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村公寓中的电脑正和NEC 的北京网站连线。这个网站的设计人是一位美国公民,他效力的老板不只一个,其中之一是中情局。中情局北京站的站长可以进入野村的电子邮件信箱,不过他根本不知道野村是何许人也。他不太赞同这样的安全措施,然而他知道这是傅玛丽管理行动处的典型作风。此外,北京站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收编多少中共官员为美国效命,这已经够难的了。
站长下载的信件只不过是乱码,这些字母组合毫无意义,就像大学实验室里以香蕉作奖赏,让猩猩乱按键盘所得到的结果。站长并未加以查看,就直接以称为‘踢踏舞’的加密系统再加一层密码,然后由官方通讯系统连上通讯卫星,下传至加州阳光谷,再传到与华盛顿特区隔着波多马克河对望的维吉尼亚州比沃堡。在比沃堡,信件透过安全的光纤地线传到位于兰格利的中情局总部,来到被称为‘莫丘里’(罗马神话中众神的使者)的中情局通讯中心。由北京站加上的密码会在这个时候解除,呈现最初的乱码,再传到弗利副局长的个人电脑。她的电脑里拥有独一无二的解码系统以及每天更换的密码指令,和恰特·野村笔记本电脑里的交叉锁码系统相互呼应。此刻傅玛丽正在处理其他事务,二十分钟后才发现‘佐尔格’的人寄来的一封电子邮件。她立刻起了好奇心,执行解码指令,结果得到了乱码,然后她才想到(不是第一次了)野村正位于国际换日线的另一端,所以应该使用另一套解码序列号。她将日期更改为明天……太好了!她帮丈夫印出一份,然后把档案存入硬盘,储存的过程中会自动加密。之后她步行到丈夫艾德的办公室,距离并不远。
“嘿,宝贝。”中情局局长头也没抬地说。可以不先报告就进他办公室的人并不我。一定是好消息;笑容灿烂的傅玛丽把手中的纸张递给他。
“恰特昨晚搞定了!”行动副局长告诉局长。
“我该抽根雪茄庆祝吗?”快速地看完那封信。
“至少有所进展嘛。”
“对他而言,也许吧。”艾德眨眨眼,“我想执行那种任务应该会让人欲火难耐吧,不过我自己从未遇到那样的问题。”他们俩当年总是以夫妻档一起行动,在‘农场’受训时也一样。弗利从来没有遭遇过邦德会碰到的麻烦。
“艾德,你真是的!”
弗利终于抬起头来。“怎么啦?”
“这次可能会有重大突破,这个小姑娘可是方刚的私人秘书呢,我们可以从她身上得到想知道的情报。”
“恰特昨晚只是初步尝试,亲爱的,我们目前还没有吸收到对方的人呢!”他提醒妻子。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有预感。”
“女人的直觉吗?”艾德问。他再度看着那封信,希望可以发现一些火辣的细节,可惜上面只有不带感情的事实陈述,仿佛是刊登在《华尔街日报》上一样。至少野村还懂得小心谨慎,没有写到什么香艳刺激的场面。野村现年二十九岁,是加州人,对不对?局长心想,果真如此,他大概不是处男,甚至可能是个情圣。不过不管对方是谁,第一次上阵还是得看彼此是否合得来,总是要试试看才知道。他想起罗宾?威廉斯模仿亚当,对着夏娃说:“亲爱的,你最好向后退,我不知道这东西会变得多大!”谨慎保守的雄性人类常常会有放浪不羁的想像力。“你要怎么回信?问他们两人有几次高潮吗?”
“去你的,艾德!”局长终于一针刺破了气球,他几乎可以看到老婆漂亮的耳朵冒出白烟。“你比谁都清楚我会建议他怎么做。我要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让她自然开口谈论工作内容。这会花上一段时间,不过一旦成功了,等得再久也值得。”
而且啊,如果没有成功,对恰特而言也没有伤害,艾德心想。依工作需求做爱,还可以因此步步高升,这样的职业在世界上并不多吧。
“玛丽?”
“什么事,艾德?”
“这小子把自己的性生活报告给我们听,你会不会觉得奇怪?会不会有点脸红心跳?”
