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北整夜都没能够睡着, 无论他是睁着眼睛, 还是闭上眼睛,脑子里面都是陈其年,都是自己在亲吻陈其年, 都是陈其年有多么软多么香。
他几度想去冲个冷水澡,可是夜深人静, 他害怕会吵醒陈其年,也害怕陈其年发现他龌龊恶心的野望。
虽然陈其年可能已经发现了。
啊啊啊啊我怎么还没死?!
游北绝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陈其年现在睡着了吗?他在想什么?他会怎么想?被吓到了吗?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危险的男人了吗?
游北抱着脑袋紧张地思索着, 却什么都思索不出来。
一墙之隔的陈其年……睡得挺舒服的。
睡之前他捂着脸在床上无意义翻滚了一分钟,用被子蒙住头,害羞地回想着回想着, 就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梦里面特别害羞,因为游小北变成了游大北, 把他摁得死死的, 却又无比温柔。
熬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了,游北在偷偷溜掉和装作失忆这两个选择中徘徊许久, 最后划掉了前者。他已经答应过陈其年不会再偷偷跑掉,不想失信。
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给陈其年的东西了,不能连承诺都做不到。
那就,装作失忆吧,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陈其年一定也不好意思提起昨晚那件事情!
游北这样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换好衣服去厕所洗漱。
他刚挤好牙膏,就从镜子里面看见陈其年还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地出现在门口,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迷迷糊糊地说:“你起来好早啊。”
游北:“……”是根本就没有睡。
不过陈其年这样看起来很自然,说不定他真的失忆了!
游北继续给自己打气:保持自然就OK!
于是游北强行装作自然的样子把牙刷塞到自己嘴里面刷起来。
陈其年没有说什么,走过去用胳膊肘把他往旁边推了推,伸手拿自己的牙刷,涂上牙膏,也刷了起来。
游北觉得这氛围有些怪怪的,他偷瞄着镜子里面在同时刷牙的陈其年和自己,刷牙的动作逐渐同步化,也逐渐机械化。
这也太暧昧了!像那个什么……像陈其年说过的那什么——新、新婚……操!
游北在内心呐喊着制止自己乱想。
他匆忙结束了刷牙的动作,接水漱了口,拿毛巾用冷水打湿拧干,使劲儿擦自己的脸冷静一下。
擦完脸,游北把毛巾洗干净挂回去,急着逃出这狭小空间。他觉得这里面都开始缺氧了,否则他怎么会刷个牙洗个脸看个镜子就大脑一片混乱?
陈其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打着呵欠,慢悠悠地漱口洗脸,这才完全醒了,把头发扒整齐了才出去厕所。
距离去陈家吃早饭还有一小段时间,游北担心空下来会令气氛尴尬,装模作样地拿着英语书坐在沙发上面背陈其年给他圈的重点单词。
可是他一个单词都还没有记住,就被陈其年从身后边抱住了!
游北:“……”
游北:?!
游北:卧槽!你想干什么?!
陈其年蹭了蹭游北的脖子,亲了他的侧脸一口,说:“早上好。”
游北:“……”早上好就早上好,一定要亲吗?!你还没有睡醒吗?!
这么质疑着,他就见陈其年伸着脖子,把侧脸凑到自己眼前,疯狂暗示。
游北:“……”
“我们还在,读书。我们是,学生。”游北神志不清地说,“不要早恋。这是,不对的。”
陈其年:“……”你还记得自己是校霸吗?让你写个作业不如杀了你的那种。
游北已经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哪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人设。他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站得住脚的理由,先把自己给说服了,还偷偷地把腰杆挺直一些,看起来比陈其年正经多了。
陈其年想了想,说:“可是你昨晚都亲我了。”
游北:“……”你为什么没有失忆?!说好了(并没有)一起失忆的!
陈其年语重心长:“小北,你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啊。”
小北:“……”
“在古代,你就得立刻和我结婚了。”陈其年说。
游北:“……”
陈其年宽宏大量道:“但我又不是一个会强迫别人的人,所以不逼你现在和我结婚。”
游北:“……”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但是,做人要礼尚往来。”陈其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亲你一下,你不回亲我一下,说得过去吗?”
游北:有这种说法吗?!
游北:陈其年说有,那一定是有。
游北:真的吗?
游北:我不但占陈其年的便宜我还不相信他吗?我还是人吗?!
游北:从我别有居心诱骗陈其年的那一刻起,我他妈就已经不是个人了。
游北:但陈其年说的一定是对的。
陈其年催游北:“快点,我还急着换衣服去吃早饭呢,饿了。”
听到他说饿了,游北急忙亲了他一口,亲完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其年大早上把游小北调戏得一愣一愣的,心情更加愉快,亲完就松开他,转身去房间里面换衣服了。
游小北:“……”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是哪里呢?
接下来的周末一天没什么特殊的,昨天玩了一天,今天除了吃饭就是写作业复习。
游北写作业的速度越来越快,完成陈其年给他布置的复习任务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做完这些,看看时间是傍晚了,犹豫一下,对沉迷题海的陈其年说:“我有事,出去,吃晚饭,可以吗?”
陈其年头也不抬地说:“我又没有关住你,你有自由的。”
游北:“……”也不知道怎么就想问一下而已。
他收好东西,正要起身,就听到陈其年问:“什么事啊?”
