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她手背上原本泛着凉意的手心,在他那话说出之后,开始热起来。手下的心跳也比之前快了些许。
他字字缱绻而不失慎重,话语落下,他握住她的掌心往自己的心口上又贴近几分。
玲珑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剖白心迹,也不需长篇大论,只是短短一句心悦你,就足够牵动心肠。
她顿时不说话了,和他站在一块。
元泓于她而言,都是寡言少语的,他不爱言语。可能是在山上自己一个人独处久了,习惯了寂寞,哪怕和她相处的时候,言简意赅,也没有多少要和她多说话的意思。
他寡言少语,但并不是不善言语。
哪怕只有短短几个字,也足够触人心弦。
玲珑嘴张了张,没能说出话来。
她站在那里,望着他,过了许久,才勉强开口,“其实……你这样,最好还是娶一个高门女子。”
元泓的事,整个洛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前段日子他被加封渤海公,原本十几年前的往事,连根都被人挖了出来,玲珑知道他的过往,也明白他眼下的处境,说好不好。如果娶妻,最好还是娶那种家中手握兵权的鲜卑贵女。
“你知道了?”元泓垂首,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梢。
他修眉俊眼,随意挑眉,都是动人的很。
玲珑点头,“想不知道也难吧?”
他低头笑了几声,“你呀……”
“你应当不是,只想和我又一段往事,然后不管之后了吧?”不知为何,明明春风细雨似得话语,落到耳里竟然有了那么几分意味不明的威胁。
玲珑立刻摇头,“当然不是。”
他得了她这话,又展开笑颜。
“那就不成了。”
说着,元泓伸手过来,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他的衣裳上有她喜欢的浅淡熏香味道,玲珑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个子对她来说,委实有些太高了点,她整个都被他抱在怀里。玲珑扬起头,头顶的发丝就扫在他的下巴上。
“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娶妻成家。遇见你之后,我也未曾想要娶别的女子为妻。”他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间。
“我人生几年,甚么都有,一切都看似唾手可得。但这十几年,我却也是甚么都没有。天地悠悠,唯我独然一人。”
元泓话语平静,几乎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与他无关。可是玲珑感觉他身体的轻颤。
那些过往,所有人都知道。也知道所有人都拿着当做饭后闲谈的话料,或嘲笑或同情可怜。
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由他亲口道出,到底是不一样。
若不是真的愿意,谁又愿意向人推心置腹,剖白心迹。
玲珑明白这个道理,她抓住他腰间的衣物,抬头望着他,他低头下来,“夭夭知道吗,我长得这么大,有父亲和没有父亲,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阿娘离我而去,外祖父抚养我长大,可我那时到底不是不知事的孩童了,外祖父对我再好,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家的人。”
“我自幼到大,看似甚么都有了。可是我却也是两手空空甚么都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就不去奢望。
“我未曾想过回来,也未曾想要过甚么。”双手拥着他,元泓叹了口气,“是你改变了这一切。”
她出现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原来也有想要的。
原本早已经习惯了的孤寂,在她出现之后,渐渐的变得无法忍受。那种清冷孤寂,于他难言,不是习以为常,而是变得度日如年。
玲珑缩在他的怀里,他诉说的时候,她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他停了话语,心下罕见的有了些许惶恐。
他把自己的心给她看,她的半点举动,都能让他从天上落地,并且永不超生。
元泓平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紧张的厉害,他甚至不能和之前一样,说出一句流利的话语都不能。
他低头下来,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的小心和彷徨。
元泓觉得,自己的生死,几乎只是在她的一念之间。
“夭夭?”他过了好久,都没有听到怀里的人出身,他终于尝试着出声。
怀里原本安静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她的发丝从下巴扫过,痒痒的直入心底。
怀里人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眸看着他,她双眼澄净如琉璃,乌黑却能见底,在上面,他甚至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影子。
凝视里,他的心越来越变得急躁。他想要她给一个结果,可是又怕她给出他不想要的话来。
她不是平常的女子,除非心甘情愿,否则就算他再说,恐怕她也不会动心。
玲珑抬起脸来,手缓缓抚摸他的脸颊,“傻子。”
“夭夭?”他喉结滚动。
玲珑两手圈住他的脖子,她仰首,“傻子。”说着她的原本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整个都按在他的后脑勺,手掌才稍稍用力,他那颗俊美无双的头颅,就顺着她的力道低下来。
玲珑重重的吻在他唇上。
“阿……唔唔唔——!”苏昙嘴巴被身后的长兄捂住,他四肢扑腾,活似被丢到水里的大鹅。
苏茂眼睛都不知道往那里看,他不过是和弟弟过来看看,谁知道竟然看到那两个这么快黏到一块去了!
