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晕车。
许研敏带她出?去玩,两个?人乘公交车。车上人多,路途又长。她坐一会,就头晕目眩,不到半路,就恶心的难受。
公交车上没有座位。
许研敏背靠着栏杆,让她站在自己身前,靠在自己怀里?。
她脸色苍白的厉害,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出?门了吧。”
她趴在他?肩头,虚弱地说:“我不能坐公交车,我晕车。”
这?么靠了一会,许研敏以为?她会好些。哪知渐渐的她发际线湿了,额头上渗出?汗来,身体也有点摇摇欲坠。许研敏只得随便挑了个?站,赶紧扶她下车。她萎靡地蜷坐在公交车站台前的椅子上,神色憔悴。
许研敏从兜里?拿出?湿纸巾,给她擦了擦脸。
“喝点水吧。”
许研敏将水杯打开,递给她:“热的。”
她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身上,许久许久:“我特别怕出?门。”
她低声说:“一出?门,一晕车就要头晕。不是不想,是没办法?。”
许研敏侧身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好点了么?”
“嗯。”
“我是不是很麻烦?以前每次同学约着出?去玩,高高兴兴,我就不想去。我坐车就会难受。感觉一点也不开心,出?一趟门丢半条命。”
“没事。”
许研敏说:“出?来走走,总比你呆在宿舍要好。我只想带你出?来多晒晒太阳。你是出?门太少了。”
许研敏不忍心带她再去挤公交车,便打了一辆出?租车。他?们到了目的地,一片大公园。春天?到了,公园门口很多卖风筝的,许研敏买了两个?大风筝,拿到公园里?放飞。
她玩的疲倦了,一个?人坐到草坪上。
不一会,许研敏也过来了。
她往草坪上躺,他?也跟着往草坪上躺。她里?头穿着白色细肩带的背心,外面穿着薄外套。许研敏侧在她身边,目光看着她,笑着将手从肩胛骨的地方?伸进去。
她笑,扭过头不看他?。
过了一会,他?翻身,匍匐到她身上来。
她抬眼直视他?。
她盯着他?的脸,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又亲了一下。
他?的手伸到背后,将她内衣的搭扣解开了。
“别闹。”她笑说。
他?看着她,笑:“就要闹。”
“有人的。”
许研敏说:“没人看见。”
确实有人,整片草场,到处都是人,不过都离得很远。
“许研敏。”
她说:“你怎么整天?脑子里?就想这?个??”
许研敏说:“不然我想什么。”
他?低头吻她。
这?个?吻,持续了三分多钟。
她起?初紧闭着嘴,被动地接受着。渐渐不再抵抗,张嘴,放他?的舌头进来,同他?湿吻。
许研敏双手抱住她腰,外套脱下来,盖在两个?人的头顶。
对原乔乔来说,写作,就是一个?自我疗愈的过程。对于自己生命中那些想不通的,困惑的,“为?什么”的事情,在写作中都能找到答案。
这?也是她排遣寂寞,寻求认同的方?式。每次多写一点,她心里?就越明白。那些曾经痛苦、煎熬的东西,一点一点,得到了释放。写作让她找到了真正的自信,发现了痛苦的价值所在。然而这?个?东西,带来的不仅仅是益处,更有巨大的弊端。她变得像吸食.鸦.片一样上瘾。一旦进去幻想的世界,她就无法?停止。她对课业越来越失去兴趣。因为?夜深人静时,思维更加活跃,灵感更加泉涌,她被迫开始过上了一种昼夜颠倒的生活。
当她第一本书,赚了一点小钱的时候,她决定?,搬出?宿舍,在校外租一间房子住。她独自一人,去物色适合居住的地方?。要离学校近,要房租不贵,还要足够安静。她花了三天?时间找了一个?小房子,三十来平,一个?月八百块钱。她欣喜若狂,立刻就搬了进去。这?是她一直以来渴望的自由。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屋。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想起?了许研敏。
她发现,当她沉迷写作时,许研敏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她不再需要从爱情中来获得幸福和平静。所以她时常就想不起?许研敏。
她打开手机,突然发现了许研敏一周以前发给她的消息。
“一起?吃饭吗?”