“如果他面对面向我报告,我应该会。我认为用电子邮件来报告是最好不过的了,减少人与人之间的接触。”
“作息传递的安全措施,你满不满意?”
“满意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的信件可以视为商业机密,而加密系统百毒不侵,米德堡的小朋友可以破解,不过每次破解都往往要花上一整个星期,而且先决条件是他们要先猜出加密系统的运作方式。如果换成中共那些人的话,就要从头开始解码了。我们在ISP 的陷井门设计精明,连线上也很安全,大使馆的电话连上一家ISP 并不代表任何意义。我们有一位使馆官员还利用那家ISP 从当地网站下载色情图片,以掩人耳目。”就算北京的反情报单位发现了,也只会觉得好笑而已。
“上面有什么精彩的没有?”艾德问,想让太太再抓狂一次。
“除非你有恋童癖,这个网站上的很多模特儿都还没有投票权,如果你在这里下载,联邦调查局可能会来敲你的房门。”
“资本主义还真的在那边茁壮起来了嘛。”
“有一些中共高层好像很喜欢搞这一套。我猜啊,一个人如果活到快八十,不来点特别的,恐怕就发不动马达了。”傅玛丽曾经看过其中的一些色情图片,看一次就够倒胃口了。她是个母亲,而色情图片里的人物也曾经是婴儿,该网站的会员大概不会想这么多。爱看裸体女孩的人大概非常渴望看到她们张开大腿,童稚的脸上表现出欢迎的神情―――不是真正的欢迎,中情局行动副局长心想,不过她的工作并不是布道,有时候还真的必须和这些变态打交道,因为他们手中握有国家需要的信息。如果到的的信息价值连城,通常会安排他们投诚,移居美国,尽情享受他们的变态乐趣,或者稍微收敛,因为他们一到美国会先听取美国法律的简介和犯法的后果如何。和他们握手道别后,你可以马上进厕所用肥皂洗手;她就曾不只一次这样做。从事间谍活动的难题之一,就是和你打交道的那种人不一定是你乐意邀请来家里坐的客人。不过间谍活动的目的在于为国家撷取必要的情报,以维护国家的战略利益,甚至如果战争爆发时,能够在战场上洞察先机,因为人民的生命直接或间接地受到威胁。总而言之,你必须和有你需要的信息的人打交道,对方是不是牧师都无所谓。
“好吧,宝贝。有新消息就让我知道。”弗利告诉妻子。
“我会的,小亲亲。”副局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回信给野村:收到了。一有进展,立刻通知。玛丽。
野村醒来后检查了电子邮件,看到回信,不禁松了一口气。当他醒过来时,发现身旁没有人令他有些失望,但这种期望并不切实际。柳明如果处宿会受到严厉的警告,而野村也不能开车送她回家。她带着礼物―――有些穿在身上―――步出大门,徒步走回与人合租的公寓。野村非常希望她不要和室友讨论这一夜的经历,他不知道这些女人会怎么想,又会怎么说。有些男人也是这样,野村大学时代的某些室友喜欢大谈床上的历练,眉飞色舞的模样仿佛亲手用冰棍屠杀了毒龙。野村向来不喜欢加入他们的吹嘘行列,如果不是他当时就有间谍的心态,就是他坚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不应该公开女伴的私事。女人也和他有同样想法吗?对他而言,女人是一团迷雾,就像她们上厕所总是两两成行一样令人不解。总而言之,女人比男人多话。这点他很确定,她们对男人守口如瓶,但女人之间能保守多少秘密?天啊,柳明只要告诉一个室友她被一个日本上班族操得天旋地转,而那个室友又正好是国家安全部的线民,就会有国家安全部的人来找柳明;别的不说,至少会劝导她不要再和野村见面。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会要求柳明把那堆堕落的美国资产阶级垃圾还给野村,还可能威胁她,如果再和他出现在同一条街上,保证会丢了委员秘书的饭碗,而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将被国家安全部跟踪、观察、调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国家安全部的人不需要在他进行间谍活动时人脏俱获,这是个共产国家,正当的法律程序在此不过是资产阶级的概念,不值一提。他在中国的身分是外商,可能会因而受到宽待,但不见得会宽待多少。(我觉得这段写得太差,就行你美国人在中国搞间谍活动,还不让我们阻止?汤姆是怎么想的,难道只有美国才是世界警察,才能要求别人这样那样,别的国家一切都要为他们服务?)
