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5 重逢

二月二龙抬头,唐朝称之为花朝节、花神节,因此时有“花王掌管人间生育”之说,所以在这个看重子嗣繁衍的唐朝,人们还是非常重视这一天的。

刘氏跟鱼幼薇起了大早,将院中的花全都摆放到一处,朱泥花盆中春兰、报春花开得正欢。鱼幼薇给它们的花枝上缠上五色彩纸,花花绿绿在彩条在春风之中轻轻翻飞,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眼睛扫过院子,看着那三棵刚刚抽出新芽的柳树,鱼幼薇觉得满心欢喜,拿着彩纸给柳枝上也缠上,像是姑娘的长袖在舞蹈。

刘氏感慨:“蕙兰,又长高了!看来又要裁新衣了!”

“阿娘,今日二月二,可不许动针线,明日在做也不迟啊!”

今年夏天以来,鱼幼薇的身子就想这三棵柳树一般猛长了起来,现在几乎可以与刘氏平视了。

鱼幼薇很高兴,十二岁也应该到了该长个子的年龄了!伴随着个子的抽条长高,最近鱼幼薇感觉自己的(胸)部也开始微微有些隆起,如果不小心碰了一下就会通的要命,有一次撞到了东西,让鱼幼薇痛的直吸气。

鱼幼薇正对着柳树出神,背后传来刘蒙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蕙兰,今日天气难得的的暖和,外面有不少人放纸鸢,要不要阿兄陪你出去看看?”

无事献殷勤!鱼幼薇鄙视地撇撇嘴:“阿兄,再过一个月要开考,这个时候哪个学子不是埋头苦读?哪有像你这样悠闲的?”

刘蒙讨好地说:“蕙兰,你明知道我今年并不参加科考!没想到蕙兰倒是比我更关心的科考的情况啊!”

见鱼幼薇无动于衷,刘蒙咬牙说:“罢了,你帮我去约元容出来,等温庭筠来了,我在姑母面前给你说好话,可好?”

鱼幼薇立马说道:“一言为定!”

明天刘蒙就要回书院了,鱼幼薇知道他一定会想办法见元容一面的。自从薛家在一年前搬到长安之后,刘蒙就会让鱼幼薇出面帮他约薛元容。

薛元容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爱往外跑的小姑娘了,大部分的时间,她喜欢在家中做针线,看书,因此,想约她出来并不容易。但是只要鱼幼薇出面,她就一定会出来,在鱼幼薇面前,元容越来越像个大姐姐,面对长大后的薛元容,鱼幼薇有时候表现的更像个小孩子。

小时候是薛元容追着刘蒙,现在长大了反倒是刘蒙追着薛元容了!

鱼幼薇陪着薛元容出了薛府,鱼幼薇把薛元容直接带到约好的酒楼,对刘蒙说:“阿兄,人我带到了,好好陪着元容姐姐!我先走了啊!”

刘蒙却一把拉住鱼幼薇:“你去哪里?”

鱼幼薇捂着肚子说:“我肚子有些痛,想回家!”

刘蒙一脸地紧张:“肚子痛?回家怎么行?先去医馆看病再回去吧!”

薛元容也关切地说道:“是啊,蕙兰,我们陪你去医馆,可好?”

鱼幼薇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有一点不舒服,许是昨天吃坏了东西,没事的,我自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啊!”

见刘蒙还是一脸地不放心,鱼幼薇说道:“要是有事,我还能活碰乱跳地陪你出来吗?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见鱼幼薇真的没事,刘蒙这才让她离去。

肚子是有一些隐隐地不舒服,不过还没有到痛的地步,早知道要费这么多口舌来解释,自己就不会选择这个借口了。

出了酒楼坐上马车,鱼幼薇正想回去,稍一停顿就吩咐道:“去灞桥!”驭夫什么都不问,驾起马,直接去了灞桥。

按照温庭筠信上的出发时间,鱼幼薇算着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到达。

初春,灞桥的水边还带着春寒料峭的寒风,但是此时灞桥上已经熙熙攘攘人流不断,全然不见那日的冷清,原因很简单,再过两个月就是今年的科考。来自全国的各地的学子书生们从四面八方赶往长安,有的偏远地方的人更是从去年夏季就开始出发了。

如果温庭筠此刻见到自己一定会很开心吧!今天也算是特别打扮过的。灞桥上有许多的人都在翘首以望,船只一个接一个的靠岸,许许多多宁采臣模样打扮的书生一个一个从船上走了下来,许久不见的人正在热情地互相打招呼。

过尽千帆皆不是!已经接近中午,还是没有温庭筠的身影,鱼幼薇心中有些失望,让驭夫掉转马头回家。

这时一辆甚为华丽的马车迎面而来,速度非常快,估计对方也没有想到鱼幼薇会突然掉头,一时间马车也停不下来,就这样直接撞上了上来。幸好驭夫灵巧,避过了要害,车身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撞击,但是马却受了惊,嘶叫不已,抬起腿向前跑了几步,被驭夫拉住马缰,这才没有让它一直跑下去。

