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西四镇是位于大周最边缘的军事要塞。
但与之同样重要的, 是一条贯穿大周和西域甚至更远国度的大道。每天,都有无数的商人,牵着骏马或者骆驼, 装满货物从这条道路上来往。
大周在这条道路上,每年花费的财力足有整个财政的三分之一。
最为精装且专业的军队,每日都在这条道路上巡回, 确保大路上所有商人的安全。再往里延伸, 是犬戎, 还有各个国家。他们有的时候是商人, 带着马匹可以从大周换回茶叶、丝绸、瓷器,许多牧民一辈子都无法想象也无法获得的奇珍异宝。可与此同时,他们也是强盗, 在天时不好的时候, 他们不介意跨上马背, 抢夺过路商人的货物,抢夺大周子民们辛苦一年的粮食。
在之前,有陆家二郎坐镇此地,每一次他们都被打得落荒而逃。他们不得不将大周皇帝称作天可汗, 让遥远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女人骑在他们头上。
但平衡的打破始于两年前。
那一场大周的大败,击溃了大周的信心,也让强盗们的信心大增。他们一次次的来,只需在城下叫唤几声, 就会有人息事宁人那般交来粮食和食物。
久而久之,这样的模式也形成了定式。
但渐渐的,强盗们开始不满足起来。而司徒兰登的到来,强硬的拒绝了强盗们的要求。数次短兵相接之下,战事规模也在逐步扩大。镇中随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势。
司徒兰登颠了颠手里的震天雷。她垂着眼, 询问左右:“都验过了?”
“是。”副将拱手答道,“看守的都是自己人,确保无误。这是第一批货物,之后还有三批抵达。”
司徒兰登想了想,过了会儿才道:“不,我们来个请君入瓮。”她眯着眼睛去看窗外,窗外铅云密布,这里要比神都冷上不少,雪下过三场,或许是受到这天气的影响,犬戎的攻击也一次比一次更强。司徒兰登的眼中划过一点厉色:“我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管彤沉着脸色将手中的消息交到了管陈氏的手中,管陈氏脸上顿时拉开了笑容,她打开一看,脸色又有点阴沉:“没有配方?而且行路为何有三条?”
管彤将身子往后一靠,沉沉的笑了一声:“我什么都不懂,贸然问配方,谁会信我没有问题?此事圣人全权交到了国师手中,你们若是要找,也应去找国师要配方才对。还是说,我暴露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管陈氏抿着唇,狠狠的瞪了管彤一眼。
管彤早就今非昔比,只当做被看见,拢了拢披着的大氅,带着一脸嫌弃:“可真是冷。”
“怠慢了。”管陈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管彤呵呵笑了一声:“你只要顾好本分,好好的待我兄长与侄儿就好。”
这话音中全把她撇了出去,仿佛她就是一个奴仆。管陈氏恨得牙根紧咬,却偏生拿管彤没有办法。管彤见状,又是呵呵一笑道:“你也别总是待我这副模样。眼界放得远一些。你想想,如今圣人身边,能待上这么久,足够受到重用的,就只有我一人。而你又是我的嫂嫂,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我这样的关系,我又怎么会以恶意相对呢?”
管彤见管陈氏若有所思,心中暗叹一声卫南风教她的果然有效,于是趁热打铁:“你我一心,才是最好的。你的一身荣辱,是系在主人身上的么?不,是系在我的身上的。我好了,你才会好。”
管陈氏眼中惊疑不定,犹疑的看着管彤。
管彤站起身,朝管陈氏微微一礼:“言尽于此,嫂嫂你自行琢磨吧。先告辞了。”
管陈氏坐在那里没有动,看着管彤的背影缓缓的朝前,她打开房门,身边就立刻围上来数人,嘘寒问暖,怕天气凉了,给管彤暖手的小炉子,有人用尖细的声音道:“管娘子,圣人这是担心你,怕你着凉,可别任性的不再带着了。”
“真烦人。”管彤不轻不重的抱怨声传来。
周围人急忙笑着,说圣人的好话。管彤和圣人之间的亲昵,甚至不需要另一人出现,就足以表现出来。
圣人曾这般对待过其他人吗?管陈氏知道,这是从未有过的。她很羡慕,嫉妒像一把刀一样扎得她很痛,可是越痛,她就越是清醒。她如今的好生活,她被主人的重视,她被自己郎君的看重,究竟与谁有关。
管彤忍着一身的尴尬上了轿。
轿子不同寻常的小轿,而是由八个侍卫挑起的大轿,足以塞下多个人,包括一个圣人。
管彤进入轿中,卫南风的手就伸了过来,她环住管彤的腰肢,将她搂到自己的怀中坐着,又亲昵的蹭了蹭:“姐姐都已经交代完了?”
