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才成了神,可是却没有人来这里参拜,我正觉得很纳闷呢。叔叔,你就陪抚子说说话嘛。」
千石抚子以异常开朗的兴奋声音说道,还高兴地用双手拿着那张从钱箱里取出来的一万日元纸币。
然而那张一万日元纸币,却是千石抚子伸出一根根细长白蛇状的头发像机械手似的从钱箱里拿出来的,所以这也不是什么温暖人心的情景。
反而是充满了恐怖。
头发竟然都变成了蛇,这的确是一个奇病。
在现代医学里是绝对无法得到解释的吧。
据说人类的头发大约有十万条,而千石抚子却似乎是头发量偏多的类型,也就是说她的头上有超过十万条的蛇在不停地蠕动。
我看即使是美杜莎,要是看到千石抚子这可怕的头发的话,搞不好也会像石头一样僵在原地吧——而且根据她刚才从钱箱里取出一万日元纸币时的流畅动作来判断,那每一条蛇的眼睛应该都是跟她的视觉直接相通的。
那么在她的眼里——
这个世界看起来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恐怕应该会有十万种以上的不同角度的情景吧。
不过反过来说,具有蛇神特点的部分也就只是她的头发而已(虽然我觉得光是这样就已经非常夸张了),在衣着上却显得相当的普通。
假如忽略现在是隆冬季节这个事实的话,那的确是很普通。
假如忽略现在是飘雪的隆冬季节的话。
一身纤薄的无袖白色连衣裙,不光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发冷,同时也好像随时都会融人雪景之中一般——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不见的缥缈感。要是她穿上蛇纹图案的服装的话就更容易辨认了吧……我在内心暗暗想道。
光着脚丫这一点也同样跟雪景不怎么相符。
这身打扮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至少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神——如果要勉强说的话,那就是卷在她左手腕上的手环了。而且还是白色的。她会不会用这个东西来束起那头蛇发呢?
想到这里,我才终于察觉到蛇神和蛇发在读音上是相通的。话说妖怪变化之类的东西的确是很喜欢玩这种谐音的游戏。
虽然对于把神归人妖怪变化的类别是否合适这个问题也存在着各种不同意见,但是就我看来,既然两者都存在着骗人的一面,那就是同一种东西了。
「一万日元~!一万日元呀~!」
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那当然很高兴了。
不过既然她已经成了神的话,那根本就没有必要用钱吧——而且那明明是用来维持神社正常运作的钱,可不是放进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啊。
也许她不是因为钱的多少,而是因为「第一次拿到香火钱」而感到高兴吧。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只能说是对金钱的侮辱行为,刚才我对她产生的好感也不得不马上取消了。
「谢谢你呀,叔叔!」
千石抚子终于把脸转向我这边,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那是跟父母描述的印象完全不同的——既不像是腼腆也不像是怕生的笑容。
虽然父母说过她是一个爱笑的孩子,但是她以前一定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就像从枷锁中被解放了出来一样。
是一种无拘无束的笑容。
甚至是一种不被怪物所束缚的笑容。
「叔叔你是抚子的第一号信徒呢!」
「…………」
这可不是一脸天真地说出来就可以获得原谅的话语。我内心也不禁产生了想要扇她一巴掌的冲动,但我毕竟不是暴力型的人物——
「别叫我叔叔,我的名字叫贝木泥舟。」
所以只是这样责备了一句就算了,还真够温柔的。
然而,尽管我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但仔细一想的话,这个决定却是一个失败——千石抚子是我在这个小镇展开的诈骗活动的间接性受害者。
那么她很有可能已经从别的地方——比如阿良良木和火炎姐妹等人的口中——听说过我的名字了。
就算她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么想的话,对几乎毫无关系的阿良良木和战场原也毫不留情地发出杀害预告的这个小女孩,应该会马上对我大发雷霆了——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
「贝木先生!」
千石抚子反而露出了很高兴的表情。
「贝木先生,贝木泥舟先生!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呢!请多多指教!我刚才叫你叔叔,真的很对不起!嗯,仔细一看还真的很年轻呢!呜哇,好年轻呀!我几乎觉得比我还小呢!那么我就叫你少主吧!」
「…………」
该怎么判断才好呢。这样的话,当然应该判断为「她只是我的间接性受害者,所以不知道我的名字」比较合理吧。但是,我却不这么认为。