游北犹豫了一下,说:“和朋友,聚会。”
陈其年的笔尖一顿,在本子上面落下一个点。他抬眼看着游北,欲言又止。
他可以死皮赖脸地缠着游北,但无意限制游北的自由,无论是交友还是其他。然而,他的心里面是不安的,他害怕游北走上和上一世相同的道路。
上一世他对游北后来的人生轨迹不了解,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只能够依据蛛丝马迹来猜测。
可是无论怎么猜测,直觉都告诉他,那都不是一些应该发生的好事情。
如果游北执意和上一世走同样的道路,那么就算没有发生崔烈的事情,游北的人生恐怕也……
游北看着陈其年的神色又恹恹起来,心里一紧,忙说:“只是,吃饭!不喝酒!”
陈其年沉默数秒,幽幽问:“你平时还喝酒呢?”
游北:“……”
“你去你的吧。”陈其年低下头,继续做题目。都是成年人了,即使游北喝酒,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何况,这种细节地方管得太严,他也担心游北会反感。
游北去急得不行,站在原地没敢动,使劲儿看陈其年的表情。
陈其年没有什么表情,低着头认真写写画画。
游北呆站了一小会儿,犹豫着重复了一遍:“只是,吃饭。”
陈其年的笔尖再次一顿,仰着脸看游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委屈。
游北看似面无表情,内心慌的一批,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比平时更结巴道:“只……只是、吃……”
陈其年放下笔,站起身,走到游北面前,闭着眼睛仰起脸。
游北:?
陈其年小声说:“亲一下再走。”
游北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陈其年都露出这么委屈的表情了,此时此刻说什么,游北都会照做,立刻就亲他一口。
亲一口仍然不够,游北担心陈其年还是难过,赶紧亲第二口。
亲完第二口觉得仍然不够,那就亲第三口。
一亲下去,就停不下来了,游北还偷偷地搂住了陈其年。
陈其年被他亲热得脸上发烫,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他笑。
陈其年笑了,游北的一颗心才放回原位,只剩下满怀的柔软,摸着陈其年的脸,低声说:“我去和,他们说,我要,专心复习,别再,天天,约我玩。”
游北到约好的老字号茶餐厅时,秋芒已经在那里了,见他来了就站起身,笑着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他指着坐在身边的中年男人道,“这是文总。”又指着游北道,“这是北哥。”
游北知道这个文总,秋芒事先和他说过,做地下博|彩那件事毕竟光靠他和秋芒两个人是吃力的,而这文总发家不干不净,资产庞大,很有门路,如果能利用起来,就事半功倍。
游北是第一次见到文总本人,第一印象很差,直觉告诉他,与这个人合作,是与虎谋皮。文总倒是生得五官端正,说不上帅,却也不赖,甚至还有些儒雅感,然而游北见的人多了,知道很多有钱人的表面和背地里的真实性格是截然相反的。而这个文总也并没有到完全收敛住真实气息的高度,隐约能看出些邪气来。
只是游北没想到今天秋芒会把文总带来。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却突然想起陈其年,便夹在指缝间没有抽。
万一,回家陈其年又要亲呢……游北暗搓搓地想。
“文总临时有事回国,我想着早晚也要见面,就约他一起来了。”秋芒笑着给游北倒茶。
游北却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捂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上。
秋芒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道:“是茶,不是酒。北哥开车来的?”
游北摇了摇头,说:“一句话,说完了,我就走。”
秋芒把茶壶放回桌子上面,道:“说。”
“这件事,我不参与。”游北说。
秋芒看了一眼文总,又看回游北的脸上:“怎么了?”
“没怎么。”游北冷淡地说,“没兴趣。”
说完,他就把烟摁灭了,站起身来,转身打算离开。
秋芒急忙跟着起身,追上去几步拉住游北的胳膊,低声道:“你别告诉我你打算为爱退圈吧?游北你不至于这么俗吧?”
游北冷冷地看他一眼:“松手。”
秋芒松开他,却拦着不让走,笑着说:“文总都来了,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游北没说话。
事实上他和秋芒心知肚明,他尚且特意过来,当面拒绝秋芒,而非在电话里面说,已经是给秋芒面子了。这段时间秋芒把礼数做得足,游北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便也乐意给他这个面子。
然而,游北不想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要给谁面子而去勉强做。
——除了陈其年。
游北是对秋芒那个提议动过心的,他认真地考虑过,也觉得可行。哪怕要和文总这样的老狐狸合作,游北也有自信去搏一把。哪怕他没有百分百的胜算,但他原本就是过的赌徒一般的生活,拿今天赌明天。
可是,他忽然退却了。
因为陈其年。
虽然,他和陈其年仍然不会有未来,他仍然配不上陈其年,陈其年终有一日会清醒过来,会离开他。
但是,在那一天的世界末日到来之前,游北想好好地陪着陈其年,不惹陈其年生气。
游北自嘲地想,自己还是可笑又阴险的。说得比唱的好听,却不过仍然是想要竭力哄骗着陈其年,想要让陈其年留得更久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北哥:今天也是喝卑水的一天。可怜无助又自闭.jpg
六儿:但我看你他妈和陈其年该做的不该做的也一件没落下啊!?男人的嘴!呵!