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丹尼尔·张家5英里半的地方,我把车靠近一家酒吧的入口停了下来。我从倒车镜中往后看,看见过往车辆的前灯隐约闪现,然后开过去,满心以为能看见一辆白色凯迪拉克缓缓驶入,枪口从车窗户里竖起来。
我停下车,关上门,四下环顾。车子一辆接着一辆驶过,一些行人在漫步。所有一切——汽车,行人,装百叶窗的建筑物——看起来都是危机四伏。我绕着车转了一圈,打开了肩带上的手枪盒套。
我在酒吧尽头找了个座,这样方便观察门口的动静。这酒吧的氛围有点朦胧,同时有点西部味道的装饰风格。我向女侍者要了一杯啤酒。
“你看起来很累,老兄。”旁边有个男人边嚼着汉堡边咕哝道。
“我是累了,老兄。”我说。
“我们都累了。举国上下都累了,伙计,你能够感觉得到。大家都得掰着指头过日子。你在附近工作吗?”
我早该知道在周末午夜的酒吧不会碰上孤独无伴而又喜欢孤独的人,只会碰上像我邻座这样酷爱社交而又不合时宜的人。
“我不工作。”我说。
这样会让他闭嘴。
或者不会。
“他们还说经济正在复苏呢,鬼扯淡。”
“你瞧,伙计,我真的累了。”
“好,不聊了,老兄。”
我灌下一大口酒,把双手放在面前端详,稳稳的,像见鬼的石头。
“你不是搞软件开发的,对吧?”那伙计又问话了。
“不是。”
“我看你倒像是做生意的。”
“我是医生。”
“哦,靠手吃饭。外科医生?”
“不是。”
“那是?”
“公共卫生方面的。”
“不会见鬼这么巧吧?我们刚刚做完一个大型数据库项目,给乔治亚州卫生局做的。”
“哦,是吗?”第一次,我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我以前在那儿呆过。”
这就是我遇见迈尔斯·皮卡尔的经过,他是帕拉丁软件公司的首席技术官。
两个小时后,我们喝了5瓶啤酒,我已经对迈尔斯和盘托出了前几周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哦,我没有跟他提枪。
他呷了一口啤酒,“那个姓张的女人就消失了?”
“看起来是这样。”我说。
迈尔斯喋喋不休地说了一些数据库、不负责任的父亲、养小孩和找工作的事。父亲的话题让我想起了亲子关系,让我想起了孩子们,尤其是一个特殊的孩子——蒂姆·金。
我打断迈尔斯,“这个消失的女人有个孩子。一个男孩。”
“他也许是和他爸在一起。”
“他没跟他爸在一起。他爸不知道他在哪里。另外,”我说,“这样做也很合理,不是吗?如果她打算躲避什么,就不会把孩子丢给他爸。因为那样,孩子会被人轻易地扣为人质。”
迈尔斯耸耸肩,“会是很好的人质。你有孩子吗?”
“没有。”
“我也没有。你有伴侣吗?”
我告诉他我和布鲁克的事,并说她在我生命中第三重要,第一是墨菲,第二是找出照片中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的前两项,我的朋友,都有点提不上筷子。”
你说得对,老兄。
他拍拍我的肩,“我得走了,纳特。”
“现在还不晚。”我可怜兮兮地说。
“不行啊,明天还要早起练瑜伽,之后好为大人物们弯腰屈膝。”
“是的,是的。”
迈尔斯怀着明显的怜悯之情望着我。“呆会儿你准备往哪冲?”他问。
“不知道。这附近可能有汽车旅馆。”我示意侍者过来,但她假装没听见。可见,我现在已是一副醉鬼模样。
“听着,老兄,我有一间不用的卧室。愿意的话,你可以过来住。”
“不,”我转向酒吧侍者,“打扰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汽车旅馆?”
她没有回答我,反而看着迈尔斯,摆出一副“他醉了”的姿势。
“不要再烦她了,”迈尔斯建议道,“她恨你这样。来吧,去我那儿住。”
“我不能。”
“为什么?”
我答不上来。
迈尔斯笑了,站起来,把我从椅子上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