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脑子已经混沌不清,可当帝王问她要如何才能喜欢自己的时候,女子脑袋还是清醒了一瞬。
她那双如水的眸子半阖着,像一团雾似的,她似是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却不知道要如何清醒,她摇了摇脑袋,眸光目视前方,选择了实话实说:“不知道。”
这般温柔的嗓音竟然吐出来这么冰冷的话语,帝王沉默了下,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只是这样的注视着她。
不知道……
那她要是一辈子都不喜欢他,那他要怎么办。
运筹帷幄,能将所有事都掌控在手上的帝王第一次产生一种慌乱的情绪,这种慌乱是对她,因为帝王要的不仅是她这个人,还有她的心。
这种慌乱的情绪像狂风骤雨一样迎面而来,逼迫的帝王沉了眸子,指腹沿着她娇嫩的脸颊慢慢摩挲,但到底还是留了分寸:“无妨,朕喜欢皇后就成。”
他手掌微微施力,将她揽到自己怀中,低头去吻她像露珠一样的唇瓣。
她唇齿间全是葡萄酒的酒香,清冽香甜,但不腻,帝王边吻,边暗了眸子,宽厚的大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沿着她纤细的腰线往上爬。
谢姝身上穿的绸缎衣裙滑落在地面,因为饮了酒,她脸颊很热,氤氲的像春日里的桃花,帝王又一直在闹她,姑娘一直在躲,只是她的力气比不上他,躲也躲不了,只能任由他在那不规矩,额头香汗淋漓,脑子一片空白。
帝王眸色愈发深了,直接打横将她抱起,他没有将她抱回拔步床上,而是将她压到美人榻上,两手困住她,继续含住她的唇瓣,接着找准时机,右手沿着她的腰肢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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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不止额头在冒香汗,身上也在冒汗,她想拽个东西,发现没有支力点,跟只猫儿似的,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陛下轻/一些。”
秦煜一贯千杯不醉,这个时候也有些醉了,他声线沙哑温柔的哄着她:“皇后不是不喜欢朕温柔?”
这人又开始推卸责任,将错赖在她身上……
谢姝有些恼怒,不想每次在床笫之间都处于弱势,她微微咬了咬唇,气喘吁吁的要推开他:“臣妾不想要。”
帝王喉结狠狠滚了滚,眸底有些猩红,听了她那一番话,他人也有些时空,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放过她,帝王温声安抚她,妥协了:“朕会温柔。”
她不告诉他,他就自己慢慢琢磨,床笫之间肯定是要让她舒坦了。
谢姝轻轻哼一声,由着他去了。
但是帝王越温柔,这过/程的时间过得就越慢,两人连午膳都未用。
等帝王唤人进来伺候,天色已经黑了,下人们进来只看到陛下,没看到皇后娘娘,殿中还散发着酒香跟欢好的甜腻气息,便猜到皇后娘娘可能是在歇息,梅儿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一盏醒酒汤。
帝王眉目残余着几分餍足,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陛下。”众侍女连忙退了下去。
修长的手指拂开帘子,帝王在床边坐了下来,见她将自己埋在金丝被里,帝王慢条斯理问:“皇后还在跟朕闹性子?”
她自幼温婉端庄,性子一向极好,根本不可能与人闹性子。
谢姝稳了稳心神,从金丝被里探出脑袋来,一开口的嗓音还有几分沙哑:“刚刚臣妾与公主的对话,陛下是听到了?”
若是没听到,他也不会这般问了,也就她,还傻乎乎的以为他什么都没听见,在那与他周旋。
帝王微微挑了挑眉,不疾不徐道:“是朕没让他们通报,朕并非故意偷听。”
见他面色如常,谢姝想说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她抿了抿粉唇:“臣妾的心思,陛下当初也是知道的。”
秦煜瞥她一眼,有些好笑,这酒还没醒呢,就将账算得那么清楚,帝王微微颔首,指腹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下:“朕知道皇后之前不想入宫,那姝儿现在已经入了宫,姝儿就忍心一辈子都不喜欢朕吗?”