她以前一定早就听说过,是知道我的名字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并不是说她认为我的事情根本无关重要,也不是说她变成神之后觉得身为人类时发生的事情不值一提——而是很自然地忘记了。
这个女孩子,已经把害自己陷入现在这种状态的罪魁祸首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想应该是这样。这家伙已经把本来不可能忘记的事情都完全忘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反而把一些无关重要的事情,比如小时候朋友的哥哥对自己很亲切之类的事情牢牢记住。
也就是说,各种事情的重要顺序在这孩子的头脑中已经完全乱套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有人会说光是因为她忘了我的名字就想得这么远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但我的确是知道的。
至今为止,我已经见过好几个这样的人。
明明不想知道,但我还是知道了。
无法对重要的东西和不重要的东西加以区分、甚至会把它们颠倒过来的人,我已经遇到过不止一个了。
那些都是无法妥善把握自己人生的人——毫无例外,都是在精神上被逼进绝路的人。
或者说是脑子坏掉的人吧。
比如说战场原的母亲就是这样。
从这个意义上说,虽然我不知道千石抚子的精神究竟是从身为人类的时候开始是这样,还是变成神之后才是这样,但是在程度上却非常严重——还没等我提问,她就自己说了起来:
「抚子我呀,现在一直都在等着三月的到来呢!我说出来好吗?干脆就说出来算啦!到了那个时候,抚子就可以把喜欢的人杀掉了!」
看起来好像还很高兴。
大概是看到有人陪自己说话感到很高兴,所以作为回礼,她才把自己心目中最关心和最感兴趣的话题向我说了出来吧。
但是面对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的少女,我却有一种相当异样的感觉。既然连我也这么说的话,那一定是非常严重了。
不过能对此产生异样感觉的人,世界上恐怕也只有我一个了。
「因为人家拜托我等半年,我也觉得既然是神就应该倾听人们的祈愿……不过,嗯,我本来以为神是很长命的,所以半年应该眨眼就会过去,没想到时间还是那么慢呢。一天就是一天,半年就是半年。所以我最近越来越觉得等不及了,但还是要忍住。因为我是神,一定要遵守约定才行呢!」
「……对啊,遵守约定是很重要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崇高的行为。」
我随便说了一句违心的话迎合着他的话题。毕竟要是说一些她不中听的话,搞不好还会惹得她大发雷霆。不过即使不考虑这个因素,我大概也还是会这么说吧。
因为觉得这个小姑娘太可怜了,我实在不忍心说一些否定她的话——大家可以这么认为。虽然我很讨厌被别人视为善人或是伪善者什么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
因为看到来客(或者说是参拜客人)而兴奋不已……
为了让对方开心而努力说一些有趣话题的、像初中生一样的神,看起来实在非常滑稽,同时也非常可怜。
就连我也不得不对她表示同情。
当然,按照我的性格,并不会因此而改变初衷——也不会推掉战场原的委托而放弃欺骗这个小女孩。同时也不会产生要为她做点什么的想法。
工作就是工作。
但是让我感到在意的却是印象上的差异——根据我至今为止打听到的情报,千石抚子应该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腼腆少女,不管对方是参拜客人还是信徒,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也不会采取这种「热情接待」的行动。
明明是这样,她的性格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开朗而且富有社交性呢?就像从楔子或者锁链中被解放了出来似的……
……根本不用细想。
她一定是从楔子和锁链中被解放出来了吧。
虽然战场原把我当成是造成目前这种现状的主犯,但是至少千石抚子在我的欺诈活动影响下得到了幸福。
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幸福。
「不过还真不可思议,为什么没有人来这里呢?难得神社已经焕然一新了,我本来以为会有很多客人来的呀。」
「我看是宣传不够吧?」
我说道。关于生意上的问题,我向来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当然,我说的生意指的都是不合法的生意。
「或者是服务精神不够之类的。」
「服务精神?你说的服务,就是指色情性质的服务吗?」
「…………」
面对天真无邪地向我提出这个问题的神,我第一次选择了无视。我并不是一个有着高度交流能力的人,不可能陪她谈论这种初中生水平的低级趣味话题,而且我也没有那么亲切。
也不知道把我的沉默理解成什么意思了,千石抚子——
「历哥哥他呀,看到抚子光着上半身穿上灯笼裤的样子,还高兴得不得了呢!」
接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男人究竟在干什么啊。
难道想当犯罪者吗?
