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看了元英一眼,元英被方才的剖白给镇在那里,别说说话,就连眼眶里的两只眼珠都没见动一下。
元泓的耐性不会用在这上面,他径直走来,拉起她的手就走。玲珑回头见着元英站在那里,傻愣愣的,竟然被她看出了几分失魂落魄。
“不会吧,这样就傻了?”玲珑仔细一想,觉得也是,原本好不容易让元泓抓住她凶相毕露,原以为能把自己一网打尽,谁知元泓竟然说不在乎。自然是想不明白了。
走在前面的元泓叹了口气,他回头过来,眼里看向她的眼神里,颇有几分无奈,“你呀。”
玲珑快走几步,逼近他,“我怎么了?”
“你和她说那些话,不怕把她得罪的更厉害么?”元泓问。
元英没有公主封号,但亲王之女,地位摆在那里。她把人那样一番得罪,真是让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怕甚么呀?”玲珑有些好笑,“我和她老早之前,就是这样了。反正都是对头了,说几句好话,难道就能让她对我感恩戴德么?”
她说的理所当然,几乎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半点犹豫。
元泓叹了口气,“罢了,大不了我护着你就是。”
玲珑才不这么容易相信他,“说起来,你往那么多人面前露脸是干甚么?难道你没见着那些女子恨不得要把你给生吃活剥了?”
她问得他发笑,“难道她们真的能把我如何?”
玲珑回头过去,的确是不能把他怎么样。那些贵妇哪怕看他看的眼里冒绿光,也不能把他如何。
只是那些女子的目光,看得她心头很不舒服罢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不是要走了么,怎么走出来。”
元泓拉住她的手,两人站在一棵大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因为,我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说着,他自嘲的笑笑,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心口上点了点,“这里忍不住了。”
他当然知道眼下两人还是暗度陈仓的好,可是理智知道,心里却忍不住。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心上人。在她身上烙上自己的印记。
他知道那些妇人最是长舌,今日之后一定会将此事到处宣扬。所以才站出来。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玲珑有些好奇的缠住他,要他说出这其二是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耐不住她的缠问,只好开口,“我想你了。”
这种缠绵的话,对着玲珑也不是第一次说,可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哪怕话说出来了,脸连带着耳根全都红透了。
玲珑有些意外的挑眉,“明明之前才见过不久。”
她在心下算了下,两人分开恐怕一个时辰都没有,竟然就想她了。玲珑望见他俊脸通红,甚至耳朵那儿也是红透透的。此话应该出自真心。
玲珑噗的笑出来,“想不到,你这么喜欢黏人啊。”
她不笑还好,一笑他便有些恼羞成怒。
他伸手就把她给扣在怀里,低头怒视,“还笑!”
玲珑俏皮的眨眼,“好啦,不笑就是。”
“你现在没以前那股正经样了。”玲珑任由他抱着自己,他胸膛壮实,可以让她完全的靠在上面。
“以前我是如何模样的?”
玲珑仔细回想,掰着手指“那时候,你真的是高天孤月,仙风道骨。不过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想把你给……”
玲珑说不下去了。这禁欲的妙处,就是他越正经,越把自己套的严严实实,就越想要看他动情的时候是如何模样,前后反差越大,就越是让她激动不已。
不过这些都是在心里想想就好,说出来,难免有点像个女流氓。
“想把我如何?”他把她未尽的话语接下去。面上很平静,可越是平静,玲珑就越不好说。
“我不告诉你。”玲珑说着就拉着他的手,晃了两下,他宽大的袍袖随着她的动作摇荡。广袖荡起来的时候,也有别有一番美感。
玲珑心下感叹,这男人果然是为了迷惑人的心智,才降生于世的。
“对了,你听到我那话,不觉得失望啊?”玲珑知道元英在想什么,不过她这想法也没错,绝大数男人喜欢的不过是女子表露出的表象,哪怕心里知道被骗了,也宁可这么被骗下去。可是一旦见了真面目,能不能受得住真不好说。
元泓眉梢微挑,“为何失望,你在我面前,不是一直都是如此顽劣模样么?”
玲珑被这话顿时哽住,好半会竟然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过了好半会,她伸手出来,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满是不满,“我在你眼前有这不堪么?”
