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mIshallseeformyself,andmineeyesshallbehold,andnotahoughmyreinsbeedwithinme.
我自己要见他,亲眼要看他,并不像外人。我的心肠在我里面消灭了。——旧约,伯约记
沉重的呼吸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响声,在黑夜里,这个永无光明照耀的地方,压迫着听者的胸口,像要挤压出内脏般,生出连腐魔也退避的糜-烂之气。
空中的月亮依然发出淡淡的红光,洒落整片树林。被斑驳的树影遮挡,间歇透过微芒。只是寸缕,便足够让黑暗中生存的他们习惯、可视。
本该干裂的泥土此刻看不出细微痕迹,诡异的呈现出深黑之色,仿佛被灌溉润泽般。踏在其上,却已感受不到任何异样,或者该说,周遭的一切对他们,都以无法辨析。唯有眼前,唯有心底的
那个目的驱使着他们相歧、站立。
谁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对方是否会倒下。但是,只要一方不倒下,那这场战斗就没有结束,就必须继续。
“大人!”
维德不敢置信,他看见了什么?黑夜无法阻止他的视线,那么的清晰、明了。他心爱的贝利亚,他甘愿为其付出永恒生命的勒森魃族亲王大人,竟然……
“我要杀了他。”彻底的发狂,理智顿时离开本就没有灵魂的躯体。眼底猩红一片,指尖的锐甲顿长,连带着头发都渐渐染上红色。维德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那个短发男人!他甚至忘了,连贝利亚都无法彻底打败的男子,他如何能敌过。当然,对方的狼狈不比贝利亚差。
“Grace……拦住他。”贝利亚伸手擦了擦唇边溢出的血,没有回头,但那股强烈的精神力让他知道维德正处于暴走状态。
可惜,这是他与格莱德之间的战斗。他们堵上了彼此的永恒的生命,以撒旦真主的名义起誓,不屑卑劣与任何无耻的手段。
“呵呵……咳……你的仆人,还真是忠心。”格莱德边笑边止不住咳嗽,学着贝利亚的动作,用手背擦去嘴边的血。只是动作比起贝利亚来,粗鲁许多。
“放开我!”维德被格蕾丝拦阻,失去理智的他顾不得眼前人与自己的身份之差,疯狂的向她进行一次次的攻击。本来两人间的差距不算太大,加上此刻的维德又处于狂暴状态,让阻止他的格蕾丝不免有些吃力。
“哎。”无奈的叹息,格蕾丝脸上泛起苦笑。“主人,恕我无法在不伤害维德的情况下阻止他。”
贝利亚皱眉,但却没有阻止。
得到贝利亚的默认,格蕾丝也放开顾忌。的确,本来她与维德的能力相差不大,可那指的是平时。而格蕾丝作为布鲁赫族*的一员,拥有着其他血族所没有的能力,使得他们在战斗中能无往不利。何况,格蕾丝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同样鲜红的眼眸,只不过她的眼底还带上了些微金色。强大精神力爆发的同时,一团浓稠的血团凭空而起。血液包裹的雾气中,有什么诡异的变化正在进行,但旁人无法看清。直到血雾散去,也不过短短几秒而已。
维德已经借着刚才的瞬间直接靠近贝利亚与格莱德。然而只差几步,几步而已,一条黑影倏地挡在了他身前。
反射性的出手,却诧异的发现对方轻易变化解了攻势。不可能!这不可能!维德被这样意外的情况激起更强的斗志,而本就因暴怒远离的神志使得他很快便将攻击的目标转向了一直与自己作对的眼前人。
“维德,抱歉了。”低沉的声音,带着迷惑的味道。让人心神恍惚。
维德攻势骤停,迷茫的抬头看着他。“你是谁?”他是谁?这个男人是谁?
“哎……”
熟悉的叹息声,可维德却记不起对方是谁。片刻的错楞而已,让他失去了反抗的机会,黑暗倾没他所有的感官,让他陷入无尽的沉睡。
只一击,得手成功的格蕾丝反应迅速的接住维德软倒的身子。而后一把抱起他,离开这个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格莱德吹了声口哨,脸上的狂妄之色未变,身上的狼狈与剧痛并没让他表现出任何异样,就如同那些不存在般。“你手下的人很强。很不错。”
“彼此彼此。”贝利亚对格莱德的了解,就如同对方了解他一样。不会少。
“第二形态异变啊……呵呵,那女人,哦!或许该叫男人。”格莱德耸肩,连带着撇了撇嘴角。
“管他呢!那人,是布鲁赫族的。”这是肯定句,并非疑问。
贝利亚眯起眼打量对方,他想说什么?又想表达什么?
