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刁难

一炷香时间已到,婢仆将所有的诗作都叫上去,并且由几位比较有名的诗人选出前十位,最后再最后交由公主们裁定。

鱼幼薇知道自己一定是选不上的,因此并不担心。

一番商议之后,结果出来了,一首首诗念出来,叫到名字的姑娘站起来走到别处坐下,这里面无疑有几首诗是比较出色的,但是都着眼于对菊花喜爱,文采无疑不错,只是立意稍微差了许多,但是作为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簪菊

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

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

“好诗啊,好诗!”一片称赞之声。

这一堆粉脂的小女儿情怀之中,这首诗无疑显得很大气,既有女子对镜贴花的描写,又有时人喜爱菊花的描写,更有陶渊明的典故,很出色!

“请裴淑小姐!”

话一落音,称赞声更大,原来是裴氏家族的姑娘,怪不得文采出众。

在众人的称赞声中,鱼幼薇右边的女子缓缓站来起来,原来是裴氏家族的人。

至此十首诗全部做完,柳宗玄派人将这十首诗送往公主所在的凉亭,过一会那个婢女再次来到众人面前,并未宣布选拔结果,而是高声说道:“公主说,今日所听琴声与往日不同,命琴师前来觐见!”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柳宗玄却安排人将琴师带出来,鱼幼薇看见出两个男子缓缓从后面出来,在场所有人眼睛为之一亮。

前面的男子身着白衣,丰神俊朗,身上自带一种脱俗的气质;后面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看得不甚分明,两人越走越近,后面的男子正是陈韪!

那前面那个应该就是陈尟了,看两人五官,弟弟陈韪更出色一些,温文秀雅,面如美玉,五官分明,异常俊美;但是哥哥陈尟却神情淡漠、好似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一般孤高清傲,却掩不住身上自带的天然风流,宛如玉树临风般飘逸出尘、丰神如玉,好似天外飞仙。

来到众人面前,陈韪对着大家拱手见礼,陈尟却继续神情淡漠地前行,好像一切都没有看到,陈韪对众人不好意思地拱拱手,忙追上哥哥陈尟,那婢子却拦住他说:“公主说了,只召见陈尟公子一人。”

这毫不留情的拒绝让陈韪面色一僵,先是发白继而转为发红,然而并无人理会他的尴尬。鱼幼薇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不甘与怨恨。

众人从刚才的事件中回过神来,继续讨论刚才的诗作。这时鱼幼薇看到有个男子正盯着自己看。

鱼幼薇心中一突,没来由地感觉到对方的不怀好意,没错,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醉仙楼酒店为难鱼幼薇与朱砂的裴澄。

看看周围的宾客,鱼幼薇突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那件事自己本来就是占理的一方,再说了这么多认在,就算他裴氏家族再厉害今日也不敢闹事的。

然而鱼幼薇低估了对方恨意。

裴澄对鱼幼薇阴险地一笑,充满了算计与报复,继而高声对着众人说:“诸位,今日柳学政所邀请的皆是名门贵族的小姐,然而却有一些三教九流之辈浑水摸鱼混了进来!”

“是谁?”

“应该不会吧?”

裴澄扬起脸指着鱼幼薇的方向说:“诸位,这个人就是她!”

“这是谁?是哪家的小姐?”

“的确没见过!”

在众人的疑问声中,鱼幼薇站起来,目光扫过众人,却发现柳宗玄并不在,刘蒙也不知去了哪里。怪不得……

就算如此,鱼幼薇依然不见慌张,对着大家施施然行了一礼,缓缓地说:“小女子鱼氏幼薇!”

这话一说完,鱼幼薇感到众人的视线突然间集中到自己身上,特别是刚才坐在自己右边的裴淑,那眼神分明是七分不服、三分戒备。

“鱼幼薇?就是那个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鱼幼薇?”

“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姑娘?”

“就是就是!这哪家孩子?”

裴澄高声说道:“诸位,某曾经见过他,这个人是假冒的,根本不是鱼幼薇!”

鱼幼薇抬起头看着他,这家伙太离谱了,这种谎话也编的出来!难道不知道朱砂就在后堂等待一会的表演?

“那她是谁?”

“怎么进来的?”

从裴澄脸上,鱼幼薇看到了报复的快感:“她不是别人,就是女=妓朱砂的婢女!所以她才能混进来!”

原来,连朱砂也算进来了!

“婢女?太过分了?”

“居然敢混水摸鱼假冒大家小姐?”

