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时分。
慕知清浅眠，被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吵醒。
高大的落地窗拂进丝丝凉风，撩动起窗帘，昨夜睡觉的时候没有关严窗门。
他掀开被子，坐起身。
为睡在身侧的小姑娘守好被子，她睡颜恬静，小熊猫陪在她的旁边，这样看，棠棠确实很乖。
男人的视线深沉又悠远。
就这样看了她一会儿后，慕知清伸出手，握住姜棠露在外面的小手，感受她掌心的温度。
温度不高，却足够温养他的血液与灵魂。
风势忽而增强，窗帘不停翩跹，卷起，慕知清下床，去了阳台，关窗。
果然是下了雨。
夜幕低垂，空气中萦绕起湿润的雾气，绵细的雨洋洋洒洒，吸进肺腑的时候，带着微凉的潮意。
慕知清将推拉门关严。
姜棠睡觉喜欢把空调开到最低温度，再盖上软软的被子，此刻，因为天气的缘故，屋内温感更低了。
男人再次回到大床上旁，站在床边，怔愣了两秒，被子被姜棠一人卷走了。
她盖得严严实实，并没有醒。
中央空调的冷气还在徐徐吹拂，慕知清坐在床沿，稍稍拉了一下被子。
完全拉不动。
男人前倾身体，靠近姑娘，握住她的手。
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把被子从她手中稍稍拿开一些，可还没有掰开她的手，她就突然握拳抡了过来。
慕知清闪躲开那一拳。
她没有醒。
那一拳铆足了劲儿，似带着破空之声，他吓得睡意全无，幸好躲开了。
不然脸上肯定挂彩。
忽然想到贺霆被一拳开瓢，脑袋成了爆浆蛋糕的监控画面。
慕知清不敢再碰她。
凝思片刻后，他换了办法，试图唤醒熟睡的姑娘：“棠棠，棠棠？醒一醒。”
“这就醒。”
姜棠倒还真回复了。
紧接着，她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拥着被子转了两圈，将柔软的被子全部卷在身上，脑袋也盖住了。
她睡在了大床中间。
被迫挪到床边的慕知清：“”
“棠棠。”
她划分好的楚河汉界早已不在。
留给慕知清睡觉的空间只剩下床的四分之一，他盯着她，戳了一下被子，轻唤两声，仍试图唤醒小姑娘的“良知”。
“醒醒，棠棠。”
“嗯，这就起了，爸爸。”
“”
小姑娘的嗓音细软柔润，睡得不省人事，但却能一直跟她对上话，只不过，棠棠是已读乱回。
就在慕知清准备去拿个毛毯凑合睡的时候。
姜棠忽然坐了起来。
她困得很，并没有睁眼，懵懵懂懂地问，声音几不可闻：“几点了？”
“还早。”
见她终于醒了，慕知清松了口气，宽心，低声说：“空调温度有点低，棠棠，我想要一点被子。”
“嗯。”
姜棠躺了下去，问：“你冷？”
“对。”
她忽然没有了任何反应。
慕知清看着她，等了约莫一分钟，听到棠棠迷糊说了一句：“很冷吗？”
“嗯。”
姜棠伸展着胳膊，将被子展开。
慕知清向她伸出手，想接过被子，柔声道：“不用给太多，一点就可以了。”
“没事，我给你盖好。”
“嗯？”
慕知清眼中刚升起一抹期待。
只见昏暗无比的视线里，姜棠困得睁开一只眼，给身旁的小熊猫盖好被子：“以前不知道你还会讲普通话。”
目睹一切的慕知清：“”
仔细回想刚才跟她的对话，慕知清嘴角抽了抽。
给小熊猫盖好被子后，姜棠就倒在了枕头上，一动不动，彻底熄火了。
慕知清笑着去了衣帽间。
他打开灯。
在房间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毯子，只拿了一件毛呢大衣，凑合能盖吧。
明天要备几条毯子。
慕知清重新躺回床上，盖上大衣。
身边的小熊猫被盖得严严实实，他哭笑不得，忽然就很后悔刚才起床去关阳台的窗门、
-
翌日，清晨。
一声清脆的雷声，轰隆作响，混杂着哗哗啦啦的雨声。
姜棠缓缓睁开眼。
这个床太舒服，被子又软又暖，一整夜睡得分外香甜。