好了,他不仅和柳明发生性关系,野村告自己,共享了美好的激情之夜,他也越过了一条警戒线,现在他的安危全仰赖柳明的口风紧不紧。他并没有叫她不要告诉别人,而当时也没有办法说出口,这种事难以启齿,因为说出来会扫兴,也会让友谊……甚至比友谊更深的关系蒙上阴影。女人都会这么想,野村提醒自己,正因如此,下一次照镜子时,他可能会发现自己的鼻子变长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公事公办,无关儿女私情,他关掉电脑时如此告诉自己。
公事公办没错,但一件小事除外。他与一位资质聪慧而且不算太丑的年轻女性发生性关系,问题是如果你动了一点点心,就永远也不要回来了,而野村现在才明了他的心和老二的关系并不密切。他不是邦德,他不能像妓女为金钱拥抱男人般地和女人上床。他的本性善良,无法摇身一变成为狼心狗肺的无情郎。从好的方面来看,他暂时能够忍受照镜子时的压力;从坏的方面看,如果他把柳明当儿一件物品而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那么他的良知可能无法持久。
野村需要有人指点他如何在这项任务中拿捏情感,不过他无计可施,他不能寄这种电子邮件给傅玛丽,也不能向中情局负责辅导行动处人员的心理医生求助,这种事必须面对面谈,因为你可以从对方的肢体语言和音调来察觉弦外之音。不,他现在需要飞回东京,和行动处的长官见面,或许他能指点他如何处理情事。万一长官要他和柳明断绝亲密关系怎么办?野村问自己。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总要有个发泄管道,何况如果和她断绝关系,这对他希望网罗的情报来源会有什么影响?尽管书上都这么说,外界也都这么想,但加入中情局并不代表要摒除人性。受训练期间大伙儿在晚上喝啤酒谈笑的光景,现在似乎都变得遥不可及,百他们当时所怀抱的期望也同样遥不可及。尽管教官三令五申,但当时的他们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当时年纪还轻,在日本还会被认为是小孩子,现在突然间长大成人,而且孤身处在一个对他和他的祖国存有疑虑,甚至是敌意的国家里。如今一切都掌握在她手里,侧他并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柳明的同事察觉到她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她的笑容比往常来得多,笑起来的模样也有点不同;一定有什么好事,有些人这么想,而她们也暗自为她高兴。如果柳明想她们分享最好,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因为即使是一群无所不谈的女人聚在一起,有些私事也是无法触及的。当然,她们的谈话内容也包括与委员那耗时甚久,偶尔还会无功而返的床事。他拥有智慧,也懂得对女人温柔,不过就身为上司而言,他也有他的缺点。然而柳明今天完全不在意这些事,她的笑容比以往更加甜美,眼睛宛如钻石般晶莹闪烁,所有的同事都注意到了。他们以前也看过这种情景,不过主角并不是柳明。她曾有的一段非常短暂,虽然她很讨委员的欢心,但可惜他是提供给她的服务不尽完美也不够频繁。她坐在电脑前,为委员翻译他有可能有兴趣知道的西方媒体文章。在这栋大楼的这处角落,柳明的英文能力比谁都强,而且她的新电脑系统也是功能一流。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的主意输入终将取代键盘,到时候全世界所有的秘书恐怕都将因此而丢掉饭碗,像恐龙般绝迹;不过也不一定,因为老板总没办法和电脑有一腿吧?反正方委员的要求也不算太高,而且他给她们的回馈也不差。
她早晨第一份工作和往常一样花了九十分钟;她打完字后列印出来,用订书机将每则文章订在一起。今天早上她翻译了《泰晤士报》、《纽约时报》以及《华盛顿邮报》,让老板知道世界各国的野蛮人如何看待中华人民共和国高明的政策。