“呵。”似乎猜到了贝利亚心里所想的,格莱德笑的有些冷:“你不必多心,不过是句简单的感叹而已。”
“是么。”是肯定,又不像是肯定。这样淡淡的口气才是格莱德熟悉的贝利亚,几百年来一直是这般。
“你休息够了?”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
“哈哈哈,贝利亚。”格莱德这次的笑声没带半分其他意味,纯粹的只是想笑,表达心里的欢快。因为他发现了有趣的事。“其实,你变了。”
贝利亚不否认,只是抿紧了唇。
“只不过,我希望你没变。那样才能让你饱受痛苦,牢牢记住欠他的东西!”倏地冷下口气,格莱德眼神变的狠戾暴躁,间杂着不甘与痛苦。“一个月一次的痛苦太少了,他连毁灭也不舍得伤你太深!我算什么……”
这一刻,格莱德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往事撕扯成片片,剧烈的痛苦比身上的猛烈太多,猛烈到让他无法承受!他需要发泄,他不要一个人承受这些折磨!因此,他回来了,回到这个他曾经说过永不涉足的界域。
贝利亚看着格莱德,单只是看着,他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巨大痛苦。只是这些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的痛苦与自己的,本就不同。
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贝利亚遵循的不过是自己一贯的作风。他只是照着自己曾说过的话去实行而已。所以,再次的交锋转瞬上演。
深沉的古堡一如往常寂静,带着阴森与神秘。昏黄是整座古堡的主色调,无论哪里,除非黑暗,都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照射下。烛光,油灯的光亮忽明忽暗,给人不真实的感觉。若那光亮代表生命,就如同在此处行走的人们,面无表情形同走尸。
“啊啊啊啊啊——!”
可怕的嘶吼声划破古堡的沉寂,连同在此中木讷而行的每一具“行尸”都驻足停留,在不同的地方向同一个角度或方向转头望去。
“Charolais!”诺埃尔被那声吼叫惊得心猛烈骤缩,生疼是其次,慌乱的同时身形瞬移来到夏洛的房间,口中的称呼同时出声,而后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间发不出第二次。
痛,全身都痛,有什么像要把他的身体撑破,想要钻出他的身体!
拼命的压抑,换来一波比一波更剧烈的痛楚。夏洛撕扯着自己的头皮,双膝跪地,按着自己的头就想往地上撞。想借用外界的痛苦来缓解自身的那种痛。
“Charolais!夏洛!夏洛!”诺埃尔回过神,他看见夏洛的身上满是抓痕,深深浅浅,狼狈不堪。他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无法抑制的痛苦。
诺埃尔叫着他的名字,想上前帮助他。然而不过靠近几步就被无形的巨大力量阻隔了脚步。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样诡异的突变让诺埃尔更为惊慌,一次次叫着夏洛的名字,一次次试图靠近。
突然,诺埃尔瞪大了双眼,停止了一切动作。他看见夏洛渐渐放下揪着头发的手,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只是晃了晃便不再动摇。前额的发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脸,可那嘴角边的笑容却那么明显。
汗从诺埃尔的额头顺着脸颊滑落,背后衣衫已经湿透,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剧烈的抖动使他几乎站不住脚跟。但他不能动,甚至无法移开看着对方的脸。那是一种强制,是一种精神力的绝对制约,然后……诺埃尔看见那艳丽的薄唇开合着说了一句话。没有声音,但他却能清楚的分辨,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咚”整个人趴伏在地上,双手撑地,不敢抬头,也是不能。不可能,他看了什么?这样的感觉,这样恐怖的的感觉……诺埃尔觉得肺部的空气在被人渐渐抽空,他快死了。不!他已经永生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哼……”淡淡的一声轻喝,周遭的空气顿变,威压也消散的彻底。许久,诺埃尔再试着哆嗦的站起来,而偌大的房里早就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桑伯!”诺埃尔后知后觉的唤来老管家。“若是有人来就说大人们都不在。我必须出去一次。记住!你只要回答那一句话!”
