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有些释然地说道:“对啊!子安名李亿,我与子安皆是以字称呼彼此,如此,幼薇还没有字吧?”
鱼幼薇却不像刚才那么惊讶了,如果李子安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是李亿,那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自己绝对不会嫁给李亿为妾的!
按照惯例,如果有人愿意,可以在放榜的地方题诗,虽然有些人未能上榜,但是能在这放榜的楼上题诗留名也是好是,一来可以沾沾在榜单的喜庆,二来,可以在这堵墙上留名。有一些诗人就是在考场失意之时,在这墙上提名,然后才华显于世,得到朝廷启用的!
所以很多人纷纷上前题诗,鱼幼薇鼓动温庭筠前去题诗,却被他拒绝:“这诗,我已经提过好几回了,然而还不是……”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鱼幼薇笑着说:“正所谓只要功夫真,铁杵磨成针,诗仙李白的故事莫非飞卿没有听说过?不要放弃,百折不挠方能成功!”
说完笑笑,鱼幼薇走上前去,拿起朝廷准备好的毛笔,在墙上提了四句诗。
《游崇真观南楼,睹新及第题名处》
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落款是鱼幼薇!
这边提完,那边就有人叫好,小小女子都能如此,我男子岂能输给她?
鱼幼薇却不知道众人叫好,除了因为她的诗提的很好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被她的风采所折服。
今时今日,鱼幼薇的表现落落大方,仪态万千,在众人的叫好声之中丝毫不显怯场,而且还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浑然天成的气度令人心折。最后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明眸皓齿,螓首蛾眉的模样更是让众人眼前一亮。
突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原来是鱼氏幼薇!”
“就是《水调歌头》的鱼幼薇吗?”
“不是她还能有谁?”
一波又一波地人往前涌过来,只欲一睹鱼幼薇的风采!因为很多人都是从外地来上京赶考的,从来没有见过,此刻听说鱼幼薇就在此处,看样子还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哪有不想凑热闹的,都纷纷往前挤过来。
李亿此刻正被一群人围着道喜,但是依然透过层层人群看到鱼幼薇,心中坚定了信念:幼薇,今日我李亿已经可以与你一起共看长安百花!你且等着,我定要……,李亿心中一顿,陪在鱼幼薇身边的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温庭筠,鱼幼薇正对目光温柔地看着温庭筠,李亿只觉得心隐隐作痛,连高中的喜悦也冲淡了不少,只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两人分开。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李亿也只能遥遥地望着在众人的追逐之下,温庭筠拉着鱼幼薇落荒而逃!
鱼幼薇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几年前的《水调歌头》根本没有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今天不过是提了几句诗怎么会这样!
兜兜转转两人躲进一个巷子,温庭筠笑着对喘气的鱼幼薇说:“看来明日,鱼氏幼薇之名又会人尽皆知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有人打听到鱼幼薇的住处,围堵在鱼幼薇家门前,只想见一见鱼幼薇。这些人全部都是年轻的学子,更有些富家子弟欲与鱼幼薇结交,鱼幼薇一一推脱,只躲在家中不出来。
这样一连过了几天,那些人见鱼幼薇不露面就只好死心了。就在鱼幼薇以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流言蜚语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地在长安扩撒开来。
“那鱼氏幼薇自以为自己有些姿色就非常目中无人!”
“就是,我等在门口侯了几日连门都不出,实在太过失礼!”
“架子竟比大家、大儒都要大,实在是太目空一切了!”
不过短短几日,鱼幼薇就从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变成了妄自尊大,目中无人,有些学子甚至说自己被她那清丽的容貌骗了,越说越过分,竟然开始有人说她不过是借着温庭筠的才华,诗根本不是她做的!
门口依然有人守候,不过不是痴慕者,而是跑到门口破口大骂,说鱼幼薇不配做诗人,不配世人的尊崇。那些人倒不算离谱,就是想与鱼幼薇理论一番,问问她为何如此目中无人!
鱼幼薇总不能躲着世人一辈子,这些学生才子虽然酸腐但是却十分较真,唐朝的风气就是如此,受人追捧是好事,应该落落大方地接受,这样躲躲藏藏,只会让人家生气。
无奈,在温庭筠的帮助之下,鱼幼薇决定找个时机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这样缩在家中根本不能让人家解气。
为此,温庭筠接连奔走了几天,最后告诉鱼幼薇打算在醉仙楼以自己的名义举办宴会,届时鱼幼薇需要跟大家坦诚公布地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醉仙楼是裴家的地方,鱼幼薇有些奇怪:“飞卿说的醉仙楼是平康里的那一家吗?”