裴澄接着说:“诸位,这个女子本来只是一个婢女,但是朱砂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为了争夺花魁之位,就与这个婢女联手,上演了一出好戏,欺骗大家!”

若不是知道真相,连鱼幼薇都要相信相信自己是假冒的了。

立马有人发问:“那既然她是婢女,怎么能做出诗来呢?”

“对呀!”

裴澄大声解释道:“这诗,根本不是她做的,是温庭筠温大家所作,她不过是抄袭了温大家的诗作在这里沽名钓誉、招摇撞骗!”

“啊?那裴郎君有什么证据吗?就算她年龄小但是……”

“其一,上次醉仙楼,我亲眼所见,她就是朱砂姑娘的婢女,还因为这件事情触犯了醉仙楼的规矩,差点被打板子。但是我裴澄大人大量并没有与她计较,本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她今日招摇撞骗到柳学政的宴会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一定要揭穿她!

其二,我裴澄裴氏家族岂会刻意刁难一个小姑娘?实在是她所作所为她过分了!一个地位卑贱的婢仆,居然也敢大摇大摆地坐在席上欺世盗名,实在是为我所不齿!

其三,请各位看看我手中的诗作,这正是出自这个自称为“鱼幼薇”的骗子之手,请各位看看,这首诗哪里有一点大家风范?分明就是故意胡拼乱绉出来的三流货!”说着将手中的诗稿传给众人看!

鱼幼薇自然知道这首诗并无丝毫出彩之处,因此毫不意外地听到众人的议论甚至是指责。

嗡嗡的议论声四面而起,可是鱼幼薇却丝毫不见紧张,这让众人又有些疑惑不解,有一个看上去面善的男子跟鱼幼薇说:“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

鱼幼薇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的谢意,往前走了几步。正看到刘蒙焦急地看着自己,想冲出来为自己出头,鱼幼薇给他一个“没事”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

裴澄见她这个样子,忙迎上去:“怎么,想走?又想像上次那样走吗?”

说完一声暴喝:“你以为这是哪里?鱼幼薇,这一次你休想再逃走!各位,我建议,将这个女骗子送官,免得她再到处招摇撞骗!”

鱼幼薇还是不说话,又是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裴澄心中一跳,但是依然强自镇定,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我可不能被她的表面骗了。

鱼幼薇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说:“裴郎君,我鱼幼薇今日敢说绝对没有抄袭温大家的诗!不知裴郎君是否敢向各位保证绝对没有撒谎,字字句句皆是真话呢?”

裴澄没有想到鱼幼薇在这么多人面前丝毫不惧怕,被她这一问到有些心虚,但是他绝对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下面子,因此强撑着说:“当然敢!我裴澄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鱼幼薇接着问:“若有虚言如何?”

裴澄有些语塞:“若有虚言,我……我就给你作揖行礼,端水奉茶,赔礼道歉!”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鱼幼薇对着众人说:“诸位都听见了,既如此,鱼幼薇不才,便要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与裴郎君辩上一辩!劳烦诸位与我做个见证!”

“好!小姑娘,就冲你这份胆识,我们今日就做个见证!”

“对!”

鱼幼薇躬身行礼:“如此,鱼幼薇先行谢过各位!”

“裴郎君!你说《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是温大家所作,请问,你何时何地与何人看见温大家做过此词?温大家可又当着任何人的面说过此词是他所作?”

裴澄没有想到鱼幼薇会突然问到他,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在众人的催促中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并未亲眼见温大家所作!”

“裴郎君,那你又是凭什么判断这首词是我抄袭的呢?”

这个,正好问到了裴澄的心坎上,裴澄讥笑道:“其一,除这首词之外,你并未做过其他的诗作,由此可见你并非腹中有货之人;其二,谁人不知温郎君大名,说起作词,出了温郎君再无旁人;其三,今日你所作,就可以看出你只是草包一个!并非什么才女!”

“裴郎君说的好!我也有话要说,其一,鱼幼薇并非没有其他诗作,只是你没有见过而已;其二,难道这词,温大家做得,其他人做不得?我鱼幼薇做不得?我想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据说我知,在做的诸位之中,就是不少人做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词作。怎么,别人做得,我鱼幼薇做不得吗?”

裴澄面色一变:“这是你强词夺理,你也配与在座的诸位相提并论吗?论起作词,能达到《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样高度的人,只有温大家一人!”

这话一出,虽然捧高了温庭筠,但是无疑是说其他人都不如温庭筠,在座的有许多人开始面色不善!

鱼幼薇继续问:“怎么,作词只有温大家一人?那作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