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带着丫鬟送上几份糕点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快说，什么法子？”
花芷把碟子往祖母面前推，“里面放了蜂蜜，对咳嗽有好处。”
“孙女这倒是寻摸了个法子。”
老夫人虽然没有食欲，还是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松松软软带着甜味的糕点口感极好，老夫人连着吃了好几块才放下筷子。
想到那两个平日里表现极好的孙女，老夫人淡了笑容，叹息着道：“原还想着能找人帮你分担分担，看样子还是得你受累。”
在心里记下以后每日让人送一份过去，花芷说起自己的打算，“我想让柏林在我不在的时候担任小班的先生。”
老夫人点了下她额头，半点不信她的话，以前她倒是木头一样什么都不表现，结果呢？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老夫人神情一愣，“柏林？哪里有这么小的先生。”
“这您可真要失望了，我写不出诗。”
“之前分班的时候我和穆先生考较了一下大家，柏林是其中分数最高的，可见就算在族学未开的那段时间也没有放松自己，让他教小班也不是没有好处，要教别人首先得自己会，再讲一遍就是再加强一遍记忆，自然记得比其他人要更牢固，基础也就结实了。”
“莫要糊弄我老婆子，没有基础能做出好诗来？你能做出好诗来我倒是信。”
“可他都还是个学生，他去教别人了那不是耽误了自己吗？”
花芷看着祖母气色好了些，心也跟着轻松了起来，“您这是一竹竿打翻了一船人，才女也未必就擅长论语春秋，她们的长处在于写诗作词，您让二妹三妹去做首诗她们必然是能让您满意的。”
“这就是我的另一个打算，我想让柏林正式拜穆先生为师。”
“那就好，你现在是当家人，即便她们真得用也没有让她们踩到你头上的道理，更何况她们还指望不上，如果京中才女都是这种水平，以后花家娶媳妇可不能往这里头寻摸了。”
正式拜师后就是入了穆先生门下，就她所知穆先生现在还没有收弟子，“穆先生的学识是祖父都盛赞过的，如果不是后来他歇了往上考的心思早就金榜题名，但更让我放心的是他的人品，在我看来人品比学识更重要。”
“没让她们占着便宜。”
被老太爷称赞过的人自是不差，老夫人对花家垮了后还愿意来族学当先生的穆先生也极是满意，让嫡孙拜入他门下她一点意见都没有，可，“做了人家的弟子不是更需要多花时间在学习上？”
老夫人失笑，倒是有自知之明，“她们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拜师后柏林就可不必只局限于学堂之上，即便耽误了上午的课他也能去找自己的先生补上，想来穆先生不会不同意。”
“但是不会有这么鲜活。”花芷知道自己以前表现出来的是个什么德性，和木头也没有差很多。
这么一说倒也是，老夫人微微点头，“拜师是大事，按理得我出面，可家中如今是由你当家，穆先生也对你赞誉有加，便由你去和穆先生商量，你办事祖母放心。”
“你以前也乖。”
“是。”
花芷看着芍药的背影也笑，“她很乖。”
花芷从来都是说做就做的人，中午和柏林一起用饭后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芍药在门外偷偷的笑了笑，跑去翻药材去了，当然不难喝，这可是她从深山里采回来然后留种亲手栽种出来的，药铺都没得卖。
花柏林一听说让他给弟弟们授课后先是激动了下，然后就猛摇头，“长姐，我现在哪能去当先生啊，肯定不行的。”
瞥到站在门外往里探头的芍药，老夫人擦了擦嘴角轻笑，“有点苦，苦过后又回甘，倒是不难喝。”
“小班学的那些都是你学过的，为什么不行？还是说你并没学会？”
边咳边喝，一碗水断断续续的喝了个干净，再轻咳了一阵后才渐渐停了下来。
“学会了，可我怎么能当先生……”
苏嬷嬷刚才也听到了外面的话，连忙在一边帮着扶住老夫人。
花芷了解自己的弟弟，他胆大，也对当先生有兴趣，可他怕自己水平不够，教不好。
花芷端着碗进屋，看到咳得面色潮红的祖母也不多说什么，走到她身边把碗喂到她嘴边。
喝了口茶，花芷突然转了话题，“等四婶生了孩子，我打算去一趟北地。”
“嘿嘿，不辛苦，我喜欢做药。”
“去北地？”花柏林声音猛的拔高，“长姐，你不能去，那太远了，你是女子，怎么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绝对不行！”
“好，辛苦你。”
“我是女子，不也在当先生？”花芷眉头一拧，“柏林，我教过你遇事冷静，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
“恩，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总这么咳也不是个事。”所以她在让人送药材过来时就特意要了几味止咳的药草，“我晒了一些，等它们干了磨成粉，平日里就做茶喝，能少些受罪。”
花柏林努力压下心里的急躁，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坚决的表达自己的反对，“长姐，我不同意你去，等四婶生产完都到十一月了，天寒地冻的命都要没了。”
碗里的水是浅绿色的，芍药的指尖也泛着绿，花芷接过来，问，“止咳的？”
花柏林越想越觉得长姐一出去就要没了，急得声音都哽咽起来，“长姐，我去，你让我去，我是男人，我不怕！”
芍药端着一个碗从屋里出来，快步但又平稳的走到花芷面前，“这个给你祖母喝。”
“才多大，就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男人。”花芷拿着帕子用力在他眼角按了两天，“我不会独自去，你要相信姐姐的能力。”
“婢子刚刚还瞧着她了……在那。”
“可长姐你也才多大……”本来还忍得住的小男人被姐姐这一安慰反倒淌下泪来，“长姐，我不要你去！”
花芷环眼四顾，“草草呢？”
“外边没那么可怕，现在大庆朝还算安稳，这一路我都会走官道，不会有事。”
迎春在门口迎了自家小姐，附耳低声道：“老夫人咳得厉害。”
花柏林只是哭，他太害怕了，知道爹被流放都没那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