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这天又回了杨佩琼那住,下?午的时候傅惟演打过来电话,他接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傅惟演还很?诧异,问他:“你今天忙什么?去了?我早上给你发?信息你还没回呢,听孙牧说?你来过了,怎么?又走了?物业那边有事吗?”
杨炯想了想,简短道?:“我今天跟我妈去扫墓了。”
“扫墓??不是昨天吗?”傅惟演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今天才是咱爸的忌日??”
“是我爸,你爸好?好?着呢。”杨炯提起一口气,又压住,平声道?:“我昨天想拉你去,是怕你今天要参加婚礼不方便。毕竟这种事比较忌讳,韩韬那边……又比较重要。但是没想到你昨天那么?忙。”
他说?完后仍抱着一丝希望等他解释昨天的事情,可是傅惟演却忍不住吃惊,对他说?:“昨天是我给耽误了……是今天吗?墓园几点关门,现在再去来得及吗?”
“七点半。”杨炯道?:“但是离着市区太远了,开?车来回要两个多小时。”
“没关系,我开?快点来得及。”
杨炯提醒他:“你喝酒了。”
“那你开?车?或者我们打车过去?”
“不了,”杨炯道?:“我累了。”
俩人对话半天,傅惟演始终没有提起昨天和韩韬见面的事情,杨炯末了自己也觉得无趣,他始终憋着一口气在胸前,却又找不到发?作的契机,停顿了一下?,干脆连弗朗的事情也不想提了。
杨炯道?:“我这两天不回去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晚安。”
傅惟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住:“这天还没黑呢,就?晚安啊?”
杨炯说?:“我今天要早点休息……你不要再打电话了,这样吧。”
他说?完挂断,把手机扔到一边。
傅惟演觉得不对劲,紧接着又打,被?杨炯挂断了。
他再打,那边还挂。
傅惟演觉得有些懵,他今天被?江志宏一激,喝了几口酒,平时不怎么?碰酒精饮料的人一喝急了,后劲儿上来就?格外的难受,以至于脑筋突突乱跳,总不能正常思考。傅惟演放下?电话,想了想,也就?昨天耽误了扫墓不对,这次是自己的失误,等杨炯回来哄一哄就?好?了。
他在沙发?上坐着,过了会?儿仍觉得不踏实,心想两口子没有隔夜的仇,有什么?事还是今天解决的好?。杨炯平时能过夜的无非是杨佩琼家和雷鹏家,他怕打扰杨佩琼让后者担心,先?给雷鹏去了电话,雷鹏表示诧异,直言没有见过杨炯。
傅惟演谢过后又给杨佩琼打,那边却一直占线。
杨佩琼这边正接着她外甥的电话,杨炯他大姨上次体检的结果不太好?,像是台经年失修的机器,处处都是毛病。当时选的体检套餐还是最简单的一个已经如此,以至于后来医生说?让他们一周后再去查几样,他大姨干脆就?放弃了。这要是看病的话怎么?看?身上没钱不说?,就?是有钱,她这个身体估计能在医院的所有科室里住一遍。
杨佩琼原本是好?心,但是看这结果也很?无奈,只能叮嘱这个老姐姐多为自己考虑一点,儿子家的事情别操心了,就?管好?自个得了。谁知?道?后者听了,不知?道?怎么?说?的,又跟儿媳妇杠起来了。
杨佩琼接完电话后气得不行,忍不住跟杨炯道?:“你这个大姨真行,好?好?的话也能让她说?岔了,那一家子的白眼狼本来就?好?强词夺理,她还非让人给绕进去了。现在人在那撒完泼都走了,就?留她自己待着气死把!”说?完不放心,跟杨炯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杨炯道?:“我送你过去。”
杨佩琼一挥手:“别了,我看看不行在那住一天,给她收拾收拾干点活。你不是今天在这住吗?记得把花花喂了。”她拿了衣服和包,把自己裹好?出门,临走又想起来,嘱咐道?:“看着别让它喝盆里的水啊,这小东西给他纯净水不喝,就?喜欢去我泡衣服的盆里吧唧。手机我放家里充电了,你睡觉前给我拔下?来吧。”
杨炯一一答应,又道?:“你明天可得回来。我得出个差,没人给你喂猫了。”
杨佩琼问:“又出差啊?出去几天?”
