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八月,阴山关的气温就显见的凉快起来,尤其是到了夜间,薄被盖着都有点冷了。
吴氏重新把信拿回来再次看了一遍,深深吐出一口气来,以后,花家内宅的事情她需得再上心些才行,便是被人说她难听话也无所谓,只要能让芷儿别忙完外边的事还要操心内宅。
不在那皇城,不需要事事小心谨慎,身边的人也不是需要她时时庇护的女眷孩子,花芷终于不用绷得那么紧了,连睡眠都好了许多,养伤的这段时间倒是养了点肉出来。
“是。”
要说这段时间最高兴的莫过于花家的小辈,他们终于不用去上工了,虽然这一年来他们已经适应,可不用去凿石头搬石头真是太好了!
“难为她了。”吴氏叹了口气,若非会些防身术,花家这回真不知道会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这事就不要往外说了,免得大家着慌,就按芷儿的意思,说四老爷病了需要她照顾吧。”
要练骑射?没问题,他们本就是练过的,只是不精。
迎春怕抱夏口没遮拦说些不该说的话,接过话头含含糊糊的道:“小姐自个儿练的。”
学兵法?很好啊,兵法也是书,他们多多少少都是看过几本的。
吴氏想到老爷在信里所说的事,又问,“芷儿是何时习得防身术?以前花家并不曾请过武先生。”
沙盘推演?太好了,这可比在京城时他们玩过的一些游戏都好玩!
抱夏本来就想让花家大大小小的主子知道自家小姐的辛苦,顺势就道:“就是为了买卖的事,有一家在当地名声不好的商行因为没有得到小姐这桩买卖来纠缠,小姐不想和当地人起冲突就避开了,没想到那人不甘心,后又看上了小姐,我们离开时在码头上拦截我们,小姐是在那受的伤。”
白天冷清的的花家明显热闹起来,花芷默写兵法书之余会到处观战,把每个人的底子都摸得差不多,吴永也兑现承诺,给花家每个人一块特殊的令牌,又让他们每个人都亲自去露了脸让人记住,凭着脸和令牌自由进出军营。
“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想知道得更清楚。”
花芷觉得她应该投桃报李,于是把思清先生的兵法书写了两份,一份留给自家人,一份则是给吴永,不过她只写了上册,因为目前为止她还只看完上册,并且还算不得吃透了,她看书从来不囫囵吞枣。
抱夏抹了下眼睛,“小姐不让说。”
吴永自然是识货的,对他来说这样的厚赠完全无法拒绝,甚至还希冀能拿到下册。
吴氏闻言想到了芷儿南下回来后身上的药味,立刻问,“芷儿之前怎么受的伤?我记着上次她南下是抱夏你跟着去的。”
“下次来时给吴将军誊抄一份。”
迎春几人是围在一起看的,抱夏一看上边的内容就哽咽了,“又受伤了,怎么就又受伤了,出去一趟伤一趟,身体哪里还能好。”
吴永深深的看她一眼,郑重的行了一礼,“谢大姑娘大义。”
吴氏咬住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头至尾再看一遍,合上信沉默片刻后递给了迎春,老爷说得对,便是不能让一家老小都知晓这些事,知晓芷儿在外边承受了些什么,也该有人先把这些记下来,并且替她分担。
“吴将军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慷他人之慨,思清先生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心血蒙尘。”
迎春几人对看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起来。
“……”
拆了信,看着熟悉的字迹她心里酸了酸,可当一行行字看下去,心酸全变化了心惊!连手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抖。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着太极,芍药在一边听得打了个呵欠,这两人真是太无趣了。
打开包裹,最上面那封信就是给她的,吴氏一眼就瞧出来是丈夫的字迹。
吴永看她如此眼里便有了笑意,“去玩两盘?”
汪容行礼告退。
芍药这才来了精神,连跑带蹦的往外行去,“我们今天换个地形玩。”
“麻烦汪先生了。”接过包裹,吴氏对汪容点点头。
吴永拱了拱手,转身欲跟上。
“是。”
“吴将军。”
“芷儿未归?”
吴永重又转过身来,“大姑娘还有事?”
汪容进来并不打望,垂着眉眼请了安,双手将包裹送上,“主子受大姑娘所托带回来的,其中缘由四夫人看过信便知。”
“算不得什么正事。”花芷揉着手腕,这段时间握笔的时间多,身边又没人侍候,手腕有点酸痛,“芍药小孩儿心性,吴将军只管去忙自己的事,别耽误了,我如今身体也恢复了些,可以陪她玩了。”
反常既有异,吴氏稳了稳,应道:“请进。”
“我并不曾耽误什么,如今能和我一战的也就芍药,每日和她对战我都能有些许进步,我很乐意每天来陪她玩几盘。”
吴氏自是知道家里的武先生姓汪,只是他向来极守规矩,这几日她来前院处事他都是特意避开了的,更不用说往跟前凑。
“吴将军是不是忘了一点?”
刘香快步进来,“四夫人,汪先生求见。”
吴永心里已有些不妙,不接话。
几个大丫鬟顿时有了笑模样,小姐不在,她们心里那根弦天天都紧绷着,虽然小姐在时这些事也是她们做,可小姐在她们身边啊,只要小姐在她们心里就安稳,就有底气。
“男女有别,我可以替她担下外边那些闲言碎语,可是真正在局中的人,始终是她。”
吴氏放下帐本,看向忙而不乱的迎春几人,“算着日子,大姑娘应该快回了。”
如今城中已经在传吴永看上了花家大姑娘,所以才会日日登门,且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眼看着就是好事将近了。
花家没了花芷这个主心骨在越加谨慎了,每天除了必要的采买几乎无人进出。
花芷不在乎外面怎么传,花平宇想辟谣都被她拒绝了,这点事不算什么,她担得下,可她并不乐见吴永和芍药关系太过亲近,芍药再粗枝大叶也是女人,且正是花期的女人,她怕她会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