要不这次欺骗千石抚子的工作就单单保住战场原的性命算了——我罕见地产生了一种义愤填膺的感觉。当然,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还有,当抚子穿着学校泳装在这个神社里不停扭动身子的时候,他看起来也好像很高兴呢!看到历哥哥那么高兴,抚子也很高兴呀!」
「……那个,我说……你啊。」
对于变成了神的人究竟该怎么称呼呢?——我先是稍微犹豫了一瞬间,但又想到刚才已经用上了平辈的口吻,事到如今再改口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就干脆继续用「你」来称呼了。
「那个……是叫历哥哥对吧?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历是姓氏还是名字——」
我姑且装出自己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的口吻(毕竟要是被她知道我认识他的话也会有麻烦,最重要的是我不愿意被人知道我和那种会对初中女生做出无耻行为的家伙是相识)。
「你应该是很喜欢那个历哥哥的吧?」
我提问道。
明明是自己提出的问题,我却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嗯!我很喜欢呀!所以我才要杀他!要把他杀掉哦!』
「……是吗。」
「我还要把历哥哥那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恋人、还有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幼女奴隶一起杀掉呢!」
她很开心地说道。就好像下星期就可以跟恋人约会一样,甚至比那还要高兴——她非常兴奋地说出了自己要把恋人和他的相关者杀掉的计划。
而且她还不是单纯在向我炫耀,而是作为一个讨我欢心的话题,以可嘉的服务精神提供给我享受。她的眼神,就好像深信着我听了也会跟她一样开心似的。
神竟然相信着那种荒唐无稽的事情,实在是一种讽刺。不过即使不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本身也是一种讽刺了。
一般来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种讽刺。
而且,对于同样被列入杀害名单的战场原和忍野忍,千石抚子甚至连她们的名字也没有记住——总之她已经把各种各样的顺序、关系和道理都搞得乱七八糟了。
我是这么想的。或者说,我终于得出了结论。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个笨蛋。
是个脑子愚钝的家伙。
简直就是重度的脑子发育不全——而且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指责过她这一点。娇纵着千石抚子的不仅仅是她的父母,还包括周围的所有人,一定是这样。
阿良良木历——恐怕也同样不例外。
他们都娇纵着千石抚子。
而千石抚子也一直接受着周围人的娇纵。
我也不是想辩解造成她的这种状况不是我的过错什么的,但是她现在之所以变成了神,我觉得应该就是受娇纵的结果了。
另外,平时一直戴着帽子、总是用前发遮挡着脸面之类的奇异行径,多半也被人们当作可爱或者萌的特征而没有遭到任何指责。
所有的问题行动——都全部得到了「纵容」。
所以她才会变成今天这种状况。
想到这里,我的同情心也不禁进一步发生加速了。
然后,正因为这样,从那种环境中解放出来的千石抚子,就算面对着「可以变回人类」这个选项,我想她也绝对会选择拒绝吧。
当然,光是这么想的话也没用,所以——
「我说,神啊。如果说你可以变回人类的话,你愿意吗?」
我就这么问道。
「不。」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或许称之为前定和谐①也不为过。
①注:前定和谐是一种唯心的哲学概念,认为上帝创造世界时已经赋予万物固有的特性,万物都各自遵循自身的规律发展变化,又自然地与其他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保持协调。
「如果变回人类之后能跟历哥哥成为恋人,你也还是不愿意吗?」
「嗯。」
她斩钉截铁地答道。这回却是出乎我的意料,应该说是前定不和谐了。就算改变条件也还是一样吗。我本来还以为她会有所犹豫,至少也会思索一会儿再回答我的。
