大户,哪家的嫡长子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从未见过像韦姌这么严厉的母亲。
萧铎一回来照例来了儿子这边,老远就听到哭声,走进来娴熟地将萧宸抱在怀里。小家伙这下可有了靠山,哭得越发大声了,几乎要背过气去。
“有爹给你撑腰,咱们不怕你娘。”萧铎摸着儿子睡得很平的后脑,一边亲着他柔嫩的小脸蛋一边说。
韦姌瞪他,萧铎轻拍着儿子的背,等他渐渐止了哭声,才坐在韦姌身旁:“夭夭,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为何如此严厉?”
韦姌拍他的手臂:“都是被你宠坏的。三岁看老,如果不从小养成好的习惯,长大以后还怎么得了?你说他不懂事,为何每次惹祸都知道往你那里躲?因为知道你会护着他。”
萧铎低头看着儿子酷似自己的眉眼,还有一抽一抽可怜巴巴的样子,跟他额头相碰,笑道:“小机灵鬼,嗯?”
萧宸抓着父亲的衣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韦姌看着父子俩玩在一起,一大一小,像是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禁想起前几日罗云英托人给她捎来的消息,周嘉敏有孕,明年开春产子。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一声,韦姌回过神来。那边萧铎已经将萧宸交给两个乳娘,拥着韦姌站起来。打开门,寒风从外面灌进来,萧铎一边抬手,一边将韦姌抱进怀里,拿自己的披风整个儿兜住,命人迅速地关上门。
门内温暖如春,萧铎玩了一会儿全身都是汗,门外却是一片冬景。天色灰蒙蒙的,树上压了厚厚的一层雪,廊下的地上因为化雪而都是水渍。萧铎搂着韦姌的腰道:“担心脚下。”
他的身子滚烫,比屋里的火盆还要暖。虽然最近没有战事,但他闲来总会跟魏绪还有章德威摔跤或者比试弓马。从他身上多少能看出儿子那么痴迷弓马的原因。
等到了房间,韦姌身上未湿,萧铎的披风和头发上却有雪。韦姌连忙叫阳月端了盆热水来,脱了他的披风,又拧了帕子给他擦。
萧铎坐于榻上,张开双腿,韦姌趴在他的两腿之间,叫了声:“你别动!”
她抬起手臂,擦他发上的落雪,他故意往后仰着头,她擦不到,恼怒地掐着他的肩膀:“再乱动,我就不管你了。”
萧铎发笑,低头看她茜色的领抹之下掩着的酥胸,鼓鼓的,衬得腰肢越发纤细。他已经有意减少行房,可是一看到她,身上的欲/火便跟添了柴一样,怎么都压不下去。他抬手扣住她的腰,一转身便把她压在了身子底下,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韦姌几乎是本能地张开了嘴,犹如一条离了水的小鱼。因为跟他混在一起的呼吸烫得两颊发热,身子不由地扭了扭,曲起的膝盖刚好顶到他的那处。
萧铎一边手抱着她,一边扯自己的衣袍,随手扔在一旁。
他很热,热得要紧紧抱住她,那烧上脑的热度才能减退一些。
他咬她,带着要把她吞入腹中的些许狠劲,又怕弄伤她娇嫩如雪的皮肤,因而又有点小心翼翼。前些日子因为弄得太狠,手下没个轻重,把她的侧腰掐出一道青紫来,他自己看着都暗暗心疼了好多日。
韦姌低头靠在男人的头顶上,双腿不由地夹住他的腰,难耐地磨了磨,喘着气说:“萧铎,你快进来……”
萧铎最喜欢听她娇软的声音唤自己的名字,像是求偶成功的猛兽一样,腰身一挺,就把她填得满满的。两人都发出舒服的一声,萧铎翻身把韦姌抱坐在身上,将她的美好曲线一览眼底,然后摸着她的脸颊说:“自己来。”
韦姌双手撑着他的胸膛,笨拙地动了起来。
她几乎从来没有用什么技巧,无论是亲吻还是结合,都是用最本能的反应。可萧铎就是能从她身上得到极致的愉悦,无论是眼中所看的,手中所抚摸的,或者是包裹着他的紧致。
她很敏感,不需要什么挑逗就能达到顶峰,然后整个人便瘫软在萧铎的胸膛上,毫无防备的像是初生的婴孩儿般。
萧铎坐起来,一边吻着她精致小巧的鼻尖一边低哑着声音说:“自己舒服了就不管我了?”