这时方委员在办公室里处理其它的事务;国家安全部为他送来两份有关俄国的报告:石油与黄金。这么说来,他心想,张汉三是对的。西伯利亚东部的确遍地宝藏,到处都是大家都需要的矿藏。大家都需要石油,因为汽油相当于现代社会的鲜血;大家都需要黄金,因为除了实际的交易价值之外,黄金还具有工业及科学上的价值。而这次的发现不但包括了石油,也包括了黄金,这样的财富如果落在不知善用的人手中真是可惜。说来也奇怪,俄罗斯人把马克思主义这样的大礼送给全世界,但自己却无法善加利用,还弃之如敝屐,最后在转型为资本主义社会时一败涂地。
方刚点燃香烟―――这是他今天的第五根(为了迎接七十大寿,他已尽是少抽烟)
―――然后把国家安全部的报告放在办公桌上,向后靠在椅背上,抽着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并在心中盘算着。西伯利亚,张汉三已经说了好几年了,蕴藏着许多中国需要的物资,林木与矿产都取之不尽;西伯利亚也有的是土地,而中国最迫切需要的就是土地。
中国的人口实在是太庞大了,尽管进行了许多控制人口成长的措施,但至今仍然食指浩繁;而且那些措施不论就内容工残酷的实行方式来说,都只能称为古板苛刻,与中华文化格格不入,因为中国人一向把儿童当成宝,如今这项社会改造工程却产生了当初没有预想到的结果―――实行一胎化政策之后,父母通常会选择男婴,拎舍弃女婴。方刚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何在,女孩长大要嫁人,成为新郎的附属品,而男孩日后可以为父母提供生活的保障,延续香火。女孩只能为其他人传宗接代,这样对女孩的父母有什么保障?
方刚就是现成的例子,自从他晋升为高干之后,就悉心照顾父母,让他们住得舒服,这就是为人子女报告父母养育之恩所应尽的责任。他当然也结了婚,太太因心血管病早逝,而他对岳父母只是虚应故事。
然而没有人―――甚至在中央委员会也是如此―――提到中国的问题是人口政策已经影响到人口结构―――男孩的身价被抬高,女孩则被贬低,造成性别结构的失衡,并逐渐拉大男女人数的差距,预计十五年后,女人的数量将会短缺。有人认为这样才好,能提早达成控制全国人口成长的目标,不过这也意味着将有一代,高达数百万的中国男人,无法得到女性伴侣来传宗接代。这会造成同性恋人数暴增吗?
虽然中国仍将同性恋视为是资产阶级堕落的象征,不过从一九九八年起,肛交不再被视为犯罪行为。如果男人得不到女人会怎么办?被父母抛弃的女婴通常都被送到欧美国家,让无法生育的夫妻收养,这类案例有数十万件。在中国,女童遭杀害、弃养的情形就像美国人在购物中心卖小狗一样稀松平常。方刚内心对此感到不满,但这种感觉是属于资产阶级的多愁善感,不是吗?国家的政策必须贯彻到底,而政策是用来达成必要目标的工具。
特权使他的生活过得非常舒适,除了拥有和资本主义一样高级的办公室之外,还有一部座车和司机接送他上下班;豪华的官邸里有仆人照料他的日常起居,为他张罗全国最可口的食物、最美味的饮料,还有卫星电视可以接收各式各样的娱乐节目,甚至日本的色情频道都有,因为他仍然拥有男人的欲望。
方刚的工作时间依然很长,他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不到八点就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他的秘书与助理都表现得不错,其中有些女职员也都很乖巧,每星期和他来个一次,偶尔两次。方刚相信很少有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还能如此硬朗,而且他也不像。。。(省略200 字)。当柳明拿着媒体文章进来时,方刚抬起头。
“早安,委员。”她以顺从的语调说道。
