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安去了前院,这一次,林翩翩的态度显然好了很多,不似之前这般半信半疑,亦放下了姿态,这会桌案上摆了一些酒菜,瞧着倒是颇为慎重。
「夫人想问,下一步该怎么走?」百里长安瞧着桌案上的酒菜,倒也没拿自个当外人,缓步朝前走去,淡然落座,「饭菜尚可,这酒就不喝了。花酿不过数年之久,未历十年寒霜,不够滋味。」
林翩翩愕然,当下转身,「去重新换一壶酒。」
「是!」
不多时,底下人重新提了一壶酒回来。
百里长安神情淡然,她只是试了一试,林翩翩如此重视,以后对她的依赖会日益加深。
这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要手腕耍得好,没有女人骗不倒。
「先生好谋划。」一杯酒下肚,林翩翩开了口,「我做了那么多事,都没你这三招两式来得管用。你不如与我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做更好?」
百里长安杯酒入腹,「夫人不要着急,知府大人如此聪慧之人,你若接二连三的动手,岂非惹他疑心,招来他的不悦,这只能适得其反。」
林翩翩一顿,是这个道理。
「那该如何是好?」她神色微暗。
百里长安含笑望她,「静待时机。」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林翩翩有些着急。
百里长安将酒倒满酒杯,「夫人都等了那么多年,还在乎这一日两日的?我不会在这里久留,自然也不会让这件事耽搁太久,所以你只管放心便是。」
「你……」林翩翩一顿,「你很快就会离开?」
百里长安侧脸看她,「事成之后消失无踪,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林翩翩不语,是好事。
谁也不希望,留着什么把柄……
「小公子受了伤,夫人可要仔细照料,男人暂时不是你的,但孩子总归是你的。」百里长安意味深长的笑着,「小公子很匆忙,只要夫人精心教导……」
林翩翩陡然抬眸。
「孩子年纪小,但是已经能分辨好赖,夫人以为呢?」百里长安适当的提醒,「只要小公子好好的,这就是一根刺,扎在他们之间。」
林翩翩隐约好似明白了什么,扶着桌案徐徐站起身,「你是说……」
「嫡长子。」
那一瞬,林翩翩好似豁然开朗,心里最后那点愁绪,都被抚平得干干净净。
「没错,嫡长子!」林翩翩欣喜,「是这个理儿。」
百里长安音色蛊惑,「夫人只顾着与外头撕扯,却忘了自己手里捏着最大的筹码,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好时光。夫人啊,这急性子的毛病,得改改!孩子慢慢教,男人也是这样,您得耐着性子来,上了纪家族谱的儿郎,难道不比外头的野花草更有意义?」
「纪家……」林翩翩点头。
外头,月色正好。
「得到纪家承认的孩子,您已经赢了。」百里长安慢条斯理的吃着菜,「若是哪天真的不成了,这纪家的主母位置,老夫人的位置,不也是您的?夫人啊,您捏着这么一副好牌,怎么还这样着急,这般自我轻贱,想不明白呢?」
一番宽慰,说得林翩翩是眉眼舒展,心情愉悦到了极致。
林翩翩从来没像今夜这般高兴过,如今想想,真当是愚蠢,分明早就胜券在握,却始终将目光盯在纪鸣德身上,以至于错失了多少翻身的机会。
百里长安一番话,几乎是彻底的激起了她的斗志,让她尝到了胜利的喜悦……
酒足饭饱之后,百里长安便回了后院。
这种事情,得让林翩翩自个去想,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迫不及待。人在急于求成的时候,会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合上房门,百里长安漠然无声的立在门后,原本醉意朦胧的神色,登时变得清醒无比,那些似醉非醉的话,听起来才像真的。
她这千杯不醉的酒量,就凭林翩翩这一壶酒,还真能放倒她?
笑话!
如她所料,林翩翩此番倒是真的高兴,想着那算命先生满脸醉意,口不择言的说着胡话的样子,心想着酒后吐真言,应可作真。
上苍垂怜,总算有人可以帮她一把,把她拉出这深渊沼泽。
「离秋心!」林翩翩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有人可以站出来,替我收拾你了!」
是了,她收拾不了离秋心,因为纪鸣德不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夜色沉沉。
有暗影浮动,自墙外窜入,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府院内。
屋内屋外,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墙头的声音,一声声,逐渐撕开了夜的沉寂,此后这南兆九州,将陷入暗涛汹涌之中,不复昔日的虚假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