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 是她把您的联系方式给我的。”
“是,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么说,她早就预料到了?”少年精致的眉眼隐藏在发丝之下,声音低到连坐在他身旁的织田作之助都听不清:“呵, 不愧是……”
“好的, 那就谢谢你了。”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靠在窗边, 点起了手中的烟枪:“不用谢,我说过了, 这是你母亲在当年与我签订的协议中,我承诺过的一部分。”
挂断电话后, 少年的神色暗了暗, 但在瞬息之间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他双手一摊,倒了下去。
“呐呐老板,请给我来一杯洗洁精鸡尾酒, 只要洗洁精不要鸡尾酒的那种哦~”
棕发少年枕着双臂趴在吧台上, 望着站在吧台里调酒的老板, 笑嘻嘻的说着惊悚的话语。
老板见怪不怪的无视了少年说的话, 在金色的酒液里放下一个冰球,然后把杯子放到了少年手边。
身为港口黑手党底层人员的织田作之助无奈的叹了口气,以下犯上的揪着太宰治的衣领让他坐直。
“不要给老板添麻烦啊, 太宰。”
被迫坐直的太宰治孩子气的摇晃着双腿,一脸无所谓的答应道:“嗨依嗨依,我知道啦。”
刚刚走进店里的坂口安吾拉开吧台前的座位坐下, 毫不犹豫的说道:“你每次都会认错,但就是坚决不改。”
太宰治哼着诡异的歌没有回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 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坂口安吾诧异挑眉:“你要为了什么干杯呢?”
“什么都行哦。”太宰治偏头对坂口安吾笑了笑,刘海向一边滑去遮住了绷带,是难得一见的稚气模样:“何况并不是想要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想要干杯,所以干杯罢了。”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会,跟着举起了酒杯:“为了野犬。”
见好友们都举起了酒杯,坂口安吾闭上眼睛,抬手与他们酒杯相碰。
“——为了野犬。”
太宰治一口饮尽杯中只剩下底的伏特加,脸上升起了淡淡的红晕。
一只三花猫跳上了吧台,灵动的大眼睛在少年身上转了转,随后像是不感兴趣一般移开。身体团成一团窝在坂口安吾的背包旁边。
太宰治眯着眼睛看向坂口安吾的背包,问道:“安吾有带照相机吗?”
坂口安吾顺着太宰治的目光看去:“嗯,是工作上用的。”
“我们来拍张照吧,作为纪念。”太宰治一只手撑在吧台上,一只手下意识地放在胸前的口袋前:“世上总是有很多事情难以预料,多留一些东西纪念总是没有错的。”
太宰难得会说这么有深意的话。
织田作之助摇晃着杯子里的冰球,漫不经心的想到。
“那么,谨遵干部大人的命令。”
坂口安吾拿出相机走进吧台,拿过自己的番茄汁杯子当做支撑,把相机架在了吧台里的桌子上。
那只颇有灵性的三花猫慢慢的踱步到了相机旁,在不触动按钮的同时,轻轻的在相机拍照键上拍了拍。
在太宰治的催促下,坂口安吾将相机交给了这只三花猫,自己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上。
清脆的快门声响起,将这幅画面凝固在照片上。
“叮铃铃——!”
风铃摇晃的声音打破了酒吧内的寂静。
织田作之助抬头,看见楼梯上的那个戴着帽子披着风衣的身影站在原地,叫出了坐在他身旁少年的名字。
“太宰。”
“嗯?”感到有些醉意的太宰治看去,熏熏然的说道:“呀,是中也呀。”
从楼梯上走下的中原中也向其他两个人点了点头,低声对太宰治说道:“Boss找你过去。”
在绘理离开后,那个被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少年被尾崎红叶接手教导,如今也成为了干部,与太宰治一起闯出了双黑的名号。
太宰治站起身,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划出了一道弧线。
褚发的少年看着这件熟悉的大衣,压了压帽子。
不一会,来到首领办公室的太宰治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后,陪着爱丽丝拼着拼图。
一块块拼图恢复原位,等到这幅拼图变得完整后,森鸥外才抬头问道:
“已经决定好了?”
“森先生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太宰治从森鸥外的口袋中抽出那张露出了一半的银之手谕,歪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森先生可要配合我哦。”
“那当然,毕竟你是我的弟弟……”
森鸥外勾起的唇角:“或者说是马上就要叛逃的太宰干部。”
在太宰治转身离开后,森鸥外愣了一会,忽然低头摸了摸爱丽丝的长发:“爱丽丝。”
感知到森鸥外情绪的爱丽丝静静的看着他。
他缓缓的说道。
“爱丽丝,是不是到最后,就只有你留在我的身边呢?”