杨炯道?:“还没定好?呢。”
“行,”杨佩琼边往外走边道?:“可别出太久了,你俩结婚才多久,成?天成?日的不在一块可不行,影响感情,也不安全。”
杨炯以前十分赞同,现在却有了别的想法,沉默一下?道?:“安全感这东西,有的人天生不缺,有的人缺了,也不能从别人身上找。”
他和傅惟演在一块后从来没红过脸,也没冷言冷语过,现在的失落和难过,有对于傅惟演的,但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的。杨炯想起雷朋离婚后,他在一旁替人怅惘,雷鹏问他:“你说?谈恋爱图的是什么??”后来又自问自答,对他道?:“谈恋爱图的一是性|欲的满足,二是这种关系带来的满足感、成?就?感、归属感甚至占有感。”
杨炯那时候没多想,又或者是安逸的生活让他觉得这种问题有些近似于无病呻|吟。可是他现在被?人戳到痛处,才忍不住想,原来雷鹏的有些话,与其说?是朋友之间的倾诉,还不如说?是对婚姻生活的感悟。
虽然他和雷鹏的性格不同,俩个家庭的差异很?多,他们本身的许多观念也不一致,但是回归到恋爱的本质上,他仍能从后者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只是雷鹏一直不乏自信,随时可以从其他地方获得满足感和归属感。而自己却对于家庭生活寄予厚望,现在更是要把重心全数转移到家庭上来。
杨炯心想,雷鹏和许瑞云十年的感情尚且会?落得草草收场,自己和傅惟演不过是半途相遇,机缘巧合凑在一起,既没有坚定的感情基础,也没有势均力?敌的背景条件,不管今天的事情是冰山一角,还是被?的自己负面情绪放大的琐碎,这些都不重要了。最最最起码的,自己不能再拿着对未来的美好?想象当成?现实。
杨炯拿着手机来回掂量,略一犹豫,想起今天席桐兴奋的跟他说?的行程计划,把回程时间定在了下?周一。又想起明天要办的事情,套上衣服出门,取了笔钱。
——
杨炯在杨佩琼这住了一晚,第二天仍一早去上班。
他每天来的早,手底下?的人不好?偷懒,虽然内心多有怨言,但是迟到的情况好?了很?多。杨炯等把厂区挨个检查一遍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他心里惦记着事,抽了个空把弗朗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弗朗内心不安,以为他要如何刁难自己,没想到杨炯平静地递过来一份合同,对他道?:“你还是换个工作吧。”
弗朗明显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杨炯道?:“你也知?道?,我对你有意见。我们俩不可能和平共处,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弗朗忍不住气的发?抖,抬眼看着他说?:“你们别欺人太甚。”
杨炯原本语气平和地从抽屉里拿东西。听他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谁欺负你了?”
他说?完觉得好?笑,伸手把一个厚信封拿出来,压在了合同上,信封里是一扎百元钞票,还带着银|行的封条。
杨炯道?:“公司辞退你,给你两个月工资补偿。一切合情合理也合法,你说?说?,哪里欺负你了。”
弗朗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心里清楚。”
他说?完一顿,略微理了下?思路道?:“你朋友和许大哥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从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有过非分之想。许大哥借给我的钱我都还了,他去我家帮忙我也拒绝过,就?是后来他帮的多,那也只是他热心而已……你朋友的感情有问题为什么?不从自身找原因?我从头到尾被?你们冤枉,为这个丢了一份工作还不够,你们还要追着我不放吗?”
