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还会再见到苏凉池,而且是以这种形势!某出版社在学校举行了一个作者签售会,我陪乔小青云排队,到了面前我才知道这个作者竟是苏凉池。
苏凉池在众人目光之下站起来,冲我冲我微笑,说好久不见,谢谢那晚陪他。
我不知道苏凉池是否想刻意造成暧昧误会,但事实已经如此,一语出口众人纷纷议论,那种像是涌潮一样的杂乱声,如千百只虫子在心头撕咬。
回到宿舍,所有人都用目光看着我进门,我知道她们是不明白这事情的缘由,而我也是一头雾水,挥了挥手说:“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我顺手抓起床上的包,打算去图书馆图个清静,却没想到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
我不耐烦地抓起来看了一眼,竟然是陆西凉。
“到操场上来。”陆西凉的话简单而直接,没等我出声,那边的电话又已经挂断。
我猜想陆西凉可能是已经知道苏凉池的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到那晚叶然然说的话,我在下楼的时候就告诫自己,这回一定不能再说话不经过大脑,陆西凉现在只有一个人了,我不能再和他吵。
因为正好是中午,操场上此时是没有人的,我远远看到一身格子衬衫的陆西凉站在操场中间,而他的对面是苏凉池,旁边站着的还有唐落欢。
“西凉。”我感觉到情况的各种不对,如果陆西凉知道苏凉池这样向我表白,依着他的个性,肯定是气到要死,指不准还会和苏凉池动手,想到这儿,我跑赶紧冲陆西凉过去。
“西凉,你……”我跑近三人,刚要问陆西凉,却不想陆西凉突然伸手将我一拉,我整个人冲他摔了过去,还没等看清已经被他狠狠吻住。
那是一种很深很用力的吻,我越是挣扎他抱得越紧,直到我感觉胸口快要严重闭气时,陆西凉才将我放开,却又不松开握着我胳膊的手,改成紧紧把我抱在旁边拥着肩,看向对面一直立在原地的两人,说:“好了,你们两个都看到了,晚歌是我女朋友,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好好的在一起,相亲相爱的在一起。”
说完,陆西凉侧头看了看被拥着的我,发现我一脸愣然,他笑着伸手捏了我的鼻子,说:“晚歌,不管之前我们有什么误会,我还是爱你,我们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忘掉,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相爱。”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再和陆西凉冷战下去,甚至还想着要怎么主动化解冷战,现在听到陆西凉先提出来,突然有种鼻头酸酸的感动,抿唇吸着鼻子连连点头。
见我点头陆西凉笑了,又扭头看唐落欢,说:“现在我正式再说一遍,唐落欢,我照顾你,是因为晚歌可能在某些方面曾经影响过你的生活,让你不快乐,我是为了晚歌才照顾你。但,不管你有多漂亮,多么有才华,我陆西凉不喜欢你,我心里只有夏晚歌一个。”
说完,陆西凉又将目光转身苏凉池,说:“这位先生,我也正式向你说一遍,晚歌是我女朋友,我很爱她。”
“哦?是吗?”苏凉池没什么表情地反问了一句。
陆西凉拥着我的肩,目光肯定地回敬苏凉池。
对持了几秒,苏凉池转身朝停着摩托的方向走去,利落地骑上摩托扬尘而去。
苏凉池一走,我才回头看唐落欢,发现她竟然已经满眼泪光闪烁,发现我投向她的目光,她狠狠地咬牙,说:“夏晚歌,算你狠,你赢了!但是你记着,我会诅咒你,永远诅咒你,你每得到一丝幸福,我就多诅咒你一分。”
“唐落欢,你醒醒吧,没有谁欠你什么,你诅咒我也没用。”我说。
“收起你的伪善嘴脸吧,你以为你会永远和陆西凉这么幸福下去吗?我告诉你,你很快就会得到报应的,如果你知道了那件事,你还能和陆西凉在一起吗,哈哈哈哈。”
说完,唐落欢拐着还没有好利落的腿离开,我想着她那似是说了一半留一半的话,完全不知道她所指的事是什么,可我又不愿追上去问,就只能在心里压下。
大三开始,唐落欢交换生学习的任务完成,要回到了上海,临走前系里还做了个小型欢送会,那些平时和唐落欢认识的,或是对唐落欢喜欢过的全都参加了。
听说那天晚上唐落欢喝了很多,然后一一地和在场所有男生跳舞,场面一度沸腾。在晚会中间的时候,突然出了一个男人,他走到唐落欢面前看着,然后伸手摸唐落欢的脸颊,说:“唐落欢,你真美,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看到你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颜色都不再是颜色。”
当时唐落欢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端着酒杯笑嘻嘻地问,说:“是真的吗?我听过很多人夸我,你还是头一个夸的这么露骨。”
