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后日谈……应该说是本次故事的收尾。
隔天,我一如往常被两个妹妹:火怜和月火挖起。咦?我心中顿时觉得困惑——这时,我的记忆才连上了线。对了,我在那之后,还是没能在路边待到天亮。情况的确差点就演变成那样(想到羽川穿睡衣的模样,「差点」这个词或许应该换成其他比较幸运的词汇才是),但过了一会,神原骏河随即使出了达急动、缩地法、B键冲刺之类的招式,光速飞奔而至。「这位就是先前听说的羽川学姊吗?」神原当下险些心花怒放,我拚死制止了她之后,拜托她送羽川回家。羽川的家境复杂,所以与其让身为男生的我送她回家,倒不如交给学妹神原比较容易找到借口掩饰——只要拿准备文化祭当挡箭牌,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吧。不对……就算不是性别的关系,当时的我体力尚未恢复,也没办法送羽川返家。因此,我把电话号码告诉神原,请她帮我把两个妹妹找来。接着我又拜托神原去找千石,不过她说不久之前有遇到她,因为时间不早了,所以已经先让她回家了。这个学妹也真是,设想得还满周到的。你没有攻陷她吧?我问完后,神原露出了一个害臊的笑容——不对吧,这边你不应该露出那种笑容喔。
随后,就像礼拜一被神原和千石左搀右扶一样,这次我被两个妹妹架回家,睡了一场觉。大妹还责骂我:哥哥最近的行为举止太脱轨了。我无法回嘴。可是,我最不想从你们的口中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就这样,隔天早上。
我到学校之前,去了一趟旧补习班——不用说,当然是为了把在那之后一直躲在我影子里头的忍,送回忍野身边。忍会失踪的理由,到头来还是不明。就算我问了她也不会回答,当然她也不会主动告诉我。虽然可以作出好几个假设,但似乎都不尽正确。或许是我最近太依赖忍,让她觉得很困扰也说不定——但这个假设,或许也是错误的吧。忍野不在旧补习班里。
似乎是出门了。
说起来,忍野的意图也是一个谜——为什么他会让障猫逃走呢?或许他是真的不慎让障猫逃走;但也有可能,他是顺理成章故意放定她的。无论如何,我不认为这次的事情,所有发展都在他的预料当中。我只要出去找人,就会发挥出有如捕鼠器般的功用,忍就会躲藏到我的影子里头——这点或许他有预料到吧,但他没理由让忍用那种方式去咬障猫。智商和猫一样的黑羽川,注意到真相的可能性究竟会有多高呢。
但是,
有件事忍野恐怕早就知道了吧——在最初的询问时,他就已经知道羽川精神压力的根源是什么了。
那不是因为对方是忍野所以才察觉得到,而是因为我太迟钝了
迟钝。
比这旧补习班的金属窗框还要更糟。
唉呀,不在就是不在。
这也没办法。
因此,我让忍躲藏在影子当中,往学校出发。我不太想把忍带到学校,但是我更不想把一个有失踪前科的吸血鬼单独野放在外。
随后,我在教室遇见了羽川。
「啊!你来得真晚。」
「我稍微绕了一下路。」
「身体如何?」
「超有精神。」
「早安。」
「早安。」
如此这般。
羽川本人的意识当中究竟失去了多少的记忆,抑或是留下了多少的记忆,这点我并不清楚。总有一天我必须问她一下,但不是现在吧。羽川也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而战场原还是老样子,在即将上课前来到了学校,彷佛把时间计算得刚刚好一样,没有一丁点地浪费。脸上表情也是老样子,喜怒哀乐不形于色。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下次的约会,」
战场原唐突地开口说。
表情依旧平静,且面无表情。
「就让阿良良木你来安排吧。」
「…………」
「要是敢带我去奇怪的地方,我可是会扒了你的皮喔。」
「……收到。」
正如我所愿。
下次就让战场原看我的宝物吧。
总有一天,我们还要去吃螃蟹。
接着放学后,则是文化祭的准备——高中生活最后的文化祭,即将正式开始,今天是最后的准备时间。当然,战场原今天没有溜掉,也很努力在工作。昨天大家似乎在学校留到超乎想象地晚;不过今天身为班长的羽川在,工作的效率可说是大相径庭。班上同学在规定的离校时间前一刻,就获得了解放。
