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坐在床上,她百无聊赖,手里掐着腰间丝绦的一端玩。
苏远夫妇坐在上首,长子苏茂坐在玲珑对面,看向玲珑的目光中,颇为担心。
“阿娘是中意于家?”过了好会,玲珑把手里的丝绦一丢问。
苏远面有难色,“月娘,此事要不要再看看?于家对我们来说,门第实在是太高了些。高门大户里,谁知道有多少难事。”
苏茂在下面立刻说是。
嫁女儿,但凡不是家里女儿太多,上赶着把女儿早早嫁出去,有点良心的父母,都要看男子家里人口如何,大家族人多是非多,还有那些妻妾多的,也有不少祸端。不敢和这种人家结亲。
“儿听说,于家妾侍众多,子女也多。没有听过于夫人手段如何,但看这家的作风,恐怕家风是好不到哪里去。”苏茂之前去打听了于家的事,对于家并不看好。
“于家门第高于我们,若是九娘在于家受了委屈,恐怕我们也不能立刻为她做主。”
于六郎的门第并不简单,他的伯父是太尉,他自己的阿爷是手握实权的镇将封征虏将军。姐姐还是后宫里风头无二的左昭仪,生的美貌,受皇帝宠爱。
这么一家子看着当真是炙手可热。
“夭夭,你怎么看?”沈氏沉默了好会,问玲珑。
玲珑被点到,她抬头有些意外的望着沈氏,“我?”
“这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问问你也是应当的。”
“于家六郎好色。”玲珑道。她见了不少男人,哪怕没有几个深入交往过,对于男人她也算是了解。哪怕只是一眼,都能被她瞧出端倪来。那个于六郎第一眼看到她,几乎眼里在冒绿光。
典型的好色鬼。
“……”沈氏坐在那里,好久都没出声。
苏远在一旁看着,“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夭夭不喜欢,对方门第再高,也没有甚么用。”
“我看于夫人似乎对夭夭很满意。”沈氏有些犹豫。有道是嫁女高嫁,娶妇低娶。她仔细打听过,于夫人没有折腾家里新妇的喜好,甚至对新妇还算不错。光是这么一条,沈氏就有些心动。
嫁人为妇,和家里婆母相处的时日,比自己的夫君都还长。若是婆母不善,除非夫君是真的有心,不然这日子难过。
“于夫人满意又有甚么用?”苏远道,“和夭夭嫁娶生子的,又不是于夫人。到时候一旦出事,你看于夫人是向着自己儿子,还是向着咱们的夭夭。”
苏远并不中意于六郎,他和于家人同朝为官,哪怕没有听到关于于家人不好的消息,但也知道这群人并不好相处。
沈氏中意婆母良善,并不打算直接回绝。
夜晚入睡,苏远看着妻子,沈氏一头长发全部披散下来,当年的美人,到了现在,哪怕有了岁月的痕迹,却更添了几分韵味。
苏远看着沈氏坐过来,“这事要不就回绝了,嫁娶这种事,宁可再等一等,也别急急忙忙。”
“我不急有人急。”沈氏坐下来,“渤海公那儿都急的不行了,先是他自己过来,而后又是平原王妃。平原王妃来的时候,那话说的难听,似乎我们能把夭夭嫁进去,就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氏到现在想起平原王妃说的那些话,还是忍不住窝火。
求娶新妇,哪里有平原王妃那种做派,就算是高门大户,求娶新妇的时候,照着规矩,也是放低姿态。
“这个样子,你敢把夭夭嫁进去么?”
