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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他一手拦住她腰肢,一手按在她脑后的树干上,微垂了眼睫,低眸看她。

他背后是一轮皎洁明月,熠熠灿灿,温柔的银辉将他轮廓勾勒。

光晕朦胧,愈显他眼神深邃缱绻。

苏绣仰头看他,愣愣对上他漆瞳,一时间,竟为他眼里的迷离失了神。

维持这样的姿势许久,裴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撤手松开了她,后退半步。

距离被拉开,但他掌心的温度似还残留于她腰际,灼得她那块皮肤发痒。

苏绣不自在地低下头,愣愣地看着地面发呆。

夜里凉风吹过,惊得头顶枝叶窸窣作响。

枝头的一片绿叶脱了枝,翩翩然落在了苏绣肩头。

直到这时,苏绣才猛地回过神来,扬起眼睫看他,问:“你怎么知道这里?”

闻言,裴叙弯了眼眸,点星的漆瞳里漾开笑意:“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我未婚妻这里?”

苏绣愣了愣,冷笑:“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儿?你三更半夜私闯民宅,安的什么心?”

裴叙抱臂胸.前,笑看她:“我是郭家的未来女婿,郭府也算是我的半个家。我到我自家的府邸,怎么是私闯民宅了呢?”

苏绣继续冷笑:“未来的事情可说不准,指不定我爹看你这样不知礼节,就把郭裴两家的婚事给退了。”

“你爹?”裴叙注意的点并不在她所说的重点上。

还好苏绣反应得快,马上有了应对的话:“我治好了郭夫人的病,所以郭大人就认我做了义女,我唤郭大人一声爹,不为过吧。”

“真可惜。”裴叙轻笑摆首,惋惜地一叹:“我还以为你是郭筱,是我的未婚妻呢。”

苏绣:……

他不应该很高兴吗?

“但你既然不是郭筱,为何之前在我裴家,要化名筱筱呢?”裴叙俯身,向她凑近。

他这动作来的猝不及防,一时间,苏绣竟忘记了避闪。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他的浅浅呼吸拂过她脸颊,带过一丝丝的酥麻。

苏绣对上近在咫尺的漆瞳,耳根有些发烫。

愣了愣,她伸手推他:“要说话就好好说,别像个地痞流.氓似的。”

但任由她如何使力,都不能使裴叙动弹丝毫。

他就像是一块硬石头似的,撼动不得。

苏绣无奈地放弃了。

既然裴叙不动,那就她动。

将手从裴叙胸口收回的同时,苏绣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别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

刚要迈出一步的裴叙冷笑:“你对我还没那么大的吸引力。”

苏绣:“呵。那你怎么像只苍蝇一样,一直赖在这里不走?”

“我……”裴叙愣了愣,“我想见郭筱。”

苏绣警惕地看着他:“你要作甚?”

裴叙笑:“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管那么多作甚?”

“哦。”苏绣异常冷漠,“再见。”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也转身过去,准备离开。

但裴叙却在她身后拉住她手,绊住了她的脚步。

苏绣挣脱不得,下意识地回头看他。

夜色朦胧,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他的一双眼眸却格外明亮,就像是璀璨星辰一般,星辉流转,轻易将她的心神迷乱。

苏绣对上他视线,心跳似漏掉了半拍。

“你不想嫁给我?”他敛了笑意,沉声道。

声音融在风过竹林的簌簌之声里,几分沙哑几分渺远。

苏绣总觉得喉间似被堵住,让她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静默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唯有耳畔的风声簌簌,将此刻的静谧显得格外突出。

他知道她是郭筱了。

苏绣愣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甩开了他:“裴公子不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吗?既然你不想娶我不想嫁,那就没有人能勉强我们。”

裴叙紧抿了唇线,没有说话。

他刚才使的劲儿有些大,抓得苏绣手腕疼。

苏绣扭了扭手腕,道:“我是郭筱没错。现在你见到我了,满意了,该离开这里了吧?”