“早安,小朋友。”方刚亲切地点点头。这个小妞在床上挺合作的,值得对她好一点,所以他帮她弄了一张非常舒适的办公椅,不是吗?之后她就和往常一样,在离开前对年纪可当她父亲的委员鞠躬表示尊敬。方刚并没有注意她的举止与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拿起卷宗里的文章,边看边用一支铅笔在上面做笔记。他利用这些文章来检视国家安全部对外国政府的评估,让国家安全部的人知道中央委员会的人还是有自己的头脑,会自己思考。国家安全部明显错估美国与台湾建交一事,不过平心而论,美国的新闻媒体似乎也不太能预测这个雷恩总统的所作所为。他真的是怪人一个,而且绝对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好朋友。国家安全部的分析家称他是平民总统,这样的评估就许多方面来说,似乎是既正确又合适。他的想法有点天真,令人想不透,《纽约时报》就经常评论他这一点。为什么《纽约时报》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够资本主义,还是他太资本主义?分析、理解美国新闻媒体是方刚无法胜任的工作,不过他至少能消化报上的文章,而这一点是国家安全部美国研究所的情报‘专家’不一定办得到的事。方刚边想,边点起另一根香烟。
真是奇迹,普罗瓦洛夫心想,中央陆军资料室终于把在圣彼得堡发现的两具尸体的档案、指纹。以及照片传给他―――而不是传给在圣彼得堡的阿伯拉莫夫与乌斯提诺夫,这无疑是因为他提起了葛洛佛科的名字,才促使德辛斯基广场的大人物们加快了工作速度。姓名与重要数据也会立即传真到圣彼得堡,好让那里的同事可以从中理出头绪。姓名与照片只是一个开始,随后找出的文件则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相片里的人很年轻,而且面无表情。他们的纪录可圈可点,彼得?亚利克赛维奇?阿马力克与巴威尔?波瑞索维奇?齐姆亚宁曾经是公认的优秀军人,聪明、健康……而且思想纯正,值得信赖,因此他们都进了苏联陆军特种部队学校和士官学校。两人都到过阿富汗,表现优异,而且都没有战死,这对特种部队来说并不寻常,因为阿富汗一役其他战役都来得惨烈,他们的任务更是如此。阿马力克和齐姆亚宁并没有自愿延长服役时间―――苏联军队几乎没有人愿意这么做―――之后他们就回归平民生活,在列宁格勒的同一家工厂工作;然而他们又觉得平民生活枯燥无味,因此便改了行。普罗瓦洛夫希望圣彼得堡警方能发掘出更多细节。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送件单,然后用橡皮圈把它固定在包裹上;它会被送到圣彼得堡,让阿伯拉莫夫与乌斯提诺夫好好研究一番。
“部长先生,有位薛曼先生找您,”温切斯顿的秘书透过对讲机说,“三线。”
“嘿,山姆,”财政部长拿起电话,“有什么事?”
“关于我们在北方的油田。”大西洋李希福公司的总裁回答。
“是好消息吗?”
“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勘探人员说蕴藏量比我们原告估计的还要多百分之五十。”
“这消息可靠吗?”
“和你的国库券一样可靠,乔治。我的首席勘探人员是尔尼?比区,他发掘油田的技巧和你当年在华尔街呼风唤雨的手法不相上下。”
“好,说来听听。”财政部长说道。
“如果这片油田正式开采,所生产的原油将会超过整个沙乌地阿拉伯、科威特,再加上半个伊朗的产量,到时候德州东部的油田就连个屁都不如。它真的很大,乔治。”
“难不难开采?”
“是不会太简单啦,也不会太便宜,不过单从工程的角度而言,并不算太复杂。
如果你要买热门股,就选一家生产严寒天候专用装备的俄罗斯公司,因为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他们将会有做不完的生意。”薛曼建议。
“你认为这对俄罗斯的经济会有什么影响?”
“很难说。要让这片油田全面生产还需八到十二年的时间,到时候这里的原油产量将对市场机制造成很大的冲击。我们还没有估算出大概的数量,不过产量真的相当大,如果以现在的币值来计算,大约是每年一千亿元左右。”
“能生产多久?”
“二十年,或者更久。我们在莫斯科的朋友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张扬,不过这已经传遍了我们公司,我打赌不出一个月,消息一定会走漏给新闻媒体。即使超过一个月,也不会超过太久。”
“金矿呢?”
