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到终点了,对这个时代的互联网企业来说,终点就是华尔街。
休假,涨薪,荣誉,名声,一切的一切,答案就在华尔街。只有到了华尔街,过去的努力才算得上有意义。
这天,天空中的乌云挤压着云层,曼哈顿的街道上吹着冷风。
穿着西装的天朝人聚在楼下,然后乘坐公共交通前往时代广场,时代广场不在华尔街,但是距离很近,纳斯达克是趁着信息化风口做大做强的证券交易所,所以对科技领域格外热衷,在00年泡沫之前,它甚至是全球最大的交易市场。
乘坐公共交通,走出地铁站,来到时代广场。
时代广场位于百老汇大街和
如今这个广告牌是世界上最有品牌价值的广告牌,也是流量与形象两个维度上、在形象这个维度上最有实力的商业公司广告位之一,这也是未来它推出了网络广告服务之后,只是播放一遍的机会就有那么多野鸡公司愿意去抢的原因。
现在纳斯达克的广告屏还没和互联网对接,而不管怎样,有公司上市的时候,时代广场的广告是包含在纳斯达克的上市套餐里的。
此刻,整个时代广场的广告屏幕播放着快看传媒的商标与宣传语,如同国王的卫士一般守在两边,顾文杰换上了他夫人特地托人带来的西装,带着他的手下,大步走向了纳斯达克大厦的入口。
顾文杰不为所动,进入大厅,带着手下走上楼梯。
“快,快报警!”
想到那个讨厌的、得意洋洋的家伙,现在手里已经拿了一大笔钱。
“趴下!”
刚才脑子里还想着基金与股票的事,陈钦觉得他甚至没法思考了,直到老陈跑不动了,徐玲玲喊着爸爸,才发现老徐从后面追了上来,好像自己人都没出事。
今日三洋集团宣布剥离手机业务,一个来自天朝的投资商约定与他们成立一个合资子公司。
在这一切都可以以资本计量的世界当中,一切职责与情怀都显苍白无力,快看传媒资金流健康、前景广阔,本来也不用他担心太多,就算没有顾文杰自己为它提供的那些利好消息,它也总能成功的……无非只是要多等一段时间罢了。
混乱来得很快,有人往街那边跑,有人钻进交易所,噼里啪啦的鞭炮一样的响音突然爆发,踩踏过来的皮鞋差点踩到陈钦的后背,让他开始意识到趴下或许不是个好办法。
“那个疯子来了……”
但是在幕布后方,总会有些更加底层的东西在控制着这一切,而作为被金钱寄宿着的个体,也总会期待更有效率的财富增殖方式。
这样不着边际地想着,陈钦回了条邮件:“是的,我在直播频道看着呢。虽然我是觉得没什么用,不过这是咱们成长的一环,接下来你也好好放松一下吧。”
老陈一手一个小孩往旁边街道狂奔,在冲向交易所的人流当中用力挤开别人,逃出了时代广场。
事到如今,快看传媒……这家最早的公司,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
作为财富的追逐者,他们已经达到了更加底层的地方,快看传媒仍然只是旅途的起点,现在它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但是他们已经在更远处了。
刚才阴阳怪气的媒体缩着脑袋退了回去,交易所里的股民在为接下来的下跌与上涨激烈地争吵着,快看的员工们心怀忐忑的期待,跟上脚步匆匆的老板,却看到老板从试图躲回人群的媒体当中揪出了一个人。
“可惜你还是没来啊,老陈,上市很成功。”
顾文杰一把将他推开,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怜老头的传奇经理人狼狈地退下,那是雅虎的ceo塞梅尔。
他们也看到了外边正在下滑的纳斯达克指数,但他们面前的小屏幕上,快看传媒的开市股价有点让人看不懂。
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只是沿着之前的路,继续提升效率而已。
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他脚步沉稳地来到台前,认真宣读着公司的公开募股致辞。
“唉!”
“kuk,这个股票怎么回事?”
“老板,大涨,大涨啊!”
没人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市场总会按时揭晓答案。
不过对他、甚至顾文杰来说,这个阶段确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为了让自己在纳斯达克不至于丢了脸,或许会冒险自己下场操盘。
他没事?