“我说的是实话。”那男人说。
“你叫什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我不记得见过你?”唐落欢问。
“我叫孟浪,是三年前从X大美术系毕业的,我画画。”
“画画?那么,你肯定很喜欢颜色,你说见了我所有的颜色都没了颜色,那你以后岂不是画不了东西了?”唐落欢捂着嘴笑起来,旁边的众人也笑了起来。
可孟浪却没有一丝的显得不安或是尴尬,他突然伸手将唐落欢一把抱起,转身就朝外面走。
唐落欢惊叫起来,拍打着孟浪,吼着让他放自己下来,可孟浪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甚至唐落欢张嘴狠狠地咬他的胳膊,他也一点都没有动容,径直地抱着唐落欢出门把她丢进一辆火红的保时捷,然后自己翻身跳过车门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将后面追出来的众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后来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三天后唐落欢离开广州回上海时是孟浪开车来接的她,她亲昵地挽着孟浪的胳膊向来送行的同学挥别。有人议论说估计是孟浪和唐落欢一见钟情了,可又有人说估计是唐落欢被骗了,原来孟浪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最负盛名的花花公子,换女朋友的速度曾经被人笑称是X大的快闪灯。
新的学期开始后,有老一届毕业,有新一届入学,走在学校经常可以见到对一切都充满新奇和向往的大一新生,朝气的很。
陆西凉告诉我他开始在外面兼职打工赚取生活费。他从小都是处尊养忧,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现在却要自己来打工,我心里别提多心疼,可我也没有办法,且不说我也没有多的钱给他,就算我有他也不肯花我一分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在他闲的时候陪着他。
2005年十月,我收到一封来自美国的邮件,是莉亚寄过来的。她先向我说了说她这一年又去过哪些地方旅行,然后在最后一段才告诉我,顾芳在十个月前嫁给了她的爸爸。
我当时很震惊,可仔细想想又淡定下来,想到当初莉亚来中国时顾芳对她的格外亲热照顾,原来就是在为改嫁而做后路铺垫,可又想到当时陆西凉的爸爸才去世,不由心里滋味百般。有这样一位精于算计,永远将自己摆在第一位的妈妈,陆西凉有多少无奈。
后来我和陆西凉有谈到这个事情,当时正翻着书的他头也不抬地拿起另外一本书,说:“没什么,妈妈一个人将我养大不容易,她改嫁也好,至少有个人陪陪她,莉亚也喜欢她,在那边她应该过的不错。”
我本来还想继续问下去,可他却挥手打断了我,看了看时间说自己到了去店里的时间,要去上班,然后头走了。
自从顾氏倒闭,顾芳去了美国,陆西凉脸上那种原本总带点痞气的笑我就再也没见过,现在我甚至见他的笑都不多了,有时候我逗的急了,他才勉强地挤出些笑容。可即使是笑,他的眼睛里也是那种晦涩的光芒,再没了从前的明朗。
十一月,广州突然降温,我准备四级考,妈妈从家里打电话过来提醒我要多穿衣服,我窝着被子一边咬着笔杆,一边说知道。
“妈妈,家里还好吗?”我习愦地问。
“呃……”妈妈突然就犹豫不决起来,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把手上的复习资料放下,认真地把电话拿起来放到耳朵边上。
“出什么事了?是唐叔叔?”
“不是,是……是欢欢。”妈妈停滞了一下,才似是捂着电话压低嗓子回答我。
“唐落欢。她怎么了?”我有点意外。
“唉……欢欢在外面交了个画画的男朋友,现在好像闹分手,欢欢学校的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欢欢情绪很不好,要家长最好去学校一趟。”
“哦。”我猜想说的那个男友应该是孟浪,但我实在不想多花心思在唐落欢身上,也懒得多问。
我刚一挂电话,随着“哐”地一声,宿舍的门夹着一股冷风被打开,一身火红香奈尔风衣的苏小媚踩着七寸高跟儿走了进来,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此时气愤到有些扭曲,平时她最钟爱的古奇坤包此时却被她像是甩砖头一样丢到桌上,可因为用力过猛,坤包从桌上滑了一下掉到了地上,她却像是一点都不心疼,看都不看一眼,转身一屁股坐到床上。
“这是怎么了?”我伸着脖子问。
“分了!”苏小媚气呼呼地甩出两个字。
“什么?”我没明白,就皱眉再问。一问完,又立马大概明白她是指自己和许华城,就意外地睁大眼睛看她,说:“怎么会这样,不是上个周还一起逛街买衣服吗?”