“乔治,他们一个字都没对我说,不过听我们派驻莫斯科的人说,他们一定是发财了。那么大的金矿可能会让全球金价暴跌大约百分之五,或百分之十,不过根据我们的估计,俄国佬的黄金上市之前,金价就会反弹。老天爷可真是赏了我们的俄罗斯朋友一大笔横财啦。”
“这对我们并没有负面影响。”温斯顿说道。
“当然没有。他们会向我们购买各式各样的硬件设备,也需要我们独家的专业知识;即便之后全球石油价格因此而下跌,也对我们没有伤害。乔治,你也知道,我喜欢俄国人,他们已经吃瘪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会从此一扫霉运。”
“我同意,山姆,而且我身旁也会有很多人赞同。”财政部长向朋友保证,“谢谢你提供消息。”
“可是你们还是要收我的税。”他没有说出你们这些狗杂种,不过温斯顿知道他想这么说,“再见啦,乔治。”
“祝你今天工作顺利,山姆,谢谢。”温斯顿按下电话上的快速拨号键。
“喂?”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个号码只有十个人有。
“杰克,我是乔治,我刚接到大西洋李希福总裁山姆?薛曼的电话。”
“俄罗斯吗?”
“对。油田蕴藏量比他们原先预估的还要多百分之五十,简直大得可怕,是有史以来所发现最大的油田,比整个波斯湾加起来都大。要开采出来可能要花点钱,不过山姆说就像看食谱煮菜一样,虽然困难,但是知道方法,不必什么新的科技,只是要花一点钱,不过也不是太多啦,因为当地劳工比我们这里便宜多了。俄国人快要发大财了。”
“多大?”总统问。
“一旦油田全面开采,每年将进帐一千亿,而且会持续个二十年,或许更久也说不定。”
杰克不禁吹了声口哨。“两兆元,这可是大钱哪,乔治。”
“没错,总统先生,”温斯顿同意,“这的确是笔大钱。”
“对俄罗斯的经济有何影响?”
“他们不会再叫苦连天了,”财政部长向他保证,“油田将带给他们成吨的强势货币。有了这一大笔钱,他们可以购买想要的东西,可以购买生产设备,使俄国重新进入工业化,迎送赶上新世纪。不过先决条件是他们要有善用金钱的头脑,不要让这些钱平白流入瑞士或列支敦士登银行的私人帐户。”
“我们该怎么帮助他们?”美国总统问。
“最好的办法是你我再加上其他两三个人,和俄国人坐下来开个会,问他们需要什么。如果我们能让病号工业家到俄罗斯建造一些工厂,应该会有帮助,而且出现在电视上时也会很有面子。”
“知道了,乔治。下星期一之前提个报告给我,然后看看用什么方法让俄国人明白我们已经知道了。”
和往常一样,葛洛佛科终于结束了漫长辛苦的工作天。领导国外情报局已经是相当沉重的工作,他还要协助俄罗斯共和国总统爱德渥·彼得罗维奇·格鲁雪夫。
在总统的内阁成员中,有些还算能干,有些是因政治资本而雀屏中选,其他的则是为了避免他们被反对势力网罗而先将他们纳入内阁,虽然他们仍可能对格鲁雪夫的政府造成伤害,但总比从外部造成的伤害来得小;他们在内部只能用小口径武器,不然一开火可能连自己也会送命。
令人庆幸的是,经济部长瓦西里?索洛门泽夫天资聪明,而且似乎也很诚实,不管在是俄国政坛,或是其他国家,考题不可多得的政治人物。他有自己的野心,不过他主要是为了壮大祖国,并非一味地贪图个人利益。对葛洛佛科而言,适度中饱私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不信心过度就好;两千万欧元左右是葛洛佛科的底线,超出这个数字就是贪婪,低于这个数字就可以谅解。如果部长治国有功,当然有权利获得适度的犒赏,只要最后能改善升斗小民的生活,他们应该不会在意吧?可能不会,这位间谍大师心想,这里又不像美国,到处充斥着没有道理又会有不良后果的‘道德’法规。葛洛佛科很清楚美国总统的为人,他有一句名言让这个俄国人很欣赏;‘如果你必须写下自己的道德规范,就表示你已经沉沦了。’那个雷恩并不傻。两个曾经是死对头,如今握手言和成了好朋友―――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葛洛佛科在美国两度卷入严重的国际危机时提供协助,因而培养出两国的友谊。他之所以伸出援手是因为这对自己的国家有好处,其次是因为雷恩是重义气的人,不太可能会忘记他人的好意,这让葛洛佛科―――他成年以后的多数时间都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而这个单位致力于摧毁西方世界―――觉得很有意思。