爱丽丝脸上可爱的笑容渐渐的消失。
“森鸥外,我是你的一部分。”这位娇小的人形异能眼中泛着无机质的光芒:“只要你没有死去,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男人打断了女孩的话。
“爱丽丝。”
良久,森鸥外静静叹息道:
“以后,叫我林太郎吧。”
让港口黑手党伫立顶峰的男人收回看着落地窗外光影明灭的眼神,指腹轻轻的抚上办公桌上相框里黑发女孩的脸。
他想啊。
母亲。
我们成为你的骄傲了吗?
*
同年,港口黑手党干部太宰治与底层人员织田作之助叛变。
在离开之前,太宰治拎着炸弹上门去给中原中也“送礼”了。
在撬开中原中也的车装上炸弹后,太宰治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从停车场的水管爬上了二楼,敲碎了中原中也卧室的窗玻璃。
被玻璃碎裂声从睡梦中惊醒的中原中也暴躁的从床上弹起,直接抓起枕头丢了出去。
“混蛋太宰你干什么!!!!!”
手仍然举在半空中的太宰治坐在窗沿上,侧身躲过枕头,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就说怎么不对劲,原来太用力了。”
凌乱披散着头发的中原中也穿着睡衣,对这个阴魂不散的混账感到绝望。
他捂着脸沉默良久,压下升腾的怒气后,才麻木的抬起头:“你来干什么?”
太宰治小心翼翼的避开身旁锋利的玻璃碎片,翻进了中原中也的卧室。
他理直气壮的撬开中原中也放在床头助眠的红酒,直接对着酒瓶灌了一口。
舌尖尝到熟悉的香味后,太宰治动作一顿,仰头又喝了大大的一口。
中原中也刚刚才压下去的怒火瞬间爆炸,左手泛起红光,举起床头柜就向往太宰治身上砸。
但是他忽然发现,太宰治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色的风衣该死的眼熟。
他默默的放下了手,不耐烦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来和你告别。”
太宰治放下酒瓶,用手背擦了擦嘴。
“经过这两年的思考呢,我觉得我还是要做个乖宝宝听妈妈的话。”
将挡在眼前的绷带拆下后,太宰治就像一个样貌清俊的普通少年。而在这个时候,他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的笑意。
“所以呢,我决定叛逃啦!”
他直接对中原中也放下了一个炸弹。
“哈???”
中原中也满脸震惊。
在把太宰治的话又在脑袋里过一遍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绘理的意思?”
太宰治摊手:“毕竟是母亲的‘遗愿’,而且我也对此感兴趣。”
中原中也沉默了。
太宰治放下红酒瓶,理所当然的走到卧室门前打开了门。
在踏出卧室前,他回头,对这个与自己合作多年的搭档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单纯笑容。
“那么,再见啦,中也。”
纤细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再见,太宰治。”
夜晚的冷风从破碎的窗户吹进,拂过中原中也额前的发梢,也吹散了他因为别扭而极其小声的话语。
两年后,武装侦探社加入了两名新成员。
太宰治数着时间等待。
他等了许多个没有人强硬拆他绷带的夏天,等了许多个没有人给他在寒风中披上大衣的冬天。
他还是没有等到那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笑着对他说:我回来了。
而绘理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肩上的大衣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不见了,绘理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的夜视能力极强,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回到了刚刚穿越的那一刻。
她正站在舞台之上,准备对台下的观众表演早已忘到脑后的舞台剧。
艰难的回忆着七零八落的记忆,隐隐约约记起来开头是女主角继承首领位置戏份的绘理,走到搭建在舞台中央高台之上的座位上坐下。
而此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眼里刻着数字的“幸村精市”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耳机,戴在绘理耳边,并且顺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站在台阶旁还没上场的柳莲二借着后台微弱的灯光,诧异的看着“幸村精市”亲昵的俯身在女孩耳边说话。
还有……迹部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六道骸?”
绘理用气音问道。
“是我。”附身在幸村精市身上的六道骸说道。
因为港口黑手党的悬赏,而被沢田纲吉派来暗中保护绘理的六道骸轻佻的说道:“注意听耳机里的声音。我就念一遍,错过了哪些台词我是不会负责的哦。”
幸村精市直起身,眼睛中闪过一丝茫然。
而此时,舞台上的幕布打开了。
穿着亮灰色女式西装的女孩翘着腿撑着头坐在王座之上,修身的西装裤绷出了女孩腿部流畅的肌肉线条。墨色的乌发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本应该是很吊儿郎当的姿势,可是女孩眼中的凉薄与目空一切的唯我独尊却让这个姿势变得异常帅气起来。
女孩唇角微勾,就像是绽放在淤泥地里的玫瑰,腐烂而妖冶。
灯光一束束打在舞台中央的高台之上,在看清坐在王座之上的人影后,前来观看表演们的同学都为女孩帅气的模样发出了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