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这人是皇后?

既是新年宴又是送别宴,宫里的排场很大,宴请的宾客足有上千人,个个盛装打扮姹紫嫣红,但确实没有穿白色的,除了高高在上坐在赞普身边的白玛公主,还有我。

我跟在东嘎将军身后躲躲闪闪的进了大殿,被侍者安排在了角落的一处席面上。这倒是让我松口气,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东嘎将军和噶尔多吉斟上酒,劝他们多喝,等喝醉了就可以走了。

不过吐蕃男子个个都是千杯不醉的好汉子,青稞酒又没什么劲,喝了许久也没喝醉,反而勾起了东嘎将军的许多话。

“白玛公主差不多有三十岁了吧。”东嘎看着坐在主坐席上,边接受着来宾敬酒,边与赞普和杰布低声说笑的白玛公主,说道:“还是当年那样子,一点也没有老啊!”

“白玛公主当年号称我们吐蕃的第一美女,向她提亲的贵族勇士不计其数。东嘎将军当年该不会也求过亲被拒绝了的吧。”公主和贵族老爷中的这些秘闻我自是不知道,同是贵族出身的噶尔多吉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东嘎将军那生满胡子的大脸,居然红了红,“可恶的中原皇帝,我吐蕃的第一美女竟然看不上,将他赏给了个汉人奴才。”

“白玛公主嫁的可不是奴才,是礼部尚书,也是很大的官职了。”噶尔多吉指向紧挨着主席的次席上的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说道:“据说也是中原有名的美男子。”

“非王非侯那就是奴才,怎么配得上我们吐蕃的公主?”东嘎将军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像牦牛打了个响鼻。

我忍不住笑,可接下来我就笑不出来了。一位侍从走过来说,“东嘎将军,您和您的人可以去敬酒了。”原来皇宫有皇宫的规矩,敬酒要听候安排,也是,要是一窝蜂的都跑去敬酒,岂不是乱套了。

“多吉、央金,跟我一块去给赞普和公主敬酒咯。”东嘎将军端起酒碗,大步走向大殿主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在心里念叨着,也端上酒碗,跟了过去。

“臣东嘎,祝福我主健康永驻,祝福公主殿下……”

“咣当!”东嘎将军一句祝酒词还没说完,白玛公主手里的酒碗却落了地。她张大了嘴巴,看着东嘎身后的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稀里哗啦!一阵更大的响声来自白玛身边紧邻的贵宾席位,那位中原来的礼部尚书大人的酒碗也脱了手,他的碗没有直接落在地上,而是砸在了桌子上,酒碗砸翻了桌子上盛放菜肴的金盘,酒水和油汁溅上了他整洁华美的丝绸袍服。

他非但完全不看那袍子一眼,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跪在满地的狼藉中,向我膝行而来,“皇后,皇后殿下……,可,可算找到您了……”一边前行着,一边哽咽着语不成声。

这场面自然惊呆了所有的人,也吓住了我,尤其看到那位汉人官员几乎是用爬的,爬到了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狍子角,我的心更是沉到了卡瓦博格雪山脚下去了。这袍子看来我是赔定了!

“来人呐,把他带下去。”直到松赞贡布一声令下,才结束了这场混乱。

……

松赞贡布下令将人带下去,然后就拉着白玛公主离了席,直到进了松赞贡布的书房白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嘴里尤自喃喃着道:“让我们赔一个皇后给他,难道竟成了真的?”

“到底怎么回事?”松赞贡布拍了拍白玛的肩膀。

白玛答道:“他是龙跃,天语的皇后啊。”

“不可能吧!天语的皇后跑吐蕃来干什么,还是以差巴的身份?”天语的皇后那是什么身份?且不说他的本事,他受帝王的宠爱备至,单就说他的财富,那往来于天语与外洋贸易的大商船都是他的,他可以说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财主,还能来吐蕃做个差巴,受这份罪?别说松赞贡布不信,任谁也不会相信有这种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咱们吐蕃,但我在中原时跟他多有交集,不会认错。”白玛公主说道,“他这个人做事常常出人意表,以非常手段做出别人做不到的事,大败戎狄,收拾倭寇莫不是如此。”

说到这里,白玛公主才彻底定下了神,“阿弟,不管这龙跃为什么来这里,这个人都不可以放走。他是个天才,天下将帅中的第一人,只要牢牢的将他抓在手里,战场上何愁我们吐蕃战不胜戎狄?”

“那洪良辰今天也看到他了,此事就断然瞒不住那雷丰瑜了。”松赞贡布摇了摇头。

“即使是拼着与天语决裂,也不能放了这人。他是真正的至宝,盖世奇珍,无论如何不能将他交给别人。”白玛看着松赞贡布,道:“雷丰瑜能给他的,你也一样给的起他,财富、地位、甚至皇后之位,将他留在你身边,让他成为给你下金蛋的鸡,为你开疆拓土的犬马。”

在白玛说到给龙跃皇后之位的时候,松赞贡布的嘴角抽了抽。不是所有人都断袖的好吧!

他想了想,道:“这事我还是不能相信,能到东嘎兵营里的差巴,都是身家清白的贵族家养的差巴。”

“把巴桑叫来问问。”

稍后巴桑被叫了来,盘问了一番。

“央金原是单曾领地里的差巴,他家还有三个兄弟,一个妻子和两个孩子,他们的名字都是在我吐蕃人口的名册中的,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巴桑郑重的给出了这样肯定的答复。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白玛也有点糊涂了。

“你说天底下有没有长相很像的两个人?”打发走了巴桑,松赞贡布问白玛道。

“这个……”白玛想了想,说:“龙跃在黄河大战中挨了拓跋烈一箭,那箭就射在胸口上,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要知道是不是他也简单,一验箭伤便知。”

“去。”松赞贡布吩咐随从,道。

不久那随从回来,摇了摇头。

“难道这世上真有相像到这种程度的人?”白玛疑惑着说道。

“既然不是,那就无妨了,交给洪良辰带去给雷丰瑜算了。”对这个差巴,松赞贡布是真不觉得需要太上心。

“先不要交给他。”白玛说道:“即便只是一个徒具其表的假皇后,也不能轻易就送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让他随军护送我和杰布进京,到了京城见了雷丰瑜再见机行事。至于洪良辰那里,我会说服他,将这件事先压下来,不让雷丰瑜这么早知道。”

松赞贡布笑了,“听阿姐的就是。”一个假皇后,松赞贡布倒是不觉得能有什么大用,而且听白玛的意思,这个假的要送也还要讨些什么好处似的。女人呐,说到底也是未免小家子气了些。不过让松赞贡布心里高兴的是,阿姐即便嫁了人,心里还是向着娘家的。

这件事也就依了白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