他说?完又直视杨炯,坚定道?:“我工作有问题你可以指出来,但是你无故辞退我不服。”
杨炯听他说?的话一股火噌的一下?冒了上来,差点想把手边的杯子砸过去。他咬牙半天,又觉得跟这人理论?纯属浪费口舌,只冷声道?:“谁管你服不服,我喊你进来,就?是通知?你,你不走也得走。”
弗朗委屈地瞪着他,胸膛起伏不定,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转身跑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他没来上班,杨炯给他的违约金是自己昨天取的,想了想仍把钱装回包里,打算回头让孙牧转交。
他调了另一个人暂时接管着弗朗的工作,又琢磨着年底是人员流动大的时候,给几处招聘网站打了电话,最后选定了一个面向?群体较广的,包了个最低的套餐。
招聘网站的人办事很?迅速,没到一个小时就?有人带着合同过来签字拿钱。杨炯仍是自己掏腰包,他一心想着把这处公司给管好?,这会?儿还没挣钱,自己倒是倒贴了不少进去。
招聘的人看他年轻,签好?合同后又小声提醒道?:“你们招聘保洁的话,最好?的办法还是在小区里发?宣传单。保洁的人均年龄比较大,上网的会?少一些。”
杨炯恍然大悟,问他:“这个宣传单做起来麻烦吗?”
招聘人员忍不住一笑,说?道?:“写上招聘写字楼保洁,一月多少钱,然后留个电话就?可以了。写字楼比厂区好?听,你等人来了再介绍,我之前就?是发?这种传单的,老小区人比较集中,效果好?。现在的公寓楼这些管的严,会?撵人的。”
杨炯连忙感谢,又暗自记了下?来。等人一走,他自己写了个日程表,心想现在幸好?就?是弗朗一个职位空缺。不过早打算还是有好?处的,到时候发?出去传单,能留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备用?也行。忙碌的间隙手机偶尔震动,他再看到哪个名字,心绪依旧难宁,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把这些心思放在一边,一心扑在工作上。
杨炯查了附近的居民区,又看了下?时间,他定的明天晚上的机票,今天来不及了,只能明天上午出去发?一发?。宣传单用?A4纸打印太费钱,一会?儿趁着时间早,还得早前去找家图文打印的印一下?,这样能省不少时间。
他这边打算好?,等到了下?班时间,却看到了傅惟演的车子停在了外面,杨炯微微迟愣,就?见那边车门被?人打开?,傅惟演朝他走了过来,后面则下?来两个人——孙牧和弗朗。
杨炯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径直略过其他人,看向?了孙牧。
孙牧朝他笑着打招呼,又道?:“今天想请你两口子吃个饭,方便吗?”
杨炯摇了摇头:“不方便。”
孙牧微微有些惊讶,飞快地看了傅惟演一眼。傅惟演自从打刚才就?一直站在杨炯身旁,什么?话也不说?,只拿眼瞅杨炯。
杨炯对他的注视没有回应,反倒是也惦记着让弗朗把辞退合同签了,对孙牧道?:“如果是为了谈事的话,那就?近找个说?话的地方就?行,饭就?不用?吃了,我没胃口。”
孙牧松了口气,干脆道?:“行,前面有个新开?的太平洋,人不多,说?话也方便,去那边怎么?样?”
杨炯点头应允。两拨人分开?,孙牧刚要转身,余光就?瞥见傅惟演砸了串钥匙过来,他赶紧躲开?,伸手抓住。再回头,那边傅惟演已经跟着杨炯上了后者的车了。
杨炯刚刚没注意,一开?车锁傅惟演比他先?一步钻了进去,他顿时沉下?了脸,但是又不想让弗朗和孙牧看热闹,仍压抑着情绪上了车。
只是他闷不吭声地坐进去,却不点火。
傅惟演也不催他,见他垂着眼不说?话,侧着身子过去给他系安全带。
杨炯却想多了一层,看他伸手,不等思索“啪”的一下?就?拍了上去。他这一下?没过脑子,力?气也不算特别大,傅惟演却疼得“嗷”一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那边的孙牧也已经上了车,静静地等在原地。
傅惟演回头看了一眼,却不着急,终于找到了话题似的,挤了挤眼睛看着杨炯道?:“疼死我了……”
他说?完见杨炯转开?脸不看他,又伸手过去。
杨炯余光瞥见,这次略一迟疑,傅惟演已经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右手。
傅惟演握住他的指尖,吹了吹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肯定也疼死了。”
杨炯往回抽了下?,他始终没有想好?面对傅惟演的方式方法,一会?儿觉得谁还没个过去,人家以前再你侬我侬也和自己没关,自己问的话纯属多余,可是想要强装淡定,心里却始终如鲠在喉,像是平地竖了块疙瘩。
这块疙瘩让他吐不出咽不下?,现在就?想逃避或者找事。
如果不是傅惟演凑上来的话他可能挨到明天晚上就?出差了,给自己充分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重新考虑自己的以后。可是现在傅惟演若无其事的跟以前一样对他,他实在气不打一处来。
杨炯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使劲抽回手,尽量平静道?:“很?抱歉,我这人戒备心强,麻烦你找其他人动手动脚去。”
傅惟演偏过头看他,一头雾水道?:“找什么?其他人,那岂不是耍流氓吗?”