苏昙以为自家阿姊被人欺负了,就要站出来为姐姐撑腰,结果才喊了一个音,就被长兄给摁了回去。
苏茂一手捂住弟弟的嘴,架着人就往外走。
路上也有一二路过的侍女,苏茂一手捂住弟弟的嘴,另一条手冲侍女挥舞。侍女们见状,纷纷退去。
苏茂把人一路拖走。
到了一个角落,才把人放开。
苏昙险些没被自己的亲兄长给闷死,被松开,就趴在那儿喘气,“阿兄,你怎么把我拉开了!”
苏昙急急切切,就要回去给姐姐撑腰,结果脚才迈出去一步,就又被苏茂给提了回来。
“你要干甚么!”
苏昙才十二岁,还没到个子抽条的时候,轻轻松松就被苏茂给提了起来。
“阿兄,渤海公欺负阿姊呢,难道阿兄没有看到么?!”
苏茂被弟弟这么恶人先告状的做法,给哽的好一会没有话说。
眼瞧着弟弟还要跳下来,去救人,苏茂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你在干甚么,是九娘自愿的!”
苏昙顿时傻了眼,保持着那个姿势。
苏昙在这上面一窍不通,只见到自家姐姐被人抱住了。听到兄长那么一说,顿时呆在那儿,好久都没见他动一下。
苏茂好歹已经要娶妻了,男女风月,自然是要比弟弟要懂得多。
但对这个根本没有开窍的毛头小子,一番话根本无从说起。对上苏昙那双纯净懵懂到蠢的眼睛,苏茂嘴动了好几下,还是没能说话。
见着他又要乱动,苏茂一把揪住他,就把要往外跑的人给抓住,“不准乱跑!”
苏茂把人给摁住,叹了口气,“这种事,若真的是渤海公强求,那肯定要出手,但九娘愿意,你冲出去不是找打吗?”
苏昙终于消停下来。
其实他也没听明白兄长到底说的是什么,但兄长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他阿姊还挺乐意的?
苏昙傻了。
玲珑的唇碰在元泓的唇上,他的呼吸轻轻的,吹拂在她的面庞上。只是握住她胳膊轻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最真实的心境。
过了许久,玲珑终于放下踮起的脚。踮脚久了,小腿都有些酸疼了。
她看到男子闭着的眼睛,随着她的离开,轻轻颤了颤。
他的眼睛如同他的人一样,生的极好,眼睫浓密而长,闭眼的时候,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阴影。
元泓睁开眼,便看到玲珑趴在自己胸口上看着他。
“怎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认真而专注,让他心下不由得欣喜如狂,如同心里那么久缺了的一块终于合上了。
“只是觉得,你怎么这么耐看。”玲珑盯着他看,过了好会才回答,“怎么看都看不腻。”
她话语是真心的,他的确长得很好。就算是以美人出名的元氏皇族里,也是极为出众。男人的美貌,其实若是到了极点,比女子还要惊心动魄几分。
他勾了勾嘴角,眼里的暖意比之前更浓,屈起手指在她的鼻子轻轻刮了几下。手指在她小巧笔挺的鼻头上厮磨辗转,生出万千缱绻。
“没羞没躁。”
玲珑迎头,鼻子在他的指间轻轻的蹭了下,如同狐狸在亲近向她伸手的美貌少年。
“我在说真话啦,难道没有人说过你相貌极佳么?”
元泓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玲珑问,“难道还没有女子见色起心,自荐枕席么?”
