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性命无碍,他还需要我替他赚钱,至于晏惜,不管之前是做戏还是真心,满京城都知道他疼世子,如果因着这个就要了世子的命,被人唱了这么多年的伯侄感情可就成了笑话。”花芷笑,“皇上可以很不要脸的和侄子抢人,但他也不愿意被别人认做是个绝情的人,更何况宫中还有太后。”
朱博文都要气笑了,“你这样子倒像是自信十足。”
朱家因着这事谈了已不止一回,他们也将太后当成了倚仗,只要太后在,打杀之事应是不会发生,而且他们也相信执掌七宿司多年的世子不会没有后手。
“等。”花芷神情镇定,没有丝毫慌乱,“决定权在皇上手里,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朱博文来回踱了几圈,“他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暴露了身份,无防?”
“你们现在待如何?”
“晏惜曾说过七宿司已经不合适再存在下去,他早有打算终结在他手里,便不是现在,之后他也会找机会揭了身份,您不觉得不论朝堂还是皇上都对七宿司依赖过重吗?”
怪不得世子要翻脸,七宿司便是有再多可让人诟病的地方,他的忠心,他的功劳却谁都得承认,世子为大庆鞠躬尽瘁,到头来皇上却要夺他心意相通的女人为妃,何等让人寒心!
确实如此,朱博文想起花屹正不止一次说过长此以往必生乱子。
朱博文紧紧抓住扶手,他朱家的外孙女,世代纯臣的花家嫡孙女,就是做太子妃都够资格,皇上却以这把年纪令她入宫为妃,这是想做什么!
“你们要有所准备,皇上是不会错的,当着那么多皇亲贵戚的面你抗旨不遵拿你下狱都有理,便是因着世子那一刀事情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也必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皇上想,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是。”
“是,我们会好好斟酌。”花芷看向外祖父,“若其他人来打听……”
“所以,皇上明知道你和世子的事,还要召你入宫为妃?”
“我自会应付,你只管想办法应付眼下的危机。”朱博文摇摇手重又坐下,“封印之前皇上说年后运输这个架子要搭起来,陆家毕竟是武将世家,便是挂印多年人脉威望也都还在,孙家同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条线得好好运作,绝不能落到有心人手里,你和世子提提这事,芷儿,这条线很重要。”
“是。”
最后一句话朱博文加重了语气,花芷点头应下,“我懂。”
“皇上之前就知晓你和世子之事?”
她必须懂,第七部掌的是银钱,里边的人多少都和他们这一方扯得上关系,而相比于盐税运输更重要,拿住了这条线,以后便是有万一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要是落在别人手里,那就成黄泉路了。
“是。”
在朱家呆了大半天,挂念家里的两人,她索性把不舍得走的母亲留下自己先行回家。
“七宿司首领为你揭了面具,他就是世子?”
房间里很安静,芍药不在,晏惜似乎睡着了。
“是。”
花芷放慢脚步走近,轻轻压了压被角就准备离开,手被拉住时竟是半点不觉意外。
朱博文轻飘飘的看他一眼,把人看得重又坐了回去才开口,只是声音也显出几分隐忍,“皇上想让你进宫?为妃?”
“每次都来这一招。”
花芷这才详细的把当晚的事情全盘托出,朱子文惊得都站了起来。
稍一用劲把人拉着坐下,顾晏惜缓缓移动蹭到她腿上躺下,由下而上的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的人,“听到你的脚步声就醒了,在朱家很开心?”
朱子文会意,当即走出去片刻,再进来时对几人点点头。
“还不错。”花芷摸了摸他的脸,把和外祖父商谈的事说了说,“我其实更高兴的是大舅的态度,以前他给我一种总在给自己找退路的感觉,可这次见着没有了,有没有可能是想通了?”
花芷看了外边一眼。
“他早该想通,到现在朱家再想和花家疏远已经迟了。”把来回摸着脸上那道疤痕的手抓在手里亲了亲,顾晏惜笑得无奈,“我这张脸等闲无人敢靠近,你好像一开始就不怕。”
“我还怕他不成。”朱博文屈指敲敲椅子扶手,“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花家是闭门谢客,我朱家这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
“多好看啊,特别男人,我不喜欢软趴趴的男人。”
“我会学给祖父听的。”
“我的荣幸。”顾晏惜觉得自己的嘴巴大概都咧到耳后去了,阿芷总是不经意就说出这种让他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话来,每每都让他有种心里有很多的东西满溢出来的感觉。
这话一出屋里的氛围便松快了些,朱博文瞪她一眼,“花屹正长歪的那一点全遗传给你了。”
花芷把手轻轻放在他胸膛的伤口上,“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允许你身上再多增加一道,任何地方都不行。”
她笑了笑,“这架势是要三堂会审啊。”
“我会小心。”
书房内,老爷子坐在上首,朱浩诚兄弟坐一边,朱子文坐另一边,花芷敬陪末座。
花芷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朱氏绞紧帕子,她实在是怕,丈夫不知何时能得见,儿子不在身边,只得一个女儿撑着这个家,她再能干也终是女子,这个世道对女人何曾仁慈过。
顾晏惜顿时气短,“我保证绝不主动让自己受伤。”
“生于这样的家庭担心何曾少过,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谁又能知晓哪一天会轮到自己,享了荣华富贵,就该担得起这份心。”
花芷眼神更不善了。
“我就是担心……”
“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不受伤。”
老太太拍了拍女儿的手,“芷儿合该不是呆在内宅的人,你莫要管着她。”
花芷哼了一声,勉强算是满意。
几人进来连坐也没有就带着花芷又离开了,朱氏欲言又止,脸上满是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