杨炯嗤笑一声:“不见得,你情我愿的人多的是,通讯录里翻一翻,一两个总归是有的。”
傅惟演察觉出不对劲,想了想道?:“前天忘了扫墓的事情是我不对,这个我向?你道?歉。不过你怎么?不跟我说?实话,我昨天又没事,完全可以跟咱妈一块去啊。”
杨炯哈了一声:“昨天韩韬婚礼,你不参加了?”
傅惟演点了点头,道?:“到时候让孙牧捎红包过去就?行啊,又不缺那一顿饭。”
杨炯:“……”以前傅惟演说?什么?他信什么?,可是现在却忍不住想,周六跟周日有什么?区别,前一天都能为了陪人给忘了第二天就?能不参加婚礼了?马后炮谁不会?说?两句。
他觉得无趣,也不答话,转开?脸看着车外。
傅惟演看他这样,又问:“你昨天在哪儿过的夜?我去雷鹏那了,你不在,去你妈那邻居说?你妈去亲戚家了。”他说?完看杨炯没回应,又添了句:“我很?担心你。”
杨炯低着头自嘲的笑笑,叹了口气道?:“哦,那对不起,是我安排的不对。”说?完一顿,又道?:“你也不用?担心,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有点隐私是应该的。”
傅惟演听着这话里有话,自己想了想却又对不上号。身后的孙牧大概等的有些久,轻轻地按了下?喇叭。
杨炯放了手刹开?车上路,傅惟演觉得他情绪不对,又想晚上可以回家慢慢谈,也闭了嘴。
他们俩人一路无话,那边孙牧却在叮嘱弗朗。
孙对对于弗朗和杨炯碰到一块的事几天前就?知?道?,但是他一开?始并不打算管,一方是老同学?,但工作还是托自己找的,一方是好?朋友的对象,可是又跟自己不熟,也没什么?交情。他一方面不想管太多,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说?合有些尴尬。谁知?道?今天弗朗给他打电话,在那边说?了足足半个小时,说?要去劳动局投诉,自己干的好?好?的凭什么?被?辞退。
孙牧有些着恼,既着恼杨炯知?道?弗朗的工作是他帮忙找的,一丝情面都不给,又着恼弗朗这人老实却愚蠢,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他今天有些被?赶鸭子上架,这会?儿见杨炯答应了沟通,好?歹松了口气,对弗朗叹气道?:“杨炯这人挺好?,但是嘴巴厉害,今天我们以解决问题为主,要是有误会?的话,解开?了再好?不过,以前的事笑一笑握个手就?过去了。要是没误会?,就?是合不来,那他要是说?话难听了,你就?忍忍。”
弗朗道?欲言又止,转念一想也知?道?孙牧有些为难,最后只能含着口憋屈点点头。
不多会?儿到了咖啡店,新店刚开?,客人寥寥无几。几个人挑了靠门口的一处坐了,孙牧作为攒局人咳嗽了一声,对杨炯道?:“是这样,杨炯,弗朗今天跟我说?被?辞退了,我还挺惊讶的,你也知?道?他这人没什么?长处,但是干活很?实在,不至于啊。后来一问,才知?道?是你跟他之间有点误会?……今天聚一块呢,也是给我个面子,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聊聊,弗朗呢,哪里做错了在这跟你正式的陪个礼道?个歉,咱都是朋友,是吧,什么?话聊聊,说?不定就?聊开?了。”
他说?完之后看了看傅惟演,示意他帮忙说?一句。
杨炯却已经笑开?了,说?道?:“这真是,说?哪里话呢?”
