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岁初晓的呼救,小区门口值班室的两?位保安大哥连忙跑了过来。
可是,大哥举着破窗工具却犯了难。
这?车,一片车窗玻璃得顶他们一年工资吧?
岁初晓急得小脸苍白?,“您砸吧!车里是我老公。”
“两?口子?呀?”
“是的。”
“车是你家的啊?”
“是的是的,求求您快点?砸吧。”
大哥举起锤子?刚要发力,车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岁初晓扑进去,抱着孟梁观的肩膀喊他:“孟梁观,孟梁观你怎么样?”
孟梁观睡眼惺忪,满头?都是汗,他看了岁初晓一眼,把人紧紧一抱,说?:“没事,我就是做了一个梦。”
旁边保安大哥见状舒了一口气?,“哎呦,虚惊一场,幸亏没事!”
听孟梁观说?只是做了一个梦,岁初晓突然就从刚才巨大的恐惧中反应过来。
往常窗外落雨的声音他都听得见,刚才她那么用力地?拍打车门,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分明是撒了一个谎!
岁初晓的恐惧和着急瞬间?转为了愤怒。
她把孟梁观一推,说?:“你骗我?”
孟梁观看着她,面露无奈,“晓晓,我没有?。”
“你就是在骗我!”
刚才那么大声地?叫他听不见,一听说?要砸他的车了,怎么一下子?就醒了?
岁初晓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愤怒。
孟梁观说?他没有?追过女孩子?,没有?多?少?经验,如果做的不好,求她多?包涵。
可是,他就没有?见过别人怎么追吗?
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以欺骗戏耍换关心的桥段,真的是low爆了!
一下子?,岁初晓再也不想搭理这?个男人了。
她把他一推,捡起自己的伞就走。
“晓晓!”
孟梁观就要去追岁初晓,看见好心帮忙的两?位保安大哥还站在那里,连忙从车里拿了两?盒锡罐的泰山小佛手香烟送过去。
保安大哥虽然是来帮忙的,忙都没有?帮成,怎么好意思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种烟他们听说?过,价格昂贵,可不是他们可以消费得起的。
孟梁观着急去追岁初晓,不由分说?把烟罐往两?人手中一塞,就跑着去追人了。
岁初晓心中有?气?,走得很快,等她走到?小区门口却发现她的门禁卡不见了。
这?时?候孟梁观已经追了过来,他求着她,说?:“晓晓,你别生气?,我刚才真的是睡着了,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岁初晓才不要搭理他,转身就要去那边找她的门禁卡。
保安大哥帮她把掉在地?上的门禁卡拿了过来。
岁初晓道了谢,刷开小区的门就要进去,回头?看见身后还跟着的孟梁观,气?得用力把他一推,“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孟梁观看着她,为难地?说?:“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你让我往哪里走?”
咱们的家?
男人说?谎说?得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岁初晓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她刚才就不该担心他,更不该病急乱投医,跟别人说?他是她的老公。
现在好了,解释不清楚了。
一见这?情况,收了孟总昂贵香烟的保安大哥连忙帮着一起求情。
一位大哥说?:“既然都认错了,就让他回家吧。这?样的天儿,睡车里可不得开空调吗?开空调可不还是有?危险吗?”