元泓差点被她这话给呛着。
“相貌我自己并不怎么在意,何况旁人说甚么我自己向来都是当做耳旁风,不管好坏,从未听在心里。”
玲珑有些意外。
想来应该是以前听过不少风言风语,认清了唇舌下的嘴脸,从此以后,不管那些人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那我和你说一次,你必须听在心里。”玲珑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你长的可好看了。”
那双眼睛笑的眯了起来,暖意的笑意从琥珀色的瞳仁里不断的淌出。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以前对皮囊也未曾在意过,现在倒是庆幸能入你的眼。”
玲珑得了这话,还不够,凑到他的跟前,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其实,元泓对女子美貌,并没有多少在乎。或者说,就算是绝顶美人放在他的面前,他也是无动于衷,修道久了,万千红尘离他远去,他孑然独立于俗世之外,倒真像一个得了到的神仙。
一直到遇见她,再次拉住他的手,把他拉下这滚滚红尘。原本无欲无求的心,到了最后竟然也有了一丝凡夫俗子的需求。
他极其认真的看着她,眼瞳里甚至能清楚的倒映出她的影子。
“夭夭在我心里,极美。”
他说的认真,明明是最平常不过的话语,却有入心的力道。
玲珑原本只不过想要逗逗他,谁知道,他竟然当真了。
他抬手,手掌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眼眸含笑,玲珑被他嘴角的温柔给拉了进去,溺死在其中。
“花言巧语。”玲珑拉了拉他的袖子,把原本平整的袖子给扯的一塌糊涂。
元泓仔细盯了她好半会,“如此,你是答应了?”
玲珑挑起眉梢,此刻竟然恢复那么点灵动的狡黠,她他站在他面前,“这个我可没说,是你自己想的。”
他见状一笑,握住她的手,只要她答应了,那么一切都好说。
“九娘子,夫人让你过去。”侍女踌躇了好会,才到两人身后禀报。
其实侍女好久就来了,只是两人这么黏黏糊糊的,侍女根本就不敢进来,后来见着实在是拖不下去了。才进来。
玲珑应了一声,她拉住元泓的手,“我去见阿娘了,你去我阿爷那里吧。”
元泓点头,可人却没怎么动,眼睛还盯着她。玲珑忍不住扑哧一笑,冲他摆摆手,跟着侍女去了。
沈氏坐在内室的坐床上,她手里端了一杯酪浆慢慢的喝着,听到玲珑来了,让她坐下,“如何,说清楚了吗?”
有些话,他们长辈不好说,尤其是小辈的情爱。自家夫妻和宗室虽然有往来,但并不多,说起来也很尴尬。所以还是交给小辈们自己处理,更何况这里是自己家里,不管有个什么情况,都能立刻处置,也不怕什么。
玲珑站在沈氏面前,冲沈氏甜甜一笑,“说清楚了。”
沈氏立刻发觉不对,玲珑眉宇间全都是甜蜜的笑,而不是那种如释重负。
“阿娘,我觉得他可以啊。”
沈氏碰巧在喝一口酪浆,听了玲珑这话,顿时被呛着了,连连咳嗽,玲珑吓了一跳,赶紧给沈氏拍背,忙活了好会,沈氏那一口气才顺下来。
“你昏头了?”沈氏捂着胸口看向玲珑。
玲珑没有料想到沈氏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沈氏颇有些头痛,这个女儿一向聪明,而且在这种事上,头脑极其清楚,知道想要什么,也知道什么不该做。现在一看,还是年轻,原以为她陪着渤海公出去说一会,把这种事给扯清楚了,谁知道她竟然一头扎到了年轻男子的温柔乡里。
“阿娘……”玲珑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见到沈氏这么严肃的面孔,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氏一把把玲珑拉过来,“我以为夭夭很聪明,看来也有傻的时候。”
说着,她无奈笑笑,“罢了,年轻人哪里没有昏头的时候。”
“但是在终身大事上昏头,那就不应该了。”
沈氏拉过玲珑,“你可知渤海公家里是个甚么样子的?”
玲珑点头,“当然知道。”
沈氏眼里恨铁不成钢,“既然知道,那你还敢答应他!”