“呸!还好意思提买衣服,我看中的衣服,他买一件给我,一转身又带个小贱人去再买了一件。”
说着,苏小媚快速地脱掉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风衣丢到地上,拿起旁边桌上早上吃完还没来得及丢掉的方便面汤一碗全泼到上面,看得我是又心疼又开眼,她丫还真是一点不心疼呀。
“这种衣服,也就只配给那小贱人穿,让她穿去吧,回头当寿衣穿,”苏小媚极不文雅地用脚一踢那衣服,衣服就着直朝门外飞去了。
“靠!搞什么?”我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那衣服甩到了一个刚巧路过的女生。
“搞什么呀,有你这样丢垃圾的吗?”那女生冲着屋里的苏小媚抱怨。
苏小媚本来就有火,一听到这话,双手一叉腰,踩着高跟儿走到门口,说:“我就丢了,你想怎么样?想怎么样?”
那女生被苏小媚的样子吓到,似乎小声嘀咕了句话,然后甩下衣服就走了。
“好了好了,别气了。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就说出来,把我当树洞,要是不想说那就不说,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追你苏小媚的人没一火车也有一卡车,东家不求西家求,犯不着自己窝在心里生气。”我爬着从床上起来,安慰苏小媚。
“你说的倒轻巧,你和陆西凉闹不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看的开。”
我一下子词穷,心里被她抢白的有点不舒服,就不再说话,又坐回床上打算继续看资料。
“算了算了,不气了,我犯不着为一个烂人窝火。不就是个许华城吗?回头我找个比他帅,比他有钱的,寒碜死他!”苏小媚又似是想通了,挥了挥手。
我早就猜到按苏小媚的性子,她是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投入太多感情,至少现在没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她气的不过是许华城会先有备胎,这让她有种被甩的感觉,本以为过一阵儿她就会看开这事儿,却没想到她会看开的这么快,我都不得不在心里对她感叹一声佩服。
“你呀,我都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好了,我也不用安慰你了,你赶紧张大美目,寻找下一个更帅更有钱的人吧。”我笑着指了指她,捧起书靠上被子打算投入复习。
苏小媚挑了挑眉看向窗外的天,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凑到我床边坐下,神色有些暧昧地笑着看我,说:“晚歌,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了吗?”
“不就是那个第三者吗?”我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声。
“不是,是个男的。”
“不是吧,许华城竟然找了个男人?”我一脸诧然地从书本中间抬起眼睛。
“呸,什么跟什么呀。我说的那个人你也认识。”
“谁?”
“付楚凡!我在许华城他们公司楼下遇到的,还聊了几句,他说正好到那里一家公司办事情。”
“哦。”说实话,自从陆西凉家里出事后,我知道陆西凉现在的压力比以前要大的多,所以尽量不想让他不开心,因为陆西凉一直对付楚凡不太有好感,所以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除却偶尔和付楚凡短信问候一下,甚至连电话都没怎么通过,更不说见面。对于他的近况,我一无所知。
“你知道吗?我和楼里的前台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付楚凡刚分手。唉,你说吧,这么好的男人,从手上溜掉了,那女人也真是没用。”苏小媚感叹着八卦。
“分手?”我略有意外地重复了一下,记得那时候他是跟自己讲他是单身的。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他这么条件优秀的一个人,一年不见会有女朋友是自然的事。
“怎么,听到人家有过女朋友了,是不是心里不舒坦了?”苏小媚不怀好意地打趣我。
我没好气地一推她,说:“瞎说什么呢,我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怎么了?人的本性就是贪和忌妒,有什么想法都不奇怪。今天,我还向他表白着呢。”
“啥?你向他表白?”我惊的差点没当场叫出来。
苏小媚却不以为然地伸出手看了看,说:“是呀,我说我看他挺好的,硬件软件各项条件都是九十分以上,我喜欢他,反正他现在也没女朋友了,能不能我们俩交往。”
“然后呢?”我追问。
苏小媚撇撇嘴露出失望的神色,深深叹了口气,说:“结果是妹有意,郎无情。他说我真会开玩笑,还说我会遇到更好的之类的话。”
我扶着额咧了咧嘴,说:“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我爱上了付楚凡,你相信吗?”苏小媚一脸委屈地朝我侧过脸。
我拧着眉看她,摇头!我不相信苏小媚会爱上任何人,她爱的应该只有自己。