“是,都按照你说的,也不知道她是否领会了。”管彤已经被卫南风亲昵习惯了,这样的行为她都懒得反抗,只懒洋洋的窝在卫南风的怀中,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眼睛也有些懒洋洋的眯着,“我可真是耗费了毕生的演技……当一个大人物好累呀。”
“姐姐好辛苦,让妹妹给姐姐揉揉。”
管彤日后若是要做皇后,这种事情就少不了经历,卫南风虽然心疼,却也不能大包大揽。她只能强忍心疼,笑着说道,双手放在管彤的肩膀和脖子处轻轻的揉捏着。她轻重适宜,让管彤忍不住轻哼了几声。
卫南风的眸色加重几分,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管彤的耳朵,也跟着轻轻的哼:“姐姐……你不让我碰,那你碰一碰妹妹嘛,好不好嘛……”
管彤吓出一身冷汗来,她急忙转头,方才如猫儿一样的闲适全不见了踪影。卫南风冲她眨眼睛,故作天真:“而且我什么都不懂啊。以前我不懂,姐姐都会教我的。”
说道此处,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看着管彤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就你这副大灰狼看小白兔的样子,你说不会,以为谁会信?谁会信??
管彤咬牙:“你是二十八岁不是十八岁!”
卫南风可怜兮兮的垂下眼:“姐姐离开的时候,我就十八岁啊。那个时候,我便下定了决心,除非等姐姐出现,否则我是绝不会碰别人的。因此,我在十年里,谁都不看,谁都不曾走进我的心中 ……”
管彤有些动容。
无论是谁,这样情深款款的说等了你十年,那是不可能不感动……
等等。
管彤慢慢的眯起了眼睛:“你十八岁的时候……就对我起了心思……?”
她以为是漫长时间里的等待让卫南风的心思渐渐偏离,而今看起来……这家伙却好似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呢?管彤咬着后槽牙,扭过身来,抓住了卫南风的衣领摇晃:“把话给我说清楚啊。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的,起的这种心思?”
卫南风暗道一声不好。
姐姐总是再莫名其妙的地方有着莫名其妙的坚持。卫南风早就知道了,因此她一直都掩饰得很好,没有让管彤发现端倪,就在她逐渐无法忍耐的时候,管彤却一下子消失不见。她那满腔情感顿时空落落的飘浮的,既无法沉底,又无法消散……
卫南风讨好的朝管彤笑笑,她寻思着措辞,期期艾艾的:“我们这里,咳咳,十四岁就有许多人嫁人生孩子了。所以那个,早熟一点也,也可以的吧……?”
“几岁?”管彤不为所动。
卫南风摸了摸鼻子:“十……十三……我,我梦到和姐姐……”
十三……?
那时候卫南风还没被摄政王压迫着议亲,那个时候,管彤还以为眼前的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可爱,动不动就伸手亲亲抱抱,偶尔还能举个高高,那时候的卫南风,才只有她的肩膀高!!!
管彤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脑袋:“啊啊啊,这是犯罪啊……”
“姐姐……”卫南风有些无奈,“我不是没有经历过控制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喜欢姐姐的。”
青春期的萌动,在察觉到喜欢姐姐后的欢喜,在想到无望未来的绝望。她想,自己或许仅仅是情感的依赖,或许是□□天生的吸引。卫南风总有种同龄人所没有的,对待自己近乎是残忍的自省。
“我以为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许仅仅是时间到了,作为最亲近的姐姐,成了我幻想的对象。我甚至羞于启齿,也羞于提及。”
管彤的手被卫南风拉起来,她们两人的手指亲密的缠绕在一起,就好像两棵亲密的藤蔓,永远不会分离。
“可是不是的。”卫南风拥抱住了眼前的人,尽管这具身体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可是她知道,这里面的灵魂,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是万千世界中,千万人中,唯一属于自己的那个。“我想了很久很久,我花费的时间足够长,想的时间足够久。因此,我很确认,我喜欢你,心悦于你。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生生世世。你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好,是小鸟也好,是小猪也好……”
“你才是小猪啊!”管彤憋回了眼眶里的眼泪,打了卫南风一下。
卫南风哈哈的笑了笑,低头亲亲管彤的手指:“你要是小猪,也一定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小猪。”
管彤动了动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卫南风轻声道。
管彤想了想,十分感动,然后道:“但你当初还是把我认错了。”
卫南风:“……”
完蛋了,在线翻车,求助,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