而他自己呢?有人想置他于死地吗?有人想在德辛斯基广场上以盛大的爆破场面结束他的生命吗?这个问题他想得愈多,心里就愈害怕。有极少数身心健康的人可以平静地思考自己生命的终点,但葛洛佛科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的手并没有因恐惧而颤抖,但他也没有对谢勒宾少校过度的保护措施提出异议。现在他每天搭乘不同颜色的座车,有时连车种都不一样;每天上班的路线只有起点相同―――国外情报局大楼幅员宽广,因此上班路线的终点多达五个;此外,他们还很聪明地让他偶尔坐在前导车的前座,让安全人员坐在假定受到保护的主席座车后座。葛洛佛科对此感到相当赞赏,安那托利并不傻,偶尔甚至会展现代言人眼睛一亮的创意。
别再想那些事了。葛洛佛科摇摇头,打开今天最后一个卷宗,先看大纲―――他的大脑几乎立刻停止运作,急忙伸手拨电话。
“我是葛洛佛科。”他告诉电话那端的男声,其他都不必多费口舌。
“萨吉,”五秒钟后,部长愉快地向他打招呼,“有什么要我为你效劳的?”
“瓦西里,请你帮我再次确认这些数据。这些数据有可能吗?”
“比可能还要可能,萨吉,和日落一样假不了。”索洛门泽夫告诉身兼情报首长、最重要的内阁成员与格鲁雪夫总统资政的葛洛佛科。
“他妈的,”这位情报首长低声咒骂,“这笔财富埋在那里多久了?”他不敢置信地问。
“石油可能埋了五十万年,黄金就更久了,萨吉。”
“而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葛洛佛科吐了一口气。
“没有人认真去找啊,主席同志。事实上,我觉得有关黄金的那份报告更有意思,我就想看看那种镶金的狼皮。应该给普罗高菲夫(苏联作曲家曾作交响乐‘彼得与狼’)看一看,对吧?彼得与黄金狼。”
“很有趣的想法。”葛洛佛科说,随后立刻转移话题。“这对我国有何意义?”
“萨吉,如果能确切回答这个问题,我就成了预言家了。不过就长期来看,这笔宝藏能够解救我国。如今我们拥有全世界各国都需要的东西,而且还是两样,外国人必须付大笔钞票来买,而且还要带着心甘情愿的微笑。以日本为例,他们未来五十年的能源需要都要仰赖我们,而我们同时也为他们省下了巨额的运输成本,因为运送石油的距离只有几百公里。虽然美国在阿拉斯加和加拿大边界也发现蕴藏量丰富的油田,但或许他们也会向我们买。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石油运送到市场上;我们可以让欧洲人,特别是德国人,来替我们铺设油管,到时候我们再在油价上提供折扣给他们好了。萨吉,如果我们在二十年前就发现这片油田,我们就―――”
“可能吧。”不难想像他接着要说什么:苏联不会因而解体,反而会更加壮大。
葛洛佛科不会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空想,因为他知道这笔财富会被苏维埃政府拿来乱搞,就像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一样。苏维埃政府拥有西伯利亚七十年,却从来没有进行勘探。这个国家缺乏相关的勘探专家,但也因太爱面子而不让外国人来勘探,以免让他们瞧不起。断送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邦的并不是共产主义,也不是集权主义,而是俄罗斯人性格中最危险,也最具破坏力的死要面子,这个问题甚至可追溯到十七世纪罗曼诺夫王朝之前,这个民族所产生的自卑感。苏联的死因和其他自杀行为一样,都属于自戕, 不过由于苏联死亡的过程比一般自杀行为缓慢许多,因此造成的伤害也就更加沉重。接下来的九十秒,葛洛佛科忍受着部长所推演的,实际上并没有发生的历史,然后接着说:“瓦西里,未来呢?毕竟我们都指望未来啊!”