他说?完这句,大家神色均是一松,谁知?道?杨炯却低头从包里拿出了两份合同,随后又压了那个信封上去,笑道?:“在座的几位都是有几年交情的,我不行,可不敢大家称朋道?友。人呢,是我辞的。我也不敢欺负人,辞退通知?书在这了,遣散费也在这了,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他语气轻松,态度坚决,孙牧一时没想好?如何转圜,一旁的弗朗忍不住急了。
弗朗道?:“为什么?辞退我?你明明是在公报私仇!”
杨炯定定地看他一眼,神色也冷了下?来,问:“那又如何?”
弗朗道?:“你要是真这么?蛮不讲理,非要针对我让我没有工作的话,那我去劳动局问问,还有没有人管了。”
他这话一说?,孙牧脸色顿时就?变了。
傅惟演一直在一边琢磨别的事,这会?儿也抬眼看他一眼,皱着眉问:“什么?意思?你要告什么??”
杨炯也问:“你告什么?呢?无故解聘吗?劳动法里没说?不能解聘啊,只是解聘的话赔你补偿金就?是了。被?无故解聘的人员如果工作满一年,违约金是一个月。你现在工作才几个月,工资又是刚提,满打满算一个月工资加奖金一共是3750。但是信封里,我给你的是一万。你要是因为我给的太多了侮辱了你的灵魂,那我收回来。”
他说?完果真当着弗朗的面,把那扎钱从信封里抽出,撕开?封条,数了38张过去。
杨炯把剩下?的钱塞回自己包里,留出来的依旧放在辞退通知?书上,往前推了一下?,提醒道?:“不好?意思,你得找我五十。”
弗朗脸色被?气得通红,他只觉得自己干的好?好?的被?辞退不对,又听那些人私底下?常聊劳动法如何如何,却不知?道?详情,这会?儿顿时被?人堵到无话可说?。
孙牧刚刚有些恼火,这会?儿又看场面有些难看,咳了下?缓和气氛道?:“杨炯,他这人……有点轴,你别一般见识。”
“我为什么?不一般见识?”杨炯看他又劝和,神色一冷,语气不善道?:“他老实,他轴,他不懂礼貌所以活该别人都让着他?谁想给他当妈那是谁高姿态!别过来拉着我,我不欠他的!”
孙牧被?那句给人当妈呛了一下?,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他脸色不大好?看,不过仍和气道?:“这不是他也不容易,帮一把是一把吗。”
杨炯站起身想走,听这话忍不住又停下?,讥讽道?:“不容易?那谁容易了?今天大家都在一块,我不妨把话说?清楚了。”他冷笑一声,径直盯着弗朗,一字一句道?:“姓弗的,你人品如何我不管,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和雷鹏做朋友多年,看他离婚我心里不可能好?过,你可以大着脸说?你对许瑞云没有非分之想,可这不等于他们的离婚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收钱的是你,让他帮忙搬家修这个弄那个的也是你,我现在就?把话说?白了,许瑞云是黑的,不代表你就?能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你对,我也会?膈应你一辈子,你不用?跟我讲道?理!你拉着孙牧,拉着李牧也白搭!”