说着,她转过身去,继续说:“裴公子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此时此地,着实不妥。”

说完这些,苏绣垂下眼睫,心口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酸酸涩涩的情绪。

像极了还没成熟的橘子味道,酸到了心底,又回味起苦涩。

大概夜里的情绪,就是这样起伏不定罢。

苏绣掀眸看前方,欲抬脚离去。

可身后的那人没完没了了,又开口叫住她:“喂。”

苏绣有些不耐烦了,拧了眉回头看他,应道:“你要是大半夜睡不着想找人陪聊请出门右拐直行,寻芳阁怡红院醉欢楼供你选择,那边的姑娘温柔漂亮善解人意,能陪你说到天明包你满意!我脾气爆没耐心和你瞎扯!”

说完,就要撇下他离去。

但裴叙接下来的话,让她顿时愣在原地:“你受伤了。”

苏绣:?

裴叙继续道:“流血了。”

苏绣:……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屁.股。

指尖触到一片湿意。

苏绣在静默的尴尬中算了算日子,绝望地闭了闭眼。

她月事来了。

苏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脚下没有地缝,她只有落荒而逃。

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

裴叙看着她远去的方向,微蹙了眉头。

她流了那么多血,伤势一定不轻。

但她为什么还跑得那么快?

裴叙本想追上去的,但他还没从树后走出,就碰上了夜巡的郭府家丁。

没有告知地半夜来访,本就是非常失仪的行为。

裴叙不敢惊动了郭家人,只能避而不出。

等家丁走过他再现身时,苏绣早已不见了踪迹。

她自己懂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罢。

裴叙紧抿了唇线,还是不能放心。

偌大的郭府找起人来费事,多在此处停留也没什么意义,裴叙犹疑片刻,到底离开。

他回得晚歇得晚,可翌日天明时,他又早早出了门,进了家医馆。

他问那里的大夫:“请问,你这里有好一点的创伤药吗?我有个朋友,她屁.股受伤,流了很多血。”

大夫沉思了一会儿,问:“请问你哪位朋友,是男是女?”

裴叙:“是位女子。”

大夫:“既是女子,那公子就不必过于担忧了。”

裴叙不解:“为何?”

大夫看着他这个大男人,竟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半晌,他凑到裴叙,一阵嘀咕。

裴叙听着,逐渐红了脸。

“多谢。”得知苏绣所受何“伤”后,裴叙起身,对大夫一揖,摇摇晃晃地往外边走去。

这短短一截路,他竟然出神地撞了好几个人。

接下来的好几天,裴叙都不太敢出门。

他怕一不留神,就撞见了苏绣。

他在府里霉了好几天,终于,裴令安和昌平忍无可忍,把他拎到了猎场。

颓废了太久,裴叙的骨头软了不少,上马时,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大哥裴澍看到,一阵嘲笑:“真是没用。”

被他护在身前的裴蔓连连点头:“对呀对呀,三哥真是没用,还不如我呢!”

裴叙斜眼睨她,冷笑:“有本事你一个人骑马试试?”

裴蔓嘴一瘪:“三哥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明明还是个小孩儿,哪里会骑马啊。”

裴叙:……

这作风,和苏绣一模一样。

呵,小妖精就是小妖精,竟然把他乖巧可爱的小妹给带坏了。

裴叙紧握了缰绳,说:“行吧。”

然后一夹马腹,策马远去。

裴澍不甘落后,也追了上去。

这场景使昌平有些受不住,一个劲儿地喊他们:“阿澍!你慢点儿啊!小心把阿蔓给伤着!”

裴蔓和昌平唱反调,催裴澍:“大哥你快点儿!三哥都要没影儿了!”

在两个女人之间,裴澍屈服于昌平的淫威,把速度减慢。

裴蔓不高兴了:“大哥好没用,比三哥还没用。”

裴澍安慰她:“跑得快摔得惨,阿蔓不要羡慕。”

亲哥的诅咒总是应验的。

在他们慢下速度后不久,前边的马翻了。

昌平见状,松了口气:“还好我的阿蔓没事。”

裴蔓也是心有余悸:“好可怕。”

他们慢悠悠晃过去时,裴叙还在原地。

他的马不知是受了伤还是患了病,倒在地上,时不时地大口喘气。

而半蹲在马身跟前的裴叙除了衣裳有些脏乱,别的看起来并无大碍。

裴澍翻身下马,问他:“出了何事?”

裴叙没有立即应话。

他静默地解下马鞍,缓缓地将一根毫针取出。

毫针被天光所笼罩,折出寒芒,隐隐间,似还能瞥到针上的幽蓝色。

看着那玩意儿,裴澍微拧了眉头:“毒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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