“对我们的好处可大着呢!萨吉,这次的发现将拯救我国的困境。虽然要花上十年才可以从油田中获取利益,不过之后我们就可以拥有稳定的收入,而且至少可以持续一整个世代,或者再多外几辈子也就不定。”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协助?”
“美国人和英国人都有我们需要的专业知识,因为他们有开采阿拉斯加油田的技术。他们懂得很多,我们应该演习、善用,我们正在和一家叫大西洋李希福的美国石油公司协商。他们表现得很贪心,不过我们早就料到了。他们知道只有他们能够提供我们所需要的东西,付钱让他们来做比我们自己学着做来便宜,因此他们将可以获得相当的报酬。也许我们会用金砖付给他们。”索洛门泽夫暗示。
葛洛佛科必须压抑自己不要过问太多金矿的事。油田的价值比黄金高太多了,但黄金比石油好看,而且他也很想看看葛弋尔所收集的黄金狼皮。这个住在森林里的独行侠必须好好照料,而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他独居,而且没有小孩,不管给他什么报酬,反正他的年纪也一大把了;然后再把他的一生搬上电视,或许是大荧幕,以纪念这位猎人,毕竟他曾经和德国人作战,而俄罗斯人至今仍将这些人视为英雄。这样葛弋尔应该会很开心吧?
“爱德渥知道什么?”
“我一直压着,想等完整而可靠的数据出炉之后再向他报告。现在有了数据,我想他下一次内阁会议时一定会很高兴的,萨吉。”
他应该高兴,葛洛佛科心想。格鲁雪夫总统三年来一直像独手独脚的裱将一样忙不过来。不对,应该更像舞台上的魔术师或法师,被迫无中生有,而他竟然能让国家撑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或许是因为上帝怜惜他的努力,所以才如此回报他,尽管回报的内容不尽然全部是好事。每一个政府部门都会想分一块黄金与石油的大饼,每个部会都有自己的需求,而且首长都将自己部会的需求当作攸关国家安全的大事,用白纸黑字勾勒出完美的逻辑,以及掷地有声的理论基础。谁知道,评定他们之间也许有人说了真话,可惜真话在内阁会议上往往像濒临绝种的动物般稀少。
每位部长都想建造自己的王国,建造得愈高明,就愈能靠近会议桌前端,目前被爱德渥?格鲁雪夫占据的位置。葛洛佛科心想,不知沙皇时代是否曾发生同样的事。
或许吧,他立刻断定,人性并不会改变太多。曾发生在巴比伦或拜占庭皇宫中的场面,和三天后举行的下一次内阁会议不会有什么差别。他想知道格鲁雪夫总统如何看待这个消息。
“有多少人知道?”间谍头子问道。
“是有些谣言,”索洛门泽夫部长回答,“不过最新的评估报告出炉时间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消息通常在超过二十四小时后才会外流。我会派人把相关文件送给你,明天早上可以吗?”
“可以,瓦西里。我会让手下的人分析一下数据,做出我这边的评估报告。”
“我不反对。”经济部长的回答让葛洛佛科有点惊讶,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旧苏联时代了,上前的内阁或许被视为从前中央委员会的翻版,但成员没人会撒谎……
至少不是大谎。这对国家而言是一大进步,不是吗?
有的朋友强烈提出不让我省略其中的文字,但我觉得有些写得太过分了,作为一个主流的美国作家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中国的实情,不可避免的会写一些禁止出现的文字,但考虑到大家的心情,特把第十章中省略的部分贴上来,如果觉得有碍铁血的形象及发贴规则,请斑竹将其删除!
方刚相信很少有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还能如此硬朗,而且他也不像毛主席,他从来不乱搞未成年少女。他早就知道毛的怪癖,觉得有点恶心,不过伟人都有缺点,而也因为他伟大,所以大家对他的缺点都视而不见。至于方刚和他这类的人,他们都有权利要求舒适的休息环境,也需要充分的营养来维持长时间辛勤工作的体力,更需要充满活力智慧的男人都需要休闲机会。他们有必要比其他国民过更优越的生活,而且优越的生活也是他们辛苦挣得的。领导代办最大的国家可不是件轻松的工作,他们必须绞尽脑汁,因此必须得到充裕的维护和补给。当柳明拿着媒体文章进来时,方刚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