“唉,一天之内失两次恋,我是不是犯太岁呀。”苏小媚伸出胳膊把我身后枕头抱在怀里支起下巴,一脸的郁闷。
“好了好了,以后日子长着,没准儿明天就能掉个大白马到你面前。”我拍着她的肩安慰。
“不要白马,我就看中付楚凡了,都怪你呀,要不是你我就有机会了。”苏小媚嘟起嘴来冲我抱怨。
我立马一头雾水,说:“好端端的,怎么这火又烧到我身上了,我今天可是哪都没去。”
“付楚凡心里还惦记着你,肯定看不见我。”
我又立马无语,瞪眼看苏小媚。
“好了好了,不说就是了,可我说的却是事实,今天临分别的时候他还特意问了我你怎么样,提到你的时候那眼睛温柔的都快滴出水来了,我苏小媚从来没看错过男人,这回也不会看走眼,他就是喜欢你,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依旧词穷着不知道说什么,可心却明显地跳快了两拍,想到付楚凡一贯的那幅温笑面孔,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得了,别说你不会看错人,真要那么准,你怎么会看走眼许华城。”我挤兑苏小媚。
果然,苏小媚一听立马脸色沉了下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把枕头丢给我,转身甩掉脚上的高跟儿鞋到自己的床上暖被窝了。
再次见到付楚凡是在X大校门外,他依旧开着那辆牧马人,远远地我就一眼认了出来,他也隔着马路在车内冲我挥了下手。
我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小跑着过去,他替我推开车门。车上的暖气开的很足,一坐进去立马有种全身都从寒冷中解脱的感觉。
“给,把这个抱着,会暖和些。”陆西凉从旁边取过一只粉红色小猪形象的暖水袋给我。
我笑着接过放到怀里抱住,把手放在上面特别舒服受用,就顺口开玩笑说:“你一个大男人,车上备着这么粉嫩的水袋,老实说是哪个女孩子的东西?还是为哪个你经常要载着的女孩子准备的?”
“我说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信吗?”付楚凡斜侧身子,一只胳膊搭上方向盘,笑着反问我。
我扁着嘴摇头,说:“不信。”
“那好吧。”付楚凡耸肩摊手表无奈。
“你今天怎么会来X大?”我本来是在学校的,是因为接到付楚凡电话,说在X大外面我才出来。
“我是出来办点事,顺便路过这里,就看看你。哦,对了,刚才去办事的公司送了一堆纪念品,我看了下全是女生用的东西,拿着也实在不知道能干什么,你拿去吧。”
说着,付楚凡扭头从后面座位上取过一只白色纸质手提袋递给我,我接过看了看,里面都是些冬季护肤品,还有一双做工很精细的米色手套。直到后来,苏小媚告诉我,我才知道那手套竟然是某品牌的今冬新款。
“今天真是出门遇好事,谢谢你送我东西。”我没有多想,笑着谢他。
付楚凡笑着点头,顺便抬腕看了下手上的表,说:“你今天有没有课?”
我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那我请你吃饭吧,有朋友开了家西餐厅,一直说让我过去偿偿,今天正好我有空,带你一块去。”
我歪着脖子犹豫了,有点顾忌如果陆西凉知道可能会有想法,可转念又想付楚凡也有一年多没来找过自己,就算是再普通的朋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今天陆西凉在外面打工,自己不去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宿舍。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地蹭饭去。”我笑着应下。
付楚凡开着车从X大出发,一路上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听着我说些学校鸡毛蒜皮的小趣事,他也向我介绍着自己年初去威尼斯旅行的见闻,他说很喜欢威尼斯的水上小城,一出门就坐着船,从一条街穿越到另一条街,只坐在那里就能看着旁边的高楼退后,感觉有种不真实的轻松和新奇。
听到他说威尼斯,我也不禁被吸引了,连连问他那里的事情,他都仔细地跟我讲述,说到最后看我一脸的向往,他笑着一拍我的头,说:“你要真那么想去,等你毕业了,就好好工作,赚足了钱我们结伴再去一趟,你还能省个向导。”
“嗯,好,我们一言为定!”我信心倍增地坐直身子点头。
车子大概行了一个小时才到付楚凡朋友的西餐厅,餐厅在二十楼,我们上去的时候付楚凡已经打了那朋友的电话,但似乎那人并不在餐厅。
这是一家英式餐厅,不论从桌椅的布置还是从装修风格,都带着浓浓的英式宫廷风,华美的水晶吊灯映着屋里的一切,梦幻且华美。
一进餐厅,立马有衣装整齐考究的侍者上前微笑着引客,付楚凡和我被引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在待者送来清水和餐单的空间,我扭头冲落地玻璃外看,半个广州都在自己的眼底,有种说不出的新奇。
“先生,小姐,我们餐厅现在正在推出情侣套餐,两位要不要试试?”待者微笑地询问。
付楚凡则笑了,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可还没等付楚凡说完,已经被另一个响亮的男声插了进来,说:“要,就给他来个情侣套餐。”
