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元旦假期不怎么需要工作,但我还有件必须得做完的事,就是给一些关系亲密的合作伙伴寄些新年的礼品和贺卡。
为了表现诚意,一般我还会亲手写两句祝福的词在贺卡里,主要就是恭祝新的一年生意兴隆,期待来年继续合作之类的场面话。
这是个老惯例了,做生意少不了人情往来,维护好人际关系亦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每年到这时候,趁着空闲,我基本会把平时因为工作忙而冷落下来的朋友都挨个联络一遍、问候几句。
秦烬去洗衣房搓床单了,我则在房间里,挨个分好要寄给不同人的东西。
我正弄到一半,秦烬的声音凭空冒出来:“你干什么呢?“
我吓一跳,回过头,发现秦烬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包礼物。”我说,“今天要找个时间寄走。”
秦烬挑起眉,走近。
“这些。”他捞起我放在桌子上的名单,扫了一眼,“每个人都有?”
“嗯。”
他又拿起我桌上刚写到一半的那些贺卡看了看。
“还有卡?”
“你问题这么多。”我莫名其妙地道,“床单洗完了?”
“没。”秦烬说,“洗衣液用完了,家里有新的么?”
“应该有,楼下仓库里放着吧。”
“哦。”秦烬应了一声,却没走,依然盯着我,目光似带着些不悦和指责,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都不好动手了。
“为什么我没有你写的贺卡?”他端详几个已经封好看不出内容物的礼物盒,绷着张冷脸,用一种十分危险的语气质问,“你也会给别人送项圈么?”
我:“……”
不是吧,我给生意伙伴寄礼物他也要管啊?
瞧瞧这问出来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给我的客户寄项圈,我是活腻了还是脑子有病???
除了给他的新年礼物,我还喂了他一晚上呢怎么不说,这能是其他人也有的待遇?
但这话太羞耻了,我决定咽回去,翻了他一个白眼。
幸好我没答应跟他复合,否则这人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直接上天了。
我抛下手中打包到一半的东西,站起来,径直转头就走。
“你去哪儿?”
“给你拿洗衣液!”
省得你一天天的,闲着吃的没事儿干,净知道来折腾我。
我跑到地下的仓库去找洗衣液。
洗护用品应该统一都在某个角落地板上的箱子里,我蹲在地上翻,感觉后腰凉丝丝的,估计是衣服没穿好漏了一截出来。
秦烬跟在后头,我下来他也下来,我找洗衣液他就站在我背后,我还没意识到他要干嘛,只感觉自己被突如其来的阴影覆盖住。
秦烬也俯下身弯下腰,就着后入的姿势从后方抱住我,半压在我身上,他凑近过来,用尖锐的犬齿不轻不重地磨我的耳朵肉,湿热的气体扫过我的耳畔和脸侧,仿佛在暗示刚才我那给别人送礼物的事还没过去。
我被他碰到的耳根顿时开始自动发热,烧起来一样。
靠,他有完没完!越来越过分了啊喂!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是属狗的吧,他现在可真是愈发肆无忌惮了,大白天在家里就敢这么搞,虽然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就是了。
“停,起开。”我终于翻出一瓶没开封过的洗衣液,一爪子拍在他怀里,自己顺势从他手臂缝隙钻出来,逃脱了他的桎梏,整套动作迅捷灵敏,行云流水。
秦烬抱着洗衣液,看了看那瓶东西,又看了看我,大概是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一眨眼就跑出来了,神情阴沉。
我暗自得意一笑。
最后他抱着洗衣液,默默上楼去了。
路过洗衣房的时候里边正好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我突然一时兴起,非常想观摩一下秦烬到底打算怎么洗那床单。
我推开门,只见秦烬打开水龙头,把床单浸湿后再关上,接着他一手捏着那床单的一角,端详着上边稠白的液体,拧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抱着臂靠在一旁,看热闹。
“你自己的东西。”我悠悠说,“嫌弃啊?”
秦烬翻了翻那条皱巴巴的床单,指了指某处已经干涸的地方,道:“也有你的。”
我才懒得跟他分辨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他的,反正都是他洗就对了。
“洗衣液里泡泡再拿水冲是冲不干净的啊。”我难得好心地指点道,“你得用手搓,用力搓,那东西可粘了,知道不?”