“难道不是?而且向我告状,见不得你好的女子,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不管你说甚么话,做甚么事,我都习惯了。”
“再说,此是你本性,只要你嫁我,也算不了甚么大事。”
他话语里毫不客气,玲珑拉住他的手臂一番好摇,他也不阻拦,甚至带上那么点纵容,仍由她胡闹。
“那你可要努力了。我阿娘可没那么好哄。”
元泓颔首,“我知道。”他说着,伸手碰上她的嘴角,拇指在她的唇角上轻轻摩挲,“但我一片真心,终究会让沈夫人回心转意。”
玲珑笑了,她踮起脚尖,吻在他的唇上。
从公主府回来之后的三天里,玲珑和元泓的那点事,随着当日在座的那些长舌妇的舌头,在洛阳里到处流传。
沈氏知道的时候,洛阳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沈氏从外回来,怒气冲冲的就去找玲珑。
玲珑正蹲在后院里,摆弄兰陵长公主送来的花。
兰陵长公主拿人家情郎的色相来招待客人,当然不能白白的就用了。公主府里的各色外面难得一见的花朵,如水似得给她送来。
玲珑喜欢花花草草,觉得花开的时候,香喷喷的很舒服。但也懒得料理,她见着哪只花开的娇艳,伸手一摘。从公主府一块送过来的照顾花草的奴婢看着她这么肆意妄为,不把价值千金的花草当回事,都心疼的不行。
玲珑摘了朵蔷薇,拿在手里嗅香味。
一边嗅,一边打算叫人弄个精致点的小竹筒来,把花放进去。
“夭夭!”满心打算,还没来得及吩咐人,就听到远处传来沈氏的怒音。
玲珑伸头一看,就见着母亲满脸怒容,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氏已经走到面前,“你甚么时候又和渤海公搅合到一起的!”
沈氏在外面听了不少关于玲珑和渤海公的话,原本不过是元泓在公主府当众表明心意而已,可是经由那些长舌妇的嘴,越说越说不明白,最后传到沈氏耳朵里头,已经成了两人老早就有私情,而且什么都已经做过了。
那些贵妇还嫌事情不够,话里话外的让沈氏快些同意婚事,反正渤海公不管是长相还是出身都很好,万一家里女儿肚子大了,被其他女子捷足先登,他们家就只能自己杨外孙了。
沈氏听见那些话,险些没气死。回家就来找玲珑的麻烦。
“我没有啊。”玲珑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脸上还能做出点吓哭的委屈模样。
“还说没有!前几日听说他也到兰陵长公主府上了?!”
玲珑满脸的泫然欲泣,“儿才没有,儿也不知道他怎么到公主府上,儿听说他来的时候,也吓了好大一跳。长公主还以为我把他叫去的。等到见到他人的时候,已经在众人面前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沈氏见她这样子,原本的怒火按了下去。玲珑长得这么大,阴奉阳违的事,从来没有做过。
就算要做,也不是这样明晃晃的,直接把话头给送到旁人手里去。
“渤海公真是疯魔了。”沈氏好半会才说出一句话,玲珑抱住了手里的蔷薇,小心的察言观色,过了好会,“阿娘,别生气了,长公主叫人送了不少花过来,要不要给别家分一点?”
玲珑说的别家,自然就是伯父苏选家。
沈氏看了一眼那些花草,都是些名贵品种,甚至有些还是胡人带过来的,在洛阳就算是家财万贯,也不一定能有。
“既然公主给你了,那就是你一人的,不要给旁人。送给他们,也只有败掉的份。”
玲珑把蔷薇塞到沈氏手里,娇艳的花朵,好歹让沈氏心情好了些。
想起外面的那些糟心事,沈氏原本好了些的脸色,顿时又坏下来,“你没有和渤海公如何吧?”
玲珑摇头,“才没有呢。”
沈氏这才放心,“我还以为修道之人,能沉着稳重些,没想到竟然如此行事!”
如果他是想要借着男女□□,逼着她点头,那么就是打错了算盘!别说两人根本没有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她哪怕另外给女儿寻个夫婿,也是易如反掌。
玲珑不说话了。她也不明白原本看起来那么正经的人,能做出那么不正经的事。
“不行了。”沈氏开口,“让他这么缠着你不行,他的那个后母,再难缠不过,心思深不可测,到时候你要是出事,我也你阿爷都鞭长莫及。到时候,你连哭都别想哭。”
玲珑哦了一声,她原本还想在沈氏面前说说元泓的好话,毕竟元泓是真的好。谁知道,沈氏像是要知道她说什么一般,直接把她的话头给截住了。
沈氏紧接着开始给她看起夫婿来。
玲珑和元泓的风言风语满天飞,沈氏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玲珑选夫家。一时间成为不少人饭余茶后的话料。
清河王妃尔朱氏家里说起此事,话语都是带笑的。
“苏九娘也真是不可貌相,平常逗弄那些儿郎和逗猫逗狗似得,不声不响,结果竟然招惹了平原王的长子。”
尔朱氏端着碗箸,说起此事,眉飞色舞。沈氏母女平常行事和泥鳅似得,滑不留手,明明见着她们说话做事让她恶心的厉害,但偏偏明面上寻不到她们半点错处。尔朱氏好不容易抓住玲珑的这么个闲话,自然要在清河王面前好好说一说。
清河王听尔朱氏说起,脸色并不好看。他持碗箸,夹了一块肉,塞到嘴里。
尔朱氏不是没有看到清河王的脸色,但是清河王越是不快,她就越觉得痛快,这么多年来,她知道清河王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沈氏。为着沈氏,甚至对玲珑也刮目相看,在朝堂上,对沈氏的两个儿子,安排好一些的前途。
她冷眼看着清河王的一往情深,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
“也对,苏九娘长得的确是好看。不过好看的女子都不安于室。以前就有关于她不少风言风语,现在竟然还真出手了。”
尔朱氏见清河王眉头皱起来,故意把声音又扬高了些。
“真是看不出来,苏九娘不仅能勾的了凡夫俗子,还能勾引出家人。平原王家长子才回洛阳多久,这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清规那一套都顾不得了。当年她阿娘有的本事,苏九娘真的一滴不落全部学着了。”
听着话说的越来越过分,清河王重重把金箸拍在桌上,“你说够了?”
