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汐雅郡主手中的鞭子再次落在地上,大大的杏眼之中暗含水波,脸涨得通红,平日里紧握马鞭的手,此刻因为局促正不安地不知往哪里放,只拿眼睛睃着杜荀鹤,哪里还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
裴淑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反应过来,这汐雅郡主,当真不中用!又不是没有见过美男子,别的美男子向她献媚讨好,哪一次不是被她打得皮开肉绽,怎么这次见了这杜三郎,竟如此做派,当真是不知羞耻!杜三郎如此美好的男子,岂是你这空有皮囊的无用粗鄙之人可以高攀的上的?
杜荀鹤捡起马鞭交给汐雅郡主:“郡主,今日春光大好,独独浪费在此岂不是虚度光阴,不知杜某有无荣幸,可以伴郡主一赏这长安春=色!”
汐雅郡主吞吞吐吐地说道:“杜……杜郎君所邀,汐雅定当作陪!”,许是从来不曾与人这般说过话,汐雅郡主这句话说得别别扭扭,倒也有几分小女儿的媚态。
杜荀鹤爽朗一笑,一派风华:“我自打来到长安,从来不曾游玩过,今日有郡主作陪,当真是有美作伴,方不枉此行!”
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杜荀鹤与汐雅郡主正欲出去,此时裴淑却走上来,拉着汐雅亲昵地说:“汐妹妹,姐姐同你一起出来的,我们一起去玩,再一起回去,可好?”
汐雅郡主面色不虞,正想发怒,瞥见杜荀鹤在一旁,忙收了不高兴的脸色,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杜荀鹤却说:“我让人送裴小姐回去吧,今日我只想请汐雅郡主一日,他日若有机会,再请裴小姐吧!”
腾的一下,裴淑的脸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杜荀鹤!
这是赤luoluo的拒绝!就算是想讨好汐雅郡主也不必这样拒绝她吧?我裴淑虽说没有美貌,好歹也是裴氏长房嫡女,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
不仅裴淑,其他人也有觉得杜荀鹤有些过分了,如此直白地拒绝一个女郎,当真是好不嚣张,太过没有风度!然而,众人想起刚才裴淑与汐雅郡主说的话,纷纷觉得这裴小姐当真是心肠歹毒,汐雅郡主虽说嚣张,但是心思简单,今天若无她挑拨,也不会如此失态,况且汐雅郡主还长得如此美貌,若是换做自己,恐怕也不会愿意与如此歹毒之人相处吧!
裴淑又气又恨,狠狠地转头走掉。杜家的人,怎么会如此巴结汐雅郡主,按道理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汐雅郡主得罪自己。难道……杜三郎他当真对汐雅有意?想到这里,裴淑心中气结,汐雅何德何能,凭什么事事都如此如意?
身份比自己高就算了,长的也比自己美貌。自己辛辛苦苦争来的第一才女的名头,被鱼幼薇一下子抢去了,现在出来个杜三郎,也如此看重她,凭什么?凭什么?
看着杜荀鹤与汐雅郡主一同离开,鱼幼薇说不上心里有些堵,好你个杜荀鹤,亏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今日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仅不帮助我,还跟那个郡主一起游春!真是见色忘义的家伙,太过分了!原来以为你与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个只看外表的肤浅之人,算我瞎了眼!
鱼幼薇有些恨恨地跺了一脚,刚走出门口,却感觉胳膊一紧,却是温庭筠紧挨着自己。此刻鱼幼薇只觉得被刚才一吓,对温庭筠的气似乎也不像刚才那么多了,再看看温庭筠正饱含歉意地望着自己,才发现刚才心痛的感觉也少了几分,不管怎样,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坐到马车里面,鱼幼薇犹自望着车外,迎面而坐的温庭筠看着鱼幼薇,几次想说话,但是都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幼薇,你莫怪我!我也没有办法,那裴澄毕竟是裴氏家族的人,那醉仙楼也是裴氏家族的地方。我今日这样做,也是实属无奈,情况逼人,今日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他们的。”
鱼幼薇听着低下了头:是的,他说的没错,但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难受,这胸口还是闷了一口气?
