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历来对容浅没有个好脸色的老太太,都露出了笑容,不过见到容浅还是会端起架子,恩威并施的告诫:“你不要以为莫家许给你这么多好处,你就翅膀硬了,可以不把这个家放在眼里了?那亲兄弟打断骨头都是连着筋的,你姓上冠着的是容,别以为到了夫家那就是你的依靠,你的依靠是娘家,所以凡事多为你娘家想想。”
容海深也敛去了脸上的春风得意,适时教导几句:“嫁过去,机灵着点儿,往后这个家还要依靠你,浅浅啊,你要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
容浅不懂父亲话语里暗含的意思,但是那句“浅浅”,却让她心里觉得格外讽刺的很。
家人何时会这般亲切的唤过自己?
他们视自己为耻辱,是给这个家抹了黑的污点……躲都来不及,更遑论谈什么亲情?
亲情炎凉,就是这样的家,才让她越发坚定了要离开的信念。
是,嫁给莫尊,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借助他为跳板,彻底从这个家摆脱出去。
人一旦对未来有了盼望,那注入身体的生机是那么的清晰且活跃。
尽管这场婚礼不被看好,但若将它理解为各取所需,也就不那么让人感怀伤神了!
*
十月一号这天。
天气晴朗,微风和煦,是难得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坐在镜子前,容浅任由化妆师打开五色眼影盘,给她的脸上涂涂画画,她微微闭着眼,睫毛轻颤,一片黑暗中,听觉格外的敏锐。
门外隐约有说话声传来,是佣人压低了嗓音,八卦谈论:“婚车来了,阵仗挺大的,却不见新郎。你说这门婚事,莫家那边是不是不乐意啊?”
“你懂什么?不乐意那位历夫人能会送那么大的礼?九百九十万彩礼,那钱多的,咱们这些穷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我上次打扫卫生,无意间听到老太太跟二夫人谈论,这场婚事,虽然历夫人同意了,可那位尊爷……”
话还没说完,一道响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在说什么呢?”
是容婷婷,她扮作伴娘妆,从学校专门请假回来参与这场露脸的机会的。
楼下婚车已经到了,父亲让她来看看容浅准备好了没有,就见楼梯口站了两个用人交头接耳的,她叱责:“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是吧?容家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聊天的?”
两个佣人立刻做鸟兽散离开,容婷婷回身看了眼,不满父亲为了面子充大头给家里招这么多吃闲饭的佣人。
以前一个佣人只管做饭就已经够了,真搞不懂父亲是怎么想的?!
她来到容浅房门前,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化妆师在给她整理裙摆,容婷婷看着那仿佛变了个人,优雅从容,美貌丽质的容浅,眼里闪过抹嫉妒,却也被她掩藏的很好,她询问:“准备好了没有?”
容浅没有回答,是化妆师笑着开口:“好了,新娘子很漂亮。”
容浅只淡淡笑了下,视线看向镜子里的那个精致美丽的女人。
她应该是漂亮的吧?
那高挑的芙蓉之姿,完美的挑不出半点错处……
可——若他们看到她手腕上的疤,身上那丑陋的淤青痕迹,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说?
她轻微敛眸,捡起化妆台上的耳环,给自己戴上的同时,轻声开口:“婷婷,衣柜里有个包,待会儿你帮我带过去。”
容婷婷走向衣柜:“是什么?”
容浅挂上耳坠,镜子里的自己,烟波似水,典雅魅惑,眉眼一瞥一蹙间,顾盼依依,美艳动人。
她,真的很美,这么美的自己像是倾尽年华的沉淀,只为这刻盛开。
容浅放下了手,脑海不自觉浮现莫尊那张棱角邪魅的俊脸,刚刚想到,她便立刻错开眼,转身不经意地开口:“书。”
容婷婷撇了撇嘴,因为她看到了,黑色书包,里面装着的全是书。
她不免嘲讽道:“你这是打算进校在攻读吗?”