「抚子呀,只要一直单相思下去就可以了。」
「…………」
「如果一直持续着单相思的话——那不是比两情相悦更幸福吗?贝木先生。」
「……说的也是。」
我点了点头。本来我只是打算迎合她的意思才这么说的,但是我点头的时候却不知为什么加大了力度。
单相思——毕竟我也不是从木头里蹦出来的人,而且岁数也已经不小了,当然也有过那样的经历。而且说不定那份单相思直到今天还在持续呢——因为那个女人已经因为交通事故死去了。
对方是死人的话,我就只能一直单相思下去了。不管以后再经历什么样的恋爱,这种单相思也不可能会迎来终点,直到永远。
即使恋爱,也不会失恋。
从这个意义上说,千石抚子的想法或许也没有太大的不妥之处——因为只要杀掉阿良良木历的话,她就能如愿以偿,让自己沉浸在那幸福的、永无休止的单相思之中了。
而且也不会失恋。
「那历哥哥应该也不止一次来过这座神社吧?那么,你没有把他当作参拜客……当成客人来看待吗?」
「嗯,因为历哥哥总是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耶。因为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就把他赶了回去,还跟他说我杀历哥哥的时间是三月份,所以叫他到那个时候再来这里。因为他总是纠缠不休,所以我也经常假装不在这里。」
「……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人来这里吗?除了历哥哥和我之外,至今为止都没有别人来过?」
「还有那些工匠们来过。」
「工匠?」
我起初还搞不懂其中的含义,但很快就想到那应该是指重建本殿的那些宫殿木工了。在重建宫殿的时候,这孩子究竟躲在哪里呢?总之她肯定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吧。说不定是在树丛背后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家被建起来的样子,却没想到在那之后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来过。
那是多么寂寞的感觉啊。
就算环境已经不再寂寥——这里的气氛也还是像以前那么寂寞。
「他们很快就帮我把神社建起来了呀!那样的速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做突击作业呢!真的很专业!吓我一跳呢!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几个人来过,但是一看到抚子走出来,他们就全都逃走了。没有逃走的、而且还在钱箱里放钱的人,贝木先生可是第一个喔!」
所以真的很谢谢你!
千石抚子以仿佛随时要向我抱过来的态度说道——因为我不想被她抱住,所以就稍微改变了自己的站位。
「大家看到你之所以逃走——」
我说道。虽然这也许是没有必要说出口的话,但是我的嘴巴却总是会说出这种并非假话和虚言的、本来可以不说的、甚至不说反而更好的多余话。
正因为这样,才叫做「虚实之口」,真话假话都全部混在其中。
「大概都是因为你的样子很诡异吧,你的头发真是太可怕了啊。」
「…………」
瞬间,千石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看到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我马上产生了「啊啊,我快要被杀掉了」这样的预感。我当然是打算拼死抵抗的,但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能取胜的几率也很低吧。想到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感觉也蛮不错的。因为嘴巴说错话而死掉,的确是很符合我性格的死法。不,我的性格才没有那么干脆爽快。
我想这真是太糟糕了,果然还是不该接受这样的工作,当时真不知道想歪了什么。如果说这是战场原对我的报复的话,那的确是非常成功。被算计了——我刚想到这里,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这里的「到此为止」并不是说我全身被蛇咬伤中毒而死的「到此为止」——转眼一看,只见千石抚子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无表情后,又忽然露出开心的笑容注视着我。
