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另一边,3号这天晚上王笑坤就觉得不对,不过是开完会回家路上吹了点风,她本来没有放在心上,等到洗完澡上了床才感到不适。

等到了晚上12点一过,就开始畏寒,冷汗出了一遍又一遍,怎么裹紧被子也没有用。等到早上头昏脑胀的醒过来,眼睛也睁不开,只觉得一双眼睛都在发烧。

她勉强爬起来,到客厅拿了体温计,又接了热水,坐着自己量体温。果不其然,38.7了。

所幸是周末,没有耽误工作。她把体温计收起来,强撑着换了一身保暖的衣服,戴上帽子出门打车。

周末的医院人多得不得了,王笑坤拿着医保卡老老实实站着排队挂号,可能是因为早上也没有吃上饭,排了十来分钟她就有些眼前发黑。

正在这时,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喜的呼声:“姐,真是你啊?”

王笑坤是个宅女,平时最怕在单位以外的地方看到熟人,客套的寒暄让人难以招架,勉强寒暄了两句过后的冷场也很是尴尬。但此时她不得不挂上营业微笑回过了头。

站在她身后男孩子比她高大半个头,穿着宽松的黑色牛仔外套,一只打着绷带的手包的严严实实挂在脖子上,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柳叶眼。

王笑坤检索了一番记忆,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男孩子见她一脸疑惑,赶紧取下了口罩,低下头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检察官姐姐,是我。”

口罩下的一张脸眉眼清晰漂亮,透出一股纯净的气息。

王笑坤回忆起来了:“你是….排?”

到底没把名字想起来。

“排云。”他笑嘻嘻的补上,露出一颗虎牙。

转眼3、4个月过去了,聚众斗殴里他既不是主犯又不是积极参与人员,连刑事犯罪也够不上,确实早该出来了。

王笑坤看看他挂在脖子上的手:“你这又是?”

排云赶紧把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举起来自证清白:“姐,我这绝对不是又参与违法犯罪活动了,那天被抓起来的时候这手就受了点伤,我也没当回事。回去上班之后老板叫我搬啤酒,我一口气抬了三箱,然后,”

他抿抿嘴,看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咔嚓。”

不是又打架了就好,王笑坤看着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说的,点点头又转过身去。

勉强站着捱到挂完号,王笑坤一脚踏进发热门诊,长长的队伍又是看的人眼晕。她有些打退堂鼓,早知道周末这么多人,就应该在社区诊所随便看看。

正在踌躇之际,那道惊喜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姐,真巧,又是你啊?”

这可一点都不巧,王笑坤面无表情的回过头:“你不是手断了吗?应该去骨科。这里是发热门诊。”

排云的脸“蹭”的红了:“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刚才上楼的时候看到这里排队的人多。挂号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发烧了吗?你可以在旁边椅子上坐一下,我帮你排队。”

王笑坤摇摇头:“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了。”

排云看着她脸色难看,显然是烧得难受极了,连忙解释:“不麻烦不麻烦,我今天只是来复诊,拍个片子看看骨头长正了没有,我这两天都有假,什么时候去拍都行。你就当我为人民服务了,去那边坐会吧。”

见王笑坤还要拒绝,排云半拉半架把她拖到了候诊区的椅子上,王笑坤烧得头昏脑胀,一时半会也不知说什么好,看着男孩子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鬼使神差的没有再反抗。

排云见她老实坐着,松了口气,到一旁的护士站要了杯热水,塞到王笑坤手里:“等会我啊。”

也不知坐了多久,终于听见男孩低声问:“你还好吗?我已经排到啦。”

进了门诊,医生看了看王笑坤,简单的问了下症状,征求她的意见:“你发热度数还挺高的,今明两天上下午都要打点滴,要不要住院?”

王笑坤一个人住在淮南市区,也没有人能来接她,一想到来回舟车劳顿,医院门口打车之难,只好点点头:“办住院吧。”

等她出门,排云知道她要办住院,立马自告奋勇要去帮她缴费:”上上下下太麻烦了,我去吧!”

王笑坤意志混沌的想:或许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她没多犹豫,把自己的医保卡递给了他:“那麻烦你了。”

排云见她这样,露出大为感动的表情:“检察官姐姐,你人真好,我一个有前科的人,你一点偏见都没有,这么信任我。”

说着他也把钥匙、钱包什么的一股脑掏出来,强行塞给了王笑坤。

王笑坤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继而低头看了看他给自己的东西。钱包里数额不多,大概几百块的样子,透明卡夹里装着他的身份证。

证件上的发证单位是贵州省黔南景傣族景颇族自治州公安局。户籍地在黔南傣族景颇族自治州陇川县景罕镇芒坎村。发证日期是2008年9月1日。

排云的名字旁边,是一个白皙的短发少年,照片上的他面容比现在更加青涩,紧紧抿着唇看上去十分严肃,眼神看上去甚至有些凶狠,这是17岁的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