清河王突然爆出的怒火,让尔朱氏都有瞬间的噤若寒蝉,可是尔朱氏的脾气暴躁,一会儿就和清河王吵起来了,“没说够呢,这对母女,我怎么可能说够,当年你可是心心念念贴上去,结果她根本看不上你。到了她嫁人生子,你还舔着脸皮不要,上赶着照顾她儿女。你之前在外面如何说苏九娘好,现在她在外勾引男人,脸上疼不疼啊?”
清河王望着尔朱氏,眼里几乎喷火。尔朱氏也毫不相让,怒目而视。
“勾引?未婚男女,有个甚么再正常不过。外面那些长舌妇说的那一套,你也回来学!”清河王说完,见她还要说,“更何况,渤海公之前救了她的命,倾心于她,竟然也算的上是勾引?”
尔朱氏愣住,外面玲珑和元泓的事穿的沸沸扬扬,但是这里面其他的,她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清河王在宫中,问过元泓。宗室子弟里不少都是喜好美色,不专一之徒,他和这个堂侄,并没有多少来往,更是不知道他的秉性,所以问了不少。
这才知道原来元泓于玲珑有救命之恩。而元泓也不是见色起意,是真心求娶。
回家到了尔朱氏嘴里,就变成了不干不净的。
清河王再不想在家里多留一步,直接抽袖子走人。
世子元清看着清河王走了,过来扶住尔朱氏,“阿娘,坐下来吧?”
清河王和尔朱氏成婚多少年,就争吵了多少年。明明是夫妻,但只要一见面,就和前世仇家似得怒眼相对。
清河王拂袖而去,之前他的话如同一颗炸雷在她的耳边炸响。
救命恩人,救的到底是哪一次,就算清河王不说,她也能知道到底是哪一次。
没要苏九娘的命也就罢了,竟然还给她送去个情郎。尔朱氏顿时觉得一阵晕眩。
元英首先发现尔朱氏的不对劲,立刻上前,“阿娘!”
元清和元英一同把尔朱氏送回房。
守了一会,尔朱氏好些了,对元清道,“你出去吧。”
清河王和尔朱氏关系不好,元清落地开始,清河王就把他抱走给清河太妃抚养,后来太妃去世,干脆自己来带。
生怕和尔朱氏呆久了,把尔朱氏的暴躁脾气学了去。
到现在母子两人也不是很亲近。
元清看了一眼元英,让她好好照顾尔朱氏,悄悄的退了出去。
“阿娘。”元英坐在床前,见着尔朱氏满脸怒容,小心翼翼开口。
“没要成她的命,反而……”尔朱氏险些咽不下去嗓子眼里的一口气。元英也才知道,此刻不敢说话。
“不过现在也没关系。看着沈月娘忙着找夫婿的样子,恐怕也不中意他。”
尔朱氏说着,眼睛突然亮了亮,“找夫婿?”
夫婿对女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夫婿好,女子一生安乐,若是不好,哪怕能和离,也会和脱了一层皮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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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坐在帷帐后,听着沈氏见那些外面的女眷,这次来了个于家的,这个于家来历不一般,家里的父亲掌管护卫皇宫的台军,而且女儿还在皇帝后宫里做左昭仪。
家世上压过了苏远一头,玲珑坐在帷帐后听过。她名声在外,沈氏把风声放出去,就有不少人上门求娶。
玲珑听到外面于家夫人和沈氏相谈甚欢。另外于家的那个儿子也来了,那位于夫人说,“不如让他们见一面吧?”
“我们说的再多,也抵不上他们自己愿意。”
沈氏让侍女去请玲珑。
玲珑不情不愿出来,她没有将心中所想都表露在脸上。家里关起门来如何,都不能表现给外人看的,若是叫外人看了,那只是叫人笑话而已。
玲珑只是撩起眼皮,看了那个青年一眼。
“我家六郎虽然还只是在宫里做一个羽林郎,但胜在为人实在。若是脚踏实地,前途是一定有的。”
玲珑之前知道眼前的于六郎年岁和元泓一样,不过看起来,元泓总要年轻一些。
于六郎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玲珑被他看的很是不舒服,低头咳嗽了声,他才勉强把目光收回。
玲珑坐在坐床上,那边于六郎时不时看向她。等到这对母子走后,沈氏回头过来问她,“怎么样?”