容浅不语,房门再次被打开,赵双怡风风火火的进来:“容浅好了没有?赶紧的,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快过去。”
她上下检查了容浅,见都已经打扮好,便拉着容浅下了楼。
因为新郎没有来,倒是省去了各种繁琐的礼节,容浅是被父亲牵着直接上了车。
鞭炮声震耳欲聋,在这一方天地,仿佛响彻一片天。
车门关上,玻璃阻隔了外界的巨响,容浅轻轻垂下眼,眸子落在右手腕上那条丑陋非常的褐色伤疤上。
想了想,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条白色手绢,自己笨拙的缠绕在手腕上绑了个蝴蝶结。
她刚刚弄好,右边车门被打开,容婷婷上车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绑着的手绢。
容婷婷嫌弃的拧眉:“你绑这个做什么?”
容浅轻轻靠在椅背上,司机提醒了句要走了,容婷婷不再过问。
——
这场婚礼除了新郎没有前来接亲,历夫人该给的殊荣一件都不少,甚至比其他人的婚礼还要豪华阔绰。
接亲用的婚车,是低调而奢华的法拉利,足足有二十多辆。
场面很震撼人心,再加上莫家过来人的身份,个个不凡,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样的阵仗,大可淡化了新郎没来接亲的舆论。
从容家到临湘小筑山庄,莫家将婚礼现场就布置在那边,一路畅通无阻,前后都没耽搁二十分钟。
婚车隐隐临近时,蜿蜒公路上的鞭炮声乍响相随。
一直蔓延到临湘小筑入口。
等从婚车上下来回头看去,白雾袅袅的烟气儿中,自形成一种缥缈的虚幻感。
宾客已经到齐,全场都是陌生的面孔。
容浅一个也不认识,她大致扫了一圈儿,并未看到莫尊的身影。
人群之中,历夫人脸上带着温暖亲切的笑意,给她一抹暗暗鼓励的眼神。
容浅垂下眼,敛去思绪。
主持人热络的声音活跃全场,婚礼进行曲扬起,适时为这种气氛增添情调——
在那双双眼睛的见证下,容浅挽着父亲的胳膊走过长长红毯,裙摆拖地,旖旎而行,到达人生的另一个彼端。
只不过那头没有等着给她幸福的男人!
主持人很会活跃气氛,不见半点紧张。
看到这点,容海深稍稍放心,毕竟——就算接亲新郎没有亲自前去这点就不说了,进行婚礼要还不出现,那就过不去了!
将女儿送到,容海深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从台子上下来,找到人让去询问历夫人,莫尊怎么还没出现?
再看那边的历夫人,她给鼓着掌,脸上感动不是装的。
容海深收回视线,不自觉整理了下西装,今天这样的大场面,而他女儿要嫁的更是南江巨头掌舵人——莫尊,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让他倍觉很是有面子。
舞台中央。
只听主持人那宛如大提琴的声音道:“在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中,月老默默为这对儿新人牵起红线,才有我们今日这般幸运的见证这神圣温馨的时刻。俗语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万千次的擦身而过,才有今生的锦绣良缘。”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再次送给我们美丽的新娘,因她的高贵美丽,走向她即将托付一生的亲密爱人。”
“哗哗哗”的掌声在台下响起,容浅脸上始终挂着淡笑,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却无意识的紧捏着。
主持人说了很长的长篇大论,最后才以反过来的形式,邀请新郎入场。
和缓音乐徐徐流出,掌声如雷贯耳,在那众多期待的目光下,好一会儿——
红毯的那头才走出来了个清淡俊雅的男人。
一身银灰色西装,面若冠玉,爽朗清举自带一种风流倜傥之感,迈着修长笔直的腿,抬步向容浅走来。
喧哗的掌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那走出来的的男子。
容浅脸上笑容僵硬,看着那向她走来的人,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花展影 说:
要上架了,小可爱们,准备好了吗?
来,给我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