秦烬抬起头看向我:“你会洗?”
我当然不会,我又没洗过这玩意儿,但这并不妨碍我当个理论大师。
我反问他:“你就会洗?”
显然,通过观察他此刻面无表情的脸,我得出结论——我俩对此事一模一样的一无所知。
“你家之前的那个管家,瞿叔,你问问他呗。”我说,“他肯定替你处理过很多类似的床单吧。”
他以前基本上每次跟我做都是会戴套的,如果在家里的话为了清理方便,我一般也会戴,所以自然也没发生过现在类似的情况。
当然另一方面,因为我早知道秦烬这位大少爷就算把床单弄脏了也肯定不会自己动手处理,必定是交给管家或者菲佣,我一点也不想叫别人看笑话,干脆从源头上杜绝这种可能性。
但如果是跟别人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虽然我明知不应该,但发散的思维还是不可控制地飘了出去,我知道他肯定睡过许多个别人,哪怕那发生在我跟他认识之前,我没资格追究。
但可能是这印象太根深蒂固了,我刚才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秦烬却蓦地沉下脸,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带过别人回家,也没有叫瞿叔或者任何其他人处理过我们的东西。”
我顿了顿,有点愣住。
这可实在是个出乎我意料的答案。
“哦,是吗。”我半信半疑地道。
脑中又闪过些别的什么我之前一直想问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事。
我想了想,干脆决定趁这个机会打探个究竟。
“我们最早认识的时候,你那天,为什么在会所?”我问,“你难道不是去找人睡的吗?”
秦烬:“那是我家的产业,我只是正巧过去检查。”
我怔了一下,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我原先的确猜测过他那天可能是有事,因为他上来就念出了那个同我搭讪的男人的名字,显然跟对方是认识的。
只是我怕探听他的隐私惹他厌烦,也不希望得到那个我并不想听的答案,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忘了,便把这个疑惑彻底搁置下来,也没有去弄清过到底是什么情况。
搞了半天,他居然还真不是去约的。
那他又为什么睡了我?还在认识之后直接把我带回了家?
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他的误解好像有些深,而他对我可能也是这样。
我摸了摸头,有些讪讪地解释道:“我也不是。”
我想说我也不是随便找人约,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而秦烬听后却没什么反应,他完全明白我的言外之音,只平静地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我睁了睁眼,有些怔愣。
他知道?他知道个什么啊?
下一秒,秦烬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补充道:“你在学校后湖偷看我,你朝别人打听过我,当时我还以为你在跟踪我……”
我彻底傻了眼:“……”
秦烬轻飘飘一句话,如同一颗深水云雷在我心里激起了庞大的水花。
猝不及防,以前做过的那点破事全被他抖了出来,简直是连底裤都扒光了。
我突然觉得他做个哑巴挺好的。
妈的别说了,要脸!
我感觉自己像引燃了什么导火索一样整个人的血液“噌”地冲到了头顶,我确信自己一定立刻烧红了脸,秦烬还未说完,我慌不择路,直接伸手捂住了他那双令我又爱又恨的薄唇。
话音一下子静了,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空气凝固了一瞬,随后,我感觉到掌心热热的,痒痒的。
他亲了亲我的手。
我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受不了他这种几乎近似于调情的举动。
我松开手,躲得远远的。
“不是你要问的吗?”秦烬微微含笑的目光注视着我,尾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和一丝愉悦,“又不让说了啊?陆总,你脸皮怎么这么薄?”
他深沉的眼里似乎能清晰倒映出我此时的样子,慌张、凌乱,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也许我曾经的直觉没有错,他的确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地将我看透,甚至于我心里的所思所想都全部在他的注视之下,无所遁形。
他全部都知道,知道我爱他爱得发疯,知道我不顾一切的狂热情意。
我叹了口气,内心为曾经的自己默哀,并再次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倒贴要不得,一次就够了,还好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倒贴了。
我以前干过这么这么多丢脸的事,也还好只有秦烬一个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