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楚皇都近郊。
陆羽并未花费太多的时间,便回到了与红鸾初遇之地。
二人一路上皆没有言语,同样匆匆地赶路,若是朱逍与小鬼头封离知晓,定会感到失望。
红鸾似乎并非客套,而是真有某件急事要做,只是这些并不是陆羽所关心之事。
他与朱逍红鸾还有那些孩子们的缘分,与生命中匆匆的过客并无区别。
“陆公子,我们就在此处……”
“红鸾姑娘,不如就到此处……”
二人停下脚步的瞬间几乎同时开口,随即又都愣了愣,相视一笑。
“红鸾就送公子到这了,就此别过。”
红鸾浅笑辞别,陆羽并没有多说,轻点头。
随后,就看着红鸾那一袭黑衣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而当陆羽只身,再次回到熟悉的繁华街道中时,所见依旧,与封离相遇的一幕仿佛就在刚刚,原本遭受玄兽肆虐破坏之处也已看不出痕迹。
很快,陆羽回到了客仙居的住处,却发现,静守静空二僧不知何时回来的,且已等候他多时。
“遇到了些事,让二位师傅久等了。”
再次见到二僧,陆羽倍感亲切,一路同行,若说如今在这沙楚皇都中能让他放下谨慎和戒备的,也唯有这二人了。
而见到陆羽终于回返,二僧的喜悦也同样溢于言表。
“阿弥陀佛,我师兄弟二人倒是无碍,久候的另有其人……”
静守和尚笑着说道,话音还未落,却有另一道让陆羽熟悉的声音响起:
“好在陆兄赶在了盛会开幕前,也好让我侯府一尽地主之谊。”
来人自屋外而至,手摇折扇,风雅翩翩,却掩饰不住那俏生生的女儿相,正是来自东伯侯府的东方杰。
再见此人,陆羽早已习惯对方衣着扮相,波澜不惊,略表歉意地一拱手,就听身旁的静守和尚轻声解释道:
“……东方施主已在客仙居等候数日,准备迎我等入内都,眼下距离盛会开幕时日无多。”
“内都?”
陆羽喃喃,正在脑中疑惑之时,东方杰再次开口道:
“几位可还需要做何准备?我等尽快赶往侯府,原本几位入城时就应款待,家父已安排了休憩的好所在。”
“阿弥陀佛,有劳东方施主。”
陆羽与二僧简单的交流在心念传音之中完成,对于来时匆匆的他来说原本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只是,让陆羽没有想到的是,他与静守二僧走在前,不过刚踏出可仙居的门,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这些人制式着装,修为尚可,普遍在玄门初期,弱一些的则仅止玄关后期。
陆羽面无表情,略微扫了一眼,赫然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之前那几名寻衅的巡捕司官差。
这些人在沙楚皇都算不上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仅仅是混口饭吃,有个一官半职,仗着管家的名声,能在寻常人面前耀武扬威。
但陆羽对此却没有丝毫惧意,以这些人的修为,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更何况这些人挑了个好时候,有东方杰同行,相信此事能够安然揭过。
“小子!在这里被爷爷们碰到算你运气不好!”
“别以为可以仗着修为高就可以猖狂!我等可是官差,背后是沙楚的大人物!”
有人叫嚣,看上去气势汹汹,眼神却在左顾右盼,谁也没有要第一个上前动手的意思,是在陆羽手中吃了亏的两人,对他的忌恨和怨念也最甚。
反观陆羽,则不为所动,静立原地,等待东方杰上前定夺,身旁静守和尚则是默念“阿弥陀佛”。
而此番动静也顿时吸引了四周诸多的玄者,纷纷围观,议论纷纷。
而就在此时,东方杰缓步从几人身后走到了最前方,秀眉微皱地扫向巡捕司的几人,逼视刚才说话的那两人,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滚开。”
东方杰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却让那二人眉头一挑。
“说什么?奶奶的!老子可是巡捕司的!看你扮相还算体面最好少管闲事!”
“等等,这好像是个小娘们儿~倒是有些水灵,怎么这副煞风景的打扮?”
一人对东方杰评头论足,神色变化,略有惊喜,忍不住发笑,然而下一刻,等待他的是东方杰冰寒的目光,还有一道神光匹练!
“噗”的一声,那出言调笑东方杰之人当场炸碎,化为一团血雾。
东方杰只是略微抬手,便让此人从世间除名,凌厉且狠辣,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东……东方小侯爷!”