苏远被说了个哑口无言。其实他觉得元泓人挺不错的,不管是出身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至于品性,他和尚书省,元泓在中书省,但同朝为官,总能听到些风声。元泓处理公务,是没有任何问题,私下也没有关于他的风言风语。
苏远还真的有些心动。
正要劝妻子,结果被沈氏一盆冷水直接浇在头上。
“可是于六郎的确……”苏远咂咂嘴,“反正我是没听过有他的甚么好的事迹。”
沈氏沉默下来,过了好会长长的吐口气,“难啊。”
照着女儿自己的意思,那就是个火坑,婆母心思极重,而且和继子还有血海深仇。可是不从,想要挑出一个不管哪个都顺心如意的,也难。
夫妻对视一眼,只有叹口气。
今日是大朝会,朝会三日一次,朝会多少带着些礼仪的意思。除非是立储君立后这样的大事,不然就是明面上走个过场。等到大家拜舞完毕,就能退朝了。
这次也一样。苏远从朝堂上退下来,和其他同僚一道往铜驼街走。皇帝并没有召见他,那么暂时没有他的事了。
“苏左丞。”
苏远听到有人唤他,而且声如珠玉,还有几分耳熟。回头过去,就见到元泓。
“中书侍郎。”苏远见着元泓走过来,还有些怔松。
元泓对苏远一笑,“苏左丞。”
说完,元泓伸手请苏远同道。官署都在铜驼街,回官署的话,也是顺路。不过苏远知道皇帝对这个年轻侍郎很是赞赏,也时常把他和一些年轻亲王带在身边。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会召见他。
“侍郎难道……陛下那里无事?”苏远心中奇怪。
“陛下那里暂时没有召见。”元泓说完,对苏远一笑。
他样貌极好,笑起来的时候,入青山入怀,让人心神荡漾。偏偏他满脸正气,越发叫人喜欢了。
元泓说了一些琐碎小事,苏远随便应答,以为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谈话,谁知听他提了一句,“听说,左丞在为家里的小娘子寻找夫婿?”
苏远一听,顿时心头警惕起来。他看好元泓,可家里的妻子不愿,说的那番话也很有道理。哪怕心里的确是有些属意他,也只能作罢。
“是的,毕竟也那么大了,也应该找个夫家了。”苏远打了个哈哈,之前元泓来求娶,现在问这话,用意明显,苏远也不敢和他多说。
元泓听后,眼里露出些许失落,“原来如此。”
还没等苏远说话,他落寞一笑,不说话了。
接下来一路,元泓都没有说话。苏远宁可他一路上说些什么呢,苏远倒是找了不少话题,可绝大多数都是苏远说,元泓提几句,就算是那寥寥数语,也不过是让苏远继续把话说下去,不至于场面冷清而已。
到了铜驼街,元泓对苏远一礼,转身离去了。不知为何,苏远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背影萧索。
苏远心下也生出几分不忍来。
其实,这个年轻人,还是很不错的。要说有什么不好,也只是平原王妃而已……
他之前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苏远这个念头,从心底生出来,就再也没有消停过。而元泓接下来几日,也会在他面前出现,两人官位相当,见面也不算什么。可苏远见着他,就心下愧疚。
回家对着玲珑,更是一气三叹。
玲珑在家里,老实了一段时间。
“九娘子,于家六郎君来了。”芍药通传道。
玲珑抬眼,“来了?”
芍药点头。
自从那日见过一面只有,于六郎就和猫盯上了鱼一样,对她紧追不放。休沐日几乎都要上门求见。嘴里说是求见苏远夫妇,可冲着玲珑来的。
玲珑去兰陵长公主那里几回。兰陵长公主金尊玉贵,于六郎也不敢到公主府放肆。不过玲珑心里清楚,这法子也只能用那么两回。只要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但总有那么些人,看不清楚。
或许也不是看不清楚,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于家到底是手掌实权,玲珑也不能把话说的太难听。
芍药是清楚玲珑心思,知道玲珑不想见他,偏偏于六郎还有家世在,不能次次拒人于门外。
“要不,奴婢说,九娘子身体不舒服,不能见客?”
女孩子一个月都有那么几日不舒服,总不能逼着人见吧!
“这招我早就用过了,再用就要得罪人了。而且治标不治本。下次还不是一样的要见。”说着,玲珑想起另外一桩事来,“苏惠今日来了没有?”