她恍惚记得上周,她有看到这?条消息的。她那会沉迷写小说,看了一眼。她以为?自己回复了,其?实根本就没有回。这?条消息,已经被放了一星期。
她想起?前段时间,许研敏几次约她一块吃饭,看电影,她都没去。她往回翻看消息,发现他?给自己发了很多消息。每次他?说很多句,自己只敷衍地回了一句“嗯”或者“哦。”包括其?中一次,她对许研敏说,电脑好像坏了,总是蓝屏。许研敏说帮她重?装系统。她重?启了一下又好了,当时忙着赶稿子,嫌重?装麻烦,又没理他?。
她心里?有点愧疚。
交了一年的房租,她卡上还剩的有点钱。她不知道拿钱做什么。她想只有许研敏对她好,她便想给许研敏买个?礼物。她去店里?,挑了一块男生的手表。款式很漂亮很新的。
她打电话,约许研敏见面,说要请他?吃饭。
电话那头,许研敏十分诧异,但还是说好。他?们坐在学校后街一家云南过桥米线的餐馆里?。许研敏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了,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态的抑郁感,好像一个?吸血鬼。
许研敏吓到了。
许研敏坐在餐桌对面,半天?说不出?话。
“你怎么了?”
他?担忧地凑近了,伸手去碰她的脸,撩起?她刘海:“让我看看你。怎么这?么憔悴,黑眼圈这?么重?。出?什么事了?”
许研敏乍一看,简直怀疑她家里?死了人,回家奔丧去了。
“生病了吗?”他?又去试探她的额头。
她有些腼腆地笑着。额头上冰凉凉。
“你找我做什么?”许研敏疑惑地问。
她笑着说:“吃饭呀。上次你叫我吃饭,我忘了回你。”
她笑起?来,目光黑莹莹的,还是有些天?真的神气。要不是这?个?笑容太过熟悉,许研敏差点要真以为?她成吸血鬼了。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分手呢。”他?笑笑说。
“这?么正式。”
他?说:“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
她怕他?生气,有点讨好地,拿出?装继续的盒子,递给他?。
“送给你的。”
许研敏笑:“这?是什么?”
“手表。”
“送给我的吗?”他?明显有点欣喜。
她点头:“嗯。你特别白,戴这?个?颜色的,肯定?好看。”
许研敏面上流露出?快乐的笑容来。
“你喜欢吗?”她期待地看着他?眼睛。
许研敏笑:“喜欢。”
他?笑问:“我现在就戴上了?”
她点头:“你戴。”
他?把?手表从盒子里?取出?来,戴在右腕上。
“干嘛突然给我买礼物啊。”他?眼睛含笑。
他?说:“你又没钱。”
“我高兴。”
他?笑:“高兴什么?”
“我自由了。”
许研敏说:“什么自由了?”
“我租了个?房子。”
许研敏再度吃了一惊。
她总是一个?人做决定?,从不跟他?商量,然后把?人吓一跳。
“在哪租的?”
“就在学校附近。”
“你哪来的钱?”
“我写东西赚的。”
许研敏说:“你有多少钱啊,就这?么着急忙慌地租房子。一个?人在外面住,房租,生活,开销什么的,都挺贵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我有一万多块钱。”
她说:“付了一年的房租。”
许研敏觉得她这?事有点太欠考虑了。学校有宿舍。一万块在外面租个?房子,其?实并?不方?便。上课远,去食堂也不方?便。房租又贵。
但她的事,他?向来也不好说什么。
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许研敏认识她久了,也知道她。从来她要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性子死硬硬的,不听劝。一劝就生气。而且从来不低头的,只能别人哄她。
“我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自己的房子住。一个?人,没有人打扰。你能想象,我从小没有镜子,没有衣柜,没有书桌,没有玩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行?李箱吗?我过生日?,朋友送给我一个?玩具熊。我没有屋子,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只能扔掉。明明我最喜欢玩具熊。”
许研敏问说:“你喜欢玩具熊吗?我给你买一个?。”
她有点男孩子气,许研敏一直以为?她不喜欢那些东西。
“现在不喜欢了。”
她说:“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就不喜欢。我只喜欢我能得到的。”
她跟许研敏讲起?自己童年寄住在亲戚家的事情。她最不喜欢寄人篱下的生活,她想要自由。
许研敏低声说:“行?嘛。你觉得高兴就行?。”
他?们开始吃饭。
许研敏打量着她的脸:“你最近每天?都在写小说吗?”
她说:“嗯。”
许研敏有些无奈。
许研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喜欢她写小说。她应该多出?去散步,多跟朋友去交际,多锻炼身体,这?样她的身体才会好。她本来就看起?来不健康,这?样只会加重?她性情的孤僻。
而且她现在,连他?的消息也不肯回了。别人谈恋爱,天?天?打电话,发视频,许研敏跟她谈恋爱,就跟没谈一样。一周都打不到一个?电话。
虽然男人不喜欢被管,但这?也太散养了。
“你不要熬夜。”
许研敏说:“对身体不好,对心脏也不好。你有觉得最近心跳加快吗?”
她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