温庭筠笑的如沐春风:“当然,整个长安谁人不知裴家醉仙楼啊!”
鱼幼薇不相信裴家会将醉仙楼借给自己用:“那飞卿是否跟裴家人提到幼薇?”
“这个自然!”
奇了怪了,裴家的人怎么会……,笑着摇摇头,我鱼幼薇算什么,他们或许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了。
如今的长安哪里有不知道鱼幼薇的人,实在是鱼幼薇想不明白,所以自我安慰罢了!
长安很多人都收到温庭筠的请柬,有些人很气愤说不愿意去,立马有人反驳:“你明明是叫的最凶的,怎么到了此刻又不愿意去了,心口不一的家伙!”
三日后,鱼幼薇乘马车来到醉仙楼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不少人正聚集在大厅之中议论纷纷,鱼幼薇不想引人注意,只想悄悄地进去。所以命驭夫将马车停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谁知刚下马车就有人走了过来。
“鱼小姐!”
鱼幼薇抬头,却是一个二十出头身材微微发福的青年男子,正含笑看着自己,眉眼之间有些眼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只当是他与那些书生学子一样是来参加宴会质问自己的,鱼幼薇礼貌性笑了笑,径直往里走。
那个男子却跟了上来,声音之中有些谄媚:“鱼小姐不认识在下了?”
现在要先到大厅之中,有什么事情温庭筠可以照看一二。但是一转眼想到此时不能得罪人,现在不说话难免又落得个孤傲的名声,况且这个人看样子也没有质问自己的意思,脚步一顿鱼幼薇停了下来。
那个人连忙上前,自带熟稔地说:“我是,裴澄啊!鱼小姐,我们好久不见了!”
裴澄!鱼幼薇终于想起这个两年为难了自己两次的人,两年不见这个人发福了不少,不知道他今日要做什么,鱼幼薇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原来是裴郎君!”
裴澄却欢喜地说道:“是啊,我就是裴澄,鱼小姐还记得我,真是裴澄三生修来的福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裴澄欺身上前,又靠近了鱼幼薇:“两年不见,鱼小姐当真出落得闭月羞花,国色天香,我险些要认不出来了!
放榜那日,我见到鱼小姐之后,满心满意地都是鱼小姐,食不能寝,夜不能寐。前几日,我日日守在鱼小姐家门前,就是想一睹鱼小姐的风采,今日,我终于如愿以偿了,能亲近鱼小姐,我实在是……”
裴澄说着搓搓手,眼睛在鱼幼薇脸上、身上扫来扫去,一幅色急的模样让鱼幼薇很不舒服。
强自按下心中的恶心,鱼幼薇说了句告辞,转身就走。
裴澄却上前一步拉住鱼幼薇的胳膊,腆着脸说道:“鱼小姐你慌什么,莫非还在生我的气,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对不对?想来,你我也是极有缘分的,在醉仙楼相识,今日又在此重逢!”
鱼幼薇脸涨得通红,一股怒气逼得她胸-脯连连起伏:“请君自重!”
这样杏眼圆瞪,樱唇紧抿,肤若涂脂的样子,看的裴澄身子都酥软了,哪里还记得什么自重不自重,哑着嗓子萎靡地说道:“我心中有千言万语要与你说,你何必急着走啊!”
鱼幼薇一边挣扎一边说:“君有什么话,等会自然可以在厅堂之上,说与我听。”
裴澄却依然色迷迷地说道:“这是你我私密之事,怎能让外人知晓?”,一股粗重的呼吸直扑到鱼幼薇脸上。
鱼幼薇又急又怒,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粗哑的呼唤:“蕙兰!”
有人来了,裴澄有些不甘心地犹豫着要不要将手松开,然而那个人并没有给他时间考虑,而是直接将鱼幼薇从他手中拽了出来,紧紧护在身边。
裴澄手中一空,心中气结,待他看清来人,有些轻视鄙夷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私生之子!”。
“不对不对!”,拍着脑袋裴澄像刚刚想起什么似得说接着说:“你那母亲前几日回了杜府了,你现在是妾生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