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简卉看着内府局呈上的封号说道,“端、顺、敬、谦,这是何人拟的封号?本宫一个都不喜欢。”
内府左丞心想,这些好听的封号平日里连陛下都不舍得赏给旁人,这唐昭容当真是恃宠生骄,连这样的封号都看不进眼中。
内府左丞仍旧陪笑说道,“是,既然娘娘不喜欢,奴才这就命人去重新拟来便是,只是,还请娘娘指点一二,这封号该体现娘娘的什么德行才好?”
“本宫一时也没有主意,就听着这端顺敬谦四字,实在是过于约束拘谨,得了这封号,仿佛就要端庄、驯顺、敬服、谦恭似的,过于刻板了些,不像是给皇妃的封号,倒像是大户人家里管教奴婢时、对奴婢的警醒和规训似的。”
“娘娘误会,内府局上下绝不敢有这个意思。”内府左丞也连忙作揖解释道。
“本宫知道,你们也不过是按照旧例来拟,本宫并无怪罪之意,只是这封号实在不妥,本宫觉得,裕妃、晟嫔、熙嫔、祯嫔的封号这些就好,不如就照着她们的去重新拟定吧。”
“是,”内府左丞应着,便回到了内府局,转告给了内府令。
内府令尹明鹤是贤妃的人,也趁着回明贤妃采买炭火之事,将此事说给了贤妃,
贤妃正忙着安排家中的客商去北地采买银松炭,再以五倍的价钱送进宫里来呢,哪里会理睬这些小事?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既然唐昭容不喜欢这几个封号,你们再择选几个她中意的、意头好、气势轩昂的去细细拟来就是了,一个字罢了,除了宸、贵、淑、惠、德、贤,其余的随你们选去,这样讨她欢心的好差事,旁人求都求不来呢,你们还有什么好为难的?”
“奴才倒是没有什么好为难的,”内府令说道,“只是看这唐昭容如今的架势,越发不可一世,连略微驯顺谦和的封号都看不在眼里,今后岂不是要越过娘娘您的次序去?”
“越过本宫的次序去又如何?”高贤妃说道,“再高能高的过皇后娘娘去?可那又如何呢?如今料理后宫之事的人还不是本宫吗?”
“娘娘说的是,”内府令奉承道。
“眼下唐昭容一举诞下双子,风头正盛,她宫里缺什么、要什么,即便是不缺不少,你们也要多送些好东西过去应承着,这样她才挑不出毛病来,更不会在陛
“是,咱们内府局听娘娘的嘱咐,一向都是这般做的。”
“那便好,”高贤妃说道,“再有,这唐昭容一心与皇后宫里过不去,她心里的火如今置喙朝着皇后撒去,与咱们无由,你们要看清了这宫中的情势,也要适时地短一短皇后宫里的供奉,如此才能合了她的意,今后咱们要做什么,就更一帆风顺了不是?”
“贤妃娘娘英明,多谢娘娘指教。”尹明鹤说道。
到了第二日,内府局又拟了新的封号呈给唐简卉,唐简卉一看,是“福祥祺祎”四个字,唐简卉便择选了一个“祎”字,取美好珍贵之意。
元淮看了,也觉得十分相宜,也责令礼部,择选三月初九,行册封之礼。
第二日,元淮又下令,在景泽台为唐简卉的封妃之喜举行宫宴,宫宴之上,只见元淮与唐简卉同榻而坐,两个小皇子的乳母抱着皇子侍立一侧,裴皇后、高贤妃、裕妃、荣妃等人都在堂下坐着,让不明就里的外臣看了,还以为唐简卉才是元淮的妻子,而堂下只能抬头瞻仰的嫔妃仿佛是低微的侍妾一般。
过了些日子,元淮又封唐简卉的义父唐仲允为宜阳侯,赐封邑千户,将唐仲允的秘书监一职,交由唐仲允的亲侄儿唐宗易来承继,唐氏的姻亲严知桓,被任命为门下给事中,许多唐氏子弟还借着唐简卉与两位皇子的关系,担任了不少州府之官,裴氏与唐氏的较量,也从京城,逐渐蔓延到了州府之上。
裴氏与唐氏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裴氏与地方上的士绅大族勾结,为了得到士绅们的支持,裴氏对士绅的不法之事也视有如无,士绅大族愈发无法无天,原本按大黎律法,佃户收成,六成上缴拥有土地的士绅大族,自己可留下四成,可是如今要上交八成,自己只留下两成,士绅大族只要贿赂裴氏,就可放高贷给佃户与百姓,若是佃户百姓无力偿还,就会沦为士绅大族的奴婢,有些奴婢还会被士绅大族孝敬给州府,成为裴氏州官的私家奴婢,此类事不胜枚举。
而唐氏本就是暴发户,更加肆无忌惮、毫无底线,纵容手下的恶吏盘剥百姓之财,还与盐商、茶商、酒商等互通有无,唐仲允的堂弟出任扬州知州不到半年,家中积攒的银钱就已经无处存放,必须得新建仓房才行放得下。
御史台、中书门下的言官,知道元淮宠爱唐氏,最初还敢进言,可是看苦劝无果,有时还会被元淮申斥,甚至贬官,后来索性闭口不言、明哲保身,裴氏与唐氏的明争暗斗、拉帮结派就更无人可以制衡。
乾元初年的国泰民安之象已经一去不返了。而此时,宫中宴饮不断,仍旧是一派歌舞升平之象。
这一日,正值后花园中梨花满园,后宫嫔妃们也都出来赏花,裴皇后与荣妃、熙嫔、韦婕妤、宋婕妤等人不期而遇,虽然裴皇后与荣妃曾经势同水火,可如今同是失意之人,二人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