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韵儿像是跟容浅同路,只不过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快过容浅一步,暗中快速伸出脚。
——
摆脱了兰巧容浅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一步一步稳着自己朝门口走去,为了衬托长裙,脚上踩着的高跟鞋她并不习惯。
没有搭着莫尊,她有一种自己随时可能会摔倒的错觉。
身后有人追赶上来,容前尽量往边上让,就是避免不会撞到。
可那人偏偏故意往她身上挤,她扭头看去,刚刚认出是蓝韵儿,脚下倏地被绊住。
“啊……”容浅立时中心不稳的向前栽倒下去,慌乱中她想抓住蓝韵儿的胳膊,却只是摸到了对方。
容浅重重摔倒在地,骨骼贴上大理石,碎骨般的疼痛占据所有神经。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她跌倒的地方,身后垒着晶莹璀璨的玻璃酒杯,被灯光映照的里面红酒妖艳迷人,而随着她的跌倒,破碎的声音尽数冲她压下。
红酒顺着头顶泼下,湿了全身。
疼痛都说不出来是在身体的哪里?!
这边的响动吸引了周围人注意,毕竟在宴会上跌倒,这怎么说都是有失礼仪。
——况且还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容浅几乎都能预见接下来将会发生怎样的指责,而绊倒她的蓝韵儿,似是完成了一项完美的任务,她双手环胸站在围绕上前来的人群中,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
容浅睫羽微颤,红酒侵湿了头发,白裙遇水则透,贴在身上,她只慌乱的蜷缩身体。
这样的突发状况,容浅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脑海中率先想到的是莫尊,他能带她来参加宴会,已经是殊荣了。
而她搞出这么大的乱子,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竟是因她而下落的面子!
容浅胳膊挡住胸前,她紧紧蜷缩在一起,却都无法阻挡周围对她投过来的视线。
眸中轻易不显露的脆弱,无助极了——就像是当初她杀死了那个人,媒体的镜头前,镁光灯闪烁,周围是带走她的警察,外人驻足看戏。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询问她,是否被吓到了?她是不是还好的……
眼眶发涩胀痛,就在她陷入深深惊惶恐惧的时候,肩上忽地一暖。
容浅抬起头,黎川沉稳眉线微拧着映入眼帘,他替她披上他的外套。
黑色西装遮住外人的视线,也同时遮住那刺入骨髓的寒冷。
黎川眼眸对上她,深褐色的瞳仁里面内敛沉稳,有着一股正然之风,是能够带动的让人在慌错中不自觉安定下来的。
容浅唇瓣蠕动,到底没说出来一句话,就听身后有人细小的提醒了句。
“尊爷来了——”
她回神,黎川也从她脸上移开视线,看向她的身后。
莫尊脚踩着平稳的步子,在人群让开的一条道中走过来,看到容浅尽显狼狈的坐在一地玻璃渣中,黑眸微眯,肃冷之气外泄。
“谁干的?”
声音听不出喜怒,可无端的周围一片寂静。
可能是这份气势所然,空寂的萧冷无端敲击着人心。
莫尊退下身上的西装,黎川起开身,他上前蹲下身将西装盖在容浅身上。
洁白衬衫裹着精瘦的身躯,随着他的蹲下,衬衫紧致有质感,邪冷的丹凤眼,无情绪的时候,更显有种——像动物捕猎时,残忍凶狠之态。
容浅手微微攒紧他的西装,她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能够想象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一场暴风雨。
他提前交代过,不让她乱跑……容浅抿紧了唇。
莫尊突然出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容浅一惊,她下意识出手搂住他的肩。
视线所及,是莫尊孤峭性感的下巴,那凸起的喉结,结合周身气场,更像一把锋利的剑。
寒意逼人,难以直视。
随着莫尊抱起她,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道。
他迈开腿,沉稳步伐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住,莫尊侧眸:“这里交给你了。”
淡淡交代一句,他很快抱着容浅消失在人群中。
没有跟随一起离开的阎哲,稍微弹了下西装衣领上不存在的灰尘,他脸上挂上温和笑意,抬步走向办理此次宴会的负责人。
“您好先生,方便我调看一下监控?”
……
莫尊一路抱着容浅出了酒店,司机早已等候在门口。
看到他们出来,忙上前给打开车门。
莫尊将她放在后座上,等关上了车门,彻底杜绝外面的冷空气,容浅才闪烁着眸子,仿似活过来般。
身旁车门被打开,莫尊坐进来,他抬手解开衬衫领口两颗纽扣,寒冬腊月的天,他像是感觉不到冷,哪怕出来应酬,身上穿的也是西装衬衫。
身上盖的衣服早已滑落,容浅手只捏起一角,遮住自己的胸前,她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比起这些,心中刚刚经历那场变动尚未平稳下来。
身体还是颤抖的。
莫尊没有立刻发问是怎么回事?他让司机开车,驱离了酒店。
安静的车厢内,司机极为有眼力见的打开暖气,徐徐热量缓缓流出。
过了好长的时间,冰冻的身体才稍稍松懈,不似刚才那般僵硬。
莫尊没有开口的意思,容浅亦没有解释。
车子悄无声息的驶进夜幕,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旁男人开口,语气已经没了刚才宴会上的积压博努。
他淡淡出声,以往的狂妄不羁,“边儿上停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只敢看上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听从吩咐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莫尊打开了车门下去,同时司机也跟着一同下车。
容浅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她微微抓着衣裳,想回身去看,脑海中又闪现从莫尊将她抱出酒店开始,他未开口询问过一句的画面。
他的沉默,就像无形中酝酿的阴云,积压心头,只需要一个启点,便可倾盆而下。
只是当时的状况……
容浅悄然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思绪稍稍停滞,再抬头,外面哪里还有莫尊和司机的身影?
慌乱只生出片刻,来的可笑又荒唐。
她想,她今晚大概被酒淋了一身真的是吓到了,毕竟那么多玻璃酒杯尽数倒在她的身上,碎成渣渣……所以才在莫尊和司机都消失后,会生出被抛弃的无助恐慌感。
她是忘了,他的车还在路边,他怎么会不要自己的车了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莫尊高大身躯携带一身风寒坐进来,他手里提着个熟料带,关上车门杜绝外面的寒风。
容浅特意看了眼,不见司机的踪影,她有心想问,但看莫尊冷寒的面容,话题卡在喉咙没有出声。
“怎么摔倒在地的?”男人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碘伏和棉签,他声音淡淡,像是不经意的询问。
容浅眼眸微闪,她不吭声。
心里疑惑解开,其实说不上来的滋味,他原来是去给她买药的。
莫尊拧开瓶盖儿,在抬眸,幽沉带着点儿邪佞的视线绝对不是开玩笑般,他摄住她,意思很明确,要她的答案。
容浅快速看他一眼,又垂下眸子,“……不小心,摔的!”
她大可以告诉莫尊是蓝韵儿陷害的,但——之后呢?依照莫尊的脾气,她不认为他会有心思掺和进女人的是是非非中。
“呵,”耳旁轻而又轻的传来一道冷呵,一贯他的风格,不近人情的讥讽。
“容浅,我想听实话。”
他从西装底下拉出她的左手,她隐隐抗拒,却抵不过他的力道。
手腕被那只大掌握住,莫尊抬起眸看她,即便不回头也能清楚感受到那落在脸上的强烈视线。
容浅最终败下阵来,她缓缓松开了紧攒在一起的手指,纤细手指黏腻一片,待彻底松懈开来,容浅才感受到那处神经传递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