掀开车帘,正欲质问对方,对方并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而是一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往灞桥的岸边驶去,即便是如此,鱼幼薇还是清晰地看到马车上清晰的“裴”字,还真是冤家路窄,不管在哪里都能遇见裴氏家族的人,鱼幼薇见自己与驭夫都没有受伤,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欲驾车回家,身后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原来一只大船并着几只小船靠岸了,船刚一靠岸,裴氏的马车就“嚯”地一声掀开门帘,里面竟然走出一个身着大红色窄袖襦裙的女子,梳着垂挂髻,头上仅仅带着一个金子做的花簪,看年纪应该也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从侧面可以看到她一脸的怒气地瞪着岸头,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马鞭,似乎只要她等的人一下来就会一鞭子挥过去一样。

呼啦啦大船上下来许多学子,穿着一样的学子服,正挤挤挨挨往外走,估计是哪个大书院的。

那个女子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从马车跳了下来,身手非常矫捷,利落飒爽。

路边有人问道:“可是凤池书院的学子?”

那一群学子答应道:“正是!”

话刚落音,那个女子立马上前一步:“谁是杜荀鹤?”

杜荀鹤?鱼幼薇心中一顿,这个名字,难道是他……

为首的几个学子被他问得一愣,彼此相顾,立马笑了起来,为首的一个学子说:“这位姑娘,杜学弟他已经定下婚配,你就是追到长安来也无用!”

旁边的一个学子也说:“就是,天底下俊俏的郎君何其多,真不明白为何你们女子总喜欢杜学弟一人!”

“住嘴!”红衣女子似恼羞成怒,手一抬将鞭子挥舞了一下,“啪!”地一声抽在空地上,警告的目的不言而喻!

“这位姑娘,我们好心相劝,你何必……”

“啪!”鞭子又抽了一下,红衣女子又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众人说:“杜荀鹤,你不要以为躲起来就行了,我告诉你,我裴清断不会下嫁于你这个……妾生之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你还敢跟人说你已经定下婚配,休怪我鞭下无情。”

说完跳上马车,一扬鞭子,马儿吃痛,扬起前蹄奔跑而去。

留下一群学子面面相觑,纷纷回头望去,鱼幼薇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一个身量修长的男子扶着一个妇人慢慢走近。

那人缓缓走来,不光是鱼幼薇,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一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唇若涂脂,风度翩翩,器宇轩昂,他抬起头对着众人一笑,鱼幼薇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几拍,什么是眉如翠羽、目若朗星,鱼幼薇直到今日才知道。

此刻她也相信了当真有美得让人想犯罪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是个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色美男子。

等等,这人有些眼熟,这眉目不就是……阿宣吗?再一看旁边的妇人,不就是程家娘子吗?这人真是阿宣!

鱼幼薇对着他微微一笑,正欲开口打招呼,却看见一个人正从船上下来,不是温庭筠还能是谁?

鱼幼薇心中一喜,忙跳下马车,快走几步,来到岸边,迎上温庭筠。

“飞卿!”鱼幼薇的声音之中全然是浓浓的欢喜。

温庭筠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脸上浮出的也是意想不到的笑容:“幼薇?真的是你?”

“怎么,飞卿不认识我了?”

两年不见,眼前的女子已经褪去了孩童的懵懂,正是豆蔻的年华,犹如一朵刚刚开放的花朵一般娇嫩美丽。

温庭筠压下心中的悸动:“幼薇长大了,我险些要不认识了!”

旁边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温兄,这位难道就是两年前做出《水调歌头》的鱼幼薇?”

温庭筠回答的底气十足:“正是!”

那人立马说道:“小生李子安,见过鱼小姐!”,说着深深地见了一礼!

这是……这个礼鱼幼薇见过很多次,皆是那些学子书生之见互相之间表示尊敬推崇的礼节,这是成年人之见才会有的礼节!

鱼幼薇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该怎么反应,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叫李子安的男子。

李子安心中狂跳,难道鱼小姐钟情于我?

鱼幼薇不知道这一幕正好被不远处的杜荀鹤看到,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鱼幼薇一眼,然后大量了一番李子安,转过头依然眉目含笑,与师兄师弟边说边走,好看的嘴却几不可见地抿了抿。

温庭筠却是知道鱼幼薇是高兴的傻了,这个丫头做梦都希望自己快些长大,上前一步:“子安,太客气了!幼薇要还礼才是!”

鱼幼薇这才反应过来,忙回了一礼,这才打量眼前的自称为李子安的男子,这个人模样很是周正,尖尖的下巴,薄薄嘴唇,皮肤很白,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有些孱弱,在这寒风之中似乎有些弱不禁风,标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

与此同时对方也在打量鱼幼薇,发如青鸦,眉似远黛,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娇俏的樱桃小口如三月的桃花般粉嫩可人!果然才貌双全,不知我李子安今生有没有这个福分能娶到鱼小姐!

温庭筠介绍:“这是李子安,也是来京城参加今年的科举的,我们在路上认识的!子安兄一路上对我很是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