姜棠惬意地舒展胳膊，伸了个懒腰，转身，想摸一下自己的手机，忽然看到盖着大衣的慕知清。
他还没有醒。
姜棠瞳孔地震，惊恐，她昨晚睡觉都对他做了什么。
慕知清怎么睡在床沿了？！
姜棠急中生智。
必须在第一时间销毁案发现场，赶快给他盖上被子，不然他醒了之后她就死定了。
他肯定会让她滚去睡凉席！
呜，她不想睡凉席。
姜棠一秒变身特工，狗狗祟祟坐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轻如鸿毛，抓着被子，慢慢靠近慕知清。
她心脏狂跳。
五官皱在一起，咬唇，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仿佛对方是一条随时会爆炸的鱼。
姜棠已经坐在了慕知清身边，万幸他没有醒，她才要将被子给他盖上，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一瞬间，两个人都静止了。
无声对视着。
那一天，姜棠彻底破防后，走得很安详。
就这幅画面，知道的以为她是想他盖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用被子憋死他。
慕知清刚要开口说话
姜棠把被子给慕知清盖好，还替他守了守，然后趴跪在他身旁，埋头在被子里，不敢去看他。
思来想去，她决定倒反天罡：“你晚上睡觉踢被子。”
“暴雨夜，空调十六度，我踢被子。”
姜棠两手合十，放置头顶，声音越来越没底气：“嗯，我担心你受凉，一整夜都没睡好，给你盖了好几次，你怎么都踢给我了。”
慕知清瞧着棠棠心虚的样子。
他眉眼弯起，喉间溢出一声笑，坐起身，揉了揉姑娘的脑袋：“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
姜棠听出慕知清声音略带鼻音，有一丝不对劲，她坐起身，看向他：“你感冒了？”
“踢被子踢的吧。”
姜棠脸颊一热。
才发觉到两人距离如此近，她往后退了退，实在是愧疚：“我，我去给你冲一杯感冒冲剂。”
“不碍事。”
姜棠下床，戴上小熊发箍，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包感冒药。
慕知清去盥洗室了。
她将感冒灵撕开，用热水冲了一包，放在床头柜，跟他说：“以后我要是抢被子的话，你就喊醒我。”
盥洗室传来男人轻笑的声音：“真的是可以喊醒的吗？”
“当然可以了。”
姜棠分外笃定的语气，走去盥洗室，拿起自己的电动牙刷，开始挤牙膏：“我昨晚没有你喊我起床的印象，以后你不用担心吵醒我，直接喊就行。”
明亮宽大的镜子里，映着小姑娘精致的五官。
因刚起床没多久，棠棠瓷白的脸颊还晕着淡淡的绯红，她穿着可爱的泡泡袖睡衣，站在他身旁，笑意盈盈地跟他讲着话。
至于她说了什么，慕知清没听清。
他只记得她像极了漫画里走出来的洋娃娃。
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互动，可这日常碎片似化作了一根羽毛，轻轻撩动着男人心脏最柔软的一部分。
姜棠捧着水洗干净脸。
她关上水龙头，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看了一眼慕知清。
看完他后，她抽了一张绵柔洁面巾，走出了盥洗室。
姜棠用洁面巾擦干脸上的水，坐在床上，又重重叹了口气，实在后悔昨晚抢慕董事长的被子，感觉自己摊上事了。
刚才跟他说了几句话，他怎么一动不动了。
姜棠拿起手机，点开了浏览器，指尖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输入内容。
「三十二岁不小心被冻呆了，如何补救？」
「医保卡能给别人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