我寻着声源扭头,就看到餐厅门口的地方正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衬衫套黑西装的青年,因为没系领带加上脸上那种很张扬的笑,显得整个人有种轻狂的味道。
“杨少,你不是说在外面忙吗?”付楚凡从椅上站起来看向来人。
“再忙,也比不上你,你这个大忙人难得来兄弟的地方一趟,就算天掉下来,我也要回来再接住。”杨少很江湖气地一伸手,把胳膊搭上付楚凡的肩。
“这是……这是晚歌吧。”杨少将目光转向我,有些惊异地发问。
我诧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样一个人。
见我一脸不解,杨少笑了,说:“是不是很奇怪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们在楚凡的生日上其实见过,只不过那时候你只顾得和旁边的美女说话,没发现我。”
我倒带回忆付楚凡的生日会,又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人,才终于想起来他就是当初在付楚凡生日会上召集大家说生日快乐切蛋糕的人。一想起,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点头说你好。
“楚凡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呀,那晚为了送你,他眼睛眨都不眨地把个百万的单子拱手送人……”
“杨少,别说了。”付楚凡出声阻止。
我心里一惊,诧然看向付楚凡。
付楚凡没说话,脸上还是副风轻云淡的笑,杨少一看这场面,立马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付楚凡并没有告诉过我,先也是和我一样惊讶,然后又笑着啧啧摇头,说:“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圣,也难怪米丽追了你半年最后还是碰钉子。”
付楚凡听他说着,抬手就在他胸口一捶,说:“有你的地方就没个消停,真想让人把你的嘴给封上。”
杨少不以为然地笑,顺手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也侧手示意我们落座。我重新推开一点座椅打算坐下,正好有待者走过来,礼貌地说:“先生小姐,你们的情侣套餐来了。”
我侧头看向旁边的待者,却在目光触及端着托盘的男待者时瞬间身子僵住,原本坐下的身子停在半空,只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跟你们俩说,这个情侣套餐可是我特意请一个法国宫廷级厨师手把手教出来的……”杨少背对着待者,并没有发现我神情的异样,还兴致勃勃地讲述这套餐,而付楚凡坐在我对面,一眼就发现了我的不对,顺着我的目光扭头一看,他也露出了一丝惊诧。
“哎哎,你们有没有听我说。”杨少终于意识到我和付楚凡的不对,边抱怨边扭过身子朝后面看,只看见身着待者装的陆西凉正愤懑地盯着我和付楚凡。
“这……”杨少不认识陆西凉,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起身正要问话,却就在这一瞬,陆西凉朝着我和付楚凡一扬手,托盘里的西餐盘子就被重重地翻摔在桌上,桌上的清水杯子被打翻,水渍混合着肉汁飞溅,我身上的衣服立马被染了一大片油迹。
“两位,这是情侣套餐,请慢用。”陆西凉冷笑着说出一句话,完全不顾杨少和餐厅其他众人的惊异目光大步走出餐厅。
“西凉。”我想也没想就追着冲了出去。
一路急跑,可等我追到楼道还是晚了一步,我看着付楚凡走进电梯,他在电梯里转身,满眼伤心失望地看向我。我大声地喊他,让他听我解释,可他却在嘴角扬出一个悲凉的笑,眼里深深地笼上悲伤,说:“晚歌,你真让我失望。”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晚歌,我一直担心我会什么都没有,现在我终于确定,我什么都没有了。”陆西凉满目苍凉地说完一句,最后按上关门下行键。
我的眼睛瞬间酸涩,慌忙朝电梯跑,可最终还是只能看着陆西凉的脸成为一条线,最后被电梯完全掩去,我来不及拉住他。
在原地呆了几秒,我扭头朝大楼的楼梯通道跑去,希望能追上陆西凉。可等我跑出大楼,四下张望寻找,除却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我怎么也看不到陆西凉的影子。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头一点点滴落润开,胸口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和空洞,整个人站在那里都颤抖的厉害。
“陆西凉,西凉……”我念着陆西凉的名字开始在街上跑,阳光从乌云后面出现,将一切都照映出光亮的惨白,我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留下来,一路落在身后的人潮中。
陆西凉,我还是那么爱着他,可是却发现越爱越不知道怎么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