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清拿着纸巾，还有一份为程舟买好的晚餐，进门之前，他的手刚落在门把手上，听到了门内的声音。
程舟在哭天抢地。
推门而入，慕知清视线触及到那个趴在大床上边哭边笑，双腿扑腾，还会像毛毛虫一样来回蠕动的程舟。
像可云得了失心疯一样。
“他怎么了，需要喊医生吗？”
“没事儿。”
姜棠走向门口，看到慕知清还为程舟买好了晚饭：“他刚刚知道网友都在保护他，开心坏了。”
“看着确实像坏了。”
“你怎么知道舟舟一天都没有吃饭？”
“猜的。”
慕知清关上门，想将买好的晚餐放在屋内的桌子上，环顾一圈，没有桌子，甚至连个板凳都没有。
只是一间屋，纯的。
“duang——”
一声巨响，吓得姜棠连忙望过去。
陈年旧床被程舟拱塌了。
木板断裂后，床垫凹陷下去，卷起了满屋的灰尘，程舟四肢像蛤蟆一样，蛰伏在塌陷的坑。
慕董就在身边。
小蛤蟆不敢吱声，也不敢动。
慕知清用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尘，将晚餐放在还算干净的窗台上，俯身捡起地面上程舟的手机。
他轻叹一口气：“百年难遇的奇材。”
来自慕董的吐槽，姜棠憋住笑意。
慕知清拿着程舟的手机，看着锁屏界面，稍作思忖，指尖落在屏幕上，试着输入姜棠的生日。
解开了密码锁。
手机还自带幼稚的解屏音效，估计是棠棠为他定做的小程序。
“你好呀，海绵宝宝！”
主页面壁纸是程舟穿着海绵宝宝玩偶服，棠棠穿着粉色派大星的玩偶服，一起在游乐园拍的合照。
姜棠看着慕董事长一系列操作。
大为震惊。
她走到慕知清身边，视线投注在手机上，诧然：“你怎么知道舟舟的锁屏密码？”
慕知清揉揉她的脑袋：“猜的。”
“你猜东西还挺准的。”
慕知清给程舟新注册了一个社交媒体账号，然后将手机递给他：“去吃饭，然后开直播。”
程舟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接过自己的手机，看着慕董事长给他注册的社交账号，弱弱道：“为什么直播？我没有开过直播。”
“拿出你刚才哭的劲，在直播间里继续哭。”
“只哭吗？”
慕知清交代他：“嗯，偶尔关注评论区，感谢网友关心就可以了。”
“肯定会有很多人进来看我笑话。”
男人正色道：“想火就不要害怕负面评论。”
这话一出，程舟吓得不敢说话了。
慕董深刻的眉宇有一种气场很强的压迫感，他身材高峻，站在那里像极了不苟言笑的威严长辈。
他只对老婆温柔。
程舟低头，不敢去看他，鼻音还很重：“除了这些，我还需要说别的吗？”
“不需要。”
“方叼毛欺负我的事也不说吗？他骂我哥是个娘炮，还说我宫寒火不起来。”
姜棠：“”
慕知清语速不疾不徐：“第一场直播只是为了吸粉，达到初步目标粉丝数量后就下播，不需要过多解释，网友会结合自身实际想象你的各种遭遇。”
“还有第二场？”
“有了粉丝基础后，新号就要开始运营了，第二场直播地点选在家里，开播前好好化个妆，慢慢跟大家讲你的故事，到时候我会派人教你怎么直播。”
姜棠捕捉到“化妆”这个关键词。
她凝眉，好像t到慕知清的意图：“你是想让舟舟趁这个绝佳的机会火起来，吸粉丝，做美妆主播？”
“棠棠聪明。”
程舟眸光炯炯有神，像发现了新大陆，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领域，紧张地嘴巴都快瓢了：“美妆博主？！我，我我也可以做美妆博主吗？慕董我想做博主，我喜欢化妆！真的很喜欢化妆。”
“听话就可以做大博主。”
“我听话！”
程舟很听慕董事长的话，马不停蹄地跑去窗台，拿着那份晚餐，席地而坐。
咔咔就炫。
潦草小狗狗擦干脸上的泪，撕开一次性筷子包装，夹起饭菜开始往嘴里拼命塞。
虽不明白慕知清为什么要帮他。
但美妆，是他的最爱耶！
他喜欢这个新的职业，虽然还没有开启博主生涯。
不过，慕董说行，那一定行！
姜棠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程舟身边，蹲下，揉了揉他的脑袋：“慢点吃舟舟，什么都不要怕，有我们在呢，我们陪着你。”
“嗯。”
程舟点点头。
他看着姜棠拧开的一瓶水，又看着两个人都在身边陪着他，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这个屋如此破旧，他俩都没有嫌弃地离开。