另一位上了点?岁数的大哥显然更有?经验,他说?:“小姑娘啊,你也消消气?儿。这?么好的老公,又帅又有?钱,你不要,多?的人等着捡呢。回吧回吧,大晚上的不要把邻居都吵醒了。回家把榴莲壳搓衣板电脑键盘啥的都找出来,跪一跪也就完了。”
听大哥这?样一说?,孟总连忙点?头?,表示榴莲壳搓衣板电脑键盘他都可以接受。
岁初晓却只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显而易见,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己小区的保安已经被孟梁观的那两?罐烟给收买了。
岁初晓明白?,就是她不让孟梁观进来,等她一走,保安绝对会给他放行。
索性赌气?不再管,好歹还有?单元楼的门禁呢,她不信他敢给撬了。
想到?这?里,她甩开手,撑着伞就往里面走。
孟梁观连忙冲两?位大哥一抱拳,迈步跟上去。
十月份的秋雨冷,秋风更冷。
岁初晓的风衣被冷风吹得贴在身上,腰肢细得伶仃,放佛风再大一些就会给她折断。
而她出来得急,风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睡衣。
脚上也就只套了一双毛茸茸的家居鞋,白?皙纤细的脚踝裸在外面,在暗色的雨夜里很是显眼。
孟梁观看着心疼,紧走两?步跟上去,脱下西服外套就往她的肩膀上裹。
岁初晓肩膀一挣就躲开了。
孟梁观又要来帮她撑伞。
她索性把伞往地?上一丢,压着声音冲他喊:“现在来假惺惺装好人了?刚才看着我为你着急很爽是不是?把人骗得团团转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不是!”孟梁观着急解释,“晓晓,我不是,我没有?,你误会了……”
“不是什么?”岁初晓根本不想听,“我那样拍你的车门你听不见,怎么一要砸车你就立刻醒了?”
岁初晓有?些歇斯底里,气?得直跺脚。
孟梁观看着冷冷的雨线打在她的身上,心里是又急又疼。
眼见一句两?句也说?不通,他弯腰把人一抱,扛起来就跑。
岁初晓被孟梁观控在肩膀上,气?得对他又抓又咬。
她是真的被气?坏了,他不知道她刚才有?多?么害怕,她真的以为他一氧化碳中毒了……
孟梁观任她闹着,一直把她抱到?单元楼门口雨淋不着的地?方才放下。
脚一落地?,岁初晓就想跑。
孟梁观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墙上一压。
压上去才发现墙壁好凉,又把人往怀里一拉。
岁初晓被他这?样一压一拉,早就噙在眼睛里的一包眼泪就被他晃了出来。
她把脸一捂,嘤嘤地?哭起来,“孟梁观你欺负人……”
岁初晓一哭,孟梁观的心里就软得提也提不起了。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这?里淋不到?了,你先打,打完了再听我说?好不好?”
岁初晓嫌弃地?把手抽回去,脸扭向一边,冷冷地?说?:“我不想打你,也不想听你说?话。你走,现在就给我走!”
孟梁观捧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必须听!我们已经因为误会错过了那么多?,不能再增加任何一个。”
男人眼眸湿黑,神情焦急而痛苦。
孟梁观的这?张脸对岁初晓有?致命的蛊惑,以前是,现在也是。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这?样,总好像比别人多?占了几分道理。
这?一次,岁初晓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所以就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女人终于安静下来,孟梁观趁机赶紧解释。
他说?,他当时?确实是睡着了。
自从上次看见她和徐清风在一起,他躲了几天,就失眠了几天。
刚才在车里,是他这?几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没想到?,睡着不久他就又梦见了那个落着大雪的山崖。
这?一次,他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的。
他看见躲在山壁凹陷处的岁初晓以及被她护在身下的他自己。
他看见她已经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给了他。
当她正要再脱下身上的毛衣时?,他急得大叫,想立刻冲过去抱住她阻止她。
可是,他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想跑却迈不动脚步。
他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按在了那里,看得见,听得见,却无能为力。
就在他急得几乎把浑身的筋脉都要挣断时?,在充耳的风雪声中他听见了岁初晓的呼唤。
“孟梁观,孟梁观你醒醒……”
一声一声很是清晰,潜意识里,他知道只要循着这?个声音就能走出这?片大雪。
可是,看着漫天大雪里那个几乎把一切都付出的傻丫头?,却又不忍离开。
孟梁观把岁初晓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说?:“晓晓,我不想你再为我那样做,哪怕知道是在梦中……可是,我还是没有?做到?……”
男人的声音一低,喉咙被梗住,再也说?不下去。
当眼前风雪消散,孟梁观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岁初晓正在外面焦急地?跟人说?着什么。
别的没有?听太?清,只听见了那句“他是我老公。”
那一刻,他的心里痛苦而又幸福。
已经发生的,他已经无法改变。
而未来可以把握的,就近在眼前。
所以,老天还是挺善待他的。
听孟梁观说?完,岁初晓的气?依然不能消。
她说?:“还解释什么?越解释你就越是个大骗子?!在听见我那样说?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却非要等到?要砸车的时?候才开门?”