“来了,之前夫人让七娘子上这儿来,九娘子让人在别室坐着呢。”
玲珑一听,“让她过来。”
芍药不知道玲珑想要做什么,但是她这么吩咐,还是照做了。
苏惠被丢到一边,坐了一天的冷板凳。玲珑这里不比外面,外面那些婢女,看在她给的钱的份上,都会对她态度好点。可是在玲珑这里,只要她见到的侍女,对她都是冷眼相待,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苏惠进来之后,不敢冒然说话,规规矩矩的坐在坐床上。一会儿外面就来了个年轻郎君。
于六郎看到玲珑左手边还坐着一个少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惠偷偷的也看了一眼于六郎,平心而论,于六郎长得实在是平庸,和元泓简直是天壤之别。
玲珑靠在手边的凭几上,和于六郎说话。
她的态度不冷不淡,拿捏的刚刚好。既不冷遇他,也没有多少热情。
说了小会,玲珑就满脸虚弱,靠在隐囊上,一副娇弱要晕过去的样子。
于六郎这段日子听说了玲珑身体不好,但这些他都当成是托词。苏家九娘他早就打听过,其人骑射样样不落,一个精通骑射的人,哪里是娇弱的动不动就生病的?
可是见着人真的满脸疲惫,甚至有些喘不上气的样子。原先的想法全都没了。
“你身子不好,怎么不早说,我叫人弄些高丽人参给你补身子。那地方苦寒,人参是极其好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玲珑抬起手,广袖遮了脸,只露出些许眉目,“本来郎君过来,就是麻烦你了。怎么还能让郎君送东西。”
说完,又轻轻咳嗽了几声。
到了这里,于六郎要是还留下,那么就是不管她死活了。于六郎立刻告辞,临走的时候,还拍着胸脯说莫说几株高丽人参,就是一车对他来说也不成问题。
苏惠在一旁看了个遍。
玲珑那一番作态看在她眼里,就只剩下装模作样四个字。今日大早上,她都还见到九娘还在家里射箭,当着她的面,连续三箭正中靶心。别说病了,恐怕骑马驰骋也没有问题。
“七娘是不是有甚么心思?”玲珑靠在隐囊上问。
苏惠低头,“没有。”
“哦。”玲珑靠在那里没动,“七娘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么?”
苏惠飞快看了她一眼,低头下来,“不知道。”
“那是征虏将军家的六郎,他们家啊,门庭可高了,不仅仅他阿爷位高权重,他的伯父更是太尉。”玲珑说着得意的笑了笑,“之前他来我们家提亲,没想到这么快,他自己来了。”
玲珑一边说,一边打量她。
当她看到她衣袖下靠近手的那一段鼓起来,眼里的笑意更浓。
玲珑自小和苏惠不睦,小时候还能装一装,到了大了,老祖母已经去世,两家一个白身一个尚书左丞,可谓是有天壤之别,玲珑连装都不装了。直接让她出去。
芍药在一旁看着,过了会芍药过来,“奴婢怎么觉得,七娘看着心里有想法呢。”
玲珑趴在那里,“不怕她有,就怕她没有。”
苏惠用的好了,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这么个□□烦。
“可是,九娘子不怕……”
玲珑挑眉,“我怕甚么?怕她那么个废物?”