话说?这么?绝大家已经有些难堪,傅惟演看他放在桌上的手气得发?抖,伸手悄悄拉住,安抚似的捏了捏。
杨炯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难以自拔,一时没有察觉。他对于弗朗的厌恶是多方面的,而孙牧的维护,无疑让他的厌恶程度加深了一层。
弗朗被?他一通骂,反倒是多了点勇气,勉强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我没本事,又蠢又笨,不招人待见。我也知?道?自己跟你们这些人不是一类人,所以对于许……”他要说?大哥,此时却又觉得说?不出口,含糊了一下?略过去,道?:“对于他的帮助,我是心存敬畏和感激,跟对孙牧一样。你们每次帮我一点,我都觉得自己像是走了狗屎运……我拿你们当救世主,是真的每一个机会?都不想放过,我太怕自己过不好?,让以前的人知?道?了笑话……我想扬眉吐气,在这里翻身。”
“你怕过不好??”杨炯失笑:“你以前过的多不好??你有过十七岁不小心跑错地方被?别人误打一顿,自己回去包扎的经历吗?你连续一个月只吃过馒头吗?你身上背过债吗?你求过人吗?你知?道?白天受伤右脚骨折晚上还请人喝酒给人鞠躬赔礼是什么?滋味吗?你喝到吐血过吗?你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吗?弗朗,你不用?因为我今天站在这里就?觉得我高你一等,我受的这些比你多,以后也可能还会?经历。人有本事就?自己扛,没本事就?忍者!不是只有你的不容易叫不容易。”
他说?完眼眶发?热,转身就?走,却又被?傅惟演拉住。
傅惟演转过脸对孙牧道?:“车明天还我,顺道?把签了字的合同给我拿过去。”
杨炯这才注意到自己被?人扣住了手,他较了劲儿的使劲往外掰,无奈傅惟演跟他扣的死紧。
傅惟演起身,走出一步后又道?:“对了,还有五十块钱。”
傅惟演拉着杨炯出了咖啡店,却不回车上,一直把人拉到不远处的一处街心广场。
杨炯匆匆抹了把脸,心里懊悔自己最近情绪太容易失控,又生气自己没有前面这人力?气大,现在又被?人制住。一时恼火,抬脚在后面踢了这人一下?。
只是傅惟演走的快,这一脚气势颇足,攻击力?却太小,还惊扰了敌人。
傅惟演扭头看了下?自己裤腿上的脚印,抬眼瞧了他一下?却没说?话,一直到里面的一处弧形石凳上,他才停下?来。
广场上只有几个人,冬天周遭植物均已败落,只有中间花坛的几棵松柏还绿着,却也绿的不大精神。杨炯今天情绪波动大,这会?儿不免睹物伤神,心想自己和傅惟演相遇的时候龙抬头,正值春意盎然生机勃发?,后来结婚又凑巧是初夏,满目绿意繁花似锦……那时候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自己也会?迎来酷暑寒冬,现在一看暗合四?季,似乎天意如此。
又想自自己刚刚在弗朗跟前威风凛凛,可是公司是傅惟演他爸的,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这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说?不定落在有些人眼里,还会?觉得自己见识短浅,小人得志。
他心里这么?想,忍不住就?问傅惟演:“你是不是也觉得弗朗不该辞?”
傅惟演摇头,道?:“公司是你的,自然是你说?了算。”
杨炯却忍不住苦笑,摇了摇头:“那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离婚的是孙牧,你会?这么?做吗?”
傅惟演直言:“这倒不会?,一码事归一码事,不过这放在公司上叫任人唯贤,放在朋友那可能就?是不够义气。”他觉得杨炯一定有话瞒着自己,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能顺着话茬道?:“你对雷鹏很?好?。”
“是雷鹏对我很?好?,”杨炯不想跟他聊天,可是傅惟演的口气太温和,而他又不免想到了许多过去,停顿了一下?,忍不住道?:“他跟我是在剧组认识的,那时候是拍个古装剧,我在里面当群演,跟其他人一块半夜睡在台阶上,因为那比较平。但是剧组的人半夜搬东西路过的时候,又或者拍摄里可能会?拍到的时候,我们就?会?被?轰起来撵到别处。雷鹏那时候住宾馆,有次夜戏看见我,就?喊我跟另外一个人去他屋睡了。”
杨炯低头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后来我俩熟了,我才知?道?他就?是想叫我自己进去,但担心我拿他当坏人不敢去睡,所以多喊了一个人而已。后来他拍戏,也都是些小鱼小虾的角色,但是总能想办法跟人推荐我,在一块总请我吃饭,让我去他家住,什么?事都替我拿主意……说?起来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可是这些年,除了我妈之外,我就?是和他最亲。也许你们都能容忍弗朗,可是抱歉,我做不到。”
“不容忍就?算了,谁还没个看不顺眼的人吗。”傅惟演笑笑,又缓和气氛,说?:“不过小眼镜的确挺为你考虑的,结婚时候还得拉着徐志去看你,生怕你跟我在一块吃亏后悔。”
他随口一说?,却不妨杨炯因此想到了原来的事情上去。
徐志的事情是他和傅惟演感情的转折点,如果不是当初那次冲动,可能自己现在不至于这么?后悔。他无法想象假如那天自己仍去赴了徐志的约如何,这会?儿想起,只能点了点头,平静道?:“的确,也不是没有后悔过。”
傅惟演原本还笑着,听这话呆了呆,犯傻似的问:“你后悔什么?了?”
