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是粮食,不论是大庆还是朝丽族又或者别的小国家无一不粮食紧缺,唯有一个炎国能拿着粮食出来换取对他们有用的东西,全因他们有地利之便能种三季。”
这倒是,只要能攒到修运河的银子,他当然会大开方便之门,花芷嗤笑一声,老而不死谓之贼,说的就是皇帝这种人。
“是,只有他们能,先皇曾试图学习,专门在京中的庄子上试过,可不要说三季,两季都没有成功。”
“想来皇上也会同意。”
“地方不对,不应该在京城,应该去南方,交州荆州方可,扬州也可尝试,那边冷得迟,土地冻得没那么厉害,春天化冻得也早。”花芷屈指轻敲桌面,“想办法从炎国哄骗些百姓过去,他们经验足,自是知道该如何做。”
花芷扬眉,“七宿司这事也可接手?”
“善。”顾晏惜神情终于不像之前那般紧绷着了,“只要有了足够的粮食,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七宿司接手。”
“是,能让边关的将士吃饱饭,有力气操练提得起刀对敌,也能让修运河的百姓不饿肚子。”花芷看向屋外,“可惜今年已经来不及了。”
“办盐场的人得选好。”
“刚刚好。”顾晏惜沉声道:“我觉得刚刚好。”
顾晏惜已经完全跟上了阿芷的思路,在脑中将这事从头至尾想了一遍,缓缓点头,“可行。”
花芷一想,可不就是刚刚好,他们也需要时间去弄来人手,翻过年就可以用起来了。
花芷笑了,“杀鸡儆猴!这法子他们是新学,为了抢市场他们也不会互相通气,只要他们有先有后就好,让他们看到朝廷的决心他们自然知道是脑袋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然后是水运和陆运,前阵儿我一船海鲜从浈阳运到京城,层层关卡下来花费近八十两银子,正常一趟下来不会超过十两银子,也就是说其中有七十两是不会上交的,便是那十两银,晏惜不如去户部问问真正交上来的有几何,陆运更不用说,关卡只会更多,所以大家才会捏着鼻子走水路,虽说同样要交钱,可一次运的货多了到底是划算些。”
“若是有人学了你制盐的法子也低价卖又该如何?”
顾晏惜对这事有所耳闻却不知有这么严重,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若是一船货物本身就只值百两银,也需上交七十两?”
“不低,百姓做一天的工也就能得十文左右,一斤盐就是他们一天的收入,还待如何?盐是消耗品,每天都必须要吃,如果能把这些收入都归朝堂所得,这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倒也不是,他们是看货收钱,价值越高的收得越高,若是一船柑橘,从扬州到京城也就十两左右。”花芷想到了后世的公路收费,一年就能收上来几百亿,放到古代不是同样的道理?只是这里更容易从中搞鬼罢了,若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约束住他们,这银子便会落入户部的口袋,国库不就丰了?
顾晏惜皱眉,“十文会不会太低?”
头隐隐做疼,花芷歇了话头低头喝茶,不是没有其他来钱的路子了,有很多,如果是以官方的身份去做更是便捷,比如物流这一块,可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她也不能一下子把底牌交出去,让皇帝以为这事很容易,不记他的功劳不说再给她找事。
“如果朝堂新开一处盐场,出产量比所有私盐加起来还要多,且价格低廉,暂定十文吧,私盐还有什么存活的空间?”
一桩桩一件件,顾晏惜已经想好了要从哪里入手,可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难题,“财力有希望解决了,人力呢?银子能挣来,人却就那么多,变不出多的来。”
“如何禁?”
“我暂时还只想到用银钱招揽他们干活。”这个问题也是花芷目前最犯难的,银子她能变出来,人却真不能,“不然让各地衙门把犯人全往那里赶?”
“我有制盐的法子,远比眼下煮盐的法子有效率,出产量高了问题就解决了一半,价钱也就下来了,至于另外一半……”花芷屈指敲了敲桌子,“当然是禁私盐。”
“可行,不过仍差了太多。”顾晏惜把自己的茶推到阿芷面前,拿起空杯递给芍药,芍药乖乖儿的起身去让刘香沏茶。
“阿芷有办法?”
“如果动用黑火药就能填补人数不足的缺。”
顾晏惜沉默着点头,七宿司曾亲自出手管制,可这事根本禁不了,最多也就是在他们抓的那段时间好一些而已,可七宿司总不能时时守着这一桩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花芷一怔,下意识就想否决,可是眼下这好像真的是唯一的办法。
喝了口茶,花芷继续往下说,“再来是盐,盐其实是个成本并不高的买卖,可官盐卖价一斤为八十文,最高时还曾卖到一百二十文,私盐则在五十文左右,百姓自然会买相对便宜的私盐,我不曾打听过朝堂一年能收多少盐税,想也知道不会太多,管盐政这一块的官员你随便去查一个都富得流油,因为私盐就是他们的,公盐私卖是常态。”
顾晏惜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素来不太想用这个东西,可是阿芷你知道不可能不用的,如今阴山关就已经用上了,我们需要用它来自保。”
“大头当然还是得让国家出力。”花芷边说边顺思绪,“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其中最重要的不外乎米、盐和茶,先说茶,茶价向来居高不下,且还有离不开茶的游牧民族,在阴山关黑市茶砖价比黄金,每年有多少茶砖运往草原你当知道,要是我们能把这个口子堵死了,由我们自己来抓这条线,能换来的银钱就不是小数目,这是一条销路,再则,我的茶你喝过,当知道定会有市场,且这是一桩只做富户的买卖,进出的银钱不会小。”
“我就怕有一天我们的后代子孙会被这个我们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打得屁滚尿流。”
“其二为何?”
可,还是得用,花芷满心无奈,她现在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去考虑后代子孙。
顾晏惜最喜看阿芷这般样子,自信得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让他觉得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了,哪怕他知道是真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