但是这并不能用重新恢复笑容来描述。
怎么说呢,刚才那种天真无邪的开朗笑容,虽然并不是刻意挤出来的造作笑容,但我觉得其中还是包含着作为神的「营业微笑」的味道,然而现在的笑容却不一样。
在我看来,那是真的非常高兴的、发自心底的欢喜笑容。
「很诡异、太可怕什么的……」
千石抚子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家这么说我呢。」
「…………」
虽然我完全搞不懂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值得她那么高兴,但是接下来——
「因为大家都只会对抚子说『好可爱、真可爱』之类的话呀。」
听了她这句话之后,我就稍微有点理解了。
或许就理解了百分之一左右吧。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千分之一。
对这孩子来说,「可爱」已经不属于称赞的词语,就算听了也不会觉得高兴——大概她反而一直被这句话限制了各种各样的行动吧。
所以,对于侮辱或者谩骂的话语,她却反过来觉得很高兴——这也可以说是价值观乱套的一种典型表现了。
的确——
如果这样的话,她还是不要恢复成人类,而是一直维持着神的身份——维持着连美杜莎都会吓得脸色铁青的外表继续在这里当神会更加幸福吧。
这么想的话,我的心情也变得有点沉重了。但是我马上就发现——既使真的是那样,也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本来我就不是为了挽救这个可怜的、值得同情的初中生才接受委托的。
实际上正好相反,我接受的是「请帮忙欺骗这个初中生」的委托——而我就是一个可以在毫无罪恶感的情况下执行这个委托的人。
当然,千石夫妻和千石抚子的朋友也许都期望着千石抚子(以人的身份)回到小镇去,但是那却跟我的生意没有半点关系。虽然他们拜托我的话我可能会做,但是他们也必须为我准备相应的金额。
总而言之,现在我已经把握到千石抚子的个人特性,而且已经把握得非常透彻了。既然她是神,那么个人特性这个说法也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不过用在这个充满人情味的蛇神身上,大概也不能算是用词不当吧。
「是吗~原来抚子的样子很诡异很可怕吗。那么要是用手环把这头蛇发束起来的话,我的形象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对于说出这句话的千石抚子,我只是平淡地宣告了「时间已经不早,我也该回去了」这个事实。
「咦~?再多聊一会儿嘛!贝木先生,你回去的话我会很~寂~寞~的~!」
看到神忽然撒起娇来,我不禁感到一阵厌烦,同时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我从口袋里取出来的,是一条环状的细绳。说白了,那就是一条翻花绳用的绳。
我的爱好是翻花绳,平时我都一直把这东西放在口袋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这只是我上午买东西的时候不知绑着哪个商品的绳子,在来这里的途中,我为了消遣才随便把它做成了翻花绳的绳。
我把这条绳交给了千石抚子。
「如果你有空的话,就拿这个来玩吧。」
「这是什么?难道是翻花绳?」
「怎么,原来你也知道吗。」
我还以为最近的小孩子都不知道什么叫翻花绳。
本来还想着可以得意洋洋地向她说明一番,没想到如意算盘却落空了。
「嗯,野比君很喜欢这个呢,翻花绳、打瞌睡和打快枪,野比君都很擅长哦!」
太棒了。
尽管翻花绳已经日渐衰微,哆啦A梦的文化也依然延续至今。在这个富井副部长①升职为部长代理、两先生②戒掉了赌博恶习的激荡时代,哆啦A梦的永恒不变却能让人感到如此的安心。
不过她也许已经不认得大山羡代③的声音了吧。
①注:富井副部长是漫画《美味大挑战(美味しんぼ)》中的著名配角;②两先生指的是漫画《乌龙派出所(こちら葛飾区龟有公園前派出所)》中的警视厅巡长两津勘吉;③大山羡代是为哆啦A梦配音的声优。
「但是,抚子对翻花绳可不是太了解呀……」
「我可以先教你几招,在你熟练掌握之前,我会再来找你的啦。」
「真的吗?」
「真的,我从来没有说过假话。」
我坦白地说道。
然后,我又像睁眼说瞎话似的……或者说是坏心眼地补充了一句:
「毕竟我是你的第一号信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