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清楚,在这件事上嬴高的态度才是关键。
若是嬴高不想去,就算是嬴政命令下达,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只是王翦私下的修书。
甚至于王翦的这一份修书,更大的作用是提醒嬴高,让他心里做好准备。
“哈哈……”
轻笑一声,嬴高神色之中掠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凝重,随及便被隐藏至深处。
他心里清楚,这一道命令若是嬴政送来,他还有反抗的余地,但这是王翦送来,这意味着他必须要前往咸阳。
个中道理,不能说,但是他不能不做。
“虽然只有老师私下传来的消息,但是相信此刻正式的修书已经到了路上,不日便会到达番和。”
嬴高了解嬴政,正如嬴政了解嬴高一样,他们都清楚,彼此的一些想法以及底线。
很明显,这一次驰道,嬴政摆明了就是要他掏钱。
这就像是已经注定的劫难,根本躲不过去,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就只有一种选择,那便是入局。
“父王之所以不亲自下令,就是怕本将不回咸阳,更何况,父王志在东出,是不会轻易动用大秦朝廷的底蕴的。”
“所以,为了修建驰道,坐拥剑南商会,孔雀商会,再加上刚刚攻下戎狄的本将,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说到这里,嬴高看着范增微微一笑,语气徒然变得坚决:“这一次,本将必须要入咸阳!”
这一次入咸阳,对于嬴高而言,并非是一件坏事。一件巨大的,划时代的工程,往往是最赚钱的。
关于驰道以及直道,嬴高也有些许想法,所以,这一次就算是嬴政不下令,他也会修书一份。
甚至于亲自入咸阳一趟,毕竟在番和,目前并没有战事。
消化戎狄至少得一两个月,而且这个时候,也是大月氏戒备最严之时,嬴高也需要让他们放松警惕。
在这个时候,范增已经收敛了心思,他心里清楚,这一次嬴高入咸阳,势在必行。
一念至此,不由得朝着嬴高一拱手,道:“嬴将放心,有老夫在,蟒雀军与万胜军必将安然无恙!”
“嗯!”
点了点头,嬴高望着幕府方向,语气肃然,道:“先生,若是本将不在,在这里发生乱世,立即让李信接管三军。”
“不论是蒙寥,还是王虎等人,都不足以担任三军主将,他们还需要成长!”
“诺。”
对于李信,嬴高的信心要比蒙寥,王虎等人高很多,如今的李信尚未经历挫败,正是锋芒毕露之时。
这个时候的李信,就像是一柄剑,正是锋芒毕露,最为凌厉之时。
……
三天后。
朝廷的修书,不出嬴高预料的到来了,安排好一切事情,嬴高带着铁鹰等人离开了番和。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入咸阳,然后解决完这一件事,然后回到番和,部署对于大月氏的战争。
“驾……”
纵马而行,这一次嬴高直接是放弃了轺车,骑马而行,番和的局势陷入了平衡,但是这个平衡的维持点是嬴高。
如今嬴高入咸阳,消息迟早都会泄露,这意味着,这一个平衡随时都会被打破。
嬴高虽然走了,心里依旧是放不下,他清楚大月氏不论是国力还是大月氏王,都要比戎狄国力以及戎狄王强大。
“嬴将在担忧番和局势么?”子这个时候,戎狄王早已经认命了。
他心里清楚,大月氏王还有反抗的余地,但是他们戎狄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既然是投降,他就不会在乱来,毕竟这样做,对于等同于对于大秦的挑衅。
随着他臣服大秦,对于大秦的了解与日俱增,这让他心中有的一些小心思彻底的消失。
这样的大秦,不是他能够抵抗的,一瞬间,秦尽忠心中发生了变化,他对于臣服大秦这件事在心里接受了。
“有些担忧,一旦我们离开的消息泄露,大月氏王不会放过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酒肆之中,嬴高喝了一口茶水,对着秦尽忠,道:“大月氏王是一代雄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局势如此,他自然是清楚,大秦与大月氏必然会有一战,那一片茫茫西北,只能够有一个主人。”
“大月氏虽强,却弱于我大秦,偷袭便是最好的选择……”
有些事情,嬴高也没有隐瞒秦尽忠,有些事已经尘埃落定,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大秦在西北的统治,伴随着时间,将会越发的牢固。戎狄早已经成为了一种过去,一种记忆。
“大秦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光是属下这些天所见所闻,皆在大月氏之上!”
秦尽忠在感慨,他不得不承认,每一个人雄霸当世的国家,都很不简单。
大月氏如此,大秦同样如此。
只不过,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大秦的强大,那不光是大秦锐士天下第一,更是因为老秦人的自信。
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身上有一股气。
这是一股心气!
秦人硬骨,不能低头!
“假以时日,这个天下一定会越发的繁华,中原大地自古以来便是最为适合人类生存的土壤。”
嬴高望着酒肆之中的谈天说地的老秦人,不由得笑了笑,脸上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欣慰。
相比于后世,如今的大秦虽然文明程度不高,飞机大炮,战船潜艇没有,但是这个国家国人百姓身上有一种后世炎黄子孙所没有的心气。
在嬴高看来,这才是一个民族最需要的。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一个民族是需要英雄的!
而老秦人之中,从来不缺少慷慨激昂的英雄,一如武安君白起,一如如今的他。
对于嬴高而言,这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没有经历过独尊儒术的璀璨,老秦人骨子里的铁血与霸道,被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催生,早已经变得越发凌厉。
这样的国人百姓,才算得上大国子民,这也是为何大秦会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帝国的根由。
数百年的积累,数百年的杀伐,大秦早已经有了这样的底蕴,这样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