围住陆羽等人的巡捕司官差中,忽然有人颤抖着开口,终是有眼尖见识广的,认出了东方杰的身份,直接双膝跪地,伏下
身去,不敢抬头,浑身都在打颤。
其余人闻言,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迅速屈膝低首,生怕慢了一分,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然而东方杰却没有要作罢的意思,杀意凛然,就要继续抬手。
“东方兄,还是抓紧赶路吧。”
陆羽蓦然间开口,令东方杰动作一滞,而那被其杀意锁定的巡捕司官差则是冷汗直冒,如蒙大赦,跪伏的身子都是一软。
“陆兄是客,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若有得罪之处,不必顾忌,尽可处置。”
东方杰先是不解地看了陆羽一眼,随后如此说道。
“有些误会,但罪不至死,小侯爷的时间更加宝贵。”
闻言,东方杰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收敛杀气,接着轻瞥了还在俯首的巡捕司众人一眼。
“还不快滚?”
一言出,后者几人顿生逃出生天之感,哪还敢有丝毫的迟疑,连滚带爬地快速遁走,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不久后,在东方杰的引领下,当真正进入她口中的内都,陆羽才解决了心中的疑惑。
原来所谓的“内都”,才是沙楚皇都真正的核心之地。
那是一片被大神通玄者开辟出来的特殊空间,说是另一个世界也不为过,同样广袤,望不到边际。
同时有强大的玄阵守护,其上铭文符号如同天上星辰装点此方天地,说不清是何等层次的阵法禁制,更看不透丝毫,但却有着十分可怕的压迫感。
纵然以陆羽如今的层次,在刚进入此地时也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即便此地玄阵处在绝对静止的状态中,若非遭遇威胁和强大玄力波动的冲击,不会启动。
与镇安寺周遭区域的无形场域不同,此处大阵的存在虽没有直接影响到修为,但了许多祥和,有着霸道和强横的气机,令人身处其中,如同被某种洪荒猛兽凝视一般。
而在这里居住的也是古国沙楚的绝对统治者,不仅是皇室,王侯将相府邸皆坐落于此。
当然,这里也不乏许多身份地位并不尊贵的玄者,在东方杰的介绍中,这些人的存在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为身份尊贵的沙楚贵族们服务。
他们有着比外界更复杂的技艺与职能划分,是经过千挑万选才有资格进驻地方天地的“幸运儿”,所为所求也不过是更加优厚的资源,以及一个可以“登天”的机会。
这一切所闻所见,在陆羽眼中,让他感到莫名震撼。
只因这些与他印象和认知中的玄者世界相差极大,却又有着太多共通之处,有些说不上的奇异之感,却又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另外还有与外都不同的是,这里张灯结彩,喧嚣热闹的氛围更加热烈,所有的玄者似都在欢庆节日一般,而当陆羽略微观察了一番后,顿时洞悉了其中究竟。
“下注了下注了!最后三日,过时封盘!”
一阵叫嚷声随着一行人迈步由远及近地传来,吸引了陆羽的注意。
他下意识放缓脚步,朝着那边望去,只见一处坊市前挤满了人,场面十分热闹,并且相同的场面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附近各处,相隔的距离有远有近。
“陆兄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东方杰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陆羽的变化,直接停了下来,神色耐人寻味。
“他们在押注的不会是……”
陆羽也不客气,迈步向着目光所视方向而去。
他心中已有猜测,直到来到近前,真的看到这坊市所押注的内容。
而就在此时,之前那大声吆喝的坊市主人再次高声出言:
“沙楚一赔二,镇安寺一赔十五!”
尽管“沙楚”一边的收益相较之下略显不足,且这个差距还在呈现不断拉大的态势,却依然挡不住众多赌客倾尽各种稀珍、宝物去押注。
当然也不乏两头下注者,只是在“镇安寺”的一边,不论是下注者的数量,还是下注的分量都明显不足,与另一边相比差得太远。
眼见此景,陆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自嘲地喃喃。
“……我们这边还真不被看好。”
“他们不过是图个气氛,为盛会助兴罢了,玩闹而已,陆兄与二位师傅莫要见怪才是。”
东方杰嘴角带笑,虽然如此出言,神态中却尽显傲然之色。
“阿弥陀佛,哪里哪里,参加盛会的是玄真施主,又不是我师兄弟,若真败下阵,自是玄真施主技不如人,与我出家人何干?”
静守和尚露出出家人不该有的坏笑,看了看陆羽又看了看东方杰,如此“坦言”道,让一旁默默无言的静空越发无言。
尽管是玩笑之言,实际上二僧也不会将东方杰所说放在心上,修身养性是二人日常的功课,自然是有这样的度量。
况且不久后的盛会结果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陆羽皮笑肉不笑地与静守对望,心想这果然是一个腹黑和尚。
没有镇安寺的前辈高僧在侧,这家伙还真是放飞自我,缺少了一些庄重与素养。
东方杰浅笑,不管静守和尚心中真实所想如何,她都打算对此话坦然接受,更是饶有兴味地对陆羽三人开口道:
“机会难得,不如我们也去押上一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