“平原王作风在宗室里,算得上是中等,要说好,家里莺莺燕燕一大堆,要说不好,也没见他干的出太出格的事。只能说是一个平常的男子罢了。但是那个平原王妃夭夭以为是好对付的吗!”
沈氏拉住女儿,“渤海公的生母是被平原王妃给生生折辱死的!当年平原王妃也不过十五六岁,才及笄,就已经知道杀人莫过诛心的道理了。更何况,平原王和先前的那个王妃是少年夫妻,和她这种半道夫妻可不一样。”
“换了个人家,她这王妃,恐怕是当不下去了,没过几年也要落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可是你看看她现在,王妃做的稳稳当当,还生了一子一女,王府也在她的打理下,可见此人绝对不是甚么简单角色。”
“她父兄都是被渤海公外祖父所杀,说是母子,其实中间隔着血海深仇。到时候你要是嫁过去,她对付渤海公不成,从而在你身上下手,那要怎么是好?”
沈氏一番话说的玲珑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可是嫁娶这回事,和两家有关,却可以和情爱无关。你嫁过去,对着的可不是那么一个人,对着是他全家甚至是全族!不然爷娘为何要仔细甄选,宁可留你在家中几年,哪怕你不想嫁,都由着你。而不是随便找个门户相当的儿郎把你嫁了。”
说着沈氏已经有些喘不上气,她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世道对女子并不是很好,她早年也受过委屈,就是因为她受过,所以才不想玲珑和自己一样也来一回。
“婆母对新妇的重要,不言而喻。平原王妃,别看外面对她赞誉颇多,但看她行事,就知道她城府深厚,哪怕是死路都能被走活,就能料见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渤海公就算对你再一往情深,可是他也不可能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把你带在身边,到时候对你下手怎么办?”
沈氏说着喘了口气,“你祖母你还记得吧。”
玲珑点头。
“当年那事,那个老太婆和林氏沆瀣一气,要不是你自己机灵,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寻你。而之后呢,那个老太婆仗着自己,给林氏撑腰,要不是我和你阿爷最后抓住机会,恐怕那个老畜生还当真享福一生了!”
女儿年幼时候的那一段劫难是沈氏心里的痛,婆母临终的时候已经被她折磨的不成人形,但到现在想起来,心头还是一片愤恨。
“难道你还宁愿你自己受过的事,自己再经历一回?”沈氏看着玲珑,一狠心,把话说的更重了些,“在你孩子身上又经历一次?”
玲珑不说话了。
沈氏揉了揉头上的穴道,头疼勉强好了些,“婚嫁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可是阿爷当年也护住了阿娘不是?”
沈氏放下手,脸上的神情因为她这话,脸上的神情稍微柔和了些,“你阿爷那种,不是世上所有男子都和他似得。”
玲珑有些不甘心,沈氏却已经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了。
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就算女儿还是不愿,她也不会就会这么让女儿如愿。
“情爱这种东西,其实不过就是那么几年而已,你们相识多久,可曾经历过甚么磨难?若他只是看中你的美貌,娶你回去,最多两年,就会腻了你。到时候你就真的哭求无门了。”
沈氏说着起身,“你难道就不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如果只是一是迷恋,没了也没甚么好可惜的。”
说完,提着玲珑去前面。
元泓已经和苏远聊了一会了,两人聊的很是投机。元泓文武双全,精通典籍,同时对兵家也有涉猎。苏远曾经上过沙场,两人一说起这个,顿时来了精神。
等沈氏和玲珑来的时候,只见两人谈笑甚欢。
苏远见到沈氏来了,“夫人来了?”