玲珑没有立刻回答,沈氏一看她这样子,就明白了,“觉得不好,是吧?”
沈氏坐在那里,“于家的门第,比我们家要高一些,也正好,都是这样,娶妇低娶,嫁女高嫁。”
玲珑不答话。
过了好会,沈氏问,“你是不是愿意。”
玲珑看了她一眼,沈氏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想想也是,元泓光是容貌,就是于六郎比不上的。年轻小娘子,哪里能舍得。
“渤海公你就别想了,之前他闹得那么大,不过就是想要我低头罢了。简直做梦。”
苏惠从外面经过,见到于夫人一行人经过。苏选有求于这个弟弟,奈何拿不出什么来,就只能把女儿往弟弟这里送。
说是让苏惠到府里来学规矩,其实就是把人送到这儿,让沈氏使唤而已。沈氏倒是没使唤她,只是把人冷在一边而已。
于家处于高位,于夫人一行人自然也是阵仗甚大,苏惠见状,躲到一旁,看着沈氏和玲珑亲自出来相送。
沈氏和于夫人相谈甚欢。于夫人对沈氏身后的玲珑投过去满意的一眼。
于夫人之前也听说过玲珑和元泓的那些传闻,不过都不放在心上。于家是鲜卑人,虽然改了汉姓,但这才没多少年,骨子里还有鲜卑的粗犷。于夫人对那种传闻根本不在意。
苏惠躲在那儿,看一行人走远,见到一个小侍女,伸手拉了来,“刚才来的是谁呀,来做甚么的?”
说着,在侍女手里塞了几个大钱。
小婢女得了钱,自然言无不尽,“方才好像是甚么大夫人,家里官做的很大,说是来看九娘子的,想要给自家郎君定新妇。”
苏惠听了,脸上一僵。小婢女见着她脸色有些不对劲,脖子一缩,跑的没了踪影。
于夫人回家,清河王妃尔朱氏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如何?我说那个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吧。”
于夫人心情很不错,她连连点头,“不错,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以前以为传闻都是假的,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尔朱氏靠着凭几,“那不是挺好?六郎这么胡闹下去,总归不好。”
鲜卑人家里,不重规矩,汉化也开始没多久,那些礼义廉耻套在他们的头上,各种不适应。于家就是如此,于家六郎贪花好色,家里的美婢不够了,竟然和自己的叔母搅和在一块,现在不是以前,要是还在平城的时候,就当一个无关轻重的事,最多私下说笑几句,就没事了。
现在用了汉人的那一套,汉人重伦理,和叔母私通,简直罪无可赦,一旦传出去,别说前途,恐怕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于夫人费了好大力气压下来,可儿子现在这毛病改不掉,谁知道日后还会做出什么来。
正头痛的时候,清河王妃上门,劝她不如给儿子娶一个貌美汉女,貌美能让男子好歹收心,而汉女性情温婉,也好服从管教,不会和鲜卑贵女那样,动不动就和丈夫吵架,不服婆母管教。
尔朱氏和于夫人说了个名字,于夫人有些犹豫,但看一眼如今儿子这么个样子,还是去看了。这一看果然满意。
“果然是个标志的美人,而且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虽然没有我们鲜卑女儿们的爽朗,但勉强过得去。”于夫人和尔朱氏道,“她阿爷官位还可以,于我们家来说勉强可为配。”
“那就好。我看这事早点定下来好,别忘了,还有别人家盯着呢,早点娶进来,让六郎早点懂事。”
尔朱氏看着于夫人连连点头,端起一旁的酪浆,一口喝入口中。
放下来之时,尔朱氏已经是满脸笑意。
中书省里人来人往,宫城分为内外城,外城是处理公务,朝见臣子的地方。一条铜驼街过去,两边全是官署。
到了午时,可暂时放下手里的公务,前去用餐。
官署里的用餐,都是有宫中供应。甚至有专门的署房专门给众人用餐。
元泓坐下来,端起碗箸进食。
进食的时候,是一天里难得的闲散时光,有人抓住这点滴的机会商议公务,不过更多的事说些近日来的小道消息。
“听说,尚书左丞家的小娘子被定下来了?”
一句轻轻的话语传入元泓的耳朵里。元泓持箸的手一顿,他看过去,见着是两个中书省的官员说话。
“还是于家的郎君。那是太尉家的人,和太尉家结亲,那简直攀上了高枝。”
元泓面上温和的神情渐渐变淡,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