一辈子……
谢姝沉默了下,帝王见她沉默,在心里反省了下自己,她嫁给他半年,他就问她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她不喜欢他没关系,他愿意给她时间跟耐心。
帝王正要开口,就听到女子软绵的嗓音:“臣妾饿了。”
她不是很想与他谈这个问题。
帝王便将她抱到雕花木椅上,他如今抱她是越来越顺心应手,帝王沉思片刻,觉得坤宁宫倒是可以多加一个小厨房。
余光瞥见她脖子上粉色的印记,帝王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他还真是个衣冠禽兽。
隔日,盛华公主就入宫来给谢姝请安,因为担心皇兄会生姝姐姐的气,她的本意是想让姝姐姐跟皇兄感情更好,要是反而让姝姐姐跟皇兄之间还生了嫌隙,那盛华公主肯定后悔死了。
“嫂嫂,皇兄他昨日没怎么对你吧?”盛华公主被人迎进来,她飞快的握住谢姝的小手,弱弱的问:“李公公说我们的话皇兄他都听到了。”
想到昨日他问的那个问题,谢姝微微摇了摇头:“陛下他没怎么对我,公主且安心。”
见嫂嫂笑意清丽,姿态不像是在作假,盛华公主稍稍放下心,她又与她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嫂嫂,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公主想说的是何事?”
盛华公主“哎呀”一声:“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是表姐她突然闹着要跟兵部尚书的林公子退婚,兵部尚书府派人前去探望,表姐她还将人给赶出去了,扬言死也不嫁兵部尚书的公子,兵部尚书府便将这桩婚事给退了,皇兄自然答应了,但是这桩婚事本来就是皇兄赐婚。”
“现在大家都在说,这背后是有皇兄的授意。”盛华公主皱了皱眉,因为在她看来,皇兄脾气一贯极好,好端端的,他怎么可能插手这种事情:“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皇兄人这么好,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推波助澜。”
但谢姝与盛华公主想的不同,她一下子就觉得这背后是有那人的示意,因为兵部尚书府与楚国公府这种百年家族地位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异,更何况这桩婚事是帝王亲自赐婚,若无那人的授意,兵部尚书府绝对不敢退婚。
谢姝微微垂了垂眸,今生已经有很多事情与前世不同了。
“不过表姐一直不想嫁到兵部尚书府,如今也算求仁得仁了。”盛华公主知道这个表姐心性极高,她想要的就是入宫为妃,但是皇兄已经有独宠姝姐姐的架势,表姐肯定是不能如愿,兵部尚书府的林成公子对表姐一见钟情,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姻缘。
楚国公府与兵部尚书府的婚事就这么退了,在京城世家名门也引起了不少的议论,不过众人也明白楚国公府大小姐的心思,看不上官宦人家的子弟,一时也无人敢上门求娶。
而在京城驿馆居住的徐若猛地拍了下案桌,气得不行:“没成想这楚攸宁这么不中用,原本女儿还想着借她的势力入宫,谁知她不仅不能入宫,现下连兵部尚书府的婚事都没有了,父王,女儿以后还要去笼络她吗?”