诺埃尔匆忙的交代了句变消失在原地,他必须去找人,他不知道夏洛去了哪里,是他没看好夏洛。大人和维德正在处理异邦人的事,他不知道他们在何处。或许蒙蒂斯大人会知道……紧了紧牙,此时的诺埃尔顾不得太多,也只能找那个人了。
而蛮荒之地旁的树林,战斗还在继续。格莱德和贝利亚直觉彼此的就快达到极限。了解也不过是瞬间,只有一次机会了。最后一次,这一次过后到底是谁能继续永恒的生命,便能分晓。
但他们都没想到,血腥的味道早就自此处飘散而出,蛮荒之地里的诸多魔物兴奋的想着渴望的食物。血族贵族的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魔物们畏惧他们的强大但又渴望着他们的的可口。所以它们等待,观察。凭借本能,辨析自身与对方的差异。
虚弱的格莱德与贝利亚太过专注于彼此的战斗,忽略了周遭情况的变化。大批的魔物已经把他们围堵的不留一丝间隙。
“我想……”格莱德主动卸下攻势。喘息着开口:“我们该停一停。”
贝利亚这时当然也发现了异样,紧紧皱着眉,默认的点了点头。心里一沉,太多了,魔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他与格莱德自身的情况都太糟糕。
上百只的魔物,还有C级上接近B级的混淆在内。看来不容乐观。他堂堂血族亲王,怎么可以被这些魔物沾染?简直会成为血族有史以来最可笑的话柄。格莱德也一样吧。
同样强大且出色的俩人,眼神在空中交汇而过。身形与决断也相继而出。他们都是王者,都是强者,他们还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兄弟!所以他们知道彼此的心意,也才会爱上同一个人,才会有可悲的结局。
一人一边,等待不是任何一人的风格。主动的出击,哪怕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也不会放弃存活的权利,永生是相对的,血族的荣耀却不容玷污。换个角度,是俩人自身的过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理应有他们自己解决。
高傲如俩人,绝不会求助于他人。还是在如此狼狈临死的时刻。
紧贴的背脊让俩人都是一僵,随后放松下来。格莱德微扬了扬头,心底片刻宁静,让他享受到了好久不曾获得的快乐。“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最后还要靠你撑着。”
“哼。”贝利亚没有回头,同样借靠着对方的背脊。那一声哼不带冷味,而是无奈与释然。
“彼此彼此。”
“是么?丢脸也要一起啊。”格莱德颤抖的举起手,那手臂上早就血肉模糊,几处甚至皮肉悬荡着,依稀可见筋骨。他扒了扒额前的乱发。随后叹一句:“墨菲里爱的始终是你……”他能感到背后那人又僵直了身体。“Berial,你走吧。叫你那仆人来,她能带轻易带你离开。”
“想杀我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很讽刺啊。格莱德,你还是闭嘴吧。”
“呵呵呵…咳咳…”格莱德低低的笑,咳嗽声带出嘴边更多的血。“我有没有说过,我离开狼族的事?”
“你!”
“别动!这样休息的好契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你想更早进入又一轮搏杀吗?”
贝利亚沉重的闭上眼睛。他的伤远没有格莱德严重。他回想刚才自己和格莱德的战斗,直到懊恼的发现格莱德一再放水,才明白这件事的蹊跷。格莱德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回来?不仅是报仇那么简单,一定不是!
然而,异变骤然出现。魔物痛苦的惨叫声让俩人不得不结束所谓的“休息”,戒备的探查目光投向不远处。
“什么!”格莱德震惊的同时反手一把拉住想冲出隐蔽处的贝利亚。“冷静!仔细看,他很强!”
贝利亚的双眼金黄一片,随即渐渐淡下来,却没有消退。是的,他看见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即便撒旦真主要毁灭他,他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人会是那个曾经在自己身下哭喊的人儿——夏洛。
唇边的笑意随着飞洒的鲜血而扩散加深,手中的武器不曾为人熟悉。每一步路都走的平缓稳健,风吹起他黑亮的短发,显露那双金银异样的眼瞳。
于是,格莱德与贝利亚听见了那个回荡在血夜中的轻淡声音,带着穿透界域的强势力量:“阻挡Leviathan*的都必须毁灭。”
ToBe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