隐约松了口气,但他紧接着发现,这似乎是和上一封邮件连起来两封邮件。
外边的股民们惨叫了起来,早市开启后,纳斯达克开盘下跌,而且似乎还在继续下挫,看起来今天又是不景气的一天。
在后边跟着的家属人群里,陈钦拿出手机,呵呵一笑。
或许早该知道会这样。
邮件发出去,顾文杰却回头看去。
仔细一想,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等在两边的媒体当中,不知为何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簇拥在他身边,几个刚才还在和玩偶服一起维持秩序的保安已经熟练地拔出枪开始反击,空气中弥漫着青色的烟雾。
现在上市成功,确实可以算得上是有始有终了,对于创业者来说,这也算是成长经历的一环了。
为什么他要躲?为什么他要辞职?为什么顾文杰赢了?
一张报纸吹过来,糊在了贝克斯脸上,贝克斯把它取下来,看到报纸上还残留着包了热狗或者面包的油渍,更加生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你赢了……可我已经辞职了,因为你们。”
“ceo死了……抛售……”
屏幕上的快看传媒公司的员工们跟在老板身后,在飘荡的彩带中无精打采地拍着手,目光看向面前的屏幕。
这时一个大光头走了进来。
“它下跌了吗?”
一系列混乱之下,甚至有人挺不住了——
记者的眼睛、电视台的镜头追逐着这里的一切。
不过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小钦!玲玲!”
如果不是小学生,今天站在这里的大概就是他自己了吧,陈钦这样想着。
客服部的刘大姐也是最早的一批员工了,来到交易大厅后,她突然捂着脸跑出去了:“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不知为何,在这个关键时刻拿出手机,写了封邮件发了出去。
“把老子的股权还给我。”
发行价是19美元,大家都知道,但是开盘价竟然已经飙升到了25。
而在人群中,一个黑衣人……
而这只是边缘栏目上的一个小新闻,在更大篇幅的版面头条上,是那位‘华尔街之狼’本尊的灿烂笑容、以及笑容下的冰冷目光,以及一则配图的消息——
“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公司和投资人,我不想与你们说哪怕多一句话!”
“保安……”
一阵风吹过,有点凉飕飕的。
他显然是带着恶意而来的,但是今天的这场上市,这样的‘不速之客’并不少。
在人群中央,顾文杰没理由地抬头看向天空,呼出一口气。
有人反应了过来,其他人的目光看向顾文杰,似乎在询问一个‘是不是该庆祝了’的信号……
打开一看,竟然是顾文杰发来的。
也许——这样的事在华尔街每天都在发生,那些大惊小怪的声音只是无聊的伴奏。
在他身后,快看的员工们有的勉强笑着,有的有些颓丧地站在后面,呆滞地拍着手,只有摄影设备后边、镜头外的两个小孩看起来拍得很起劲,也让今天这场上市活动显得更加荒谬了起来。
“而且似乎上涨得更加猛烈!”
塞梅尔站在后台,跟其他经理人对曲线指指点点着,高盛的贝克斯抱着胳膊站在入口处,冷笑着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然而在油腻的食物污渍下方,是几个东洋人在台上鞠躬的新闻配图。
想想也很正常,快看传媒……它最近的处境很糟,糟糕到甚至让人怀疑它为什么不中止上市流程的地步。
交易所的工作人员善意地发出提醒,或许是因为这根难懂的曲线的缘故,他们的脸上有了亲切的笑容,这似乎代表着什么微妙的变化。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该出去拍照了!”
有股民在路上碰到,问他们:“快看,你们被冻结的账户解封了吗?”
背后紧接着感知到了一阵刺骨的凉意,陈钦看到顾文杰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有点困惑地眨了眨眼。
当然这不一定是坏事,比如说如果他是顾文杰,怕是没那么容易从快看传媒套现离场,
“不知道啊,有人开枪,我的妈呀,我听到子弹的声音就从我耳朵边上飞过去了!……”
董事会内斗,场外的监管风险,收购境外代理游戏失败,创始人陷入同业竞争诉讼。
贝克斯整了整衣领,不客气地转过身,去旁边站着了。
然而此时的交易大厅里、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常人难以激烈的混乱。
还好老陈带头冲了过来,用蛮力抓起两个小孩就跑。徐玲玲还抓着陈钦的衣服不肯放手,陈钦则回头看向人群,顾文杰的身影已经清楚地倒在了地上。
两个大人劫后余生地大喊着对话,老陈更是累得气都喘不上来了,旁边的其他人也在互相诉说着恐惧与紧张,陈钦还是在往回看着,广场已经很远了。
陈钦突然拉着徐玲玲倒下,紧接着云层那边传来巨响,似乎是打了一声响雷,但紧接着现场传来了惊恐与杂乱的呼喊——
那家伙……就不怕被监管发现吗?