她鼻子里冒出一声嗤笑,“她和她阿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是她自己咬勾了,那么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做出的事,不管到时候有任何后果,都是她一人承担。”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只要于六郎来,玲珑就把苏惠给叫来,见完之后,热嘲冷讽一番。
苏茂的婚期就在眼前,家里忙得脚不沾地,另外还得挑出时间去报德寺上香求福,好让一家大小平安无虞。
事关全家,原本对这些没有兴趣的沈氏,也拿出了认真的派头来。
玲珑跟着父母在佛像跪了好半会,才得以出来。
玲珑出来,扶着膝盖,疼的都快要呲牙咧嘴了。哪怕膝盖下有蒲团,也还是疼的很。
芍药扶着她,往拐角处走,打算去休息一会。才到哪里,冷不防从角落里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掐准了时机,玲珑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一头撞在他胸口,而她的腰也被他一双手给握住了。
芍药下意识想推开那人,但是一对上对方眼睛,要出口的声音不自觉的吞了下去,垂头下来默默推开。
玲珑闻见熟悉的柏木香,一抬头就是元泓棱角分明的下巴。
“你怎么来了。”
“报德寺我为何不能来?”元泓双手握在她的腰上,语气沉稳,但玲珑还是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不悦。
她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去见他了。也不能怪她,自从公主府一别,沈氏生怕她出去再被元泓盯上,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约束她尽量少出门,就算出门前呼后拥。
只有现在到了寺庙里,佛门清净地,元泓又修道。这才放松了警惕。
玲珑抬头看他,一段时日未见,他面容依旧,可仔细琢磨,似乎又有甚么不一样了。
“没说不能来啊。”玲珑回手搂住他的脖子,她主动的亲密让他眉眼柔和了稍许,可眼里的凛冽还没有散去。
“只是道长。”玲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吐词,“在这儿做这样的事,不好吧?”
元泓没有做声,他深深凝视着怀抱里的女子,和自己的患得患失相比,她似乎要自在的多。
他低头下来,鼻尖轻轻蹭上她的,鼻息交融,是他想要的温暖。
玲珑抬头,主动和他靠的更近。
“你知道了?”玲珑轻声问。
他就在洛阳,想要知道些什么,再简单不过。
元泓淡淡的嗯了一声,听不出他此刻的喜怒。
他的手渐渐的从她的腰上,握住了她的双肩,手掌摩挲她的后背。
“我想见你。可是见不到。”元泓在她耳边道,清冽的嗓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委屈。
玲珑抱住他,“我也想见你。”
“那于家六郎想不想?”元泓说到这个,都有几分咬牙切齿。
他早知道依照她的容貌出身,会有不少男子对她趋之若鹜,可是知道归知道,但真的见到那些男子如同饿狼追着她不放的时候,他竟然有几分想要挥刀的冲动。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其实动了七情六欲的他,和尘世里的男子也没有任何区别。
他把自己整个都埋到她的脖颈里,汲取她的温度,贪婪嗅她身上的芬芳。这些东西将这么些日子他的思念压下去稍许,可是安抚下去的只是那么一点,很快他心头又生出新的欲念来。
想要把她就这么带走,困在身边,日日夜夜,不管何时,只要回眸,就能看到她。她的眼里也只能看到他。
元泓展开双臂,将她抱的更紧。
玲珑几乎都快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了,“你想我想他,还是不想呢?”
原本调笑的话语,换来了他更紧的拥抱。玲珑也不推他,“说实话,你自己去看看于六郎,就知道我想他不想他了。”
“当年那么多郎君追着我献殷勤,我当初却偏偏对你这个对我不屑一顾给冷脸的男子一往情深,难道你觉得我就那么容易移情别恋,看上一个甚么都不如你的?”
玲珑听到他在耳边轻笑了一声,旋即他脸颊凑了过来,贴着她的脸颊蹭了下,玲珑感觉抱着自己这个,不是外面那个出身高,惹众多女子爱慕的中书侍郎。反而更像是一只把头往自己手下一个劲拱的大犬。
“我这段时日,真的很想见你啊。”玲珑嘴唇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着情话。“我昨晚还梦到你了呢。”
“梦见我甚么?”元泓来了兴致。
玲珑贴着他的耳朵,“梦见你头发散了一地,衣衫不整,气喘吁吁。”
话语还没完,腰上圈着的手顿时缩紧,元泓脸上发烫,“胡闹!”
玲珑听到他话语里满满的,都要溢出来的羞涩,恨不得更逗他几下,他原先清冷的像是神仙,可是神仙动了凡心只有,魅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秀色可餐。
“这梦里做甚么,我还能管得住吗?”玲珑抱住他的脖子,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来你白日里,也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谁知这话语让怀里人动了下,她笑的很开心,“难道你还想我对你半点绮念没有,和对着菩萨似得?”