随后,我带着战场原、羽川,以及神原——我请她在一旁先等我们的工作结束——再次往旧补习班出发。当中只有我一个人骑脚踏车,于是我下车用牵的,和大伙一起徒步行走。
在补习班废墟当中——
同样不见忍野的踪影。
「好奇怪。」战场原说。那个宛如看透一切的男人,居然会接连两次让阿良良木找不到人——她说。这么说来,真要说奇怪的话,战场原会像这样和我们一起来找忍野,也同样很奇怪,虽然约她的人是我啦。战场原应该比任何人都还要讨厌忍野才对。或许,战场原已经有预感了吧。从我这边听到事情原委时,她可能就已经洞悉一切了吧。
我们四人分头找遍了旧补习班,依旧不见忍野的踪影。但是,若仔细观察、谨慎察看的话,大楼当中似乎少了几样东西——那些东西全是忍野的私人物品。
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忍野咩咩已经不在了。
他没留下一封书信,径自离开了这座城镇。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昨天我载羽川来这里时,忍野会在屋外不是为了找忍。那时,忍野正在做撤收的准备。他正在解除贴在这里的结界吧。
那时,
他没有在等我。
山上废弃神社的事情解决完后,忍野肯定就对这个城镇失去了大半兴趣。忍野曾经说过那是最大的目的之一——然而那对他来说,也是最后的目的之一。
——搜集和调查总有一天会结束的。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城镇的。
只不过那个总有一天,就是现在罢了。
——我不会某天一声不响就突然消失的。我也是个大人嘛,这点道理我懂的。
为何我当时没有注意到?
那句话,根本就已经是在道别了吧。那是一位绝不把再见挂在嘴边、最不擅长和人告别的笨拙男人,竭尽全力说出的亲爱证明。
实在是。
我真的太迟钝了。
我应该要明白的才对。
忍野有说过他没时间。
那句话应该是在指忍的事情。
忍要离开的时候,那家伙也故意放走了她。明知故纵。我想应该没有到教唆忍离家出走的地步吧,总之他认为这件事情是一个好时机。后来因为障猫刚好——不对,应该说是不凑巧——跑来搅局,所以他又追加写了之后的剧本罢了。简单来说,忍的失踪是忍野对我的试炼——不,应该是一种告别吧。
那家伙八成在我飞奔出去找忍的时候,对我产生了某种确信,随后他放走了障猫,收拾好行囊离开了这里。他确信,不管是忍或羽川的事情,我都能够自己设法处理。
那个夏威夷衫混蛋。
故作洒脱。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很酷喔。
时间已经整整过了一天,现在忍野已经飘流到其他的城镇,正在那里努力做搜集和调查吧。或许他又碰巧救了某位被怪异袭击的路人。
没错。
他肯定出手相救了吧。
「实在是,他是那种人吧。」
我说。
「是啊,是那种人。」
战场原也说。
「事实上他就是那种人啊。」
羽川也接着说。
「嗯,他肯定是那种人没错。」
神原也开口附和。
接着我们全体异口同声,开口说:
「滥好人。」
忍野咩咩。
他轻浮、爱讽刺人品味低级、坏心眼、傲慢、容易得意忘形、性格恶劣、个性草率、爱耍小把戏、善变、任性、爱说谎、不诚实——却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好人。
于是,我们各自踏上了归途。最先是神原脱离队伍,接着又和羽川告别,最后我送战场原返家。直到今天,战场原才第一次,应该说才终于为我洗手做羹汤。料理的味道,还有她烧菜的功夫,嗯,还是先别告诉各位,一切尽在不言中。
未来,我还会再遇到怪异吧。
我肯定会遇到,也无法忘掉他们。
但是,不要紧。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黑暗,还有属于黑暗的居民。
例如我的影子当中也住了一个。
金发女孩,似乎在里头住得很舒适。
这天我回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因此我决定吃过饭、洗好澡后,随即上床睡觉。我两个妹妹明天肯定也会像平常一样,叫我起床吧。
明天终于是文化祭了。
我们班上的节目是,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