南郡王年前就跟圣上请求,在京城小住半年,其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小女儿入宫为妃,谁知一直没有选秀的风声,这科考马上都要到了,南郡王示意小女儿稍安勿躁:“这笼络肯定还是要笼络的,眼下太后娘娘失势是没错,但楚国公府的地位摆在那儿,你与楚国公府交好肯定是没错。”
徐若轻轻抱怨了一句,说早知道还不如去巴结皇后娘娘呢,如今楚攸宁完全不能成为踏板,楚国公府肯定还选其他的适龄女子入宫,她总不能又跑去巴结楚国公府其他的姑娘吧。
“陛下去年刚登基时,朝中皇后娘娘人选呼声最高的就是楚国公府的大小姐,父王以为楚国公府大小姐入宫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才让你去跟楚国公府大小姐交好,也多了个机会,谁知道陛下会突然择忠义侯府三小姐为后,她这一入宫,就笼络了陛下的心,这是父王没有预料到的。”
要怪就怪忠义侯府太过低调,不然南郡王也不敢小觑了他,现在这一时半会,南郡王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他完全判断失误了。
“那父王,女儿还能入宫吗?”徐若有些慌张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入宫为妃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以她的身份,她完全可以入宫,而且陛下应该也要依仗她的父亲才是。
“若若别慌,父王肯定能让你入宫,你且让父王想想办法。”南郡王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向没辙,他温和的宽慰道。
但其实他自己没有把握,要是陛下不打算选妃,他难不成要直接入宫找陛下,说希望陛下能纳他女儿入宫,南郡王觉得自己下不来这个面子。
徐若却对自己的父皇很信任,她吸了吸鼻子:“女儿相信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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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就到了三月中旬,是盛华公主与忠义侯府谢淮予成亲的日子。
盛华公主与谢大公子缔结良缘,乃京城一桩大喜事,陛下疼爱盛华公主这个妹妹,还另赐了一桩府邸,作为公主与驸马日后生活起居的地方,这座府邸就建在离忠义侯府不远处的地方。
在看到新的公主府的时候,盛华公主还忍不住红了眼,虽然她母妃早早的就过世了,但是皇兄跟嫂嫂待她很好,她并不是一个人。
出阁当日,自然是帝后送盛华公主出阁,盛华公主犹不忘记嘱咐自己皇兄,要好生待嫂嫂,她永远站在嫂嫂这一边。
谢姝忍不住莞尔一笑,说公主与兄长婚后过得恩爱才是最重要的,盛华公主出阁之前看了皇兄跟嫂嫂一眼,认认真的俯身一拜:“盛华拜别陛下,皇后娘娘。”
李公公等人送盛华公主到宫门口,前去公主府观礼,宫门外是接亲的仪仗,红红火火。
用完晚膳,帝王陪女子去御花园走走,她今日看起来兴致不错,帝王偏头看她一眼,温声问:“今晚可高兴了?”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谢姝轻轻点了点头:“臣妾是为公主跟兄长感到高兴。”
“因为姝儿觉得盛华跟你兄长上辈子没在一起的遗憾这一世得到了弥补?”帝王温声而笑,问。
谢姝正要点头,就听帝王不紧不慢道:“其实上辈子盛华与你兄长是在一起了。”
谢姝:“……”
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谢姝停下脚步,帝王也配合的停下脚步,女子深吸口气,扯住了帝王华贵丝滑的袖子:“陛下这是何意?”
帝王对上她如水的眸子,轻声说:“其实上辈子盛华嫁给你那位表兄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是你表兄入宫求见朕,说为了盛华的幸福跟安危,请朕允许他与盛华和离,朕没有拒绝。”
上一世太后为了拉拢礼部尚书府,为盛华公主定了礼部尚书府的公子为驸马,礼部尚书府,便是忠义侯夫人云氏的母族,礼部尚书府的公子跟姑娘也都被教导的极好,盛华公主嫁的是尚书府的二公子云彻,云彻也是个正人君子。
后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那时候,唯一让昭楚帝遗憾的就是她不在身边。
好在如今遗憾已经被弥补,帝王眸光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可谢姝想的却不是这个,她感慨一句:“哥哥要是没娶到盛华公主,肯定是不会再娶的。”
没想到上辈子哥哥与盛华公主还是在一起了,这种感觉着实是有些奇妙,谢姝无疑是为盛华公主跟兄长高兴。
她如此感慨,倒是让人不得不多想,年轻帝王神情有些微妙,很快就跟她表起了衷心:“朕也可以为了姝儿终身不娶。”
“何况朕之所以同意盛华与你表兄和离,也是为了姝儿。”
他只差告诉他对她的真心,事事可鉴。
见他语气慢悠悠的,谢姝反问一句:“那陛下上辈子选秀,也是为了臣妾吗?”
她惯会戳人心窝子……
帝王伸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朕只要皇后一人,后宫也会只有皇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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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京城桃花怒放,今年是帝王登基第二年,也是科考之年,会试结束后便是殿试。
这日,谢姝正躺在美人榻翻阅话本子的时候,崔女官从外面走进来,表情还有些为难,谢姝轻声问她“怎么了”,崔女官附耳过去,小声说:“皇后娘娘,国子监副使周大人托人送礼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