沈氏原本想要让苏远去探一探元泓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想的,谁知这两人看着似乎谈的很不错。
沈氏怕苏远在这个时候坏事,干脆不如她自己来做了这个恶人。话是她说的,和苏远无关,再者渤海公不管如何,总归是个男子,总不可能和她计较。
“渤海公,”沈氏抢先一步开口。
元泓站起来,向沈氏行礼,沈氏依然是微笑,“小女生性顽劣,又不懂规矩,若是高攀渤海公,简直是要折损了我们夫妇的福气。”
元泓的笑容顿时有些敛起,苏远看向沈氏,他刚想说话,就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苏远要说出的话,顿时吞了回去,不敢再提了。只是心里还是怪对不住元泓。
元泓看了一眼玲珑,玲珑站在那里,哭丧个脸,一看就知道此事并不是出自她的授意。
“夭夭自小娇生惯养,是我们夫妇惯坏了。平常人家勉强或许还能容的下她,但是绝对是入不了平原王家的门庭。”
沈氏说着,看了玲珑一眼。
“所以渤海公请回吧。”
其实苏远还真的有几分中意元泓的,元泓走了之后,玲珑也回去躲着了。她原本就怕热,现在母亲又替她回绝了元泓,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就要回去躺着。
“既然夭夭喜欢,不如成全了吧?”
苏远心疼女儿,见不得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和沈氏商量。
苏远自己经历过一回,知道爱而不得是个什么滋味,“我看渤海公人品还算过得去,不如……”
“不如甚么?”沈氏笑了一声,“一场谈话能看出甚么?”
苏远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不如再和他下一盘棋,看人也不过那几样而已……”
“都回绝了,还有甚么好说的?”
苏远想起元泓临走时候那句“日久见人心,泓一定让夫人放心”,总觉得事情不会被这么简单了结。
“我看渤海公也不像个好色的。”
这个年纪的男子,血气方刚,如果真的是好色之徒,根本不用装模作样这么久。
“有平原王妃在,他再好,我也不能答应把夭夭嫁给他。”沈氏这话说的坚决,让苏远一时没了言语。
苏远就算有心成全玲珑,但那个不好对付的徐妃,的确他也不怎么敢轻易把女儿托付出去。
徐妃听说了元泓的动静,自从元泓封了渤海公之后,徐妃的心里一直悬着的那把剑放了下来,知道元泓已经无缘于世子之位了。
她早就想到之前回复贺若氏的王妃名位,原本就是平原王和贺若仪的痴心妄想。就像当年贺若仪杀了她的父兄,她和傻子一样,期盼朝廷和先帝能给她一个公道一样。
徐妃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好,张氏走过来,在徐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徐妃眉目微动,“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张氏点头,“渤海公郑重其事,所以前后都知道了。”
徐妃靠在凭几上,“阿爷还在,求娶这么大的事,竟然自己过去。看来他对大王也不是他表现的那样,风淡云轻,往事一概不作数。”
“王妃?”
徐妃抬头对张氏笑笑,“原来他心里也是恨的。”
“远香近臭的道理哪里都一样,大王现在心里对他愧疚,难免宽容,可是再宽容,也有耐心用尽的那一日。”徐妃说着,她伸首去镜子里看了看。
镜子里照出一个美妇来。
晚间平原王回来了,平原王在元泓回来之后,多了一家坐在一起吃饭的习惯。平原王原先忙于公务,再加上偶尔会在宫内留宿,用饭都是随意。现在倒是多了这个习惯。
入夜之后,元泓照着之前平原王叮嘱的过来了。
平原王看到他很开心,“今日陛下向我说起你了,说你应对得体。”说着他让元泓直接越过元洵,直接坐到自己的手边来。
“我很少听到陛下夸奖过哪个人,你竟然能得陛下的夸赞,让我很是惊喜啊。”
元泓只是笑了笑,“不过就是做了分内事而已,陛下偶尔想起来提两句,阿爷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心上,陛下可从来不随便夸奖人的话,可见你是真称陛下的心。”
元洵在一旁看着平原王和元泓说话,有些不平。
平原王对嫡子平常,不好也不坏,元泓一回来,直接心都偏到没边了,再加上昔年往事,难免对这个兄长有些怨怼。
“这的确是好事。”徐妃开口,她说着,看向元泓,“说起来,大郎还有一桩大事等着大王去处置呢。”
平原王奇怪道,“大事?”
“是呀,今日看大郎前去尚书左丞家里,亲自求娶他家小娘子呢?”
徐妃说完,望着元泓笑的慈祥,“大郎也真是的,婚姻大事,本应当由父母为你操劳,怎么自己就跑过去了?”
平原王听后也是一脸惊愕,“真有此事?”
说着,直接去看元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