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瓷般白净细腻的皮肤毫无瑕疵,黑白分明的杏眼中浮着着令人惊艳的华彩,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带着暖暖的、香香的味道直钻进他的鼻腔,撩拨着他内心压抑良久的情感,他只觉得胸腔中有什么正喷薄而出。
“惠兰”,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尽是心痛:“你害得我好苦……”
他看着她的眼神尽是不舍与留恋,这样专注的目光让鱼幼薇忍不住心头一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杜荀鹤看着她说道:“这些年,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救了我,告诉我只有努力才不会被人瞧不起,只有那一个人看我的目光是软软的,真挚的。从那以后,我拼命的读书,练武,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没有放弃过。只因为,在那个离别的晚上,桂花路旁,明月下她跟我约定:千里共婵娟!我一直期待着与她重逢的那一天。”
鱼幼薇心中一滞,那个时候,他才多大……,自己那句话被他当作约定。所以,再次见面,自己那时正心系温庭筠,他只道是自己变了心,负了情,所以才会对自己冷言冷语。
他一直期待着与自己重逢……,而自己却一直没有读懂。
鱼幼薇只觉得心中涨的满满的,不知是酸涩还是喜悦,她轻轻说道:“我们那时还是小孩子,那句话我也是无心说说,并非意有所指……”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杜荀鹤面如死灰,目光有些空洞地重复着她刚才说的话:“无心说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松开手,有些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看向鱼幼薇的眼神里满是不舍与难过。
鱼幼薇知道他是误会了,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把话说完……”
“不必说了”,杜荀鹤挥一挥手,好像十分的疲惫。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物件,然后塞到鱼幼薇手中,他艰难地转过身:“这物件,今日物归原主吧!”
鱼幼薇低下头,手心里放着一块羊脂白玉蝉,羊脂白玉,晶莹润泽,线条流畅,做工精致。
这正是自己丢失的那块!
上面的绳子有些磨损,大红的绦绳颜色已经掉了很多,显然是经常佩戴的缘故,此刻手心的羊脂白玉还隐隐带着那人的体温。
只在这一瞬间,鱼幼薇什么都明白了。
桂花树下的相约,初次重逢的怒气,醉仙楼的打架,汐雅郡主面前的维护,还有那次强吻……这些事情一桩桩连在一起,鱼幼薇哪里还不明白。原来,原来他那么早就对自己有意,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鱼幼薇觉得内心有一种酸涩涌了出来,原来,他一直在努力,只是自己视而不见而已。
鱼幼薇抬起头,看着杜荀鹤,剑眉入鬓,眉目如画,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军旅的风吹日晒已变得黝黑,望着自己眸中满是深情。
她想说什么,杜荀鹤却转过身:“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以后,再也不会了”,声音浓浓的惆怅怎么也化不开,让鱼幼薇听了不禁有些心疼。
他提步离开,鱼幼薇心疼的不能自已。她刚刚才明白他的情意,如今就要失去了吗?想到今后他们如同路人,鱼幼薇有些惊慌失措。不行,她必须做些什么,否者她可能就永远都失去了。
她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嗓子里堵堵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当杜荀鹤的身影消失在跨院的门口,她再也忍不住,提着裙裾追了上去。
“杜荀鹤!”,她急急地唤着他的名字,让他脚步一顿。
杜荀鹤感到腰部一紧,一个温热的躯体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纤细的胳膊正从后面紧紧抱着他的腰,背后传来鱼幼薇瓮瓮的声音:“桂花树下我说的话,的确是无心之言,那时我们还那么小,我不知道你有那种想法,更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以为你见我不顺眼,所以内心对你很排斥。可是……可是我并不是木头人,石头心,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讲过,我怕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所以,我问你有没有帮我找好房子,就是想试探你,没想到,你居然忘了这件事,还说马上帮我找,结果当天晚上你就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
她语速很快,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心他听不明白,越是着急。
就在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杜荀鹤却转过头来,紧紧地地把她拥在怀里。
她却还是不知所措地解释:“你先是不记得的我说过的话,后来又急着帮我找房子,又带着陌生的姑娘回来,我以为,我以为你从未把我放在心上,又急着赶我走,偏生那个姑娘又那么标致,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杜荀鹤却捧起她的脸颊,温柔地看着她:“惠兰,是我错了,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说着他紧紧地把头埋在鱼幼薇的劲窝,不让她看见他落下的眼泪。今天晚上,老天给了他最大的眷顾,他再也不怨了,因为有了今晚,他的人生已经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