温庭筠的声音再次传来:“幼薇,这些日子长安已经有许多不利于你的流言,如果今日我们再做出些什么事情的话,恐怕就不是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了。”
鱼幼薇点点头,是自己太小心眼,太计较了吧!算了,他如此辛苦地为我忙东忙西,找了这么个地方,今日,就算是他对那裴澄……谄媚了些,但是全是因为我的缘故,这不怪他。
见她不再计较,温庭筠的手覆盖上鱼幼薇的:“幼薇,你的性子太要强了,今日面对那汐雅郡主,你做的着实过了一些,以后万万不可如此……”
那温柔的声音还未说完,鱼幼薇就“霍”地一声,抬起头:“飞卿,你认为我今日做的过分?”
温庭筠认真的说道:“幼薇,你今日是有些咄咄逼人了,几次都将那汐雅郡主逼急了,那汐雅郡主是何等身份,你怎能如此与她说话?还好那杜郎君将郡主带走了,否则今日当真后果不堪设想!”
鱼幼薇一把甩开温庭筠的手:“飞卿,你也说后果会不堪设想,那我被那郡主拿鞭子逼着的时候,你又在何处?你也知道后果会不堪设想?今日,我已经处处小心,句句留意,汐雅郡主不是我请来的,也不是我招惹的,从头到尾,我都未曾……”
说到这里,鱼幼薇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跟眼前这个人说,她只愣愣地盯着他,这是……飞卿,不是老板,不是前世的那个他……,难道这么些年来我的努力都只是,都只是……
马车停在了门口,刚掀开帘子,立马有人迎了过来:“是鱼小姐吗?”
鱼幼薇认出来人是朱砂的贴身丫鬟:“朱砂姐姐怎么了?”
那丫鬟犹自带着哭腔:“姑娘,姑娘她得了重病,快不行了!鱼小姐还是快些去吧?否则……”
啊?鱼幼薇大惊,忙对这驭夫吩咐:“快快调转马头,直接去平康里!”
朱砂姐姐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朱砂姐姐的资助,我哪里有现在衣食无忧的生活。可以说,是朱砂提供了鱼幼薇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桶金。现在听说朱砂得了这么重的病,鱼幼薇哪有不着急的。
马车上,鱼幼薇问那个小丫头:“你们姑娘怎么得病的?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
那小丫鬟哭着说:“是陈公子喝醉了,我们姑娘照看了他一夜,第二天我们姑娘就病了,昨天只是有些不爽利,到了今日就高烧不退,现在话也说不清,一直昏迷不醒,大夫开了药,根本就喂不下去,大夫说,如果今晚不能退烧,让我们准备……准备后事……”,说着那小丫鬟嚎啕大哭起来。
高烧不退!难怪这个这么着急,唐朝这个时候,医疗条件很不好,拉个肚子都会死人!鱼幼薇一面想着前世治疗发烧的方法,一面喝着:“快一些,快一些!”
看见朱砂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绿翘正伏在床边低声哭泣,见鱼幼薇来了,绿翘小声的哭泣变大:“幼薇姐姐,姐姐她……她……”,拍了拍绿翘的后背,鱼幼薇三步两步走到朱砂的窗前,此时的朱砂一张脸红的似煮熟的虾一般骇人。
伸出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滚烫的额头让鱼幼薇忙将手拿了过来,略一思量,鱼幼薇一把掀开蒙在朱砂身上的棉被。
绿翘还未惊呼,旁边一个男子一个健步窜出来抓住鱼幼薇的手:“你干什么?”
鱼幼薇吓的一声惊呼,连连后退,这才看清原来是陈韪,刚才他在床边的阴影里,自己来得太急没有看到。此时的陈韪衣服邹巴巴的,面容憔悴,胡子邋遢,哪里还有原来翩翩公子的模样,再一打量,鱼幼薇更是吃惊,这陈韪眼睛里面布满红血丝,面部有些紫涨,眼底发青,这分明是长期酗酒的症状。
然而此时她没有时间理会陈韪的异常,她只想利用自己脑海之中仅有的治疗发烧的方法来给朱砂治疗。
一把甩开陈韪:“朱砂姐姐已经这样了,现在要先让朱砂姐姐烧退下来!”
陈韪有些不信,有些艰涩地说道:“大夫都说没救了……,你就让她……安静一会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救?难道像你这样坐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朱砂姐姐……死掉不曾?”
鱼幼薇转过头对绿翘跟那小丫鬟说道:“我现在要帮朱砂姐姐治病,这是我们家乡的土法子,之前救活了好几个人,我也不知能不能救活朱砂姐姐,不论怎样,且死马当活马医,你们两个要给我当帮手,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