贝克斯这样想着,终于看不下去了,颇为不爽地出了交易所大门。
“哎哟,老陈,我就看你夹着玲玲往外跑……”
大光头面色不好看:“高盛是你们的券商!”
股票涨跌虽然是市场指数变化,但它很多时候并不完全是由市场决定的。
而快看传媒的ceo走出大门,大步走过他身边。天空中飘着纸张与灰尘,如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一样。
但是下一刻,目光与他错开,陈钦将视线的焦距看向了更远处——纸张在天空中吹飞着,云层下的时代广场乱成一团,贝克斯还跪在交易所的门边,死死盯着手里的报纸,人手紧缺的保安们费力地维持着现场秩序,连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也在帮忙。
就在这时,徐玲玲不知为何,突然在旁边推了他一下,又小心地指着前方。
纳斯达克会管一顿早饭,顾文杰在餐厅倒了杯热茶,看着老徐家的两个小孩在走廊那边的照片墙。
“是的,但是它也在上涨。”
如果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他还只是个小学生……
顾文杰仍然不为所动,对方停在了他面前后,才懒洋洋地起身看着对方,没有握手。
“道琼斯开市下跌……”
一穷二白的创业者想要成为资本牌桌上的真正玩家,一般得经过一两轮帮人打工的履历才行,虽然不一定赚不了大钱,也不是没有其他走上牌桌的机会,但一般来说,会有这样一个阶段。
陈钦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刚好与不远处人群中、那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对上了目光,他也拿着手机,回头正看着陈钦。
“哼。”
宣读完毕后,他拿起锤子敲了开市钟,彩带和礼从旁边的孔里喷了出来,作为ceo的他笑着鼓起了掌。
不过成年人做事毕竟还是更加方便一些,好处当然是不言而喻的。
那么为什么不中止呢?
据说是有一个要上市的对赌协议,现在这样完全是身不由己……在最后的媒体大厅,忐忑的目光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
“那边……怎么回事啊?”
媒体演讲时,雅虎总裁塞梅尔来到现场,抢了他的风头,塞梅尔看起来双眉紧蹙,也许是因为昨天雅虎经理人与快看的争吵的缘故,他甚至不介意当众教训他:“顾,这个公司落到如今这个境地,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谁的责任吗?”
“不过老陈,你总说这个没用,当初也说咱们需要成长。
可能在一些人眼中有点奇怪——交易所门口等候着的贝克斯等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不爽,最终勃然大怒:“他们怎么敢……”
然而顾文杰不为所动,也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些问题当回事。
开盘后的大幅度的震荡似乎意味着这个公司的股票换手率很高,在色彩斑斓、红绿交错的曲线图标中,它甚至还在缓慢地攀升上涨着。
虽然走势还看不出来,但是它的股价……
“你天天咒咱们上市破发,我还以为伱们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呢。”
《雷曼兄弟发布分析报告披露高盛金融困局,并下调其股票评级》
贝克斯一瞬间眼球突出,双手抓住脏兮兮的报纸,认真看着报纸上的文字,新闻还没看完,双手开始发起了抖,并且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天空更加阴沉了,风呼呼地吹着。
如同一场荒谬的戏剧逐渐揭开了它的面纱,这个故事还在继续;手下看顾文杰转身,便上来帮顾文杰整理他的领带,后方交易所里,今天的整体指数还在下跌,但股民们发出惊人的欢呼,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纳斯达克的媒体人开始组织着让他们摄影照相了,周围有很多人在忙碌旋转着,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他们试探性地庆祝了起来……
不能说这些问题很重要,只能说既然有这些问题,这个公司为什么还敢上市?由于信息传递有边际成本,在公共市场上,哪怕只是一个老板外遇被曝光、或者一个小小的版权官司,也足够让一个公司的股价在短期内产生大幅波动,快看传媒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市,如果换成正常公司,恐怕早就中止上市流程了。
“怎么了?”
“你来做什么?”顾文杰问他。
我觉得也是,除了做事有始有终,现在快看传媒终于上市了,我觉得应该不是没有意义。
那么老陈,你现在觉得、咱们算是成长了吗?”
(
技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