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个花家,还能靠着一个人里里外外的撑起来不成,五指各有长短,用力握成拳才有和人抗争之力,若是他们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便是能干也有限,柏林要是这都压不住那也是他自己没本事,还能怪别人不成。”花芷伸出手掌,一根根手指伸直,然后再一根根倒下,紧握成拳。
花家的人员情况顾晏惜知道得很清楚,想到各家那些污糟事,他便有些担心,“这段时间由柏瑜主事的事情不少,若以后柏林回来,不说柏林心里如何想,柏瑜的心境可能不受影响?”
她从来都明白,在这个以家族为单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世界,一个人是干不成事的,而花家的任何一个人走出去代表的都是花家。
“家里兄弟只剩他最大了。”
“柏瑜有想法正常,重要的是身为花家长子嫡孙的柏林是不是有那个本事让他服气,我对他还算有信心。”花芷笑了笑,她也不是完全没私心的,柏瑜比柏林小不到一岁,可如今柏林已经在外面长了许多见识,便是有一天柏瑜同样选择出去游历比柏林也是慢了一步,如果这样柏林都不是柏瑜的对手,她会做主让柏瑜来当家。
“还是让柏瑜主祭?”
显然顾晏惜也觉得阿芷教出来的柏林不会这点本事都没有,干脆的把这个话题抛到了脑后,“他给你来信了吗?”
花芷却没想到这一层,她只是有点遗憾,“可惜柏林赶不回来。”
“来信了,遇到了不少问题,毕竟事情说和做是两回事,不过字里行间倒看不出气馁来,你直接跳过官府给他圈了块地方?”
不过既然秦家人表态在前,阿芷确实不必上赶着送上门去。
“行使了七宿司的权利,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拿着这事来挑我的理。”这事七宿司一直在跟进,有些地方顾晏惜比之花芷还要了解得多些,这会便道:“柏林折腾着虽然还未出盐,可派下去的人都对此抱有很大期望,他们在那边发现了有渔民为了省钱自己滤盐,虽然夹着沙,盐质也不好,我尝着还有点苦,可那确实是盐没错,只要处理好了必定盐价可降,百姓之福。”
顾晏惜却觉得未必,便是秦家之前真是那般打算,在第七部落实后他们也会改变态度,京中已经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填满了,可下边的坑还空着,在京城这等地方,便是清高如花家也不能把自己挂得高高的,更不用说秦家,他不信秦家能眼看着这么一大口肥肉不想咬下一口。
顿了顿,顾晏惜沉声又道:“朝廷也无需受盐商辖制了。”
“秦家不欲与花家多来往,我何必上门讨人嫌。”
政治上的事花芷不擅长,可表面上这些东西还是看得明白的,受盐商辖制的不止大庆,历朝历代最肥硕的正是这些吸着盐民的血又从国家扒着肉的盐商。
顾晏惜挑眉,“管家去?”
可是,“前提是他们不要养出另一批官商勾结的私盐商人。”
大庆旧俗,孝期满后需得由外家送来灵屋烧掉后方可脱孝,若是有心的除了灵屋外还会做许多东西一并烧给逝者,这一年来秦家和花家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花芷也不对他们抱有太多期待,只希望他们还记着扎个灵屋才好。
“前车之鉴,这事七宿司一直在跟进。”
“明儿我让管家去一趟秦家商量此事。”
“不可能完全杜绝的。”花芷摇摇头,轻描淡写的道:“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抓在自己手里。”
“好。”顾晏惜把盒子拿过来放到一边,摸着她的手有点凉赶紧握着放到毯子里捂着,“今儿十九了,一年孝期快满了。”
顾晏惜哑然,如此做可不上捡便宜的问题。
花芷笑弯了眉眼,“一直给芍药送着饭呢,总不好也往太后娘娘那里送,我让拂冬多做些开胃的菜,每天有新鲜的菌子送来,你让人每天过来拿一小篓送去,菌类多吃些对身体有益。”
花芷笑,“盐价若降至十文,中间的利益就远没有之前那么大,可若是量大了利润还是可观的,一样会有人前扑后继的试图把这利润划拉到自己碗里,与其落到别人手里不可控,倒不如让自己人去把这个眼给堵住,你说呢?”
“她也很想见见你,还很是遗憾现在时机不合适,不过她老人家说了,以后给她的孝敬不能少了,得比照着芍药的来。”
顾晏惜认真考虑起这个事情的可行性,倒不是不可行,只是,“这个人选不好找。”
“很喜欢,该向太后娘娘谢恩的。”
“孙家应该快给小六送人手来了。”
小心的打开锦盒,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印入眼帘,款式不是近些年流行的那些,可出席重要场合时这种首饰却是极撑得起场面的。
顾晏惜立刻就明白了阿芷的意思,若把着这私盐的是小六,以后他若上位了,别的不说,首先他就有一个充实私库的来源,也无法定任何人的罪,更不会因此事对他和阿芷心生隔阂,若他没能上位……没有这个可能!
花芷一想也是,左右没外人,无须讲究那些。
“就这么办,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说一说。”
太后娘娘?花芷忙要下榻,顾晏惜按着她,把锦盒放到她怀里,“坐着,这里就你我,没人说你不敬。”
花芷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她还有感情行事的时候,晏惜却素来冷静,只会比她更清楚要如何做才能保全自己,对小六,他们其实都心有提防。
正欲说什么,突的想起祖母的礼物,又起身去将之前放到一边的包裹拿过来打开,“祖母送你的。”
这是身份上带来的,无法改变,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多关心小六,以此来补偿他。
菜吃下大半,汤也喝下一碗,顾晏惜示意迎春过来收拾,他扶着阿芷起身走到美人榻坐下,毯子也覆到了她腿上,用脚勾了张凳子过来坐到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