元泓顿时脸颊滚烫的厉害,他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许笑。”
可玲珑才不听呢,在他怀中笑的越发肆意了,他几乎是恼羞成怒的抱着她。过了好会她才消停下来。
“我心悦你,不管是于六郎还是别的。我想要娶你为妻。”
玲珑愣住,觉得有些不对。
旋即听到苏远还带着颤抖的声音,“夭夭?”
元泓耳聪目明,之前曾经日日和苏远返回官署,早已经记住了苏远的脚步声。他松开抱着玲珑的双臂,对苏远行礼。
苏远没想到,自己不过出来走一走,看看女儿,谁知道见到这两个抱在一块。
苏远看看元泓,再去看玲珑,玲珑也被元泓那一下打的措手不及,只好回过身去,这样倒是显得她心虚了。
“你、你们……”苏选在那儿看看女儿又看看面前俯身下拜的元泓,一时间,舌头都不知道要怎么动。
“我有心娶夭夭为妻,其心日月山川可鉴。”说着他腰弯的更低了,话语里都带上了颤抖的哽咽。
苏远到了现在,还没有受过哪个宗室这么大的礼。他嘴张得老大,两眼瞪得和铜铃差不多,先是看了看不起来的元泓,又去看玲珑。
玲珑拿着背对着他,可能是和情郎私会,结果被父亲给抓了个正着,羞涩不好意思,她整个人都背过去,就是一个正脸都不肯露出来。
苏远急的要跳脚了,一个两个的,怎么那么不省心!
于六郎在报德寺内走着,今天苏家来寺中祈福,他老早就听说了。苏家九娘对他的态度委实冷淡,也不该说是冷淡,只是完全没有热情,不咸不淡的,挑不出错,同样也么有任何亲近的意思。
于六郎已经之前送了不少高丽参,以及不少好东西。不过那些都被玲珑派人送了回来。他央求母亲再去和沈氏说说,看两家能不能结亲。
谁知沈氏为人滴水不漏,话说了一堆,但全都是场面话,没有一句是实在的。
于六郎只有自己亲自出马。
今日苏家全家都来了,苏九娘也应当不会例外,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独处一会。
寺庙里的和尚之前老早就告诉了他,苏家在那里,他也就顺着走小道一路过去就是。
心里想要早些见到美人,走的飞快。
一时不察就和从门里出来的少女撞到了一起,苏惠一下就被熊一样的于六郎给撞到在地。
于六郎捂着胸口,正好怒目叱骂,见过见到地上的少女坐在那儿,两眼含泪,泫然欲泣。原本要骂出口的话,全部都吞下了肚子。
仔细看,这少女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眉目是完全比不上苏九娘,但是楚楚可怜,婉约诱人。
“你是……”于六郎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声音。
苏惠捂住胸口,一脸被他吓到了的模样。于六郎看得忍不住伸手去扶她。
“你是上次那个郎君?”少女道。
于六郎一愣,苏惠拉住他的袖子,泪中带笑,“我记得你。”
玲珑被苏远匆匆送到休息的禅房里,他自己去和元泓交涉。
玲珑回到禅房里,玲珑倒了水过来,玲珑接过来一口喝了。不一会儿外面来了个侍女,芍药出去和侍女交头接耳一会后回来,“九娘子,七娘子已经和人见上了。”
玲珑擦了擦嘴角,“看来她的手脚的确很快。”
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苏惠那个傻瓜不拼命抓住才怪,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被她压在往死里打,有这么个能羞辱她的机会,自然要紧紧抓在手里。
“九娘子。”
玲珑看到芍药满脸的欲言又止,“有话说吧。”
“为何要让七娘子去?七娘子这会恐怕得意着呢。”芍药自小就跟着玲珑身边,自然见不得有人来占她的便宜,在她面前得意。
玲珑笑了,捏了捏芍药的脸,“让她得意去吧,不过也只能得意这么小会。到时候——她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