也没骂他耍性子离家出走。
如果是父亲和哥哥，他现在已经挨上揍了。
程舟眼眸氤氲着雾气，泪掉在饭里，给这份饭加了十分糖，吃起来格外的甜。
“喔对了。”
程舟噙着泪，转头看向慕董事长：“慕董，饭钱多少，我转你，谢谢你给我买饭吃。”
“吃你的吧。”
慕知清温文尔雅的俊颜露出几分笑意。
他走到窗边，缓缓推开窗户，看向外面浓稠的夜色，耳畔隐约能听到草木丛里的阵阵虫鸣声。
这么热的天，房间连个空调都没有。
想来，程舟这孩子背着所有人把自己关在这里的时候，已经绝望透顶了。
慕知清想到什么，叮嘱道：“这个直播号是新的，开播不会有热度，我会安排人给你刷礼物维持热度，但你要告诉大家，首场直播收益全部捐出去，不据为己有。”
“刷多少钱？”
“钱的事情不用你管。”
程舟已经吃完了饭：“维持热度的话，会花很多很多钱吧，为什么要捐出去？”
慕知清转身，淡淡看了程舟一眼。
仅一眼，小舟舟噤若寒蝉，瞬间闭了嘴，慕知清这不怒自威的气场，比父亲可怕百倍。
总能从慕知清身上感受到一种万事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好像什么事都难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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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集团。
八百年没上过班的程氏总裁油门踩到底，直奔集团公关部，不管花多少钱，势必要将黑热搜降下来。
刚走进集团的大厅，他就看到热搜榜第一位已经不是他了。
是程舟的直播。
程礼着急忙慌的步伐慢了下来，干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点开了弟弟的直播。
直播间人数竟然高达二百万。
舟舟坐在一间视线昏暗破旧的老房子里，委屈巴巴地看着屏幕，时不时抹抹眼泪，身旁没有任何人。
底下的网友简直炸开了锅。
评论多的看不过来，全部都在关心程舟，他的粉丝数量在激增。
一直有人在刷礼物。
有些女孩子在安抚舟舟那么可爱，为什么方衡要职场霸凌，还把人家耳朵拧出血了。
离谱的是，他甚至有了舟家军，自成一派舟舟门。
「入我舟舟门，做我舟舟人。」
这些词条都是谁给他想的？
程舟没有骂人，没有跟大家诉苦，没有说任何负能量的话，他就只看着屏幕。
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
弟弟这副惨样，看得程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才要打个电话关心舟舟。
但转念一想
他哪来的脑子开直播？
而且这个直播号还是今天刚注册的，崭新的号码之所以能引来这么多人，是因为有个刷大礼物的榜一。
将直播间的热度送到热搜首位。
一直刷，一直刷，在背后给程舟维持直播热度。
开播也有一会儿了。
满屏的嘉年华礼物，程礼点开看这个榜一的等级，这人至少已经刷了一百五十万了。
目前还在刷嘉年华。
程礼漆黑的眸底划过什么。
网友只会以为土豪榜一是可怜舟舟，给他刷了那么奢华礼物，但懂营销的一看就知道幕后绝对有团队在捧他。
依着程舟的性格，早在直播间里骂方衡叼毛了。
但截止到现在，他都只是默默抹眼泪，还不停地感谢安慰他的人，扬言要把收到的这些礼物全部捐给向阳儿童福利院，说那个福利院有很多残疾儿童需要帮助。
他哭着说，希望再也不要有职场霸凌。
程礼笑了。
首场直播收益捐给慈善机构这个点子谁给他出的？
一箭双雕，出得恰到好处。
既可以一直帮他维持热度，还可以让程舟疯狂博好感。
人性是复杂的，但只要程舟把钱捐出去，今天就算在直播间收一个亿的礼物也不会有人眼红。
大家只会越来越喜欢他。
这个幕后推手很有做营销的经验，目前来看程舟的人设做的很成功。
这倒是点醒了程礼。
或许弟弟不是一无是处，他正在积攒人气，好好包装的话可以走电商路线。
稍等，程礼目光一凝，捕捉到了什么。
向阳儿童福利院。
程舟提到的这个慈善机构的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