韦姌惊呼,整个人已经被他抱住腰,上下顶/弄了起来。
她舒服得抱住他的肩膀,只觉得快感像浪潮般一波波地袭来。她从前伺候他的时候,虽然也曾得到过愉悦,但那是身体的本能。不知从何时开始,想要与他融为一体的感情总是先于本能,让她得到极致的体验。像那一夜他带她上城楼看的烟火,火光在眼前一遍遍地炸裂,绚烂无比。
萧铎的体力素来惊人,只是扶着她的腰从背后进去的时候,摸着那还未曾退去的青紫,到底是手下留情了些。
窗外漫天飞雪,还有呼啸的朔风,听了便生寒意。韦姌靠在萧铎的怀里,静静地与他相拥。男人的肩背宽阔,她的两条手臂抱起来有点吃力,然后就改为挂着他的脖子,他似乎也最喜欢这个姿势。火盆摆了好几个,但都不如他身上暖,她紧紧地贴着,严丝合缝。
她的两条腿被他夹在双腿之间,也不敢乱动,生怕又碰到了某处。
萧铎抚摸着她的耳朵,感觉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怀里取暖,实在太小了,跟儿子一样柔弱,激起了他心中强烈的保护欲望。
“夭夭。”
“嗯?”韦姌抬眸,蝴蝶一样的两排睫毛,轻轻扇动,底下是一双清澈如碧波般的眼眸,美得勾人心魄。只不过这样的美,别的男人从未有幸见过。
他没说话,只低头不停地啄她被吻得红润而微肿的嘴唇,方才激烈的时候,她的牙齿在他唇上咬了一些血珠子出来。他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分外刺激。这小东西虽然长得柔柔弱弱的,在房事方面却颇为重口。喜欢他啃咬,或者背后这样的姿势,她最容易得到快感。
“对咱们的儿子,能不能别那么严厉?他还小。”萧铎用商量的口气说道。
韦姌坚决地摇了摇头。作为皇长孙和皇长子,都没有任性的权力。韦姌虽也万分疼爱他,却不想把他养出一身的臭毛病。后世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孩子,就是从小被家里的大人溺爱出来的。身在皇家更应该严格要求。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萧铎无奈,深深地为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感到担忧。从前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根本没想过有人能压着他。现在他感觉小的爬他头上,他的女人也爬他头上,他成为最小的那个。偏偏他还得乖乖地妥协。这母子俩这辈子一定是来讨债的。
“澶州城明年就能建好了,那些匪盗也都肃清了。你平日里可以上街去看看。”
韦姌应了声,又问道:“年关将至,澶州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父皇他会宣你进京吗?”
萧铎的目光忽然暗淡下来,望向别处,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折子上了,却说不准。”
***
澶州距离京城不远,京城也正在下一场大雪。大周连续颁布的国策,还有新皇帝富民安民的想法,正在把饱受战火荼毒的中原百姓从苦难中拯救出来,四处都是一派崭新的气象。
秋芸走进慈元宫的正殿,抖落身上的雪花,说道:“皇后娘娘,瑞雪兆丰年呢。”
柴氏正捧着一卷经书看,脚边放置了几个炭盆。皇宫的墙壁里有火龙,但她还是裹着厚厚的毛裘,眼也不抬地问道:“是啊。皇上还在滋德殿议事?”
“嗯,说是关于新年里赐宴封赏的事儿。皇上有意让郡侯回京,可是……”秋芸抿了抿嘴,没敢说下去。
柴氏静静地翻过一页:“你不说我也知道,胡弘义和王汾肯定率着一帮臣子反对。”
从澶州回来之后,胡丽妍就没再进过宫,而柴氏也听到了一些微词,说她拆散了胡家的千金和祁王,胡弘义肯定是不乐意,还往薛氏那里跑了几趟。薛氏是个没主意的,胆子又小,自然不敢主张。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眼下令她头疼的倒是另外几桩事。
前夜皇上来慈元宫,提了李重进和宋延偓两人,都是关于婚事的。李重进想娶薛锦宜,而宋延偓想招赵九重做女婿。原本是两桩好姻缘,可她昨日叫了淑妃来慈元宫,淑妃却说薛锦宜也看上了赵九重,正要找机会跟她说。
这下可就难办了。
李重进算是自家人,在救萧家脱离京城的时候立了大功,皇帝也很看重他。他难得开口要个女子,身份也不算很高,皇帝当然是点头了,还想让她这个皇后去保媒。而赵九重呢,近来风头很足,朝堂内外都说他有萧铎的风范。其实不止宋延偓,有很多朝臣私下里都想招赵九重为婿,毕竟萧铎那边是不敢妄想了。
宋延偓眼光独到,不介意门第,若是成了,也的确算一段佳话。可偏偏薛淑妃的心头肉薛锦宜又喜欢赵九重。
柴氏便派人去问赵九重自己的意思,赵九重却两家姑娘都看不上。淑妃那边还好办,与薛锦宜说说,没准还能配李重进。而宋莹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姑娘,宋延偓又是股肱之臣,回绝宋家的理由如果不正当,想必会伤了老臣之心。柴氏的头都大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秋芸,你派个人去滋德殿盯着,等皇上那边有结果了就告诉本宫。”
“是。”秋芸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老船长,带带我,自由地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