杨炯不想再更他遮掩,直接道?:“什么?都有,比如后悔开?始这段婚姻。”
“……”傅惟演有些吃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杨炯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撇开?脸看别处。说?后悔要比说?喜欢难的多,他也没想到自己和傅惟演还未有过正式表白,现在竟然已经开?始讨论?起了后悔。
杨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想了想道?:“你以前一直对韩韬避而不提,我便以为你是不喜欢他,”他说?到这心里仍不是滋味,看着绿化带里的一截儿枯草沉默很?久,才继续道?:“……我知?道?这些事我不该问,那是你们俩的过去,不管是温馨还是疯狂,都跟别人没关系。而我跟你形婚,不过是个各取所需的外人,也的确没有过问的资格。”
“所以我很?后悔,后悔介入你们之间,棒打鸳鸯,也后悔自己缺乏自知?之明……”
傅惟演终于从这里面提出了一个关键字——韩韬。可他仍觉得不理解,不知?道?为什么?杨炯为什么?会?突然钻起了这个牛角尖。
傅惟演想了想,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从哪说?起,只能先?拉着他道?:“我和韩韬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也结婚了,你就?别把这些放在心上了。”
他说?完揉了揉杨炯的头发?,低声问:“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一会?儿去做个足疗店,让人给你捏捏脚。”
杨炯摇头。
傅惟演又问:“那你想做什么??”
杨炯又陷入沉默,过会?儿道?:“我想,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重新衡量下?这段婚姻关系。你想想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也想想我自己,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能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是他这两天考虑出来的结果,这次出差,他也给自己留足了时间,只是还没和傅惟演谈。
傅惟演却已经蹙眉,不悦道?:“我不用?想,我想要的就?是你。现在这样日子就?挺好?,我挺满意的。”
杨炯对这个答案不意外,却也不接受。点了点头道?“……那你给我时间,让我自己想一下?,”
杨炯道?:“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些评估,我这人看着胆小,实则自私又贪心。我想要婚姻,可有了婚姻后我又想要爱情……以至于后来分不清意|淫和现实,沾沾自喜,得意忘形,造成?了很?多错过和无奈。”他说?到这一顿,诚恳道?:“好?在我们还年轻,有错误了也可以及时改。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冲动买一辈子的单。”
傅惟演皱眉听了一会?儿,却看他一眼,道?:“我听明白了,你想冷暴力?我。”
他不等杨炯反应,自己先?忍不住生气,道?:“你这两天就?为了这个躲我?电话不接信息不回,那你直说?啊,也不用?这么?文绉绉了。”
“我怎么?文绉绉了?”杨炯自己酝酿半天的话被?他理解成?这样,忍不住有些气结:“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你能不能仔细听听?”
“我怎么?不仔细听了,你那话翻译过来不就?是‘姓傅的,我现在烦你了,你给我滚远点!我以前挺稀罕你的,现在觉得没意思了,你不符合我的恋爱标准,我后悔了,我要退货!’,”傅惟演捏着嗓子学?了一遍,扭头问杨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是,”杨炯气极反笑,回他道?:“就?这个意思,怎么?着!”
“……不怎么?着,”傅惟演干脆道?:“退货都有保质期的!我在你手里都过了保质期了,退不了了。”
“扯淡,”杨炯简直烦透了他这点,道?:“别整天我说?前门楼子你说?大马猴子的胡搅蛮缠,你能不能讲点理?什么?保质期不保质期?”
“大马猴子怎么?了,你能不能负点责?”傅惟演理直气壮道?:“你还破了我的处呢!现在尝了鲜吃饱喝足就?要甩手,你渣不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