孟梁观低头?捧住岁初晓的脸,无奈地?说?:“晓晓,你那句‘他是我老公’对于我来说?实在太?过惊喜,你总得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吧?”
“反应个毛线!”岁初晓把他一推,“你就是个大骗子?!”
“好吧,我是骗子?。”孟梁观拦住要走的岁初晓,求着说?:“先说?好,你答应给我追的,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再次玩失踪,不给我机会。”
岁初晓冷冷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孟梁观说?:“那我走了。你先消消气?,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他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下了台阶。
岁初晓却一点?留恋都没有?,刷开单元楼的门,迈步就走了进去。
房间?里比外面温暖了许多?。
岁初晓回到?家才发觉自己那双毛绒绒的家居鞋已经湿透,脚丫包在里面,又湿又凉,特别难受。
她换下鞋子?,拿出足浴盆,倒了一盆热水,又拿了一包还是那个讨厌的家伙给她买的姜艾包丢进去,然后才把冰凉的双脚慢慢地?浸了进去。
脚底敏感,热流通过足底穴位游进四肢百骸。
岁初晓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慢慢感受着,足底的某个穴位忽然一跳,她就想起了某个人的大手按在那里的时?候,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一想起那个气?人的家伙,岁初晓的脚也泡不下去了。
盆里的水还没有?凉,她就站了起来。
等她穿了拖鞋走到?客厅窗户边向外面一看,那辆讨人厌的车子?竟然还停在那里。
他还没有?走?
又回车里了?
大晚上的不去睡觉,吃饱了撑的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岁初晓骂着自己,迈步就往卧室走。
等她就要穿过客厅时?,看着玄关尽头?紧闭的那扇安全门,心里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有?些奇怪。
她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跟着感觉走过去,握住门把手一拧……
房门打开,楼道里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男人长身长腿地?依靠在楼道间?,正拿着手机在那里处理着邮件。
一看见房门打开,他的仙女出现在一团光影里,孟梁观望过来的那双眸子?又黑又亮,仿佛秋夜长空西天角那颗最贼最亮的长庚星。
此时?,岁初晓已经完全没有?了脾气?。
她抱着胳膊往门上一倚,拎着嗓子?问:“怎么进来的?”
领秀小区门禁严,没有?门禁卡他根本进不了单元楼。
如果是那两?个保安给他的门禁卡,她准备去投个诉。
孟梁观抱歉地?笑?一下,说?:“你们的单元门有?延缓。”
刚才她上楼的时?候气?冲冲走得很快,她都已经进了电梯,这?边单元门还没有?完全关闭。
于是,已经走下台阶的他,拿出了高中时?候百米冲刺的实力,三步并作两?步,一个飞奔,大手一伸,堪堪拦住。
所以,是她帮他刷的门禁。
“晓晓,我是被两?位保安看着走进来的,再被他们目送着走出去,很没面子?!”
男人想在外人面前要面子?,所以只能在她面前不要脸。
岁初晓安静听着,没有?说?话。
孟梁观说?完,冲她温柔一笑?,“你去睡吧,我给你守门,顺便处理点?工作。”
岁初晓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撵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孟梁观看见她套在人字拖里的白?嫩脚趾搓了搓,他觉着她可能会有?拎起拖鞋砸过来的暴力倾向。
所以,他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那我去步行梯那边。”
只要不撵他走,睡楼道还是睡楼梯其实都挺好的。
他说?完就要走,岁初晓却突然说?了一句,“进来吧。”
“好嘞!”
岁老板一声令下,孟总裁的反应都不超过一秒,他的身体还没有?转过来,脚步已经往房间?里面走了。
一小时?后……
等岁初晓自锁了房门去睡觉,孟总端着一只香柏木的足浴桶去洗手间?里给媳妇儿倒洗脚水时?才想明白?,晓晓今晚想找的,确实只是一个足底按摩师。
江院长说?的没错,哄老婆,技多?不压身。
多?一门技术,多?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